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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碰、碰碰!”击盂声若雷鸣,咏阙声若洪钟,盘荡于亭内亭外,镇风伏雨。
待得一阙龟虽寿咏罢,大将军徐徐开目,斜视亭外斜风珠雨,神情不尽怅然。
这时,亭外传来铁甲磨擦声,众人眯眼而望,只见钱凤按剑徐来,待至亭畔,嗡声道:“大将军,豫州,有信至!”
“啪!”
一声裂响乍起,大将军怀中痰盂尽碎,污秽之物瞬间浸透紫服。
众人瞠目惊顾,大将军却裂了裂嘴,拾起案上竹叶青,以酒浇洗。
稍徐,大步出亭,昂立于风雨中。
当下,三名婢女欲替其持镫挡雨,却被推入草丛中,大将军冷声道:“乃何?”
钱凤垂首道:“洛阳失陷。”
“呵”
大将军喷出一口笑,继而,笑意难止,将袖一挽,背负于后,徘徊于竹下,凝视着青青翠竹,淡声道:“甚好,洛阳若失,建康必动!”
钱凤道:“可需致信刘”
“罢了,其人当知,机不容失,时不复来!”大将军拉起袍摆,拧水作溪,阔步回返亭中。
“诺!”
建康宫,司马睿身着帝皇兖服,踞坐于九五龙床,身姿挺拔,神情正然,脸上堆着雍容笑容,伏于身侧的手,却紧紧拽作拳头,根根青筋好似脱背欲出。
殿中嗡声如潮,犹盖殿外风雨声。
刁协怒指刘隗,略尖的嗓音充斥大殿:“刘侍中此言差矣,洛阳复陷于胡酋,乃我晋室举国之恸,刀协闻之,亦然痛肝寸断。然,洛阳乃李矩治下,与祖豫州何干?岂可相提而并论!”
刘隗冷冷扫了一下矮小的刁协,斜踏三步,俯视刁协,冷声道:“李矩治洛阳,失职之责,自当惩察!然祖逖据豫州,陈雄兵于内而未援洛阳,论罪,当罚!”
刁协赤目中顾,发指眦裂,仰视着刁协,寸步不让:“不知军者,何以言军!信使报言,石胡驻五万大军于陈留境,若援洛阳,豫州即不保矣!”说着,朝着殿内蚁嗡众臣,团团一揖,叫道:“在座诸公,以为然否?”
“嘿嘿,刁尚书此言差矣”刘隗猛地一挥袖子,冷笑:“汝既未临豫州,安知陈留之战?而今洛阳已失,彰功论罚,祖逖当以畏战之罪矣!”
“然也,洛阳已失,岂可不罚!”
“陛下,失土之责,不容不察!”
“陛下”
刘隗党羽轰声如潮,纷纷捧笏而出,声援刘隗。刘隗置身于人群中,仰着脖子,以下巴对着刁协,冷笑连连。自刘隗挑唆刁协怒撞王导牛车之后,二人愈发不和,每逢殿中议事,势必针锋相对。
刁协一时势弱,眉头紧凑,捧着玉笏绕柱徘徊,继而,眼睛咕噜噜一转,已有所得,大声道:“汝既未临豫州,安知豫州之势矣!”
“这”
刘隗神情一顿,嘴唇轻轻颤抖,璇即,亦不知想到甚,眼中豁然一亮,排众而出,朝着司马睿捧笏一揖,高声道:“陛下,刁尚书所言甚是,我等皆未临江北,故而不知江北事。故而,臣有一议,尚请陛下恩准!”
司马睿暗觉眉心胀痛难耐,却不得不容身于此,摆手道:“卿有何议,但且言来!”
刘隗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大司徒王导,复扫了一眼殿左司马绍、纪瞻、谢裒、蔡谟、周顗、阮孚、陆晔等人,淡然道:“洛阳之役,李矩失城,祖逖遥顾,唯有汝南郡守、平虏中郎将刘浓,率八千悍卒出轩辕关,三战三捷,斩首万余,力护十余万晋民,此功,不容不彰。”
“嗯”
司马睿微微一顿,眼中精光一闪即逝,看向殿左一群人,嘴角颤了一下,笑道:“然也,此功殊胜,理当彰表,依爱卿之意,当以何绩?”
