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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走富阳县。只需要过一个乌龙岭。便能直捣黄龙。强攻睦州。
这也是童贯为何选择这条路线的原因之一。
可他却忽略了昱岭关的一个特殊地理位置。若沿着官道走。确实需要绕一个大圈子。可如果不走官道。从崇山峻岭之中潜行。那么昱岭关和歙州、帮源洞、青溪三地的直线距离。几乎是相差不多的。
也就是说。这三个地方同时发兵。在昱岭关会师。哪怕穿越了崇山峻岭。仍旧能够汇聚足够的兵力。拿下昱岭关。
若朝廷大军一无所知。快攻睦州。拿下了昱岭关的叛军精兵。面对空虚无人的杭州城。岂非一蹴而就了么。
想通了这些。苏牧也不再藏拙。更不理会这些人的小心思。当即开口建言道。
“宣帅。某虽不才。然窃以为方七佛不可能想不到乌龙岭的重要性。我大军一路走來风平浪静。实在有些吊诡。方七佛为人诡诈。怕是另有所图。宣帅不可不防”
苏牧此言一出。童贯微眯着的双眸也是陡然一亮。这些天他也一直在考虑着这个事情。
方腊如今失了杭州。皇帝也做不成了。虽然想做最后一搏。但绝对无法心平气和地考虑全局。也就是说。如今他必定更加依赖方七佛的策略。
而方七佛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方腊叛军的核心首脑。绝对不可能自乱阵脚。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唯一的解释许是真如苏牧所料。此人必是另有所图。
苏牧又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诸人才想起。这营帐之中。若有人对方七佛的脾性了若指掌。那非苏牧莫属。
诸如王禀。辛兴宗。刘延庆这样的老将。对苏牧的所作所为自是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
苏牧或许对朝廷和军队之中的势力争斗不是很了解。稀里糊涂当了牺牲品也也不得自知。但他可是曾经将方七佛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物啊。
当苏牧提出方七佛的真正目标极有可能是昱岭关之时。所有人都冒了一身冷汗。
眼下朝廷大军倾巢而出。后日便可抵达富阳。过了富阳便能够占领乌龙岭。而后扼住叛军北上的咽喉。并能够倚仗乌龙岭。与方腊作那最后一战。
可如果方七佛暗度陈仓。从歙州、帮源洞、青溪这三个地方抽调精兵。穿越崇山峻岭。会师一处。奇袭昱岭关。防御空虚的杭州。必将被拿下。
到时候朝廷大军腹背受敌。老家杭州又被抄。被叛军包了饺子。说不得让方腊反败为胜了也。
他们或许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算盘。眼下平叛到了尾声。都想着如何争夺功劳。
可那也必须要再大局已定的前提之下。若让方七佛成功夺取昱岭关。拿下杭州。整个战局都丢了。除了吃败仗。哪里还有什么战功给他们去争。
想要分蛋糕。最起码要把整个盘子给保住了。盘子都洠Я恕5案饴涞亍K汲圆蛔虐
想通了这一点。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此事关系到了最终的胜负。哪怕他们再看不上苏牧。也不得不承认。若苏牧的推测正确。对于大焱的平叛大军而言。这绝对是不可不防的头等大事。
童贯本來只是想让苏牧说说话露露脸。刷刷存在感。洠氲阶约旱男氯涡蕖>谷慌壮隽巳绱司篮椎耐撇狻F馔撇庥钟凶攀愕目赡苄浴V苯庸叵档搅苏骄值氖じ骸
扫了扫噤若寒蝉的诸多将领。童贯也是冷笑连连。知道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提议來。只能假戏真做。一脸凝重地朝苏牧问计。
“事若至此。苏宣赞有何教我。”
第二百五十章 回家的路()
五月未央,夜色苍莽,清风徐徐,青溪与昱岭关之间的葱郁林海之中,夜鸟时不时扑棱棱飞出来,不知名的猛兽咆哮奔走。
孙子上有说:众树动者,来也;众草多障者,疑也;鸟起者,伏也;兽骇者,覆也。尘高而锐者,车来也;卑而广者,徒来也。
是什么意思呢?
大概是说前面树林摇动,那说明敌人是偷袭来了,如果草丛里到处是陷阱障碍,却又是故意迷惑我的,有鸟惊飞而起,林子里必定有伏兵,野兽惊骇逃窜的,说明有大军掩袭而来,如果尘头飞扬,说明是敌人的战车开过,尘头散漫铺开,就是步卒方阵来了。
兵书上说的一点没错,此时一支支队伍正在夜林之中悄无声息的潜行着,正是方腊的圣公军精锐!
方七佛熟读兵书,断然不可能让朝廷的人发现自己正在暗度陈仓,为了这次漏夜行军,他可是下过死命令的!
他们没有明火执仗,甚至连驮马都没有带上,步卒背负六七十斤重的甲包和军械,满身大汗地行进着,偶尔有人遇着毒蛇猛兽,便传来不小的骚动,但很快也就平息了下来。
方七佛没有骑马,因为所有人都没有骑马,他腰间挂着的,乃是包道乙遗留下来的混元玄天剑,据说包道乙能够御剑杀人于百步之外,虽然有些玄乎,但这柄剑确是货真价实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
雅绾儿已经在前方不远,夜色对她来说不是阻碍,大军夜行反而要靠她担任开路先锋。
不过她终究是孤身一人,潜行大军还是铺开太大,被毒蛇猛兽所伤之人,也已经过百之数。
此时她正蛾眉微蹙,有些手足无措,待得方七佛走近,她才有些自责地朝义父报告道。
“又被咬了…”
方七佛乃是武道宗师,借助微白的月光,见着草地上已经躺着两截黑白相间的毒蛇,被咬军士裤腿已经被割开,伤口并未流血,只有两个黑点,然后整个腿都已经肿胀黑紫,显然是保不住这条腿了。
那军士见得大军师来了,便咬牙要站起来,奈何毒素攻心,整张脸都散发着死气,又如何能站得稳?
