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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江山-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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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很清楚苏牧为杭州为大焱的百姓做过些什么,苏牧在永乐朝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都洠в刑庸鹿难劬Α

    若说他陈公望是杭州读书人最后的良心,那么苏牧便是杭州最后的读书人。

    故人相见,诸多愁绪上心头,临來恍如隔世,倒是未语泪先下。

    病榻上的陈公望已经是风中残烛,油尽灯枯,虽然脸上带着回光返照的异常红润,但一双皮包骨头的双手苍白如纸,冰冷干枯,手背满是老人斑,散发着死气,已经无力回天了。

    “大公遭罪了。。。”虽然陈氏在床边放了个杌子,但苏牧并洠в凶前牍蛟诖脖撸艚糇プ×顺鹿乃帧

    自从杭州发生变故,他便将父亲苏常宗送到了北面去,之后兄长苏瑜也护送越王的儿子离开了杭州,对于苏牧來说,陈公望无疑是他最牵挂的一位长辈。

    此时见得陈公望积重难返,他是发自肺腑感到揪心难过,流露出來的真心实意,也让陈公望感动不已,连陈氏都偷偷别过脸去,抹了一把辛酸泪。

    陈公望倒是豁达,呵呵笑着说道:“人生自古谁无死,老夫蹉跎一生,临了还能见着你做下的大事,也算可以瞑目了,只是可惜,最终还是洠馨颜庑┗煺硕鞯难耍銎饋怼!!!

    若说有一个朝代是专属于士大夫阶级的,那么必属大焱朝无疑,这个朝代文风鼎盛到了巅峰,政治环境和文化氛围都极其宽松,给予了文人士子最舒适的温床。

    可凡事皆有两面,官家的宽容也使得士大夫们高高在上,洋洋自得,慢慢变得傲慢**,怛于享乐,糜烂不堪,早已忘记了读书人的本分。

    陈公望对杭州的文人士子寄望颇深,奈何恨铁不成钢,这些人到底是洠Я撕褚话愕募沽海桓隽礁霰涑闪怂娣缰鹄那酵凡荨

    若说他此生有憾,便是这一件事了。

    “是我做得不够。。。”苏牧不想陈公望饮恨而终,另一方面也是真心愧疚,他对杭州文人从來就不感兴趣,对于这些骨头比宣纸还轻的文人,更是呲之以鼻,羞与为伍。

    在被公认为杭州第一才子之后,他洠в腥魏我煳奶撤缦虻木跷蚝途俣

    现在想來,若自己当时扛起大旗,做些努力,情况会不会有所变化。

    若自己真的投入进去,改变风气,方腊攻下杭州之后,投敌的读书人会不会少一些。

    武人能够短时间之内毁灭一个国家,却无法短时间之内征服一个国家。

    力量是外在,同样也是内在的,而很多时候,外在力量的改变,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完成,内在力量的变化,却需要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后世的元朝和清朝便是如此,他们的铁蹄在短短数年之内便征服了整个神州大陆,可汉室儿郎的骨气,却需要用一百年乃至数百年的时间來消磨。

    一顿痛打你便能够收获一个囚犯,可想要将一个人变成奴才,却需要降服他的心,想要降服一颗心,可就不是一顿痛打能够做得到的了。

    苏牧能够说出这个话來,陈公望已经足以感到欣慰,因为起码苏牧曾经是思量过这个问睿摹

    于是他攒了攒力气,反掌抓住苏牧的手,目中满是殷切地说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眼下杭州文坛濒临破败,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老夫或许已经看不到了,却希望你能够力挽狂澜不倒,扶大厦于将倾,救一救这些不成器的东西。。。”

    “杭州到底还是需要他们的,整个大焱也需要他们,武人保家卫国,戍边守土,修齐治平确需要我辈文人,战后的缝补,少不得这些耍弄刀笔的文臣种子。。。”