刘隗恭敬道:“李矩、祖逖皆败,唯刘郡守独胜于胡,是以,臣议:当表,冠军将军,华亭侯!”
“哗”
一言既出,阖殿震惊,即便司马睿亦眯了眯眼。冠军将军乃三品列将军,虽有桓温居前任辅国将军,然华亭美鹤乃次士,入北尚不及两载,教人如何不惊!况乎,尚有华亭侯,虽乃乡侯,亦极为难得!
当即,刁协捧笏道:“陛下,臣以为不妥!刘郡守固然功勋着著,然则,冠军将军与华亭侯,皆乃国之重任,岂可轻予!”
“非也!”
刘隗扬声道:“刘郡守渡江伐北,劳心晋事,乃满殿诸公所共知!此等英豪,非重表不可述其功,非华彰不可言其志!”说着,看向殿左,慢声道:“诸公,以为然否?”
纪瞻心思瞬息数转,暗忖:‘刘隗所谋,当在豫州矣,然,大势难违!’是以,只得暗暗一叹,捧笏道:“臣,附议!”
谢裒瞥了一眼刘隗,冷冷一笑,面向司马睿,沉声道:“臣,附议!”
“臣,附议!”
“臣,亦附议!”
当下,满殿附议,唯余大司徒眼皮颤了颤,不作一言。随后,司马睿眉头一拔,墨色宽袖挥展,若泼乌云,朗声道:“暨表刘郡守,冠军大将军、华亭侯!”
“陛下圣明!臣,尚有一议!”
刘隗歪嘴一笑,捧笏躬身(。)
第三百三十八章 风雨江山()
“轰隆隆”
昼空漆黑若夜,雷剑猛然暴裂,化作万千银蛇爬满苍穹,蓦地,内中突聚一束雷鞭,于深渊中斜斜一抽,“滋拉拉”一声乍响,鞭尾剖开黑幕,直抵宫城上方,将飞檐之端的骑凤仙人击作齑粉。
与此同时,大殿中响起司马睿高昂的声音:“社稷多难,百姓危悬,唯冀大德之士,匡扶旧土,复振朝邦,暨召,尚书仆射戴渊,履,征西将军,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司州刺史,假节,加散骑常侍,军镇合肥!镇北将军刘隗,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诸军事、青州刺史,假节,军镇淮阴!”
其声若洪钟大吕,盘荡于大殿明堂,其中参杂着莫名兴奋,是以略带嘶吼,宛若战野之龙滴血于野,其血玄黄,其势悲怆!
少倾,殿内不闻声,唯余丝丝冷气盘旋,刘隗趾高气昂,斜视刁协,环顾殿左诸公,捧笏道:“臣,奉召!”
戴渊眉飞色扬,挥着宽袖,白袜衔着青石,阔步转出雕龙殿柱,朗声道:“臣,奉召!”
“陛下!”
大司徒王导掌着青苇席边角,慢慢站起身,待挺直了身子,冷冷扫了一眼刘隗,半眯着眼凝视戴渊数息,转走目光,瞅了瞅纪瞻与司马绍等人,嘴角裂了裂,朝着龙床上微微倾身的司马睿,捧笏道:“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满堂一黯,众臣蚁附。
璇即,阴沉若水的庭议毕罢,百官鱼贯而出,殿外泼雨如瓢,早有宫人持着桐油镫守侯于外。
王导眯着眼睛,捧着玉笏,徐徐挪步,走得极慢,百官即随其后,纵然刘隗滋意张狂,亦不敢于此时居前。
待至殿门口,大司徒撩起袍摆,潺潺危危的跨过门坎,欲弯身着履,腰身却板硬似铁,弯了几下,即未成伏。
司徒府长吏温峤见了,赶紧一把托住王导的手臂,扶其缓缓下沉,王导笑了一笑,用力蹬上步履,抬头看了看天色,自语道:“吾亦老矣,目渐不辩物,神亦难自清,徒得一把花须,何故垂老于殿中?”
温峤亦随其一同仰望,看着漫天银蛇乱缭,强笑道:“大司徒何需言此,而今虽乃泼天乌云遮蔽,暨待来日,逢阳即开!”
