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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 (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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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内忙跪倒一片,叩头不止,“王爷息怒。” 

  “滚出去!全他妈的,滚!” 

  一眨眼,营帐内外草包立即退了个干净,只剩下站在一边为韩朗徐徐扇风的华容。 

  “韩焉在等我入京……”韩朗揉眉心,怏怏道。 

  白痴都知道那是龙潭虎||||穴,可若不去…… 

  华容听后“唰”地收扇,嘴角上扬,朗声道,“王爷,你忘了还有我。” 

  韩朗托腮,目光闪烁,喜上眉梢地追问:“你打算怎么帮我?” 

  华容也迎合地露齿一乐,摇一手指,“我决定每日少吃一顿。” 

  充帐寂静,他开扇打风,帐外秋虫清鸣,仅此而已。 

  许久,身旁的人开始发声,音质温柔仿佛在笑,最具独特的是,语气还能略含磨牙节奏,“放屁!你每天才喝几碗稀粥,就算一天不吃,也省不了多少粮食!” 

  华容听后忙低头拨弄手指,不响了好一会后,最终抬起涨红的脸对韩朗道,“禀韩大人,我努力了,屁实在是放不出。华贵不在身边,没人炒豆子给我吃,所以您怨不得我。” 

  “你……不用时时提那大嗓门”韩朗发急,过去生扯他两边耳朵,前后乱摇,“我现在要你假扮逃出城的皇上,来稳定军心。” 

  华容半张着嘴,会意后旋即赞叹,“王爷高招啊。” 

  韩朗眯眼回瞪,骂一句:“人装聪明你装傻,好,你就装吧!”突然坏笑,扯开华容的衣领,舌舔他锁骨,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爷的要求,可是让我提前上任啊……”华容仰看帐顶,效仿诗人抒发情怀的姿态,“提前啊……” 

  “不是迟早要代替你哥哥,二公子?这次全当是练习。” 

  “可之前所有的事,都该王爷自力解决吧。” 

  “条件!” 

  “吾很贵。”华容斜睨。 

  “华容,你说这世上钱与命哪个重要?” 

  “钱就是命。”华容对答如流。 

  “我说要你选,你就得选。”韩朗松开自己的长袍,让大家坦诚相见。“你要命还是要钱?”摸着华容腿的手,慢慢上移去,嘴贴在他耳边,低哑命令。 

  华容妥协,无奈回答,“要钱没有,要命……”说到此处,被压在下方的他半支起身,手勾攀到韩朗耳畔,“也没有。” 

  “银票王爷看着给。至于命……,我家贵人的命,也请王爷留着。”隔了一会之后华容又低语,额头落下一滴热汗。 

  “很好!”韩朗得答案后,身体顺势下伏,送华容一记力挺。 

  华容闷哼了声,扣抓韩朗双肩。 

  “楚二公子,我记得林将军的残手我还没处理掉。” 

  华容呼吸开始平顺,他掌住韩朗腰,回望。 

  韩朗森森一笑,“我记得第一次听你说话,说的就是封神榜。不如今天我们也效仿次,喂林落音自己胳膊肉,看他是否圣贤。顺带咱再打个赌,他吃是不吃。” 

  在韩朗手下当差主要讲究两个字——效率。 

  此时,白煮的肉汤就已经放到了林落音的眼门前,正腾腾冒着热气,足能体现手下办事的迅猛。 

  可惜沦为阶下囚的林落音却不合作,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肯喝。 

  不喝就灌。 

  “请吃夜宵,还犯脾气?”兵卒东张西望,欲找个合适的家伙,撬开他的牙缝,躬身正寻着冷不防身体被人拎起,甩扔出几丈开外,顿时倒地不起。 

  落音闻声抬起头,困顿不已。 

  “对不住,我嗓子不好;不能豪情地说‘住手’二字。” 

  跟前的莫折信慢条斯理地关上木栏门端详了会林落音的伤势,启筷拨弄着锅里的肉。“为什么不吃东西?我还指望你伤势快好,对杀一次过过瘾。” 

