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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大厦翻倾,连带着一批往日的亲信也纷纷锒铛入狱。
就在大家唏嘘感叹之际,下一批异己——一群位高权重、却败相已现的宗亲、大臣——却成为下一轮的倒霉人……
幸好主子已经过世。
四儿不是个在意俗礼的人,何况她太清楚主子生前的境遇和众人的心情,于是也是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不理政事的样子。只夜间睡得极少、胃口也差,虽然精神依旧好,但人足足瘦了一大圈。同样与她一般憔悴的是三阿哥的母亲。三阿哥现在的叔父“父亲”满门都被革去封号、爵位与宗室地位,还有可能被处死,那么他也不会好到哪里。
两人谁也不会去揭对方的底。也就在一个阴冷的下午,她去探望,两人手捧热茶、对着炭火发一个多时辰的呆,为着不同的理由而同时沉默。
而玉主子也来她的景仁冷清宫。
“五阿哥最近经常来。你说他来请安,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可前几日突然又说要纳个丫头当庶福晋……”
四儿只抬抬手,伺候的人全都聪明地退下。
“玉主子,四阿哥也是心绪不宁。你看,他就是坐在窗边上抄书呢,且抄的都是春秋……”
两个母亲静了会。
“这三阿哥……也……”
“皇上断不会处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他也是为四阿哥着想啊!”
四儿最清楚用什么来宽慰对方最合适。如果她没料错,如今玉主子身边上有不少皇上的、四阿哥的和五阿哥的人,一举一动都被密密盯着。那……也许是本朝未来的皇太后……却也是要紧的肉刺……
“可是……如果四阿哥……”
“不会,四阿哥可精明着呢,你看,五阿哥会弄点什么小乱子来排遣,他倒能应对自若。”
“希望如此啊……”
“玉主子,我只担心……”四阿哥将来见样学样,只这话不能说。“这两个孩子都是一个人闷着也不好……您还是看看身边有没有恬静乖巧,或是活泼讨喜的姑娘?您知道,我这里可没有人……”四儿暗示着。
“啊,也是。可皇上最近不曾点召我去,不大好说。”
“我也是……皇上最近都在忙着……要不去跟皇后娘娘说说?”四儿心底摇头,要是一见到面就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爷还会召了去?
“……好吧。”
* * *
重回园子,心绪万千。
四儿呆里在熟悉又陌生的小池塘边上——这池塘被挖大、种上满满的荷花,水边又是桃花又是柳树,倒像是梦里江南。
只,物是人非,徒增唏嘘。
魂游般绕过小石桥,终于找到一丛眼熟的栀子花,但过了花期、浓香不再……一如逝去的人儿。
“……疏花早不奈香何,三叠琼葩底用多。最是动人情意处,黄梅已老未逢荷。”
想象着年少时假装水袖飞舞的傻样儿来,不由边落泪边嗤笑——
“柳腰似昨宵,翠裙如拟咏;花落佳人鬓,画阑谁与共。璧月本无情,且听高唐赋;离人愁万缕,须与东风信……”'1'
一旁跟着的年轻宫女只愣愣地盯着她发呆,不懂平时规矩安静的主子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只毛发白又长、身披黄色缎子的巴儿狗丁零当啷地摇着尾巴跑来,那不怕生人还很喜欢粘着人玩儿的可爱样子特别讨人疼。
照顾狗儿的太监见是后宫主子兴起逗弄,于是站在不远处垂手站着。四儿见他不住偷眼张望的神情,只笑笑,拍拍狗儿的屁股任其往原路回去。那只小狗居然意犹未尽地人来疯了一番才不情不愿地被抱走。
四儿在池水中洗了下被小狗舔得满是口水的双手。真是有趣的小玩意,她时不时也该去要一个来?不,狗儿太好动,弄个小猫儿来养着玩也不错。
夕阳正艳红。风中飘来荷花、荷叶的淡淡香味……“裙拖簇石榴,髻绾偏荷叶。头上短金钗,轻重还相压。”
这是四儿跟主子在池塘边一起念过的句子,如今闭上眼,居然都是少时的欢乐,嘴角不由扯出一个可以称得上甜美的笑容。
“四儿又在念什么?”
