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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车站 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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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站在他面前,俯下身仔细看他:“怎么了?”声音轻柔的,像是怕吓到他。 



      从他进门,沈烟轻一直没有多的表示,基本上就是一个视而不见。直到给他这样一问,才回过神来,眼睛一动,望着他:“回来了?” 



      “嗯。”沈雨浓在他旁边坐下来,看看电视,又看看他,“干吗看个烹饪节目也看得这么苦大仇深的?还是不舒服?” 



      沈烟轻瞟他一眼,无动于衷地答:“都不是。” 



      “那是什么?” 



      “我饿了,在想今晚吃什么。” 



      “对哦,今晚我们吃什么?” 



      沈烟轻盯着屏幕,仿似刚才就在看得专心致志:“看他做的那个似乎蛮好吃的。” 



      沈雨浓疑惑地看看里面那个主持人正边用一种跟他炒的丝瓜没有丝毫逻辑联系的过年一样的喜庆笑容讲解着各个步骤,边把各种佐料逐一放进锅里。“咝”的一声锅里腾起一层热气,材料在他的大勺的搅拌下至少看起来已经具备了勾引食欲的油亮光泽。 




      沉默了一会儿,他迟疑地开口:“你不是就想吃这个吧?” 



      沈烟轻转头看他,目光平和,嘴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去做。” 



      沈雨浓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对视半晌,终于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于是重新站起来:“哦。” 



      他再出了门,再回来,沈烟轻还是那个姿态,好像已经长在了这个沙发上。他把手上的东西在饭桌上放好,进去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把买来的东西换进碗里,端到他面前。 




      现在他可以肯定了,沈烟轻就是在想事情。因为他居然若无其事地接过了他递来的碗,就着他放好的勺子慢慢地吃了起来,一点表示不满的意思都没有。足见他离神的厉害程度。 




      他自己回到桌前坐下,吃自己的那份,状似随口地问:“听说我们能拿到滑雪季的霍尔门考伦山的顶级贵宾卡,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还有你以前跟我说过的海盗船博物馆据说可以送我们一艘‘图内’号的微缩模型,你想不想在上面写上我们的名字?……还有阿克斯胡斯城堡的……” 




      沈烟轻背对着他,口气阴森森的:“沈雨浓,你不要以为我一直没作声就当我老年痴呆。你以为我饿昏了就分不出馄饨和丝瓜是不是?明天那盘菜你做不出来就睡大厅!” 




      沈雨浓倒吸一口气,不敢再出声,赶紧拼命吃,头低得就差没把脸埋在碗里。 



      “还有,”他继续冷冷地说,“那些东西是给你的,不要说‘我们’。” 



      “哥……”沈雨浓虚弱地想说我的不就是你的吗,都没胆子把声音提高到让碗外面的人听到。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在皇宫里还为‘我们’安排了一个房间,皇室专机也可以随时为‘我们’服务,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去那里看你?” 



      “我……” 



      “既然这样,当初你为什么死都要挤来跟我同一个学校?我以为你知道什么是心的距离,原来你其实根本不知道。” 



      “哥,我、我知道的……”他慌忙地赶紧抬起头,刚要开口,又被打断了。 



      沈烟轻语气平静地径自说下去:“我5岁以前,家里只有爸爸,那时我对妈妈没什么印象,因为很少见到她,甚至有时候一整年也见不到她一面。虽然还很小,但我已经知道他们是离婚了。而且我的脑子里,一直是认为是因为妈妈不喜欢爸爸了才离的婚。爸爸带着我,每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我站在爸爸的单车后座上,抱着他的脖子,半睡半醒地跟他一起去厂里。先送我去厂里的托儿所,然后他去上班。晚上下班了,再来接我。我爸的后背很宽很温暖,我趴在上面,哪怕是站着也可以睡得很香,迷迷糊糊地就到了托儿所。冬天的时候,早上的气温最低,我就穿着小棉袄,手伸进爸爸的领子里,一点也没觉得冷。那是我跟我爸最亲的日子,这个家好像从一开始就只有我们两个。我常常可以看到他拿出相册来看,还有一封封信,反复地看,信封都快磨坏了,还是每次看完,叠得整整齐齐地小心把信塞进去。他每天看报纸,最关注的是国外新闻,英国有个罢工,都能让他紧张半天。他会握着我的手跟我商量似的说,爸爸给妈妈打电话,小烟去跟她说,问问妈妈好不好,要她一定保重自己,好么?我每次都乖乖点头。说实话,我那时对妈是很抵触的,是她不要我们了,我才会被人用奇怪的眼光看,我爸才会这么难过又这么牵挂。小孩子的心灵是张白纸,从他看这个世界的第一眼开始,这张纸上就被划上了记号。所以不要以为他们什么的都不懂,不,他们懂的,他们用自己的意识来理解这个世界。所以到5岁,我的纸上记录的只有对爸爸的爱和同情,还有,对妈妈的讨厌……也或许不是讨厌,而是陌生,让我抗拒的一片空白。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他们并不是因为不再相爱了才分开,而是因为隔膜。不管再怎么相爱,隔膜就是隔膜,爱情并不是所有问题的解决方法。再后来,我也有了自己所爱的人,我为我们是兄弟而高兴,因为这样我们永远不用分离,不用因为心的距离而相爱却不能相守。” 




      “哥……”沈雨浓走到他面前蹲下,把他手里的碗放到茶几上,轻轻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吻。歉疚又难过。 



