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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落了我满身。
他这才尴尬地摸了下后脑。
我避开了那雪，笑道：“郑大哥实热情。”
“这里总共三十斤。”郑屠户指着一旁桶里鲜肉，道：“照师掌柜你吩咐，可全都是上好五花肉，今一大早刚料理。”
我瞧了瞧，确十分鲜，便点付了银钱与他：“好，我回铺子一趟，待会差人过来取。”
郑屠户似是忖了忖，这才犹疑开口：“师掌柜这每次买肉都买个三四十来斤，这附近街坊邻里倒也十分少见——”
他话还未完，我温言道：“家中人都爱吃肉。且许多是用来制腊肉与熏肉，还有肉干做那零嘴。”
郑屠户大笑摆手：“爱吃肉还有甚不好么？我意思是师掌柜你每次都我这里买这许多肉，照顾我这营生，我自是十分感激。我平素替你料理这些猪全是桃花庄子里来，那里肉质干净紧致，是一等一好，师掌柜是讲究人，自然也明白。只是往后我这再不供那桃花庄子里肉了，别家也没了。”
“为何？”我道。
那家伙嘴被养刁得厉害，可是非桃花庄子里五花肉不吃。
郑屠户声音压低，神神秘秘道：“桃花庄子那边来了话，说那边猪全都被郊外青云庄里人给包下了，郊外许多菜农也不会再送菜到咱们这早市上来卖，就连那边十几个打猎好手也不来了，猎珍味全往青云庄里送。”
“他们什么都包了？”我蹙眉。
“对，那些上好原料，可全包了。青云庄前阵子突然来了好一批人，听说是应天府来官家。那可是帝京，身份显赫得很，吃穿用度自然十分讲究，人多，需求也大。”
说着，他声音低了：“我听说，还有许多兵爷呢，耍刀弄枪，像是以前跟太祖打过仗，砍过前朝脑袋。”
我道：“青云庄不是李家地方么。那些难道是李家客人不成？”
“哪能呢，李家哪能攀上这高枝。如今青云庄再不是李家了，已然属于应天府来那些大人们，听说李家这回卖青云庄狠赚了一笔。那些大人出手阔绰，连喝酒杯子都有好几十种，晋朝金樽，高昌琉璃，焉耆玛瑙，轮换着喝。师掌柜你晓不晓得，他们连使筷子都是黄金所铸，睡枕头也是玉做。”
他说得眉飞色舞，十分向往模样，言语之中自然又少不得添油加醋。
想起那什么晋朝金樽，高昌琉璃，焉耆玛瑙我倒也有许多，被我丢蜀地，蒙了好几百年尘。
我笑笑：“好罢。若实没有桃花庄子里五花肉，便没了罢，别处养也行。”
“好嘞。”郑屠户道：“我这便是知会你一声，下回不是桃花庄子来，我收你便宜些。”
离开肉摊子返回墨砚斋，洛神尚里头布置，她见我提着一篮子菜回来，轻轻问：“这回怎这般久。”
“这节气菜不好挑。又跟那卖肉郑大哥说了会话，耽搁了些时辰。”
我将方才听到事告知洛神，洛神沉吟片刻，没说什么。
青云庄事与我们无甚紧要关系，听听便好。
我请隔壁小哥将那三十斤五花肉取回来，暂时搁后院里吹冷风，天寒地冻，肉也不会坏。
墨砚斋后面连了后院，亦可住家，我和洛神这里也布置了房间，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歇另外购置宅子里，墨砚斋后院主要用便是厨房。
去厨房下了两碗面做早点，和洛神两人吃过，洛神去外头看着铺子，说是看铺子，没有客人，她也不过是捏着书倚柜台那闲散地看。
古董不比其它营生，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一年之间闲暇时间占了大多数，倒也十分自。
