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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娴-流浪的面包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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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上葛米儿的新唱片给你,她游说我写歌词,可我怎么会写呢?何况我已经见过最好的。人见过最好的,便很难走回头路。  
 
   
 
  蓝魔鬼鱼非常健康活泼,只是无法跟我厮磨,这一点,是鱼的先天不足。  
 
   
 
  葛米儿介绍了六个男人给我认识,全都一表人才,你一定恨得掉眼珠吧?尽管羡慕我!  
 
   
 
  我刚刚开始读一个中医课程,并不是打算悬壶济世,而是很想充实自己,很想真诚地投入生活。  
 
   
 
  班上的同学,有的是教师,有的做生意,连功夫教头也有。跟我比较谈得来的,是郁郁和蒂姝。她们年纪跟我差不多。郁郁长得娇小,脸上常常挂着亲切的微笑,是那种毫无侵略性的女人。她是秘书,光看外表,你一定猜不到她家是卖蛇的,她小时候跟蛇睡在一块。 
 
   
 
   
 
  蒂姝每次上课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她是迷死中年男人的那种细皮白肉,像粉团一样的女人。我猜不透她是干哪一行的。  
 
   
 
  我的同学,像武侠小说那样,来自五湖四海,深藏不露,绝对不会比你的四大文明古国逊色呢!有时候,人要走出自己的小天地,才会发现世界的辽阔。你在英国找到了自己的清风明月,我在这里也找到了雨后彩虹。 
 
   
 
   
 
  好了,我要去上课啦!努力,珍重。  
 
  程韵  
 
   
 
  我躺在床上。这一课,我是病人,蒂姝是医师。我们学的经穴按摩,是中医学比较浅易的东西。  
 
   
 
  授课的曹老师是个正经八百的中年男人,他是咏春拳高手,偶尔会技痒,扔下课本,在我们面前表演两招,听说他跟李小龙切磋过呢。  
 
   
 
  曹老师一边讲课,蒂姝一边替我按摩。  
 
   
 
  翻到笔记的其中一页,曹老师的声音忽然变小了,尴尬地说:『接着这一个,喔……是壮阳的……你们不用学了。』  
 
   
 
  蒂姝突然举起手,说:『我想学!』  
 
   
 
  可怜的我,被当成男人,躺在床上,任由蒂姝按压搓揉我身上最敏感的地方。  
 
   
 
  『你刚才有没有反应?』下课的时候,蒂姝问我。  
 
   
 
  『没有呢!我又不是男人。』我说。  
 
   
 
  『那么,到底有没有效呢?』她嘀咕。  
 
   
 
  『应该不会马上有效吧!』我说。  
 
   
 
  『嗯……要在男人身上试一下才知道。』她喃喃说。  
 
   
 
  这个时候,郁郁正好走过,蒂姝拉着她说:  
 
   
 
  『郁郁,我想问你借一条蛇。』  
 
   
 
  『借蛇?你要蛇来干甚么?』她吃惊地问。  
 
   
 
  蒂姝神神秘秘地说:『只要一天便可以还给你,好吗?』  
 
   
 
  『你要有毒还是没有毒的?』郁郁问。  
 
   
 
  蒂姝吐了吐舌头:『当然是没牙没毒的,搞出人命怎么办?我明天来你店里拿,可以吗?』  
 
   
 
  『可以的。』  
 
   
 
  『明天见!』蒂姝匆匆走了。  
 
   
 
  『她要蛇来干甚么呢?』郁郁问我,然后,她咂起嘴巴说:『会不会……咦……做一些……咦……很变态的事情?』  
 
  我笑笑说:『还是不要去想象的好。』  
 
  地上全是碎裂的碟子,杜卫平拿着两支藤条,模仿杂技员的凌空转碟子杂技。  
 
   
 
  『你在干甚么?』我问。  
 
   
 
  『前几天收到漾山的信,她在学杂技呢!』  
 
   
 
  『所以你也要学?无可救药的痴情狂!』  
 
   
 
  『等我成功了,你便不会这样说。』  
 
   
 
  『杂技可以自学的吗?』  
 
   
 
  『我去你的书店拿了一本《西洋杂技自学入门》。』他瞄瞄那本摊开在桌子上的书,然后说:『可能会学得慢一点,漾山有黑人教她。』  
 
   
 
  『住在她隔壁的那个?』  
 
   
 
  『嗯,他以前是杂技员。』  
 
   
 
  『黑人,舞蹈员,还会耍杂技?完蛋了。』我在心里说。  
 
   
 
  『你有没有见过我的拖鞋?』我问他。  
 
   
 
  杜卫平收起手上的碟子,不知从哪里把拖鞋踢过来给我。  
 
   
 
  『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他没好气地说:『刚才我坐在沙发上,有个东西顶住我屁股。』  
 
   
 
  『是吗?对不起。』我把在学校里买的人体穴位图从背包拿出来,说:『我要把它挂起来。』  
 
   
 
  『你把这个穴位图挂在家里,不是太好吧?』  
 
   
 
  『为甚么?』  
 
   
 
  『他没穿衣服。』  
 
   
 
  『既然是穴位图,当然是不穿衣服的,难道要穿法国时装吗?』  
 
   
 
  『我是说,为甚么不是一个一丝不挂的美女?』  
 
   
 
  『这种穴位图是不会用女人的。』  
 
   
 
  『但是,这个男人有个器官,不太好看。』  
 
   
 
  『男人当然有个器官,你没有的吗?我是挂在我的房间里,又不是挂在这里,不会对你有影响的。』  
 
   
 
