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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院正出入公子重耳榻几,让一旁的人又多了几分猜疑,姬秋的话无疑又消了众人疑虑,周围的人听了哈哈一笑,只说:“公子这么快就喝醉了。”
才到偏殿,院正与其他几位先生已等候在那里,他们接过公子重耳便匆匆入了殿,并紧闭了殿门。不过一会,君上也匆匆赶来进了偏殿。
稍时,传来君上旨意,凡经此事的人候在殿外,一律不得擅自离开。
至此姬秋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那就是,公子重耳的病,或许另有蹊跷。更让她慌乱的便是,一旦公子重耳有个闪失,自己又将如何自处。
☆、第三十六章 新的打算(一)
便这样心烦意乱的直到子夜,偏殿的门才缓缓打开,君上神色灰败地从殿内出来,院正紧随其后,不过看二人的神色,却没有刚入殿时那么紧张慌乱,姬秋不由也心中一松,看来那公子重耳是没事了。
眼见君上提步朝自己走来,姬秋忙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你便是公子府侍官?”
顶着那股沉沉而来的威迫,姬秋力持镇定应道:“臣正是。”
“今天的事,你处理得甚为妥当圆满,公子那自会有赏。”
姬秋才待放松,不想头顶上的威迫又陡然重了几分,君上话语一转,又说:“现在公子酒意已退,你们且侍候你家郎主回府罢。”
那语气中竟然含着凛然寒意,虽然似无关紧要,但一句句跟惊雷似得炸得姬秋心惊肉跳。就是如此,她仍然力持镇定地回道:“臣领旨。”
眼见君上一行走得远了,姬秋定了定神,仍然领着先前那两位公子府的剑士抬了软榻进了内殿。
入得殿来众人俱是一愣,一袭白衣满头墨发斜依在榻上的公子重耳,黑白相接宛若神仙中人,只见他神色颓废中更显优雅,莹白的面上更显高贵华远,然而一直紧闭双目的他又不禁让人担心,生怕一念之间他便会羽化而去,就连向来寡情的姬秋看了,都不禁心魂俱失。
似乎察觉有人到来,公子重耳缓缓睁开双眸,霎时满室光华,众人不由屏了呼吸,竟然连出气也不敢大声了。
公子重耳灿然一笑,软声软气道:“我们回府罢。”
姬秋领命率众抬了公子重耳回到公子府车驾前,这时已有权贵陆续散席,有几位与公子重耳相熟的人更是上前问候询问,公子重耳强撑精神敷衍,只说是酒醉失兴只得回府了,来人呵呵一笑也不阻拦,姬秋便令剑士快快将公子重耳移至车驾内的榻上,只求速去。
这时先前替公子重耳问诊的先生也追了上来,说是奉皇命从此于公子府听命。
众人一起上了车,先生又要了些温汤喂了公子重耳一些丹丸,不过一刻,公子重耳便全身汗如雨下,幸亏姬秋早就让人在车驾上备有热水,近婢亦不时替公子重耳净身换衫,倒也不至让公子重耳发汗之际又受冷湿。
这样行了一程,姬秋眼见着公子重耳全身软绵无力,不由对先生小声说,“车内备有养命参汤,这时让公子服用可以么?”