我留厨房忙活起来。
反正日子闲散，有许多功夫去琢磨厨事，昨夜里摸到洛神腰，觉得她似乎又纤瘦了些，天又冷，是该多花点心思给她补一补了。
将鲜羊羔肉洗干净，放入桂皮花椒等料去膻，先下锅炖着。等到差不多时候，再搁切好萝卜块，菌子片进去接着煮一段时间，便可。
等待间隙，我烹了一壶蜜香茶，烹制时候放了点冰糖进去煮，后还给了一小勺冻蜜，清甜味道，洛神很是爱喝。
我将茶端出去，搁柜台上：“歇一下，眼睛都要看坏了。”
还不若多看看我。
洛神放下书，抬起头微笑觑我一眼，轻声道：“也对，媳妇这么美，我眼睛可不能看坏了，否则夜里似摸黑来，肠子都要悔得青了。”
我含糊哼一声，又倒了一盏蜜香茶给她。
她站起来，倚着柜台，将那热气袅袅茶水端手里，送到我唇边，笑意盈盈。
我看着她扣茶盏修长手指，绷着微烫脸，低头就着她指上茶盏边沿抿了一口。
“拿着手炉暖着。”洛神道：“你这歇一歇，我去厨房。”
我低头看着她那指尖，白玉削葱也似，实舍不得，摇头：“厨房还有些羊膻味，莫要去了。”
“叫我闻一闻。”她倒是抓着我手凑她鼻下，轻轻一嗅：“不是很香么？”
我忙将手背过去：“都是花椒味。”
她煞有其事道：“那你待会可得拿皂角将手洗仔细点。”
正说着，却听后院一声响动，像是墙头那边传来，好大雪落声，似是打了墙下矮树上。
“又不听话。”我听那声响，叹一声。
洛神笑笑，让我拿着手炉，两人去后院一瞧，墙头正晃出一簇五颜六色花，掩白雪中，滑稽极了。
“赶紧给我下来。”我斥责道。
九尾立即晃着那九条花里胡哨尾巴从墙头翻下，它身形矫健敏捷，尤其擅速度，转瞬便到了我面前。
它抬起它那张脸，从下面看我，似乎有些无辜。
“那家伙没跟你出来罢？”我抬头看看墙外。
外面很安静。
九尾嘴里咕噜一声，拿爪子去扫地上雪，这一扫一团，足见它无聊得紧。
那家伙体型那般巨大，出来定要吓破别人胆，九尾体型小，游走速度飞，倒也无甚大碍，所以时常到我这铺子里来缠着。渐渐到了后头，那家伙待宅子里，看见九尾时不时离开宅院，大抵是不忿了，好几次也想出来，被我察觉，后只得拿了锁链出来吓唬它。
谁知那家伙看见我拿出锁链，脾气大，当天肉都不吃，回去也扭过头趴着不理会我，真是愁煞人。
九尾拿嘴巴来拱我靴子，我去厨房拿刀出来切了一份五花肉与它，它嫌太冷了，蔫蔫一副不大愿吃模样，只是看着我。
“似上回那般算了。”洛神见我无奈，轻笑道。
我只好将那份五花肉带回厨房，撒上盐巴细细地双面煎了，煎出油脂香来，且只能煎五成熟。
想想街坊别家里养那些家犬，都是十分乖巧听话，主人吃什么，它们便吃什么，临了我养了两头怪物，还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也不知是前辈子造了什么孽。
哎。
洛神端着煎好肉给九尾吃，九尾吃过，蹿到外间，我让它趴柜台上莫要乱动，权当替我看着铺子。
附近许多人也见过九尾，九尾生得奇怪，开始他们确唬了一跳，洛神诳他们说九尾是从龟兹国里带回来，龟兹路远神秘，流传过来许多奇珍异兽，那些人信以为真，终见怪不怪。
吃了肉，九尾倒也高兴，乖巧趴着不动。
有它看着铺子，我和洛神也放了心，一起去了厨房。羊汤差不多得了，我放了萝卜菌子进去，又切了些肉剁碎做成肉糜，拌上葱花，滴上麻油，洛神便我旁边帮我揉面。