  被说到伤势,落音抿唇阖眼,不想搭理。 

  莫折对此报以冷笑,撂下筷子就对着他腹部猛送上几拳。落音张口,鲜血落地。 

  “你少条胳膊,叫林落音;少两条胳膊也叫林落音;你四肢全没了,只要还有一口人气,还是叫林落音。而叫林落音,就是伤我儿子流年的那位,我就不会客气。”莫折信别有深意地微笑。 

  “流年是你的……” 

  “虽然我儿子多的是,也不缺他一个叫我爹。但儿子总归是我儿子,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他败在你手多少让我不舒服。”莫折看着地上的入土血迹,摊手耸肩。 

  “你想杀就杀。”林落音闷头,反正他早不想活了。 

  莫折莞尔从腰际摸出酒囊,拔了木塞,自己灌了一大口,将囊口递到落音嘴边,“我生性好战,有仗打就浑身舒坦。我等你伤好,咱们来个马上论英雄。” 

  落音迟疑,最后还是喝了口酒。黑重铁盔下,莫折信的脸显得异常白皙干净,无比自信的笑容,这才是军者的骄傲。 

  迷茫中莫折已为落音松了绑,“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当初你从戎到底为了什么?” 

  莫折信复命时,韩朗正在营边小解。 

  “他答应了?”韩朗问。 

  “差不多。”林落音是人才,韩朗头脑热劲一过,又不想杀他了。 

  “你可真能唬,不过也只有林木头这样的,才相信自己的肉会被人煮着吃。” 

  “就是忒傻!这么热的天,他也不想想,废胳膊能保存几天!”华容就不会。 

  “你是不是打赌又输了。以后你打赌前,支会我声,我开外盘,准赚。”莫折不客气地点穿。 

  韩朗凶了他一眼,释放完毕,甩袖潇洒走人。“放手的石灰盒,我交华容自己处理去了。” 

  “哦?” 

  “断就断了,还藕断丝连。”韩朗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抱怨了句。 

  “攻京城还要过太行山,潘克该和你讨论这一天堑屏障的事。”太行山大小七个道口,虚虚实实进攻,总能得手。 

  韩朗摇头,“绕开太行,正面进攻。” 

  韩焉以为韩朗为稳定军心,必然抄近路,必将翻越太行。韩朗将计就计,只放旗手摇旗,穿梭太行山。 

  趁韩焉调兵而动时候,韩朗杀到京城郭外,兵临城下。 

  两个月的围城,终于让韩焉气焰殆尽。 

  韩朗终于下令,全军准备,次日总攻。 

  启明星亮,将士个个精神抖擞,进帐等令。 

  入帐前,流云叫住流年,“最后围剿韩焉,我会自动请缨,流年你别与我争。” 

  流年错愕间,只见流云一手折断箭支。远处的烽火照着两人的脸庞,忽明忽暗。 

  第三十九章 

  两个月围城,粮草用尽人心动摇,路到尽头,就连金銮宝殿似乎也不复昔日辉煌。 

  大厦将倾,这声响人人听见,所以早朝也不再是早朝。 

  空荡荡的大殿,臣不再臣,君也不再是君。 

  已经三日不眠不休的韩焉红了一双眼,只好将龙椅拍了又拍:“周怀靖明明在我手里,老二那里又哪来的皇帝,哪来的圣上亲自犒赏三军!” 

  一旁跟着的还是昔日管家,到这刻还是一如既往低头:“据说那假皇帝不曾露面,只是隔着纱帐发话,但是军内有曾上过大殿的将士,听那声音,还真是……” 

  “真是!莫非这世上还有第二个楚陌不成!” 

  管家噤声。 

  大殿内秋日半斜,过得许久,才有太监急匆匆来报,惶恐着打破寂静。 

  “启禀圣上,攻城号已经吹响,他们……开始攻城了!” 

