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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流云沉默很久后说道:“如果你早说是这件事,我会答应你,毕竟你真的亏了。”
沈冷嘴角一扬:“不亏了,真的不亏了。”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其实本来还有一个要求,想了想这件事我能做到,所以就不让叶先生你去烦陛下,其实和你说了也无妨我知道百晓堂出江湖册,迄今为止卖的最好的是韩大人那一册是吧,我想让百晓堂连出十册,写写我们战兵兄弟。”
沈冷转头看向窗外:“十册就行,让百姓们更了解战兵。”
叶流云沉默了很长时间,起身朝着沈冷拜了拜:“这一拜代表我自己。”
说完之后他又俯身一拜:“这一拜,我替陛下。”
沈冷一惊,连忙起身。
陛下是陛下,陛下怎么能拜他?所以叶流云才会说我替陛下谢谢你。
叶流云直起身子:“关于百晓堂出战兵册的事你不用去管,这件事回京之后我交给韩唤枝来办,百晓堂那边他只需一句话而已。”
这次换沈冷俯身一拜:“多谢。”
他起身后笑了笑:“也没别的事了,明天一早我就要赶去安阳船坞看看船,不出意外的话只停留一天就得赶回长安,我到了长安之后怕是有阵子不能自由,拜托叶先生了。”
叶流云坐下来:“我现在给韩唤枝写信。”
沈冷抱拳:“我先回去了。”
叶流云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沈冷,你为什么不多想想自己?”
沈冷脚步一停,回头看了叶流云一眼:“也不是不想,就是想的时候会害怕,小时候沈先生对我说,一个人如果太在乎自己,失去的就会更多,那时候不懂只是让自己记住沈先生的每句话,现在懂了,所以也真的怕我拥有的不多,不能丢。”
看着沈冷离开,叶流云去思考沈冷刚才这句话的里每一个字。
他拥有的不多,所以一样都不敢丢。
叶流云忽然心里一阵阵疼,想到了他小时候他是战争遗孤,虽然地方官府会收养他,可他却小心翼翼的去在乎每一个人的态度,去在乎每一样自己拥有的东西,因为他知道当父母不在了的时候自己拥有的就已经几乎快没有了,还剩下的除了自己的命之外,真的不多了。
而因为这些在乎,就会变得更多的去揣测别人的心意。
沈冷何尝不是一样。
叶流云闭上眼睛,似乎一下子就看到了年少时候的自己,在官府慈幼坊的那个属于他的房间里,蜷缩在角落,每个夜晚都不敢抬头,把头深埋进腿间,外面的风声就像是鬼哭狼嚎,可好歹那还是慈幼坊,而沈冷是在孟老板家里的那个如羊圈般的地方生活。
官府照顾他们的人,一言一行,一个眼神,叶流云都要去揣摩,逼着自己不去犯错,那不是怕得罪人,而是怕失去还在照顾自己的人,不想让照顾自己的人厌恶自己,还是那句话,能拥有的真的不多了。
如果没有那段时间的生活,也许他后来也不会如此在乎自己的每一个在乎。
沈冷从道府大院出来,看了看靠在马车上等他的陈冉:“冷不冷?”
陈冉摇头:“不冷,你吃饭了吗?”
沈冷道:“应该我问你,我刚从叶大人府里出来自然吃过了。”
陈冉抬起自己的右手晃了晃,那是个纸袋,纸袋里是半只吃剩下的鸡。
他递给沈冷:“老规矩,给你留了一小半。”
当然是没有鸡屁股的那半。
沈冷上车,拎着那半只鸡,陈冉跟在他后边问:“这次是不是亏大了?”
沈冷:“赚大了。”
陈冉撇嘴:“灭了日郎一点功劳都没有,还得回去受罚,我都想不明白你赚到了什么。”
沈冷打开纸袋,撕下来鸡腿啃了一口:“赚的可多了。”
他看向陈冉:“赚到了兄弟们的荣耀和尊严。”
陈冉一怔。
沈冷看了看手里的鸡:“这次的不行啊,滋味寡淡。”
陈冉看着沈冷的眼睛,又看了看那半只鸡:“冷子咱们去买几个热馒头吃吧,想吃了。”
沈冷把纸袋放下,往马车窗外看了看:“这个时辰了怕是没有卖的,回去之后我给你蒸一锅。”
陈冉忽然一把抱住沈冷,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嚎啕大哭起来。
沈冷就任由陈冉哭,陈冉哭了好一会儿后在沈冷肩膀上蹭了蹭鼻涕和眼泪:“我想老杜了。”
沈冷低下头,他的手在发颤。
“我也想。”
【今天到帝都参加活动了,路上没能赶出来这章更新,好不容易晚上才有时间码字,对不起大家我没做到承诺的多存稿子出来,明天的活动从八点到晚上十一点左右,不过如果我断更了,你们就来找我,使劲的请我吃饭,让我愧疚。】
第九百二十九章 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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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远城道府大院。
已经夜深,叶流云写完了奏折写完了给韩唤枝的信,舒展了一下双臂后站起来,推开窗看向夜空,连续几次深呼吸可还是压不住心里的愧疚感。
他之前对沈冷说,纵然陛下不让你来我也是会让你来,之所以案子拖到今天只是因为在等你。
这就是愧疚的根源。
沈冷带着将士们在南疆沙场上一刀一刀的砍出来大宁不可欺,可是却要用这军功来换两个该死的人,这不对等也不公平。
“对不起。”
叶流云喃喃自语。
在心中,还是陛下为重,还是要以大宁为重。
大宁不完美,所以才要拼尽全力的去守护。
白杀从外面缓步进来,看了看桌子上那厚厚的一沓书信。
“这些。。。。。。。”
叶流云沉默片刻,回答:“陛下问起来,不许提及此事。”
白杀不理解:“可这些书信都是真的,虽然都非太子亲手所写,可书信之中内容多次提到太子,其中大部分书信都是已经死了的太子伴读林东亭写给李生贤的,这些书信很重要。。。。。。”
“我知道很重要。”
叶流云看了白杀一眼:“这些东西你带回去封存,不要放在刑部证库里,放在你家里,锁好,不许任何人发现,如果一辈子用不到就锁一辈子,如果用到了。。。。。。”
叶流云闭上眼睛,好像是因为疼而眉角都抽搐了一下。
“如果用到了,陛下的心得多疼?”