    “趋凶避吉乃人之本性,又何必苛求所有人都能视死如归,经典之中尚有明哲保身,君子识时务,又说君子不立垂堂,也不坐危墙,面对生死,纵有退避,也是人之常情。。。”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推己及人,有说己所不欲则勿施于人,只要吾等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就算再扶不起的阿斗,也能生出三二两的骨气來了。。。”

    陈公望越说越激动,见得苏牧眉头紧皱,心里涌起担忧,冲动了气血,竟剧烈咳嗽起來,苏牧赶紧将他扶起,替他抚背顺气,陈氏递过手绢來,陈公望却已经咳出殷殷血迹。

    “大公切勿多言,先将息好身子,这些人还指望着你的。。。”

    苏牧还要劝,陈公望却已经平息了下來,这一咳仿佛带走了他仅剩的生气,他的目光都黯淡了下來,气若游丝,脸上的红润也褪了个一干二净,死气涌上來,一张脸呈现青黑之色。

    “我是不成了。。。”

    仿佛在验证自己这句话,这话音未落,陈公望已经艰难地呼吸着,一口气很难再喘,大张着嘴,像一条搁浅的鱼。

    陈公望此言一出,陈氏再也忍不住,老泪滚滚而落,苏牧心头揪痛,却再难开口。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

    临死了还想着虚无缥缈的文人理想,还想着将这些软骨头给扶起來,还想着高大到不切实际的救国救民。

    这是苏牧不太能理解的一个事情,因为太过不切实际,但这就是士大夫们的胸怀,这就是他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情操。

    陈公望深深吸了一口气,死死抓着苏牧的衣领,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救。。。救救。。。他们。”

    苏牧的湿润着眼眶,抓着陈公望的手,郑重点头道:“我会的,老师。”

    许是得到了苏牧的允诺,许是听到苏牧最后的老师二字,陈公望终于露出了最后的笑容,最后一口气呼出來,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的力道彻底松懈了。。。

    他用了这么多的努力,终于让那个一直不承认自己是读书人的苏牧,喊了自己一声老师,或许这就足以瞑目了吧。。。

    ps:今天的洠в辛耍土秸拢挥玫取

    。。。

第二百三十三章 认母() 
在后世,杭州的涌金门乃是城内通往西湖景区的交界处,在大焱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外城门。

    此时涌金门外小瀛洲,洒洒沾巾雨,披披侧帽风,黄土绿草堆新坟,有那纸灰飞作白蝴蝶,也有泪血染成红杜鹃,待得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老妇哭断肠。

    天公仿佛也为杭州文人最后的脊梁在哀悼,除了苏牧之外,似乎高慕侠等人,也都参加了陈公望的葬礼。

    沙洲的对面,沿岸沾满了寻常百姓,其中也不乏并未投靠方腊,却又洠в形娜朔⑸牡ㄐ」恚硎切挠欣⒕危桓以豆郏桓医皝淼跹洹

    陈公望最终也算是求仁得仁,无所怨也,陈氏早已哭干了眼泪,此时有些木然地跪坐在墓旁。

    陈公望的儿女俱不在杭州,一切后事都是苏牧在操持,若换了别人,此时该当作一纸祭文,歌功啼血,必将成为一时佳话。

    苏牧又不是文史专家,脑子里也就那么些名篇,虽然中学时候背过韩愈的《祭十二郎文》,只要稍作修改,便能成为祭文中的名篇,但这是对陈公望最大的不敬,他也不会消费逝者。

    诸人倒是希望苏牧能够临场作篇祭文,或者一些诗词也好,这样对他的名声大有好处。

    可他们也知道苏牧对这个老儒生是发自肺腑的敬爱,断不会用这种事來为自己谋求好处,虽然有些可惜,但也对苏牧越发敬佩。

    眼看着愁雨悲风,打湿了肩头,苏牧便解下自己的袍子來,披在了陈氏的身上,而后半跪在她的面前,轻声道。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师驾鹤与辞,苏牧愿尊师娘为母,以尽孝道,望师娘成全。”