  厮杀三日,城破,秋日染血,落地一片鲜红。 

  韩焉领兵退至皇城。 

  皇家朱门高逾十丈,但却关不住门外潮水一般杀来的将士。 

  外城,内城,韬光殿,纳储阁……一层又一层防线被破,韩焉听到那厮杀声越来越近,转瞬就已到眼前。 

  自家将士杀到只剩三人,而身周敌人如麻,一圈又一圈叠着,是如何也数不清数不尽。 

  到这时这刻,他只能握紧手里寒枪。 

  隔着一层又一层人墙,他隐约看见了韩朗。 

  韩二式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能看见那里面的讥诮。 

  几乎是不自觉的,他已将枪举起,右手衣袖鼓荡,所有真气都积聚在了掌心。 

  是时候了断了,这三十余年恨多爱少兄弟之情! 

  韩焉那杆长枪被他单手甩脱,穿破人墙呼啸着来到跟前时,韩朗甚至还没曾看清它是如何出手。 

  做人兄弟三十余年,这是第一次,他真正见识到了韩大的实力。 

  十丈之内,他韩焉要取人性命,那是千军万马也阻之不得。 

  韩朗苦笑,根本无力抵抗,只好眼睁睁看那枪尖直奔面门而来。 

  锐气撕破长风,一寸开外还直指他眉心,等真到了眼前,也是擦着头顶,在他发际划下深深一道血痕,最终“夺”一声刺进红墙。 

  远处人潮涌动,他依稀看见韩焉举起了双手,声音穿透人墙,无比清晰:“我束手就擒,但要韩朗亲自绑我。”的b05 

  流云闻言连忙错身,上前一步挡在韩朗身前。 

  韩朗冷笑,将额头一簇鲜血挑了,搁在唇间,这才将手搭上流云肩头,道:“你让开。他并不想杀我,我十岁时就百步穿杨的大哥,如果真的有心,就绝不会失了一丝一毫准头。” 

  皇宫内外掘地三尺,却仍然没有周怀靖和楚陌的踪迹。 

  韩朗只好下到天牢,去拜会韩焉。 

  牢房里光线昏暗,服了软骨散的韩焉只好斜靠在墙头。 

  韩朗走近,命人架起了一座红泥小炉,在上头不紧不慢地温酒。 

  酒香慢慢四散,韩焉也慢慢直腰,看着韩朗,眯眼:“不过仲秋你就要温酒来喝,怎么,肠胃差到如此地步了么?” 

  韩朗不答,只是低头,等那酒半开了才倒一杯,送到韩焉手间:“我记得肠胃不好的是你,从小就总害胃疼。” 

  说完又自斟一杯,举高:“你是我大哥,小时候待我亲善,这点我没忘记。但你也该知道,这一次,我再不会饶你。” 

  “我知道。”的31 

  “如果你告诉我怀靖下落,我便赐你荣光一死,死后进我韩家陵园,还做韩家子孙。” 

  “如果我不呢?” 

  “不说你也要死,不过死法不同,死后赤身裸体,鞭尸三日,供全城人取乐。” 

  韩焉沉默,一口将杯酒饮尽。 

  “那我能不能知道,你缺粮短草,到底是如何赢的我?”停顿片刻之后他又道。 

  韩朗前倾,替他将酒满上:“其实论武功文采,你都在我之上。至于谋略,你我也最多不相上下,可是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我都能赢你?” 

  “为什么?” 

  “因为我风流。”韩朗笑,干脆就地半卧,一双长腿伸直:“跟你的人敬你怕你,随时可能背叛。可跟我的人却是爱我恨我,这一辈子都脱不了我掌心。” 

  “你指潘克?他……” 

  “我指莫折。” 

  “莫折?” 

  “是,莫折。”韩朗慢慢眯眼:“你可知道我和他是如何相识?可知道他生性荒唐,和我是如何地臭味相投?” 

  “那流年呢,你抢他儿子。这也是做给外人瞧的戏?” 

  “没有这出戏,你会信他有可能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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