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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京华-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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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向中年人说的,嗓门却大得可透农舍深处:“我也会点穴术,也学了基本的五种手法,至于是否准确熟练,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点错了,尚请原谅。这是位于第九脊椎下,督脉的筋缩重穴,用六分劲道以第四种手法点中,你知道会有何种结果?我要先考考你,答对了有奖。”

任何一个会点穴术的人,都知道有何种结果,那些示性冷酷的强梁,喜欢用这种手法逼供,或者对付仇敌敢乐。

“去你娘的!”中年人咬牙切齿怒骂:“太爷在江湖行道出生入死,绰号称八方使者誉满江湖,你是甚么东西?千刀万剐也吓不倒我,呸!”

“哦!失敬失敬。”他冷冷一笑:“但我不能因为尊敬你这位英雄好汉,而耽误我的事。你的同伴遗弃了你,我何必大发慈悲可怜你呢?好,我用五分劲……”

院门大开,平江土地剑下垂外伸,往昔一团和气红光满面的神情消失无踪,常挂的奸笑也不见了,脸上肌肉绷得颊肉不住抽搐,抽曲的面庞燃烧着仇恨之火。

“小霸王,冲我来。”平江土地高叫,大踏步进入晒谷场:“报过于施,天地不容;你不要做得太过份了,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

“高论高论。”他收回要点穴的手,向平江土地接近:“你说的话,带有浓浓的江湖味;但话中的含义,却又不符合江湖规矩。江湖朋友对复仇的事,讲的是血债血偿,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给我半斤,我还你八两,两不相亏。”

侧方人影似流光,欧阳慧以全速飞掠而至。

“他得先偿欠我的债。”欧阳慧远在廿步外便大叫,叫声未落便已近身,身剑合一招发飞虹贯日,身形因高速而御风刮到,像是挟风雷而至。

平江土地可能已豁出去了,为生死存亡而奋勇拼搏,也用快速的移位以快打快,在电光石火似的瞬间接触中,封住了欧阳慧三剑。第三剑刺破右上臂的衣袖,幸未伤及肌肤,斜退出丈外,及时躲过第四剑,惊出一身冷汗。

两个人影飞越院墙扑向斗场,速度也快得惊人。欧阳慧刚面向场外,背后的动静无法看到,刚稳下马步,刚要冲向平江土地发第五剑。

李季玉在她身侧一掠而过,形影依稀难辨实影,吓了她一大跳。

“嗷……”身后立即传出嚎叫声。

扭头回顾,又吓了一跳。李季玉站在她身后丈余,两个中年一手掩住胸腹交界处的鸠尾穴,剑正向下疾沉,向后退,砰一声第一个倒了,接着是第二个厉叫一声,向前仆倒。

一瞬间,毙了两个偷袭她的高手。

“还有人出来吗?”李季玉向农舍沉声叫。

场右侧出现脸色冷厉,三角眼寒芒森森的姚少师。

“出来一个死一个,善哉善哉。”姚少师仍算是和尚,念善哉理所当然,但意义含糊,是杀人称善呢,抑或是被杀的人称善?

杀人绝不能称善行,被杀的人也不算是善终。

院门内人影涌出,周乙飞玄清道人,率领六位同伴,咬牙切齿奔入晒谷场。

平江土地绕过,挡住周乙飞打手式,焦急示意不可冲动,然后转身面对冷然屹立的李季玉。

“你……你好残忍!”平江土地像在呼冤。

“是吗?”李季玉虎目怒睁:“我如果被你们用碎心掌杀死了,那就不残忍死了活该,这就是你们这些凶手谋杀犯的公理。我从鬼门关里逃出来了,我也有我的公理,那就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杀光你们这些凶手谋杀犯,绝不罢事。”

“你……”

“你想和我斗嘴皮子斗到天黑吗?”

“咱们何不冷静地谈谈……”

“你们不上我上了。”他沉声喝断对方的话,剑一升龙吟隐隐:“一剑一个,绝不留情。”

欧阳慧急进两步,也升剑待发。

“等一等。”姚少师踏入晒谷场:“小霸王,你杀不光他们。”

“敢打赌吗?”

