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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坠入深渊时喊我的声音，我现在还隐约听得到。”黎小雪还是说着这些，好像刻意地，要把自己永远囝于痛苦的牢笼，“她的声音，就好像一支箭一样，穿透了我的心……”
“别说了！别说了！别再说她了，好吗？”曹莹莹反而求起了黎小雪。
“为了她，”黎小雪还说着，魔怔了一样，“我选择了这样的生活，为了她，我置我妈于不顾，为了她，我承受着一切，做着我本来不想做的事情……”
“为了她，你已经不再是你自己！”曹莹莹又愤然地说到，“你光荣，你伟大，你可以用天底下所有形容一个母亲的词汇来形容。可现在，你给击倒了！一个母亲，一个光荣伟大的母亲是可以给击倒的吗？你再在梦里面见到你那个小女孩儿的话，你可有什么颜面没有？一个可以给生活击倒的女人，有资格做母亲吗？就是那个小女孩儿知道了自己的妈妈原来是这么脆弱的一个人，也会大失所望，也会在小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吧？小雪，你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合格的母亲的话，干脆，化悲痛为力量吧！你的生命还那么漫长，你怎么可以就这么下去？”
黎小雪再流出来的眼泪，忽然就变了一种滋味儿，好像，确确实实离她而去的，曾经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就在某个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那是一双小溪一样清澈的眼睛，那一双眼睛看到的，应该也是蓝天白云。
“小雪，”曹莹莹在黎小雪的眼睛里也清晰地看到了一种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时候的黎小雪的神情，她知道，这是一个沉痛之后的人的觉醒，“你一直也都是一个优秀的人。坚强一些，为了爱着你的人，特别，你刚刚说的，你梦里的女孩儿，好好地生活。”
黎小雪都可以感觉到自己脸庞流淌着的泪水都是热乎乎的，只是，她的身体里，怎么都好像还欠缺着什么。
曹莹莹不能再让黎小雪有任何的犹豫，把黎小雪的手腕于是抓得更紧：“生活不会一直这样对你不公。只要你不放弃，你的生命只会活得更加精彩。好多的人，都等着盼着这一天呢。你不应该让所有想着你好的人失望。特别，你不可以让伯母再为你伤心。重整旗鼓，哪怕接下来的，又是一场恶战。给自己信心，给自己力量，像你曾经最喜欢的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最后的美丽人生，一定属于你的。”
“最后的美丽人生？”黎小雪低声地重复着这样的话，又禁不住问曹莹莹，“我还可以？”
曹莹莹又把黎小雪拉近了一些：“为什么不可以？只要想，谁还不可以？”
“只要想，谁还不可以？”黎小雪再一次重复了曹莹莹的话，眼睛渐渐出神，好像，又在心里面掂量起什么来。
曹莹莹不失时机地松开了黎小雪的手腕，起身拿过了黎小雪的手机，说：“别再多想什么了，这就给人家打一个电话过去，告诉人家这些天有点儿事情，把拍照往后延一延。”
“这……”黎小雪又迟疑着。
曹莹莹又把手机往黎小雪面前郑重地递了一下：“听我的，准没有错的。”
第361章 电话里的衷情（）
黎小雪的手机才搜索到了信号，还犹豫着要不要给李君浩打电话过去，黎母的电话，竟打了过来。
“我妈！”黎小雪给什么惊吓到了一样，瞪大着眼睛，和曹莹莹说。
曹莹莹的心也禁不住往起一提，眉头紧紧地，就皱了起来。
“怎么办呢？”黎小雪哪里还有半点儿的主意，只是问曹莹莹。
曹莹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还是拿手势示意黎小雪把电话接起来。
黎小雪拿在手里的，已经不再是一部手机，而是一枚炸弹了一样，砰砰地跳着的一颗小小的心脏，惧怕之中，倒也带着几分的激动，——毕竟，没有听到黎母的声音，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曹莹莹见黎小雪只是看着手机的屏幕发呆，又说：“接吧，看看伯母说些什么？”
黎小雪最纠结的，倒也不是黎母会说些什么，而是这个时候的自己可以说些什么。
龙马回来，也有一些时候了。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黎母的黎小雪，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黎母通这一回的话。
曹莹莹似乎也看出了黎小雪的为难：“还是接了吧。这么长时间没有给伯母打电话，伯母那边，想来确实也是不高兴的。可，就像一个关卡，怎么也要过上这一回的。”
黎小雪也明白，这一“关卡”，不但要过，而且，越往后拖，越不好过，可，这电话来得，实在也是太突然了，一颗心还陷在痛苦深渊里的她，难于面对。
“接吧。”曹莹莹又劝着。
黎小雪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终于，把电话接了起来。
没有让黎小雪想到的，黎母非但没有和黎小雪生什么气，倒是关切地问：“小雪，你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给我来一个电话，是不是那一边的压力太大了呢？”