便服的爷,脚旁跟着只黑色的……大狗?!
四儿瞪着几乎到她腰间的狗,跑也不是,留也不是——她的脚有些发软,行礼时很是勉强。
“把它带走吧。”爷还算体贴,叫人把兴奋过度的大狗牵走。“不用怕,这些都是性情温顺的犬类,乱叫乱咬的不会带来园子。”
爷今日心情很好,居然让她跟着一路欣赏园中新修的景致。许是她积了满腹词句无处与人共吟的关系,竟能与饱读诗书的爷相谈甚欢。
“四儿从何时开始念书的?”他很好奇。能把诗文记到这种程度的,连男子都少见。
她偏头想了想,道:“大约八岁吧。不过那时只凑得出弟弟的学费,等他下了学再教我。”
“是该设个官学,让包衣子弟也好好念书,从中选出好人才来。”
“谢皇上体恤。”她必须感谢。虽然其实这与她毫无干系。小五……已经离开了,早已经离开了。
* * *
都离开了……
极微弱的夜光中,四儿对着明黄帐内悬着的各色香囊、挂饰发愣。
园子里毕竟不同于宫里,没很多的繁文缛节,何况随驾的后宫人口并不多。她最近经常在他心神不宁、又得装着若无其事的时候陪伴。有时同寝,他要的也只是平静的陪伴。而她都不敢睡着,经常睁大眼、一动不动等五更天——他接见官员、处理朝政、批阅奏折、假模假样……等等,而她则回去埋头睡觉!
这日子倒也清静平和,外头的惊天动地与她无关,她只是运气好到可以躲在一个强有力的男子的羽翼下过着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比起她十三岁以前的穷姑娘,甚至十六岁以前日子,是够富足了!
对,是该感谢他!
是该好好伺候他!
……
又是初秋,暑气渐消,沁香的桂花也逐渐开得繁盛,一树树、一簇簇小小的淡黄花瓣甚是讨喜。当四儿还在研究桂花酒、桂花糕、桂花饼和桂花香露的时候,有消息说:两位皇弟死于监所。
她顿了会,想起,三阿哥正是其中一位的儿子!那他怎么办?虽然他根本没有住在名义上的“父亲”府里,而是在另一位什么事也没有的皇弟那,可,被削去宗籍是免不了的吧?
她拍了拍手上的残花,洗干净双手后换上干净又素雅的衣服,亲自抱了盒辣味鱼干去陪三阿哥的母亲……一个伤心却无处宣泄、连哭都不能让人看见的母亲……嗯,吃到辣子禁不住流出眼泪是很正常的吧?
一边是愁苦,另一头却是升平。
玉主子给四阿哥和五阿哥各选了个侧室,却也不是娘家亲族,而是觐见的一些格格中挑的两名文静、端丽,出身倒一般的姑娘。意料中的是爷不置可否,所以她猜他已经有了其他的打算。'2'
匾额后立储的旨意早有定数,但在日常上绝对没有区分,对四阿哥跟五阿哥一视同仁,有时甚至还对五阿哥更纵容些,即便有些小过小错也不会因此而责罚。
五阿哥很聪明,很会做点让人哭笑不得的小笑话却又让人抓不住把柄,对四阿哥甚至早就失宠的三阿哥礼数周全、谦恭……至少看上去这样,不知这是否不是亲生母亲在照顾、从懂事起就必须学会看人脸色的关系,但至少平平安安。
相比之下,许是四阿哥从弱龄起就知道自己将来可能走的路,不论是在皇后还是母妃面前,都循规蹈矩,可偶然也会流露出一言九鼎不容反驳的王者气势来,将五阿哥压在底下却又不显得突兀……
“那两个丫头你都见过了?”用宵夜时,爷漫不经心地问起。
“是——一位很文静,但笑起来有半对酒靥、很是娇俏,小小年纪倒念了不少诗书;另一位挺开朗,进退有度,坐着不说话的时候像副画儿。”四儿抓紧机会“进言”,因为是玉主子逮住她嘀咕了半个时辰的事情,一定要办到。
“你觉得应先册她们为侧福晋?”
