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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远乔和梁楚寒暄几句,所有人陆续上了船,最后只剩下梁楚和几个梁府的下人。
秋风吹起,梁楚看着大船缓缓扬起风帆,一声号角奏响,大船缓缓驶出了江岸。
这一瞬间,梁楚的心脏咯噔一下,仿佛看到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就此离自己远去。
他脸上的笑容再无法延续,呆呆立在岸边,只能看承载着朱宝珠的大船,越行越远。
一直缩在船舱里的朱宝珠,在号角吹起那一刻,胸口忽然涌出无限的酸胀和思愁。她手忙脚乱的扶着船沿走上甲板,天空湛蓝清澈,秋风逍遥呼啸,她探头去看那长长的江岸,似有一道最熟悉的身影久久立在那里,与她默默送别。天空照亮的是她泛红的眼眶,秋风吹走的是她盈盈的泪水。明明是自己要走,为何不能走得更加潇洒肆意。才将走出他的视线,她便想重回那个人的温暖。
“宝珠,这个时候哭可没人哄你。”朱远乔望着妹妹再一次叹气,女人啊女人,天下女人都难懂。
朱宝珠吸吸鼻子,梗咽着擦去眼泪:“我知道。”
这世间,会给她擦去眼泪的男人怕也只有那一人了。
虽然那个人的温柔,曾经属于一个与她无关的美人。
27 家乡暖冬
朱宝珠本以为一路跟着三哥只等着回家便可,孰料船行江不久,却有一人中途加入了航船队伍。朱宝珠一介女子,平日顾忌着身份,鲜少走出船仓,三哥带来的人倒还好,只是负责行船的雇佣水手们很不喜船上出现女人,总是有些忌讳,朱宝珠便尽量少现身。待这一日船忽然停止波动,朱宝珠好奇地走出去,便看到熟悉的人影正和三哥高高兴兴地抱在一起,兄弟长兄弟短,正是让朱宝珠困惑的苏二少。
“宝珠妹妹,别来无恙。”苏二少客客气气地朝她招呼,朱宝珠勉强浮出微笑,点点头道:“苏大哥,你怎会在这里?”
苏二少忙解释:“我原本就跟老三说好这趟回家带我一程,只是前些日有急事所以离开了安水,今日还多亏老三愿意在淮阳接我,不然我想在年底赶回乡有点难。”
“哦。三哥都没跟我说,看你出现吓我一跳。”
朱远乔懒懒道:“说与不说有何关系,苏二哥上来不容易,走,陪我喝酒去,宝珠你回舱里待着,外面风冷死人。”
“恩。”朱宝珠毫不耽搁,回到舱里便不轻易出来了,外面的确风大,吹得脸皮起褶子,哪里敢多待。何况梁家还有好几位下人大眼看着,她稍不注意,指不定以后回去梁楚又怎么不高兴。
她静坐在床头,脑中回想起梁楚对苏二少的介意,侧耳一听还有三哥和苏二少的说笑声,朱宝珠不禁叹息,苏二少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眼前,莫不是真像梁楚担心的那般?只是朱宝珠这么一想,盯着自己包子样的手,摇了摇头。
朱家这一趟跑船顺风顺水,一切安好。待不足一月时日便早早回到家乡的码头,朱宝珠不禁热泪满盈。别说她离家一走便是半年,就是朱远乔和朱家那些下人们回到家乡都不禁欢呼雀跃,干劲满满的将货物卸下,人人都迫不及待干完所有的事回家看老婆孩子吃肉睡个安稳觉。