  『怎么会没有影响?』  
 
  『怎么影响你?』  
 
   
 
  『你天天对着一个赤条条的男人,很容易会对我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扬了扬眉毛说。  
 
   
 
  『你有人家的身材这么标准吗?』我指着穴位图上的男人说。  
 
   
 
  『我也不错呀!』  
 
   
 
  他学着李小龙,呼一口气,提起肩膀和两条手臂,做一个大鹏展翅的动作。  
 
   
 
  我大笑:『你的胸围比我大不了多少!』  
 
   
 
  『今天上课学了甚么穴位按摩?替我按摩一下可以吗?上次治头痛的按摩很行。』他说。  
 
   
 
  『今天学的不适合你。』  
 
   
 
  『为甚么不适合?』  
 
   
 
  我望着他,笑了:『总之你用不着。』  
 
   
 
  『嗯,我明白了,我用不着,你用得着。』  
 
   
 
  『你明白甚么?』  
 
   
 
  他自作聪明地说:『一定是治疗妇科病的!』  
 
   
 
  『如果是这样,我不会说不适合你。』我气他。  
 
   
 
  当天决定和杜卫平一起住的时候,以为只是暂时的,并没有想过日子会是这样。无论多么晚,回到家里,总有一张笑脸在等我。有时候,我们会聊天,直到其中一个不知道甚么时候睡着了。『渡人者』的阶段不免有点苦涩,共同生活却是快乐和充实的。 
 
   
 
   
 
  『你干甚么?』杜卫平回来的时候给我吓了一跳。  
 
   
 
  因为第二天要考试,而我总是记不牢人体的穴位,所以索性把每个穴位的名称写在一张贴纸上,然后贴在自己身上的穴位。  
 
   
 
  『我在温习穴位。』  
 
   
 
  『我还以为你用功过度疯了。这样有用吗?』  
 
   
 
  『前面是没问题的,可是,后面的穴位,自己是看不到的。已经很久没有考过试了,上一次考试,已是大学的毕业试。明天不合格怎么办?』  
 
  杜卫平脱掉外套,趴在沙发上,两脚伸直,双手垂在两旁,说:  
 
   
 
  『来吧!』  
 
   
 
  『来干甚么?』  
 
   
 
  他回过头来说:『你以为干甚么?你把贴纸贴在我身上的穴位,不就可以温习后面吗?』  
 
   
 
  『我怎么没想到呢?』  
 
   
 
  『快来贴贴纸吧!』  
 
   
 
  『可是,你才下班,不累的吗?』  
 
   
 
  『没关系,我趴着也可以睡觉。』他说。  
 
   
 
  我把写上穴位的贴纸贴在他身上,转瞬之间,他成了我的人肉穴位图,背脊、头发、脚底和耳朵都是贴纸。  
 
   
 
  『好了!现在不要随便动。』我拿了他用来练习转碟子的藤条,在他身边踱步,随时一个转身,戳到哪一个穴,便记着那个穴位。  
 
   
 
  『人的身上为甚么要有那么多的穴位呢?』我埋怨。  
 
   
 
  『无聊的问题不要问,快用我来温习。』他僵直身子说。  
 
   
 
  天亮之前,我终于把人体后面的穴位背得滚瓜烂熟。  
 
   
 
  『行了!』我用藤条戳他的脚底。  
 
   
 
  他没有反应,原来早已经睡着了。  
 
   
 
  『今天考得怎样?』第二天放学回家的时候,杜卫平问我。  
 
   
 
  『嗯,应该不错吧。』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累。  
 
   
 
  『你不舒服吗?』  
 
   
 
  『好像有一点感冒。』他一边擤鼻涕一边说。  
 
   
 
  『可能是昨天晚上太累了,都是我不好。你趴着,我帮你按摩一下。』我捋起衣袖说。  
 
   
 
  『千万不要!』他连忙退后了两步,『你昨天已经用藤条戳遍我全身每一寸地方,我的前半身没事,可我的下半身已经不遂了。』  
 
  『有下半身不遂的吗?』我尴尬地说。  
 
   
 
  『我睡一觉,明天便没事。』他说。  
 
   
 
  我冲了一杯紫翼天葵给他喝,可以舒缓感冒。  
 
   
 
  『好了点没有?』我问。  
 
   
 
  他笑笑说:『好像打通了全身的经脉,好了一点。』  
 
   
 
  可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好像比前一天更累,而且有点发冷。我觉得很内疚。  
 
   
 
  『去看医生吧。』我说。  
 
   
 
  『看中医还是西医?』他问。  
 
   
 
  『西医吧,可以快一点好。』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只要再睡一会便没事。』  
 
   
 
  他爬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  
 
   
 
  我靠在他卧室的门上,说:  
 
   
 
  『为甚么男人生病的时候宁愿在被窝里呻吟,也不肯乖乖去看医生?』  
 
   
 
  『因为他们怕打针。』他说。  
 
   
 
  『来,吃了这碗药。』我把药端到他面前。  
 
   
 
  『这是甚么药?』  
 
   
 
  『是感冒茶,我煎的。』  
 
   
 
  『苦不苦?』  
 
   
 
  『不苦。』我说。  
 
   
 
  他呷了一口,脸也扭曲了。  
 
   
 
  我哄他:『喝完这碗药,睡一觉便没事。』  
 
   
 
  他乖乖的把药吞了。  
 
   
 
  几个小时之后,他从卧室走出来,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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