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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风魅影-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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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眼睛酸痛,以为会哭,但他只是累了,垂下了眼帘。 

这里一片漆黑。 
月光偶尔透过云层撒下稀疏的阴影,将那个男人映成枯缩一团的黯淡的轮廓。他正在用一盆洁净的淡水清理自己,擦拭后背的鲜血,让伤口的疼痛尽量持久。 
他已经用藤条抽打自己足足一顿饭的工夫,束在大腿上的装倒刺的苦修带也比平常勒紧了一格,然而极度疼痛并没有带来他期望的平静。他双手抓住脸盆边沿,心脏在急速搏动着,他快吃不消了。于是他向后仰起残破的脸,从张开的牙齿间爆发出一声细弱的尖叫,凄厉而短促。 
叫喊过后他深深呼吸着,然后睁开眼,每个瞳孔里都闪着一点红光。 
七年。 
这是他死亡的时间。 
七年里他如旧祈祷,如旧恪守着他的信仰所要求的最严格的仪式。考尔毛登山上那铅一般寒冷的空气日复一日地压着他,迟早会压碎他的骨头,将他压进冰冻坚硬的泥土里。而在那之前,他所有的感触都在他自身的囹圄中疯狂地一点点死灭了。 
不过他被愤怒和痛苦统治的日子已经结束,现在他为发生的事感谢上帝,那是对他灵魂的拯救。他忏悔过了,也严厉地惩罚了肉体,他已清除了自己的罪恶。现在他是清白的。 
时候到了。 

当卡尔·古斯塔夫在黑暗中堕入梦幻般的沉思时,塞兰斯帝安·康拉德的意识正从一片混乱的黑暗中升起。 
他试着挪动身子,却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他慢慢张开眼睛,眨了眨,使劲想把眼睁大,但他的眼里像蒙上了一层黑纱。 
他知道他的世界一直没有停止过晃动,轻柔地,发出沙沙的响声,充溢着咸水的味道、木材的霉气,还有从他身体内蒸发到空气中的浓浓的血和汗的腥味。当他适应了黑暗后,总能看见光影,悬在他的头顶,灵跃着,流动着,时隐时现。这光让他回想起了某个特定的时刻,地中海上幽蓝的仲夏夜晚,水波反射出群星的光辉,映在船舱的天花板上;奥兰多在梦中对他微微笑了笑,而他一动不动,倾听着耳畔平稳安详的呼吸声,梦想着这一刻能成为永恒,而他身在何处、驶往何方都无关紧要。 
一道强光渗透进来,照到他的眼睛,他转开脸躲避。再次回过头时,他知道那是谁。他看不清他的脸,却看清了他手里拿的东西。 
“哦,不……”康拉德抽泣起来,“不要再来了,奥兰多……求求你……” 
“疼痛对你有帮助,你准备好了吗?”他抬起手,高举过头顶,“我们一起忏悔吧,”他的手落下,“忏悔吧,这样我们就都清白了。” 
康拉德大主教的嘶喊声在潮湿发霉的四壁间回荡着,却逃不出去——没有任何东西能从这里悄悄溜出去。这是个幽隐的居所,教廷的十字旗就在他头顶上方的夜空里猎猎飘扬,他的地牢宁静地、平和地沉睡在一片闪光的波浪上。 

吉恩伯爵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在他下面,片片黑色屋顶上陆续升起了炊烟,长而淡蓝,渐渐融入了暮色中。他费力地往更远处望,透过迷茫的烟雾,借着高高竖起并随着波浪轻微晃动的桅杆,他认出了聚集在河口的教会船队。 
直到现在,他也无法从塞兰斯帝安·康拉德大主教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失踪所带来的巨大震惊中完全恢复过来,而当古斯塔夫私下里将整件事都告诉他时,他的震惊顿时变成了愤怒。 
“你这疯子!疯子!”他这样冲着他的国王和姻兄吼道,“你怎么还敢碰他!他是上帝的人!” 
他记不清楚在这句话之后还说了什么,可他还记得当时的那股怒火,仿佛是郁积了多年的炽热液体,在他的身体里翻腾着。而古斯塔夫依然带着惯常的漠然的态度,只是看了看他。 
“不要担心,”他说,“会有弥撒的——全瑞典的主教现在都在这儿,你可以再挑一个。” 
“我要的不是弥撒,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这种轻率的东西。”他立刻说,“我要玛格丽特的灵魂得救——她的灵魂应该得救。她和我们不一样,只有她是完全无辜的。” 
“但你怎么能把这希望放在一个连自己的灵魂都救不了的人的手里呢?”国王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道,“一个连自己的性命都救不了的人。” 