“他们有些受伤的人逃掉了,重伤的人仍留在这里,你不会把受伤的人也杀了吧?你会吗?”

“这……”他一楞,如果打睹,他输定了。

“交给我好了。”姚少师到了他身侧:“我要活的,追究他们当街杀人绑架侯府大千金罪责。这些年来,我虽然不问外事,但仍可左右京都的时局。济阳侯是军户,案由军方承办,把他们交给汉府的天策卫处理,保证可以把他们以军法处治。欧阳小姐是汉府的人,而且是证人之一。”

“我保证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抄没他们每个人的家。”欧阳慧说:“散处在武当旧宫观,待迁至新宫观的武当道俗门人,我会设法把他们擒捕到京法办,不可能让他们迁入新宫观享福,道录司会另派法师住持。武当除非张三丰能来京出面,不然武当山将是龙虎山的另一道场了。我也曾被他们劫持,两罪并发谁也包庇不了他们。”

“对,汉府是唯一能左右锦衣卫的王府。”姚少师寒森森的目光,狠盯着周乙飞:“汉王世子也是唯一可以牵制纪指挥使的人,对铲除纪指挥使的忠心爪牙兴趣极浓。这个甚么平江土地,是罪犯沈万三秀的儿子,正是纪指挥使的忠心耿耿走狗,坑害良善插刮子女金帛的帮凶。太子目下仍有监国的实权,我会进宫向太子禀告案情……”

有姚少师出面,那还了得?再加上汉府插手,肯定会掀起狂风暴雨,天知道会有多少人上雨花台刑场?一旦兴起大狱,恐怕连张三丰出面也无可挽回,甚至更糟。

永乐大帝派了专使,带了数量可观的高手秘谍,在天下各地秘密活动,奉密旨捉拿张三丰。修建武当山,固然是希望引诱张三丰出面,也乘机供祀朱家的家神真武大帝。迄今为止,永乐帝一直就认为张三丰救走了建文帝。不再宠信姚少师,理由也是怀疑姚少师,串同建文帝的上师溥洽和尚,从火窟中救走了建文帝。

溥洽和尚是姚少师的知交道友,目下仍囚禁在天牢。传说中建文帝扮僧人逃出皇宫,就是溥洽一手策划的,但溥洽宁死不招,也获得姚少师缓颊,永乐帝也查无实据,把溥洽永远囚禁在天牢。

汉王世子找机会宰绝世人屠纪纲,在京都不是秘密。镇抚司的密探,绝对不敢进汉王府侦查。双方的权力斗争,一直就在暗中进行角力,明里双方互相利用,有时也狼狈为奸。

平江土地突然鱼龙反跃而起。周乙飞七个人,也转身一跃三丈。

“小心暗器!”李季玉抱住欧阳慧,向前仆倒。

足有十件各式各样暗器,利用后甩的猛烈劲道,快得令人目力难及,向李季玉和欧阳慧集中攒射,高速飞行掠过背部的破空厉啸,令人心胆俱寒。

两起落便消失在农舍里,撤走的速度无与伦比。

“追不上了。”姚少师已退出三丈外,三把小飞剑掠体侧飞过,几乎命中:“他们从屋后遁走了。”

屋后是丘陵小坡,草木丛生,视野有限。逃走的人轻功超尘拔俗,掠走如星跳丸掷,全力逃走,一闪便失去踪迹,怎么追?

“追他们上天入地。”跳起来的欧阳慧愤怒地尖叫,被暗器惊出一身冷汗。

“算了。”跃起的李季玉丢掉剑:“我就是脱逃的专家。逃的人一定比追的人快,除非逃的人是三流三脚猫,而这些人是超等的轻功高手。追上去,会吃亏的。少师大人有意纵放,我们也不便追。”

“是吗?”姚少师笑问。

“你说呢?”

“镇抚司一定会强行接手的,他们死了八个人。”姚少师叹了一口气:“老夫十年不问朝政,汉王世子随御驾北征,能影响镇抚司大兴诏狱吗?”

“我会放起焚天烈火,哼!”李季玉咬牙说。

“毁了贡院街纪家的主宅?”

