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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交(更新到四十一)-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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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年纪,需要维持的自尊程度也是不同的。但任宁远似乎没替他想过这个。  

任宁远提醒他不要有占便宜的心思,倒也合情合理。  
但他从未有过那么难堪和失望的体会。  
他今天在便利店门口发呆的那么一会儿,就是在想,如果自己有本事,就把受过的任宁远的好处全还了。  



“等下,”任宁远又开口,“你是不是发烧了。”  
“一点点。没事。”  
“要是不舒服,就去医院。”  
“这是小病,不用吃药。”  
以前是任宁远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这样没有立刻顺从,让任宁远轻微皱了一下眉头。  

“有病就该去医院。”  
“嘿,真的不用,我都是喝几大杯热水,被子里捂一捂就好了。现在看病,就算是个感冒,只要挂了号,钱就少不了。不值。”  
任宁远皱眉道:“不用小气。医药费我付。能走了吧。”  

曲同秋愣了一愣,忙说:“我不是真的不舍得钱……”看了看任宁远,终究还是坐好,不再说话了。他隐隐觉得失望。  
 
 曲同秋在医院没花多少时间就开好了退烧药,索性还打了针。一针下来,本该很快有所好转,一路跟着任宁远从楼上走下来,他脸色却越来越灰暗。  
“怎么了。”  
“没……”  
“你脸都白了。”  

曲同秋有点熬不住,犹豫了一会儿,说:“我疼。”  
“哪里疼?”  
曲同秋难堪地用手指了指。做完那个动作,身体不自觉就羞愧地缩小了。  

任宁远像是轻微地磨了一下牙,而后平静道:“你该有点节制。”顿了一顿,又说:“跟我去看个医生。”  

曲同秋闻言很是尴尬,但如果辩解“我没有不节制”,听着似乎也不对,哑口无言了一会儿,只得说:“是你相熟的医生吗?”  

“是,经常合作,”任宁远笑了笑,“我店里的员工都是找他。”  

曲同秋又是一怔,停了停,还是跟上他的步子。  


医生早已见怪不怪,也不管任宁远就在屋内站着,豪放地叫他赶快脱裤子,而后冰凉的仪器便探进去。那种感觉让人全身不适地紧绷,但曲同秋更多的是觉得丢人,闭紧嘴巴默默趴着。  

“最好做手术。”  
“啊?”曲同秋吓了一跳,“这,这么严重?”  
医生问道:“你不觉得疼吗。”  
“……还好……”  

疼是疼,但他这种原本就软弱的人,露出病态什么的,就会被认为是太孬种。  

“倒还蛮能忍嘛。不过不动手术的话,好得比较慢,会影响生意吧。”  
曲同秋有些难堪:“我,我不是做那个的。”  

“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医生哈哈笑,“也对,你可是宁远亲自带来的。宁远,你长这么斯文,出手居然这样不知轻重。”  

曲同秋还趴着,羞耻得不想出声,但听见医生的误会,还是替任宁远解释:“这个不关他的事。”  

“啊,歹势……”  



曲同秋穿好裤子,拿了药单出来,照样默默跟在任宁远身后,走了几步,突然听任宁远说:“是怎么回事?”  
“什么?”  
“怎么会做到这种程度的?庄维又不是生手。”  
“……我不知道。”  
“难道你们玩SM?”  

曲同秋慌得忙说:“没有没有。我们一起喝酒,我喝醉了,然后就这样了。”  
虽然对他来说,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强暴,但到这个时候,要坚称自己有多冤枉,又未免太逃避责任:“庄维说是我先暗示了他。我不记得了。应该是误会。”  

任宁远看了他一眼,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连这种事也能犯糊涂。”  
曲同秋尴尬地笑笑。  
听说的人都会觉得他蠢笨,但是谁会对一个从不拿正眼瞧他的旧日相识有那方面的戒备之心,醉了又有几个会不糊涂。  

坐进车里的时候,他说:“任宁远,我真没弄脏你家。”  
任宁远看着窗外:“是我误会了。”  

曲同秋“嗯”了一声。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他不是对任宁远失望,任宁远仍然完美得很,他的一切仰慕都还在。只是亲近的错觉消失了。  

他是这么个容易看透的简单人,他们对他会有这样那样的误解,是因为他们不肯多花一分力气去了解和确认罢了。任宁远和庄维都一样。  

他是对自己灰心。在渺小里生出一种孤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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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酸榨菜一包……  
  



君子之交(三十四)
到了路口曲同秋就准备自己走回去,运气好的是,任宁远让他多搭了一程便车,把他带到公寓宿舍楼下。  
虽然知道地址,任宁远也是头一次来,在楼下看了看大楼陈旧的外表,便说:“昨晚风雨挺大。”  

“嗯,听说有些地方都淹了。”  
“你屋子里一团糟了吧。”  

“啊……”任宁远有过的疑心,弄得他也跟着谨慎起来,似乎自己一旦显露出不顺利的姿态,就是在跟任宁远讨点什么似的。  
“没有,窗户挺严实的。”  

任宁远看了看他:“那我上去瞧瞧。”  
“宿舍里挺好的,也没什么特别,就跟一般公寓一样。再说你赶时间。”  
“走吧。”  
“不用了。”  
他还是头一次拒绝任宁远,对方也有些意外,抬眼看看他,笑一笑,便坐回车里。  

曲同秋后面塞了药栓,疼痛没减轻,走路姿势都变得奇怪。  
“很疼吗。”  
“已经不疼了。”  
嘴巴上是这么说,之前上了一次厕所,痛得他脸都白了,简直胆寒,在伤口长好之前,他以后只敢吃流质食物。  