朱远乔站在旁边一一清点货物,苏二少下船便走了。朱宝珠不愿独自回家,便站在码头等候朱远乔,人说近乡情怯,朱宝珠更是如此。
货物卸了一半时,朱家老爷便拖家带口一伙子人涌向了码头。
跑腿的回府告诉朱家老爷和夫人说三少爷安然回家,还带着大小姐……
朱家两老惊地手里的茶杯碎了一地,两老慌慌张张赶来,人群拥挤里,果然看到自家闺女静静立在一旁,朱老爷还未做声,朱夫人已经哇哇大哭扑到朱宝珠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朱宝珠哭,也不知是喜是悲。
思家已久的朱宝珠这刻哪还能镇定,早像个孩子样和朱夫人哭作一团,渲得旁边一大群人都红了眼眶。
“闺女啊,我的宝珠啊,你一去那么远,想死为娘了……呜呜,你咋变这清瘦了?可怜的,在外头受了不少苦啊……”朱夫人恨不得哭的肝肠寸断,身后跟来的一些丫鬟婆子们也个个抹着眼泪看着娘俩。
朱远乔点完货物走过来,看着自己母亲和妹妹摇头叹息,南乡两位最出名的女胖墩……
咳咳,不知道母亲那眼睛咋看人的,宝珠妹妹哪儿清瘦了?他可没有瞧出来零星半点。
伺候朱宝珠的几位梁家下人早在看到朱家老太太扑过来那一瞬间,众人心里便咯噔一下猜准了!这富丽堂皇的胖老太太,一定就是他们家夫人的母亲了!瞧那身段……恐怕再那寻出第二个。
看这母女哭成一堆,梁家人也不禁心里酸楚,夫人从这么遥远的南方嫁去梁家,也难怪愁成这样。
一旁静默良久的朱老爷由着母女两哭,丝毫不在意码头来往的人群皆好奇地打量他们。朱老爷背着双手,可谓气定神闲。见她们差不多哭够了,便捋捋半截短胡子轻咳道:“夫人,闺女,哭够了可否先回府?没哭够回府吃饱喝足了继续。”说罢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眸瞅向梁家的下人,为首的中年管事是梁太爷派来的人,见状忙上前恭敬道:“见过朱老爷。”
“恩,你们家老爷怎得不来?”朱老爷蹙眉问,他可是很想见见那位女婿了。
“回朱老爷,我家老爷有事抽不开身,请朱老爷勿怪。这些便是我家老爷和太爷的一些心意,请朱老爷和朱夫人收下。”那管事一挥手,身后的下人们便抬着一堆礼盒上前,朱老爷见状摆摆手,颇不以为意道:“先回府再说。夫人,闺女,上车。老三你把货送去铺子,早点回来用膳,你二哥也在家。”
朱宝珠抽着鼻子喊了声爹,朱老爷含笑摸摸她的脑瓜便上了马车。朱家夫人拉着女儿一块上去,一伙人又风风火火离开了码头。
待他们一走,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便沸腾起来。
“哟,刚才那不就是朱家胖小姐吗?她嫁出去没多久,怎得就回家呢?”
“朱小姐跟她娘简直一个模子……”
“朱小姐到底嫁了谁家?咋没个准。”
“我瞧着朱家现在的小孙女啊,也和她奶奶姑姑一个德行,又悍又胖,要不了几年咱们南乡又多了一个胖墩朱家小姐……”
“嘿,别瞧人家胖,那朱夫人可是凶悍了,管得他家老爷一个小妾不敢要,瞧瞧那手段,全城就属朱夫人最厉害,每日穿金戴银比谁过得差?一连给朱老爷生三个好儿子,谁有那本事?”
“可不是,要说朱小姐当初出嫁时多排场,没几家女儿有那么多嫁妆。”
“这朱小姐的夫婿到底是哪儿人?咋不见一道回来?”