先生一听当即双目异光闪动,连声说好,眼见着公子重耳喝下参汤后已不再冒汗沉沉睡去,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先生这才放下悬于半空的心肝,心想这养命参汤寻常人家虽然难得一闻,但皇宫之中却是寻常可见,只是今天事出突然,自己又是临危受命,一时慌乱倒忘了公子重耳的身体从小饱受煎熬,竟然忘记准备这养命的东西了,幸亏这位侍官心细,否则这每过半刻便得驱一次毒的公子重耳可如何挺得过去。
想到这里先生忍不住称赞姬秋:“侍官好生细致,今晚的事不仅事事处理圆满妥当,就连这养命参汤都早早备下了,有侍官如此,实在是公子之福矣。”
☆、第三十七章 新的打算(二)
姬秋闻言婉然一笑:“公子一向贵体违和,这养命的东西车驾上随时备有,阿秋不过偶然想到这一点罢了,先生何必过誉。”
先生闻言缓缓点头,虽然不再说什么,但心中却对这位貌不出其的侍官却颇有好感。
公子重耳一行回到府中时已是鸡啼时分,姬秋令驭夫将车驾直驶公子重耳内院,英姑早已率了一众侍婢等在那里,令姬秋奇怪的是,先前替公子重耳问诊的先生却不在迎候之例。
这时因为公子重耳的病,姬秋虽然有些疑虑却也无暇想太多,与英姑交待了公子重耳病发前后的诸般事宜后,姬秋便遵重英姑的吩咐自己回去休息了。
事后多日,姬秋虽常在公子重耳身边走动,却再也没有看到之前的先生露过脸,更让姬秋不安的是,公子府内虽看似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但姬秋却总觉得隐隐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此后半月,公子重耳仍缠绵于病榻,新来的先生刻不离身地侍候于他榻前,公子重耳面色精神也一天好过一天。这些时日以来,公子重耳身边先前那些近婢侍从却一个个消失了,转眼便换了一拔新鲜面孔。
公子府这些变故姬秋看在眼里,心里隐约明白,公子重耳这病只怕是有人故意而为的了,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经院正拨乱反正,只怕是真的命不长久。如今既然已知道病因,也许假以时日便可安然无恙了。
只是让姬秋奇怪的是,如果公子重耳的病是有人故意而为,而且又惊动君上了,怎么朝庭乃至公子府都未看到有大的动静,只是悄悄处理了先生及几个近婢侍从?姬秋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不管公子府变故如何,姬秋于自己已经重新有了打算。
外面虽然不知道公子重耳的病康复可期,但姬秋却是知道的,而且从公子重耳平时行事来看,他本就有所图的,先前姬秋还指望着公子重耳魂飞西天之际便是自己重获自由之期,如今看来这种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既然如此,如何由公子重耳手下得个安逸,再想脱身的办法便至关紧要的了。
细细想来,姬秋想公子重耳重才,或是跟他所图有关,但姬秋很明白,自己是个女郎,在这时世想要以才德获得公子重耳依附一时或许可以,依附一世则难。因而自己在公子重耳面前既不能表现得太为引人注目,也不能碌碌无为,就这样假以时日,或许自己便能找个机会自行求去。
有了记较,姬秋当下心中大定。
此后一段时间里,她除了每天例行探视公子重耳之外,便呆在书院专心整理各种古书典籍,一时倒也过得快活自在。
一天姬秋正在专研一册刚得的古籍,不想一直忙于公子重耳的事的英姑倒找了过来,还没说正事她倒是先骂开了,“侍官好生安逸呀,姑子我最近可是忙得脚不沾尘,你倒躲在这里清闲来了。”
姬秋一笑,抛下古籍奉上一杯清茶戏谑道:“我等不是姑子,这公子府上下多我不算多,少我亦不算少,但公子府如果没有姑子在这里盯着,这上下哪里还有规矩方圆!”
☆、第三十八章 姬秋之才(一)
姬秋这番话说得英姑颇为受用,不由笑嗔:“不愧是认字断文的世家大族女郎,这说起话来就是中听,既然你这么会说话,娘娘那里你且去回个话罢。”
“娘娘?”
虽说姬秋明白英姑说的应该是骊姬,但她仍装作不知道问了一句。
英姑呷了一口茶应道:“骊姬娘娘处。”
“娘娘与咱们公子向来亲厚,如今公子缠绵病榻多日不曾前去问安,难免娘娘挂念,你且去娘娘处回个话,好让娘娘放心。”
英姑这话,倒是解释了。
姬秋闻言起身,“如此娘娘那里我就走一遭罢,只是……”
“只是为何?”