任宁远望着他:“不舒服的话,我还是带你去做手术吧。”  
“不,我自己能行的。”  
任宁远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关上车门。  

曲同秋看着车子开到不见影子了,才转身上楼。他不知道这样在任宁远看来能不能算是表现得比较好一点。到现在他也仍然和以前一样,期待着任宁远的认可和赞赏。  

慢慢走上楼,楼层到了就开始摸索钥匙,却见公寓门口已经有个人站着,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百无聊赖地重复敲门。  

曲同秋见了那人,顿时一惊,不自觉后退一步。男人正等得不耐烦,看到他就大骂:“你死去哪了。现在才回来。”  
“……我出去了一趟。你有什么事?”  
庄维哼了一声:“我带点粮食来救援难民。”  

曲同秋也看到他脚边的两个袋子,知道里面是食物,但还是不太愿意靠近庄维,看到他的脸就会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清醒的状态下对付这些鲜活记忆,滋味可不太好受。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提到这个庄维略有些得意:“问宁远手下送货的小邱,不就知道了。”  

曲同秋犹豫着要不要感谢他的费心:“辛苦你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开门请我进去坐啊。”  
曲同秋只得绷紧着掏出钥匙,开了门。  

庄维提起地上的东西进屋,倒也规矩地换了拖鞋,找个桌子放下袋子,而后环视一周,屋子进了不少雨水,曲同秋出门之前已经拖了一遍地板,收拾了一番,但室内的简陋一览无遗,狭小陈旧不说,窗台下有几块墙皮还翻了起来。  
“太破了吧。这种地方能住人?”庄维像是在看一个大笑话,“你也受得了?”  

曲同秋说:“我住得挺好,也很方便。我住这种地方正合适。”  
庄维看了他一眼:“这倒也是。”  

他只不过沾任宁远的光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哪里就娇贵起来了。别说这地方还清净干净,再差上十倍的他也住过。  
如果把任宁远他们比成豪宅,那他生来就是这种旧公寓。  

招待庄维坐下,曲同秋去烧了水,没东西可款待,只得拿了庄维买的柚子蜜茶来冲泡。两人对坐着,把上任房客留下来的小电视打开来看,没什么节目,气氛有些尴尬。  

庄维试图逗他说话,但曲同秋一直处于警戒的紧张状态。庄维不会无缘无故对他好,上回请了一顿烤肉和一场电影,他的代价就是上床,落个屁股开花的下场。这次带给他吃的东西还挺不少,不知道是想怎么样。  

曲同秋身上痛,聊天都心不在焉,又有些焦虑,发觉庄维靠得近了就忙往后挪。反复了一阵,庄维大概也觉得无趣,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曲同秋送他到门口,说着“慢走”,看他弯腰一手撑墙,一手穿鞋子。等到鞋子都穿上了,庄维另一只手也撑到墙上,刚好把曲同秋定在双臂之间。  

曲同秋背上的寒毛刷地一下全竖起来,脸都僵硬了,嘴上立刻说:“我不是同性恋。”  

庄维只近距离瞧着他,眼睛对着眼睛,似笑非笑的。  
“干嘛突然说这个。”  
一开口说话,气息就软软地拂在他鼻尖上,绵长的挑逗似的,曲同秋受了惊吓,一时说不出话。  

“你是在紧张吗?”  
“……”  
“怎么突然不敢看我了?”  
“……”  
“说实话,我觉得你对男人也是有感觉的。”  

“怎么可能,”曲同秋全身都起鸡皮疙瘩,忙催促他,“你鞋也穿好了,快,快走吧。”  

“你怕什么,担心我会亲你是不是?”  
对方那蛊惑满满的嗓音实在让人结巴,曲同秋有理说不清:“我,我只是不习惯跟人靠这么近……”  

“要不要亲亲看。”  
曲同秋忙不迭拒绝:“不用了!”  

庄维哼道:“开个玩笑罢了。你紧张什么。”这么说着,眼里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曲同秋眼看对方嘴唇要贴上来,心中慌张,突然鼓起勇气,用力推了庄维一把:“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以前被欺负得狠了,想反抗什么的,都是任宁远替他轻描淡写地维护两句,那些人之间才有平等对话的资格。现在他可不能再指望着依靠任宁远了。  

到底还是没说过狠话,心里忐忑,声音有点虚:“上次那件事,已经过去,我们就算了。但是以后我不会让它再发生。我是认真的。要是你不尊重我,我不会对你客气。”  

庄维愣了一愣,果然沉下脸,有些咬牙切齿的:“不客气?你以为你是谁?圈子里你这样的,想攀上我这样的,那才是白日梦呢。我才是天鹅你是癞蛤蟆好不好。”  

话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但是……  
“抱歉……可我不是同性恋……”  

庄维瞪了他半天,突然用力捏了他的脸一把,低声骂道:“死脑筋。”  

等庄维走了,曲同秋还在紧张。有些不安全的感觉,把门关紧了,检查了两遍门锁,才去睡觉。  
他也不傻。知道庄维对他没好感,但有那方面的冲动。  

被庄维这种相貌身份的男人侵犯,也许会是某些人的性幻想。但事实上被强暴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好受的事,对方再怎么俊美潇洒高高在上,也不会让这事情变得美好,说到底就是暴力的一种。再英俊的权贵,为了自己发泄而要抓个人毒打一顿,又有谁愿意。  
快感只属于施暴发泄的那一方,他纯粹就是个马桶般的功能,只会觉得痛,流血受伤,加上心理阴影。  

想着那两大袋食物,像是庄维留下的定金,他被上一次似乎也只值那么多,就觉得有些害怕。  
在被子里选了个不是太痛的姿势趴着,想着任宁远对他的种种不带目的的好,有了许多安慰的感觉,便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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