“瞧她娘俩哭的眼泪汪汪,我看朱小姐不妙,指不定是给男人休了……”
周围一圈人闲着磕牙的碎语络绎不绝灌进朱远乔的耳朵里,朱远乔不由好笑,轻轻嗓子指着卸货的汉子们大声道:“你们还想不想早点回家吃饭,都给我加劲快点!想闲着磕牙得有钱买肉吃,看回去不被凶婆子拎着耳朵骂。”朱远乔一吼完,周围安静了。看热闹的一群人尴尬散去,来这码头的只有两类人,一是出远门的,而是来码头干苦力的穷汉,有事便干,没事便闲着磕牙,没钱没势,谁敢顶朱远乔的嘴巴。
朱宝珠回家没两天,南乡城里几乎传遍了朱宝珠回来的消息,朱宝珠无心成名,无奈从小到大,从她娘到她,名头还真的挺大。朱夫人的娘家也是商户,叔伯兄弟们全是隔壁高洋城做酒坊生意的,门户也大,相当有名气。传言当年朱夫人嫁进朱家,朱老爷就是看中朱夫人的嫁妆和娘家,为了娶朱夫人,狠心将青梅祖玛的漂亮小表妹给弃了。朱夫人肚子也争气,嫁过来没三月便怀了大儿子,大儿子一出生,朱老爷的父母更是喜欢她,处处让着她宠着她跟媳妇一条战线,管得朱老爷死死的。后来有朱家太爷大病,朱老爷扬言要娶小表妹回来给太爷冲喜,谁想朱夫人财大气粗,咬定了小表妹心智不坚,用一笔钱财哄骗小表妹嫁去了别人家做了正房。朱老爷娶小表妹的心思只好断了,但是没了小表妹,还有千千万万小美人在后面排队。媒婆上门说亲,朱夫人贤惠大方去谈老爷的纳妾事宜,说完了,媒婆再也不来了。等朱老爷回过神要自己选的时候,朱夫人又怀孕了。府里的丫头说朱夫人粗鄙凶悍,直接拿着刀子对着肚皮,威胁朱老爷你若是纳妾我就一尸两命,朱老爷无可奈何,只好迁就凶悍的夫人。城里对于朱夫人是悍妇,不准相公纳妾的说法各自不一,无论谁家贤惠女子,都不应该阻拦家里的男人纳妾娶小,朱夫人在朱家这么多年朱老爷一直只有她,关于悍妇的说法便跟了她一辈子。有讥讽的,有阴骂的,也有暗暗佩服者。
但是朱宝珠可清楚,自己母亲怎么可能是悍妇,她是水做的,胖墩墩的身子似乎装的不是肉,全是水,因为她爱哭。她不清楚母亲用过什么手段,不清楚父亲为何不纳妾,总之这个家,这么多年一直如此,只有一位女主人,安安静静,和和睦睦,比什么都好。她长的最像母亲,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年岁最小,一直倍受父母长兄疼爱。受过多少打击多少委屈,一直以来安慰她坚强的只有那个爱哭的母亲。朱宝珠心中装着一个梦,想跟母亲一样柔情似水,跟她一样贤惠大方,跟她一样刚毅坚强。因为那样的母亲,一直是父亲喜欢的女子,父亲疼她爱她,一辈子只宠她。那样独占的幸福朱宝珠看了十几年,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家的喧闹繁华。她甚至大胆的想过,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不如母亲来得快活幸福。这是一个比皇后更值得她效仿尊敬的女子。因为她终究要做的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是嫁一个平平凡凡的男子,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妻子,过一生平平凡凡的日子。
“娘,宝珠只要看到你,心里什么难受都没了,真安心。”
朱夫人红着眼眶抚摸朱宝珠的手,梗咽道:“安心就好。宝珠你嫁得远,娘就知道不会安安顺顺……没有我们在身边,你受了委屈也无处说。当初真不该许从家那婚事,要是知道那种结果爹娘说什么不会让你嫁。如今梁家这事……哎,事已至此,各自退一步最好。”
朱夫人言罢叹息,朱宝珠若是对梁楚没念想,今日便不会回来。朱宝珠已是陷了进去,受了再多委屈,只有一条路坚持到底,哪有回头的道理。不然便如那从家一样,走得潇潇洒洒,哪还会回来问她这个母亲。
朱夫人转而又微笑,哼哼道:“女儿你也是傻,你可有想过梁楚当初喜欢那美人什么?照你说的那时梁楚才多点大,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喜欢的自然是美色。这世间哪有男子不爱美色,你爹当年也爱。要我说梁楚若是没经过那美人,如今倒不会娶你,他既然娶了你,又对你甚好,那说明他已经透彻醒悟,美人不过就是个皮,谁知道内里是什么货色。女子也喜欢面皮好的男子,但若那男子庸碌无为或粗鄙低俗你可想嫁?梁楚如今自是看透那女子,念头是绝对没有了,至于他还包庇那女子原因不是你想的情爱那么简单,要我说再深的情爱也抵不过他爹一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