      沈烟轻不仅语气平静,连看着他的目光都是让他害怕的平静到极点:“我早就知道我的这种感情程度已经不太正常,性格扭曲到偏执狂。但是即使这样,我也不愿走上我爸的路,天天拿照片和信当宝贝,连声音都不敢听,生怕听到了就越发控制不住要发狂的想念。思念,却碰触不到,是很痛苦的。别跟我说现在交通有多方便,不过十几个小时的距离。我要的不过是——想见就见。所以你以后不用给我写信,也不要给我打电话,我也不会回你的信接你的电话,甚至跑去挪威看你。” 




      沈雨浓屏住气,呆呆地注视着他,听他接着说:“如果你想我,就自己回来。如果回来得不够勤快,让我喜欢上别人,那也是你自找的。” 



      沈雨浓苦笑起来,喃喃地答:“你就不能像人家那样说点好听的么?明明还会在蛋糕上面写字。” 



      沈烟轻还是那个表情,只是稍稍露出了一丝笑容:“你生日的前几天,我跟伍依兰聊了很久的电话,她跟我说错过了一个人,觉得很后悔。她说,人生都像一个没有回头路的旅程,前方也许是盛开芬芳的玫瑰园,也许是充满毒蛇猛兽的黑森林,不管怎样的未来,你都不可能提前知道。你能做的,只能是埋头一个人往前冲,或是在路途中遇到另一个人成为你的同伴。而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像这旅途上的车站,彼此在这里相遇有了交点。有些缘分浅,要等的车不同,走的方向也相异,最终只能成为过客,成为别人旅途中的风景;有的缘分深,大家目标一致,又情投意合,就能成为知交成为一辈子的好友;而还有极少的,会跟你在同时来到同一个车站,这个车站就会变得很小,只能容纳你们两个人,也会变得很特别,开来的车跟别的车都不一样。如果你们最后都等来了这辆车,又都能下定决心一起上去,这才是最最珍贵也最最值得珍惜的缘分。而如果——你们中有一个人放弃了上去,让这辆车错过,那么他即便再往前走,也许也再找不到这样特别的车站,碰到另一个特别的人。他当然也无法回头,去寻找那个被他一同错过的人。所以到最后,是两个人都也许再也没有机会登上那辆车。所以我今天一直在尝试着去熟悉这种感觉。” 




      “因为她说,”丹凤眼微微地笑着,很温暖,“等待,比错过要值得。” 















      40 



      从校派出所二楼下来,那个兴奋激动啊,翻来覆去地欣赏刚到手的身份证,着迷地看着上面的大头照嘴巴里还不受控制地喃喃:“沈雨浓,你怎么能这么帅呢?唉……啧啧……” 




      “给我快点走!少在这儿丢人现眼!”沈烟轻捏着他的肘弯,硬是拽出了门。 



      “哎,哥,哥,”给拉得踉踉跄跄的,还坚持着要说话,“慢点慢点……你的身份证呢?” 



      “干吗?” 



      “给我嘛。” 



      “……”微皱眉头斜他一眼,放开他,从后裤袋掏出钱包,抽出来给他。 



      沈雨浓把两张身份证摆在一起,伸长了手臂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开心地陶醉不已:“看,多般配!” 



      “你神经病啊?!”沈烟轻赶紧一把从他手里抢回来,看看周围没人,才放下心来继续从眼角鄙视他,“你以为这是结婚证啊?毛病!” 



      “哥!哥!”沈雨浓追着过去,在他急行的身后亦步亦趋,“好不容易终于给我拿到身份证了嘛,亢奋是正常的,你都拿那么久了当然没感觉啦。不过,哎,你听我说嘛,结婚也不是不可能的啊。我查过了,北欧部分国家允许……” 




      沈烟轻顿下步子一回头,阴狠狠地低声说:“你他妈再不给我闭嘴,以后就别再跟我说话!” 



      沈雨浓一惊,立马收声。闭紧嘴巴惊惶地看他又往前赶,赶紧再跟上去。两个人这么一前一后急行军似的走出了近百米,他才偷偷打量着沈烟轻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跟蚊子叫似地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哥。别生气了。” 




      沈烟轻没搭腔,上了桂西路之后向左拐,在路边的小树林里找了张石桌坐下了。沈雨浓坐在他边上一张石凳,紧张地看他脸色,才敢握上他的手求饶地捏了捏。“哥?” 




      沈烟轻没好气地翻他一眼,懒得理他。两个人里好像只有他像个傻瓜似的对分离的事耿耿于怀,这家伙之前说得多好听,这会儿说起那鬼地方熟稔的口气让人都恨不得抽他!果然是少根筋的白痴,从小到大就没正常过!像个天生的社会活动家,往哪儿丢都能飞快地融入周围环境。小学跟着陆霄是,进了住校的D高是,来了大学也是,现在要去挪威了还是!妈的!搞不好之前其实就他一个人在这傻呵呵地着急,这白痴十有八九是早就盼着去了。 




      暗恨得咬牙切齿,早知道就不要告诉他会等他的屁话了!让他一个人急去!看到时候去到了那什么挪威哭不死他!哼! 



      沈雨浓察言观色半天也不敢多说话,光陪笑脸陪得面部差点抽筋,才看沈烟轻忽然不易觉察地抬了抬眉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掌中的手迅速一翻,反握住他的手,摊开拉到眼前,神色专注得像有重大发现。他一愣,自己看了看,手没怎么啊,奇怪地刚要开口问,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哟,烟轻、雨浓,在这儿坐着干嘛呢?” 



      “走累了过来坐坐,这边风大,空气好。他最近特倒霉,我给他看看手相,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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