四儿没听出爷语中的不悦,事实上她是觉得活泼的那位其实给少年老成的四阿哥会好些,而文静的则给五阿哥定定性子比较好。“可也要孩子们自己能看得对眼啊,相貌人品气质声音的……他们这不还没见过吗?……嗯,要是婚后成了怨偶就不好了!”
爷盯了她一会,见她完全沉浸在当婆婆的喜忧兼半中,不禁好笑地摇头:“他们才多少岁,就急着娶侧室?”他又不是不知道两个少年在自己宫里的情形和喜好……这两个当母亲的都在动些什么脑子!
四儿眨眨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也该让他们大婚了,”爷闭眼想了会,“朕会替他们挑选嫡福晋的。”
…
'1' 系元散曲随手改编……非抄袭也非原创……
'2' 纯系虚构。
第 25 章
四儿跟前的首领太监刘深被封了八品侍监,倒无半点得意之色,颇让人称奇。爷跟前新任的正四品总管太监不是以前颇得意的张公公,而是大家不怎么熟悉的陈公公;前朝的高公公则听说住进了专为老年太监们准备的官屋,还有人照看着、颐养天年。
新的一年又至,无聊沉闷的宫宴上多了几张年轻、耐看的面孔,不过让人印象不深。只她的宫里始终未曾迎入新人,而两位妃的宫里倒有——她不是喜欢跟爷的新欢们相处,实在是安静日子过久了、挺想来点什么后宫争斗什么的……虽然她完全不是争斗的料,想必爷清楚得很。
瓷盘二件、瓷碗二十、茶壶两把,绵绸三匹、云缎两匹、宫绸一匹……四儿漫不经心地接下例行的宫分,让刘深指挥人去收拾。这些东西全部是由内务府打点的,至多让爷过目一下分发的总数,太妃嫔们那边也一样不少。
嗯,那花样还算雅致,可以做好多件袍子什么的;壶上头的居然是异国景致,瓷器上的纹饰也素净……都很不错嘛!
“主子,沈夫人递牌子求见。”四儿茫然地望向女官,女官也茫然地看着她。“呃,好像是新任的吏部侍郎的侧室夫人……说是您娘家的亲戚。”
不知道。
四儿直眨眼:那怎么办?
她其实最最怕的就是什么走亲戚的。这意味着少少的银子又要飞了!而且即使都飞光了,也许对方仍然非常不满意,以为她在拿架子打发乞丐。
可,最要紧的是,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除了孪生弟弟外,还有什么值得她记住的亲戚!
“那,就说我这几天在闭门抄经?”然后送人做人情。
女官跟赶来的首领太监面面相觑,然后同时垂首:“是——”
四儿不习惯说谎,她真格的就在正月里头、景仁宫中那间宽大的书房里抄起经文来。
没几日,有传言说爷会赦免了皇贵妃娘家侄子们的流放之刑,果然没几天旨意就下了——原来皇贵妃的父亲去世了,爷以让他的孙子们回来奔丧为名、赦免了他们。
这人哪,还是重感情的……她轻笑,呷一口梅花茶,提起兔毫湖笔、继续工整地在精美的洒金纸笺上抄写。
* * *
三阿哥亡了。
奇怪的是四儿最担心的就是爷的想法。园子里人口数量不及宫里,但这事竟然在半天之内传遍,想来震动很大。她备好了小炭炉和素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