从走廊上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有点儿拖沓。过了一会儿,吉恩感觉到古斯塔夫就停在了他的身后,但他往另一侧挪了挪,疏远地站着,不太愿意接近他的国王。 
他们静默了片刻,然后古斯塔夫俯下头,静悄悄地吻了吻吉恩抓住窗棂的手指关节。 
“我们不要再彼此生气了吧?”国王柔声请求道,“不要对我那么苛刻吧,这个世界上,现在,你是我惟一的亲人了!” 
他从他们俩相叠的手上抬起脸,碧蓝的眼睛显得又大又闪亮。这近乎女性化的动作令吉恩遽然感动莫名,他注视着他,不出声地叹了口气。 
“我怎么会舍得?我只是想看到你结婚,生几个继承人,过上人人都在过的日子。这对你来说太困难吗?” 
“你,”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掌覆盖在古斯塔夫的脸颊上,“你有那么多天赐,女人们会爱你的,真心爱你,即使不算上你的王位。” 
“爱我的人,我经历得多了,那不是我想要的。” 
“你究竟想要什么?”吉恩轻声问,“从那个恨你的人身上你能得到什么?” 
古斯塔夫侧过脸,枕着冰冷的窗棂,他想了想。 
他该怎样对吉恩解释呢? 
吉恩是很单纯的,单纯地爱着他和玛格丽特,单纯地恨着那个毁掉他的爱的敌人;单纯地在爱欲和珠宝间游冶的佛莱亚;还有那些单纯地迷恋他的权力或者美貌的男女们,这些单纯的人终日热热闹闹地围簇在他身边,弄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必须时不时地逃到海上去,但即便是那些他费心找来并加以训练的匪徒们也是那么不可救药地单纯地凶恶。 
他几乎要被这遍布世界的单纯的人逼得失常,而且真的失常了——如果他没有抓住塞兰斯帝安·康拉德。 
他从他那里得到了满足,这种满足与他进入他并在里面抽射的动作没有太大关系。他可以像摆弄奴隶一样摆弄那个玫瑰色的、半成熟半青涩的身体——不是田间躬身劳作的农奴,而是驾着四马赛车飞驰的充满爆发力的武士奴隶。有时在结束后,他会看见他失神地往天上望,用前一刻还溢满Jing液的嘴喃喃祷告。这时,他就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为了保有那个纯洁宁静的灵魂而做的最后的挣扎。 
同样的挣扎他很早以前就放弃了,在那经由塞兰斯帝安·康拉德而放出光芒的信念中,他已经不再追寻什么。然而,某些超越他预料的事发生了,当他冷冷地、略带好奇地注视着这一切时,某种东西在他身上重新激泛起来。 
那个突然从他生活中消失的人迫使他想到了这些,当他在他叔父的卧室中独坐时又想了一次。但他能把这些描述出来吗?他能指望吉恩给予了解,或者走得更远,指望他给予安慰吗? 