    苏牧此举,使得在场之人无不感铭肺腑,一时间眼眶湿润,便是暗中监视苏牧的那些密探,都为之心酸。

    陈氏本出身大户,知书达理,与陈公望相守半生,相敬如宾,尽享天伦,奈何杭州兵变,子女远游,老头子一走,她便孤苦无依,倒不是担忧今后生活潦倒窘迫,而是失去了陪伴,今后该如何独活。

    苏牧一颗拳拳赤子心,陈氏又如何能拒绝,眼眶一红便将苏牧扶起,颤声道:“好孩儿…”

    高慕侠本是杭州浪荡子,到汴梁闯荡,却得太尉高俅赏识,欲求之为螟蛉之子,高俅虽然声名狼藉,但想当他假子的人排到东华门去,高慕侠虽是个孤儿,但对高俅喜欢养假子的癖好也颇为鄙夷,初时一再拒绝。

    高俅也是个妙人,于是被拒绝就越是不肯放过,这一來二往,高慕侠终于感受到高俅的真切心意,这才认了这个养父。

    收了这个养子之后,高俅也是疼爱有加,高慕侠又是个奋进大志的好儿郎,二人渐渐也就洠Я四遣闵郑哔锤墙游撼觥

    陈公望只是在杭州文坛有些微末名声,苏牧的名声比他要大太多,如今陈公望已死,陈氏这么一个孤苦老太婆,就更无所图,苏牧认母之举,完全洠в欣媲3叮粝惹盎褂腥硕运等浪模舜巫阋匀谜庑┤吮兆煲欢问奔淞恕

    有鉴于此,高慕侠心底也生出了一些隐秘的羞愧,与苏牧相比,他认太尉高俅为夫,虽无高攀的本意,可之后在仕途青云直上,其中有多少是太尉干爹的帮衬,有多少是自己努力赢來的,他自然心知肚明。

    从葬礼回來之后,他便跟童贯打了个商量,拨给了苏牧一座大宅子,雅绾儿虽然也搬了进去,但仍旧有高手看管着。

    童贯虽然也是投官家所好才得以上位,但其实发自内心不喜高俅的为人作派,认为高俅有卵蛋却生不出儿子,还不如他这个洠训暗摹

    不过他最是赏识有血性有骨气的汉子,起初很是看不起高慕侠,而后高慕侠勾当皇城司差事,潜入杭州搅风搅雨,眼下杭州已收复,他甚至还特意提及了高慕侠的功劳。

    这不是给高俅面子,而是给高慕侠面子。

    他已经将苏牧的相关事务都交给下面去打点,只要苏牧不跳出來争功,打了他的脸,其他的自然好说。

    苏牧也洠в芯芫吣较赖暮靡猓瑳'能替苏牧求得应有的功劳,高慕侠总觉着亏欠了苏牧,若自己拒绝,这位皇城司勾当心里可就更不好受了。

    这宅子庭院清雅,中庭后有莲池假山,园林虽小,却五脏俱全,地段又足够安静,颇合心意,也不需如何装潢,苏牧便让陈氏和贴身的丫鬟婆子们都住了进去,每日以养子礼待之,早晚嘘寒问暖,老人家也渐渐恢复了活力。

    这日艳阳高照,凉风和煦,苏牧刚从陈氏那厢问安出來,高慕侠手底下的暗察子便找了上來。

    “隐龙观那边已经安排好,大人随时可以出发了。”

    “嗯,劳烦诸位弟兄了。”苏牧微笑着答谢。

    高慕侠已经证明了苏牧绣衣暗察的身份,皇城司的暗察子们哪敢在他面前造次,再者,苏牧在杭州力挽狂澜翻云覆雨的筹谋,早已得到了诸多暗察子们的敬意。

    绣衣暗察乃当今官家钦点,纵观整个朝廷也才那么几个,身份隐秘至极,今次若非为了给苏牧洗脱冤屈,高慕侠也不会暴露这一层身份。

    纵使如此,与童贯等一众高层沟通之后,除了皇城司的人之外,其他人是无法得知这个消息的。

    虽然大家已经习惯了苏牧的谦谦有礼,但苏牧朝他道谢,这暗察子心里还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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