“呵,呵呵”
王导指了指温峤,捋着胡须洋洋一笑,璇即,眉色却又渐凝,摇了摇头,接过宫人递来的桐油镫,挥着宽袖向十五阶下走去。
温峰看着王导蹒跚的背影,暗觉眼底酸涩,忙仰头复观雷寸,嘴里却喃:“江左管夷吾,难堪家族负,名士若美人,何当其老矣”
“老即老矣,何忧?”
刘隗从殿内出来,一屁股坐在殿外密密麻麻的步履阵前,拾起自己的履,瞅了瞅,胡乱着好,拍了拍胫邦,头亦不抬的笑道:“方之前贤,犹有所后。老若老矣,何不隐于其后!”言罢,瞥了一眼身后的花白诸公,裂嘴一笑,扬长而去。
刁协提着履,怒道:“沛郡刘氏,何出此人也!目中唯白,不见黑仁!”
“刁尚书,所言甚是!”
蔡谟懒懒一笑,斜斜倚着殿柱着履,神情悠闲,好似正与人促膝于月夜之下而非殿堂之外。
“咳!”
纪瞻重重一声假咳,半眯着眼,冷声道:“浩浩君子,何故背后议人?”
蔡尚书当即眉色一正,“簌”地一下,站直了身子,大步迎上,扶着纪瞻,恭敬道:“老师,雨重阶滑,且当心。”
雷雨肆意的泼洒,将整个建康宫笼作白雾茫茫,十丈之外,即难见物,唯余乌墨色的桐油镫朵朵飘浮。
“唉”
司马绍站在殿外白玉廊上,摸索着廊上玉兽之首,目光时而深沉,倏而激昂。众臣已去,殿外步履一空,身后大殿中的明光已歇,朱门却敞,宛若黑洞洞的大口,欲吞人而噬。
“何故思叹,所思乃何,所叹乃何?”
沉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司马绍目光瞬间一敛,三个呼吸,面上神情即显淡然,徐徐回首,朝着殿中来人深深一揖:“父皇,儿臣目观此雨,思及幼时,母后常携儿臣于檐下,盼父皇归来。”
“何故言不由心?”
司马睿掂着腰腹,踩着翘头赤舄,由黑暗中走出,一步步走到廊上,斜望了一眼顶上暴雷,掌着白玉栏,俯逐苍茫中的束束桐油镫,冷笑道:“每当散朝之际,吾皆回身返此,视众臣离去,我司马氏执掌乾坤不过百年,宗庙倾覆于洛阳,社稷复立而颓衰。如今士族难制,豫章倒悬,吾常思之,乃吾失德也,若吾未立,兴许,尚不至此!”
“父皇,儿臣惶恐!”
闻言,司马绍猝然大惊,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深深的低下头,不敢目视天颜。
“惶恐?”
司马睿吐出一口白气,慢慢转头,看着噤若寒蝉的儿子,目中之锋渐作柔软,嘴角微微扬起,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柔声道:“我儿,莫怪阿父,人皆有失聪之时!”
“父皇!!”
司马绍“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及地,以额抵背,肩头微微颤抖,须臾,闭了下眼,复开眼时,凝视着眼前的赤舄履,沉声道:“父皇容禀,沛郡刘氏难以重托,戴渊乃当世名士,然非知军之辈,刘隗与其入江北,儿臣唯恐豫州人心涣离,况乎,尚有豫章,大将军若借此”
“休得胡言!”
司马睿眼睛越眯越细,嘴角笑容寸收,面上泛起铁青,胸口却愈来愈憋闷,直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张了张嘴,大口的吞着湿润的雨气。
半晌,胸膛方才徐徐起伏,指着跪伏于地的儿子,冷声道:“汝之所言,朕何尝不知?王敦此僚,狼顾不臣,觊觎我司马氏已非朝夕,然若不早作绸缪,莫非待其兵临城下,暨时,朕将以何颜,告慰宗稷!王敦,若其敢来,朕,势必披甲亲征,绝不于其戴天矣!”
语声若矢,箭箭穿心,司马绍每闻一句,身子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