“有何不可?”

“小霸王的处境,你知道吗?”

“我知道。”李季玉泄气地呼出一口长气。

任何人也知道,镇抚司肯定会宣示罪状下令捕杀他,他成了钦犯。

“欧阳慧,你到农舍里看看。”姚少师向欧阳慧抬手指指农舍,“小心暗器。”

“咦!你……”欧阳慧一怔。

“去。”姚少师挥手,病虎面孔极慑人,三角眼中有异光闪烁。

“好吧!我去看看……”欧阳慧打一冷颤,被姚少师不寻常的气势所慑,悚然掉头便走。

“你还要留在京都吗?”姚少师等欧阳慧进入农舍,才向李季玉问。

“情势不由人。”李季玉又叹了一口气。

“你闹够了,不是吗?”

“小霸王刚出头呢!”李季玉不悦地瞪了姚少师一眼。

“晓云丫头必须尽快返回北京,她的处境最为凶险。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可以随她返北京,我会修书给济阳侯推荐你。”

“别提了。”李季玉烦燥地跺脚。

“怎么啦?”

“齐大非偶。”李季玉嗓门提高了一倍。

“小伙子,世间有些事,是无可奈何的。”

“我知道。”

“帮我去劝劝晓云丫头,劝她速离危境,好吗?”姚少师叹了一口气:“我一生不近女色,不知情爱为何物,很难体会你们的尘俗心态,无从劝解。你劝她,她会听你的。”

“我答应你。”

“谢啦!”姚少师举步离去,走了几步扭头问:“小霸王何时离去?”

“尽快,不要赶我。”

“毁了贡院街纪家大宅,纪家与贡院学舍相邻,势将波及贡院,结果将京师大地震。那些生员士子,有朝廷乱象故事可谈了。”

“不关你的事。”

“你六阳神功的火候,修至七成了吧?”姚少师走了两步,又止步扭头问。

“差不多。”李季玉愤愤地说:“你为何保护那人屠的家?”

“冤枉。”姚少师怪腔怪调:“我对千幻修罗与京华女魅的事感到好奇,因此不时在外走动,偶然经过纪家附近而已,并非在暗中保护纪家。你击溃天罡剑阵,用的就是六阳玄功,修为的火候,不止七成。”

“夸奖夸奖。”李季玉也慢腔怪调:“你也要捉千幻修罗吗?”

“关我甚么事?”姚少师掉头举步,扬了扬鸠首杖。

“没打断你的鸠首杖,真遗憾。”李季玉高叫。

“你配?”姚少师止步扭头怪叫:“你得把六阳神功练至十成火候,才配吹牛。喂!把那个妖神也带走吧!好吗?不能再闹了,再怎么闹,也影响不了京都的变局,京都依然是天天有人死的屠场。”

“不关你的事。”

“呵呵!对,不关我的事。”姚少师的身形,突然破空飞射冉冉而逝。

“你少卖弄。”李季玉大叫。

◇◇◇

 ◇◇◇

 ◇◇◇

周乙飞玄清与平江土地劫后余生的人,当然不在农舍里等候姚少师瓮中捉鳖,留下受伤的人,不知躲到何处去了。欧阳慧当然不会留难受伤的人,粗枝大叶也没留意其他的事,即使发现了盛金叶子的箱匣,也不会加以检查。

两人不再易装,踏上归程。

“姚少师和你谈些甚么?”欧阳慧神情愉快,挽着他的手膀喜上眉梢:“在京都,真找不出几个不怕他的人。你不怕他,我好高兴。”

“你也怕他?”李季玉故意忽略主题,也不便说出与姚少师语含玄机的相处经过。

“他那尊容的确吓人,京都人士称他是病虎,靠不住,该称之为丧门吊客,才名实相符。他有意打发我离开,到底在说些甚么?”欧阳慧盯牢不放。

“他劝我走,避祸逃灾。”

“那就好。”

“就好,甚么意思?”

“我觉得他一定谈符晓云的事,他最好不谈。”欧阳慧正经八百郑重地说:“我已经还了那丫头的人情债,就可以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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