“我喜欢他的身体。”他最后只简单地回答,“即使我要杀他,在他断气前我还是会要他一次。” 
“你只记着他的身体,”吉恩说,因为情绪的关系有些结巴,“但他有的比这多得多……比你我,比那些我们见过的假先知……如果不是你弄脏他……” 
古斯塔夫笑眯眯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厌倦的神情,这让吉恩马上意识到,现在做这种争论基本上毫无意义。 
他们俩又不说话了,过了片刻,吉恩问:“他会死吗?” 
“你这样问我,好像抓了他的人是我。” 
“你知道人们会怎么说,”伯爵阴郁地、尖锐地看着他的国王,“那披风上有血迹,也有你的徽章,你的剑就丢在旁边……” 
古斯塔夫慢慢直起身,向下望。他能强烈地感觉到塞兰斯帝安·康拉德就在他目力所及的某个地方,甚至比对现在就紧靠着他的吉恩的感觉更强烈。他在那儿,然而他找不到他。 
“将来有一天我会杀了他,”他轻轻地说,语气中的有种令人寒心的肯定的意味,“但必须等到我能脱身的时候再杀,而现在……这是个灾难。” 
第四章(12) 
埃克神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手裸露着放在身体两侧,脖子和胸膛上的绷带半干不湿、隐隐渗出黄|色的污迹。伦瑟尔站着,一只手里抓住亚麻毛巾,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清洗。他想了又想,终于还是放弃了。 
他在埃克旁边用干草和麦絮壳给自己铺了张床,这样即使在黑夜里他也能随时摸倒他,听见他的呼吸,才能安心。北欧冬日的黄昏,天暗得特别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于是裹起毛毡坐下,将烛火拨了拨,打开祈祷书放在腿上读着。 
埃克的呼吸停了一下。伦瑟尔抬起目光,恐惧在他的眼里汹涌而过。他向前倾,祈祷书顺势滑落到地板上。埃克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呼吸又恢复了,断断续续的、微弱的呼吸,但毕竟还在持续。他的头因为刚才的震动而歪向一边,直对着伦瑟尔。 
他脸上的阴影很深,看上去像是生气地蹙起眉、嘴角往下拉着。这表情在伦瑟尔眼里非常陌生,因为埃克从未对他动怒过,——即使当他用尖锐的语言与康拉德争论,弄得两个人都面红耳赤。那时他太年轻,以为那样做奥兰多就会注意他。但奥兰多总不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康拉德,始终只看着他。 
他眼里闪动的是什么样的渴望啊!为什么自始至终康拉德都没有发觉?为什么竟然只有他一个人没发觉? 
“你在责怪我吗?”伦瑟尔低声问道,“你用这种方式责怪我吗?” 
他伸手去握埃克的手。埃克的手指蜷曲着,似乎也在回握他。伦瑟尔以前在不少受伤的人身上经历过这些。你感觉到他们还活着,有意志,够强壮,并且努力在活下去。他们躺在那儿坚持了几个月,灵魂和肉体都拒绝向死神妥协,最后依然死去了。 
“不要担心,埃克。他曾经那么爱他,他会原谅他的。所以你不要担心。”伦瑟尔俯下头,把嘴唇贴在埃克的手背上,他的嘴唇和他皮肤一样冷冰冰的,“我会带他们回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们有很多时间,你知道的,通宵地谈,就像过去那样。什么都能解决,真的,我保证。”他的脸埋在埃克的手心里,那手指在他脸上划过,轻如抚摸。“我马上就去,所以求求你不要再怪我了,睁开眼睛吧。只要你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们,真的,我保证。” 

卡尔·古斯塔夫一走出王宫的正门就看见那位娇嫩艳丽的神父,一只手按住被吹得乱飞的风帽,另一只手撩起袍子下摆,顶着冷风艰难地穿过广场走来。 
他死了,古斯塔夫想着,他们发现了他的尸体,赤裸的,被放干了血。 
他站着,手握住斜插在腰带上的铜匕首柄,两眼望向神父身后不远处结满银霜的树枝。东边,从黑黢黢的碉楼和雉堞后面闪出一道寒冷的晨光。修士们在教堂里敲起了钟,一群聚集在广场上觅食的麻雀被惊得扑楞地直冲向天空。 
他觉得神父正往他这儿瞧,于是立刻目光流转,无比亲切地问道:“那是丧钟么?” 
“不是。”伦瑟尔表情淡淡的,略一鞠躬,“我想和您说说话,您能屈驾随我散散步吗?” 
他们一前一后经过王宫广场的门洞,在窄长的巷道里逆着赶集的人群走了一段上坡路,来到城门口。这里已经远离人流,四周静如溪谷,交谈也较容易了。但神父依然将头低垂着,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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