白杀怔住,点头:“我记住了,希望一辈子用不到。”
太子不会蠢到自己给李生贤写信,桌子上的书信但凡涉及到了很重要的事都是林东亭写的,如今林东亭已死,太子那边和江南织造府和江南道道府衙门里这些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有多少次,叶流云不想去查可却不能不去查,自始至终,他也没有问过那些落案官员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可暗地里该查的还是要查。
“回去之后盯紧一个人。”
叶流云看向白杀:“我们都是做臣子的,做臣子的得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涉及太子殿下的事要慎重,这些书信要保存好,能不用到最好,可是我们该查清楚的一样都不能放下。”
白杀问:“谁?”
“东宫内侍总管曹安青。”
叶流云转头看向窗外:“太干净了。”
白杀这才反应过来,这两年来刑部一直都在调查关于林东亭等人,之前红酥手大当家云红袖杀了那么多人,包括林东亭和大学士林耀贤,还有东宫左右卫将军,已死的人刑部都仔细查过,这些人身上都不干净,这次查江南织造府的案子,确定了林东亭更不干净。
可是查来查去,作为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东宫内侍总管曹安青却没有一点嫌疑,已接触到的所有案子所有人,似乎都和曹安青没有任何关系。
叶流云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干净的不应该存在。”
白杀点头:“我会安排人盯紧了他。”
叶流云看了看桌子上的奏折:“明日安排人送去长安,另外一封信交给韩唤枝。。。。。。早些去休息,明日一早收拾东西回安阳郡,江南道的案子就先这样吧,回江南织造府。。。。。。陛下赐我天子剑,天子剑还没出鞘呢,我把江南道这边的生杀交给沈冷,可是织造府那边的生杀,在天子剑。”
与此同时,长安。
东
宫。
曹安青也在看着夜空,嘴角带笑。
现在江南织造府的案子发了,很快就能牵连到整个江南道,而一旦那些人都被牵扯出来,难道太子还能牵扯不出来?
这么大的案子,陛下北征之前就已经有所察觉,不办,是因为北征更重要,如今北征大胜,日郎大胜的消息也已经送到长安,叶流云那边应该已经在收网了,当初是他怂恿太子派人接触江南织造府的人,不过太子还算小心,从来都不会亲自写信给娄予和李生贤那些人,然而有什么关系呢,虽然林东亭死了,可在林东亭死之前还不是在为太子做事。
“太子啊。”
曹安青笑着自言自语:“你总算该死了吧。。。。。。奴婢啊,一阵阵的觉得自己真是辛苦,为了把你送进地狱奴婢真是心累,如果你胆子但凡大一些也早就死了,我让你趁着陛下不在长安的时候动手不敢,错失送死良机,这一次说什么陛下也不会再放过你才对。”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又仔细推测了一下,确定这次只要案子查明白太子必然会出大事,再结合太子在长安做的那些事,勾结贪官图谋篡位,这么大的罪名如果太子还不死,连曹安青都觉得天理不公。
“该死了。。。。。。你真的该死了。”
曹安青把窗子关上,在椅子上坐下来,嘴角的笑意收都收不住。
“阁老,你的遗愿我总算就要完成了。”
他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手指轻轻的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脑海里却并不平静,他还在思考,如果太子真的就要死了,那么也是他提前离开长安的时候了,该去哪儿呢?
在他思考这些的时候,太子也睡不着,也在思考。
自己又犯了一个大错,江南道的案子一旦被查清楚,自己和那些家伙联络的证据到底会不会落在叶流云手里?他曾严令让林东亭交代李生贤娄予等人,所有来往书信必须看完即焚,可他并不自信,娄予也好李生贤也好,留着那些书信就能威胁他,就能让他提供庇护,想到这些太子就一阵阵的害怕。
“我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太子问自己。
忽然之间,他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可怕到了极致,以至于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额头上就立刻一层汗,后背也被冷汗打湿。
太子猛的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抽了几下,很用力。
“不能动长泽!”
他狠狠的自言自语,像是在威胁自己。
可是又忍不住去想,沈冷是绝对不可能继承皇位的,绝无可能,父皇到现在都不认他就说明父皇对沈冷的身份也不放心,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怎么可能继承大统,那么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弟弟长泽,若是长泽出事,那岂不是就剩自己了?
啪。
太子又在自己脸上使劲儿抽了一下。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肯定有。”
太子起身,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踱步,如今长安城里能用的人几乎一个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