“我……”黎小雪不知道是为黎母的话感触，还是心底里的委屈又涌了上来，只说了这么一个字，眼泪又翻滚起来。只是，担心再给黎母听到，死死地，就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黎母还是听到了黎小雪的哭声，难过地，又问：“小雪，你，你这是怎么了？”
黎小雪又觉得一股气流自身体里直涌到了嗓子眼儿，斯拉拉地，刮得嗓子生疼，再忍不住，把手机按在了床面，“呜呜”的哭声，震荡了整个儿出租屋的空气。
“小雪！小雪！”黎母紧张的声音从紧贴床面的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吗？”
“小雪，”曹莹莹也满心焦躁着，低声地，在黎小雪的耳边说，“快别这样了。伯母那边会着急的！”
黎小雪其实也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发出的哭声，因为这样极力的控制，更使她身体里的气流往上涌得更加凶猛，叫她几近作呕。
曹莹莹拂着黎小雪的后背，又小声地劝解了几声，才算叫黎小雪捱过了这一阵的痛。
“和伯母好好说，别叫伯母着急了。”曹莹莹还这么和黎小雪说着。
黎小雪努力地点了一下头，把按在床面的手机重新又举到了耳旁，尽可能平静地，和黎母说：“妈，真对不起。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给您打电话。”
“和自己妈，又说什么对不起呢？”黎母的声音还是有一些激动，“我这边挺好的，你也不用惦记着。倒是，你不给我打电话，我心里面不放心你。本以为你出去了，和佳佳在一起，总也有个照应，哪成想，你到底又找了一个外面的活儿，还是落个单儿。早知道是这么着，还让你去什么龙马呢？你那边工作怎么样，累不累呢？”
“挺好的，不累。”黎小雪又强作着轻松，说。
黎母笑着说：“累是不累的，我知道，你也只会和我说不累。”
“真的不累。”黎小雪也极力地让自己笑出了声音，“等我这边站住了脚了，我接您过来。”
“那也是后话了，倒也不急。”黎母满意地说着，又正经儿地问，“他们没有再找上你吧？”
“谁？”黎小雪倒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我还能说谁呢？”黎母又有了一些不痛快。
——这样的不痛快，倒也才更像黎小雪心目中的黎母。
“没有。谁也没有再找上我。”黎小雪这么说着，眼睛里又涌出了一汪泪水。
“真的吗？”黎母还有些怀疑着。
黎小雪真想痛痛快快地哭上一鼻子，可以的话，她甚至这就想扑到黎母的怀里。
这个时候的她，太需要黎母的怀抱，这个时候的黎母其实也和她相隔不远，在她，却好像和黎母远得身在地球的两端。
“真的。”黎小雪艰难地说。
“真是这样的话，当然最好了。”黎母认真地说，“你那边可有年龄条件合适的男孩子吗？”
黎小雪实在不想黎母操自己这样的心：“妈，我这边，这边是不允许和公司里的人做男女朋友的。”
黎母慨叹着：“现在的一些公司，也真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这样的事情也要限制！”
黎小雪尽可能地解释着：“也是出于公司利益的考虑嘛。”
黎母还是难以理解：“什么公司利益？解决了员工的个人问题，对公司又有什么不好的？他们不让，咱们却要考虑咱们自己的。遇到合适的，宁可把这一份工作辞了呢！你年岁真的不小了，正正经经，给自己找一个吧。”
黎小雪没有什么必要在这里拗着黎母的意思：“我会考虑的。”
黎母特别又强调着：“这一回，可一定要看准了。感情上的事儿，真的经不起太多的折腾的！”
黎小雪却已经折腾得狼烟四起了，而今，倒也只能又答应黎母：“我知道。”
“但愿你真的知道吧。”黎母真心地说。
“妈，”黎小雪叫黎母说得又是一阵心酸，“您放心好了，我再不会让您失望了。”
黎母如意地说：“我都土埋半截儿的人了，失不失望的，倒也是无所谓的。只要你将来的生活能够幸福，比什么都强！”
“我会的。”黎小雪说着，更觉得心头阵痛，赶忙地，收起了话来，“妈，我现在要干活儿了，有时间，我再打给您吧？”
“还是工作要紧。别惦记我这边。你忙着吧。”黎母说着，先挂断了电话。
一个信号的断开，更好像割裂了黎小雪什么，黎小雪的眼泪，又成串儿地掉了下来。
“当妈的，可能也都是这样吧。子女一天没有成家，心里面就总有一块儿石头悬着。”曹莹莹心里面说着，又安慰着黎小雪：“小雪，别再想太多了。当务之急，还是把电话给李助理打过去吧。”
黎小雪只好点了头，把电话又给李君浩拨了过去。
李君浩好像为黎小雪的电话紧紧地绷着一根弦儿，黎小雪的听筒里才响了一声，就迫不及待地接了起来：“黎小姐，终于是等到你的电话了！”
“对不起，我的手机没有电了。”黎小雪愧疚地说。
“我昨晚就给你打过电话了。”李君浩说得兴致勃勃，“我担心你一个人进小区，再……，哦，我当时，真的只是想和你道一个晚安。”
黎小雪听得李君浩对自己的“上心”，禁不住，又想到迷宫小区里跟踪自己的人，“你送我到了小区门口，就回去了吗？”
“不错。”李君浩干脆地回答了，又觉得这样的回答不尽人意，“其实，我很快就后悔自己没有送你到地方。我一直都担心着你。特别，你的手机又关着。”
“让你费心了。”黎小雪说得也算是由衷。
“应该的。”李君浩轻松地说着，又问黎小雪：“我什么时候过去接你呢？我这边已经完全准备好了。”
“我……”黎小雪总算说到了关键的地方，不禁，又看向了曹莹莹，好像曹莹莹和李君浩通话时，反复地看向自己那样。
“怎么了？”李君浩似乎从黎小雪如此精短得，没有任何含意的声音里，听到了些许的不妙。
“对不起，我想……”黎小雪又仅仅把话说到了一半，好像，不愿意再用接下来的话伤害到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