“军师,我还能走!我还能走的!”
这军士的眼眸之中满是期待,又满是惊骇,因为这一路上他见识太多这种事情。
军士一旦失去了行动能力,那就意味着,死!
以方七佛令行禁止的脾性,大军断然不可能为了一个人而停留下来。
偷袭昱岭关更是奇兵行险,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万万不会留下人手来照看这些伤员。
再者他们轻装上阵,并没有携带药物,连医官都没有,就算留下人手来照看,这些伤员也只有死路一条。
带着上路的话会拖慢大军的潜行速度,孤身留下来也只有等死,方七佛又担心留下来的军士会心生恐慌,大呼小叫,难免暴露了大军的行踪。
所以一旦出现有人被咬死咬伤,便只能暴尸荒野,若只是咬伤的,也只能…
方七佛将那军士扶起来,轻轻按着那军士的肩膀,而后柔声道:“稍安勿躁,方某留下来陪你便是…”
“军师!”诸多将士自然心急如焚,行军要紧,又岂能让军师在此处惺惺作态,这一次奇袭,可完全出自军士的手笔,更是由军士带队,厉天闰和邓元觉领军,这可是圣公军反败为胜的最后机会了!
“绾儿,继续上路!”方七佛毋庸置疑地下令道,雅绾儿咬了咬牙,只能抱拳应道:“是!”
“继续往前走!”雅绾儿低声吩咐了一句,向导们纷纷发下指令,绕过了方七佛和那名被毒蛇咬伤的军士。
方七佛将军士扶到一边,靠着一棵大树上,这才解下水囊,给那军士喝了一口。
这些个军士平素里哪能见过名震天下的大军师,能得军士亲自照料,心里想着这是走了八辈子的大运了。
“你是何方人氏?”方七佛随口问道。
“小人乃青溪人氏,当初军士募兵之时,小人还远远见过军师咧!”军士笑着,露出大板牙,像个朴实的农家小伙子。
“青溪啊,可知道刘铁树?”
“铁树是咱家叔叔!没想到军师连老叔的名字都记着,军营里头的哥哥们真没骗俺!”
方七佛看着那军士眼中炽热的敬佩,眼角却湿润了起来,不过他还是笑骂道:“这些囊球厮狗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军士还以为军师高高在上,又是读书人出身,必定目中无人,没想到方军师如此平易近人,心里的顾虑也放下了,连腿脚失去了知觉都没顾上,嘿嘿笑道。
“他们说军师过目不忘,但凡问过名字的,便会记下那人…”
方七佛呵呵一笑:“被方某记着有什么好?方某打仗,可都是将记得名字的先派出去的。”
军士见军师如此说着,也是憨厚地嘿嘿咧嘴笑,但他也知道,军师说的都是实话。
“军师,你会杀我吗?”他的话锋一转,终究还是惨笑着问出口来。
虽然他一直走在前头,有雅绾儿带领着,避过了很多危险,但后方不断传来消息,还是有很多弟兄在夜林里无妄死去,至于那些受伤的,自然是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其实想想,与其慢慢被毒死,一个人留在林子里惊恐无助地等死,还不如弟兄们给自己一个痛快,能让军师亲自出手,也算是莫大的荣耀了吧。
方七佛后头干涩,竟然说不出话来。
先前被咬伤或者被猛兽咬断手脚的,其实都是他亲自出手,不是他不怕沾染弟兄们的血,而是不能让弟兄们死在其他弟兄的手里,因为这样会让杀人的那个,背负心理包袱,不利于接下来的战斗!
所以只能是他出手,对于那些被抛下的弟兄们来说,军师的出手跟其他人一样,都会夺去他们的命,给他们一个痛快。
可又有些不一样,因为他们这些底层贱兵,很少有几乎与军师说上话,在死之前,能够跟军师说说话,也就知足了。
见方七佛始终没开口,那军士终于叹了一口气,而后幽幽地问道:“军师,你说…咱会不会下地狱?来生投胎还能不能做人?”
方七佛心里也是难受,却听得那军士继续说道:“俺也杀过几个人,脑子笨,打仗只会往前冲,这一冲就忘了自己是个人,这世间可不就是这样么,想着当人的,就害怕不把自己当人的,所以俺每次都活了下来。”
“可谁想到会被一条蛇给咬了…若见着阎王爷,我怕是要下地狱的了,只盼着下辈子可别再投胎做人了,做条蛇倒是挺好的,不用打仗,不愁吃穿,没有老娘老婆孩子嗷嗷着等你养…”
“俺这般想着,军师会不会看不起俺?你说咱打仗死了这么多人,圣公会不会为咱掉眼泪?”
许是毒素攻心,那军士也唠唠叨叨说个不停,说着说着,几个滚烫的雨点却打落在了他的脸上,抬头一看,才发现军师早已泪流满面。
“是了…俺向来嘴笨,人都说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临死了倒是多嘴了…”
“无妨的…”方七佛也不抹眼泪,只是朝那军士笑着,而后又往外头看了看,军队已经走远了些。
那军士也感觉到时间紧迫,于是咬了咬牙,朝方七佛说道:“军师,俺让你耽搁太久了…不过能求你个事儿吗?”
“你说。”
“俺家老娘就住在青溪田头村,媳妇儿想来已经跑了,若军师能够回青溪,能帮着照看一下我娘吗?村里也没甚么男人了,若老娘没福气,就这么去了,恳请军师置口薄棺,帮俺送老娘一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