说起来她随我学厨学了这许多年，以往连碗碟都能打了，萝卜削成细筷子，鱼剃成鱼刺，如今倒也有些行，只是我平常不愿让她下厨，近来她又有些生疏了。
不过她手劲灵巧，又内力充盈，揉面我还真揉不过她。
……仔细想想，我揉什么都揉不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先这么多==
下章继续。
239卷 二（）
239、卷二
洛神番外明朝篇（三）
洛神揉好面；一份份切好；再擀压成一张张的薄饼皮。
擀好一张；递给我；我便将那调配好的葱花肉糜塞进去。
灶里炉火烧得旺；外头寒冷，厨房里头却暖意十足；甚至熏得人有些热了。（txt免费小说下载：）
洛神白袖挽起，露出一截雪白手臂；她平素肌冷少汗，额角现下竟也被热出些许汗来；发丝透湿，别有一股子柔软温婉的风情。
她抬手拭了拭，默不作声地忙活。
我正在爆香铁板上的油，眼风一瞥，见了她这惹人怜的模样，道：“去洗把脸，歇一歇。”
她拿沾着面粉的手一指，语调平平道：“我要煎这个。”
我忍俊不禁：“你会的么。”
她侧过脸来，觑我一眼。
我觉出她这目光里微微有那么一丝嗔意，笑了笑，也不说了，捏起一张做好的薄饼搁在烧红的铁板上，道：“这脂香饼里头灌了馅料，须得来回反复地煎，隔太久容易焦，隔太短里头的馅又会夹生，火候须得好好看着。”
她当真仔细盯着，十分专注。
我又在旁铺了一张，火候到了，我翻转一下，她便也学着我的动作。
“呀！”外头铺子里突然传来一声骇然惊呼。
洛神微微蹙眉，我停了手：“我出去看看。”
到了外间铺子里，就见一个矮个子小女孩骇然往后缩，乌黑眼珠瞬也不瞬地盯着柜台上趴着的九尾。
她身上穿着短打的碎花小袄子，头戴一只虎头帽，帽子上又顶着个大南瓜。
“阿莹？”我当即认出了她来。
阿莹往旁边挪了两步，这才朝我走过来，走一步，偷偷看一眼九尾。
上回街上见她倒很是胆气足的样子，这回却有些羞涩，头上顶着那大南瓜，朝我低低道：“仙女姐姐。”
我：“……”
“我姓师。”我弯腰看她道：“你顶着这南瓜做什么，多沉。要我叫人替你送回去么？”
“这南瓜是给你们的，师仙女姐姐。”她眼睛乌溜溜的。
我着实不晓得她这脑子究竟想些什么了，道：“你可以叫我师姐姐，也可以似你爹爹那般，唤我师掌柜的。”
“哦。”她点点头，又看着九尾那九条花里胡哨的大尾巴：“它是什么，长得好奇怪，像朵花。”
九尾眯了眯眼，舔着它那匕首似的利爪。
“它是我铺子里的小掌柜。替我看铺子的，你莫要害怕。”
“我……不害怕。”阿莹听了，这才勉强壮了胆气：“你这掌柜的可真多，那位白衣服的仙女姐姐也是掌柜么？”
我见她顶着那大南瓜不放手，都替她觉得脑仁疼，忙伸手将那南瓜拿下来，笑道：“她是大掌柜，我是二掌柜。你说这南瓜是给我们的，为何？”
她忽地嗅了嗅鼻子，道：“我娘亲要我拿给你们。我上回归家晚了，爹爹娘亲看着十分害怕，便问了我些话，我实话说了，娘亲说家里没什么东西，日前储了些南瓜过冬，便要我拿了一个过来作为谢礼。”
我明白过来，晓得她一个小丫头顶着这么一个南瓜过来很是辛苦，南瓜虽价轻，意却重，抱着那南瓜收下了：“替我多谢你娘亲。”
言罢，又道：“下回可莫要傍晚在街上多做耽搁，可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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