英姑见姬秋突然沉吟有些不解。
姬秋想了想方又问:“不知道公子可有话要转告娘娘?”
“公子病体才有所好转,这种小事就不要再烦扰他了。”
英姑如此交待一番后便离开了,姬秋趁着回屋梳妆整理,就便理顺了思路。
骊姬向来提防公子重耳,宫宴一事虽然自己已尽力掩饰,但那等地方骊姬自然是有耳目的,至于那天的事她知道了多少倒也不清楚,再则公子府近段时间人事异动,骊姬就算在公子府有所安插,只怕这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加上公子重耳久未前去问安,骊姬怕是有些沉不住气了,今天一去只怕事必小心应对。
而公子重耳打的什么算盘姬秋便全然看不清楚。
要说公子重耳的病已经惊动君上,但时至今日却无论是君上或是公子重耳处都未见露出半点风声,显然君上与公子重耳已于此事达成某种共识,那就是将此事刻意掩盖了起来。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公子重耳却对自己没有任何交待,他就不怕自己在骊姬面前说漏了嘴么?
就这么揣着心事,姬秋坐着公子府的车驾去了祥瑞宫。
姬秋去到时骊姬正用手支了头闭了双目斜躺在榻上,膝下一宫人正跪在地上替她细细拿捏。
管事姑子轻禀,“娘娘,公子府侍官姬氏阿秋,代公子重耳前来问安来了。”
“唔。”
骊姬打鼻孔里轻哼了一声,半晌半晌,才懒懒地睁眼瞟了姬秋一眼。
姬秋敛眉观心,移步上前欠身问道:“娘娘最近可还安康?公子惦念,特遣阿秋前来问候。”
“代公子前来问候?”
骊姬哧哧冷笑,“你们公子如今是架子大了,居然连给本妃请安这种事也可着区区一个侍官代为前来,倒底不是生身之母,既然如此勉强,这些个世事俗礼往后也就免了罢。”
“娘娘休要动怒,公子近日抱恙,恐将秽气带至祥瑞宫,所以不便前来。”
姬秋眉目轻淡,应答亦是不卑不亢。
骊姬面色稍缓,慢慢坐正身子,眼风轻扫四周,不过一会殿上之人除了管事姑子与姬秋之外再无旁人。
稍顷,骊姬的声音轻轻冷冷地传来,“公子抱恙,可是中秋宫宴那天醉酒所至?”
果然,骊姬对公子重耳的病甚为着紧,但姬秋于来时路上已经有了记较,当下回道:“正是。”
“你们明知公子身有沉疴,为什么席间不多加阻拦,以至惊动君上,姬氏阿秋,你可知罪!”
☆、第三十九章 姬秋之才(二)
骊姬的声音带着沉沉怒意,姬秋虽心无所惧却仍做出一副惶恐状,上前一步伏于骊姬榻前,敛眉观心颤声回道,“阿秋已经知罪。事发当天阿秋见公子已醉,本想悄悄找个先生讨些解酒药丸,没想到先生拘泥小节,说是讨要药丸的事非经院正同意不能答应,阿秋也没想到因这事扰了君上。”
骊姬又是冷冷一哼,“听说君上对公子重耳醉酒之事颇为震怒,所以公子重耳身侧无论先生近婢悉数受罚,没想到君上独独对姬氏阿秋当天的行事赞赏有加,既然如此本妃倒不好横加怪罪了。”
骊姬话里隐含试探,姬秋只装作不知道,一揖伏地只道:“谢娘娘不罪之恩。”
“本妃于你何恩之有?如今阿秋所要倚仗的人是公子重耳,你只要在公子重耳面前好生尽忠便可以了,本妃这里倒是无关紧要的。”
骊姬已经有些恼羞成怒,语气中那股子阴冷更为明显。
“阿秋所倚仗的虽然是公子重耳,但阿秋也明白自己的荣华皆因娘娘所许,阿秋不是忘本之人,于娘娘的恩典自然时时铭记在心。”
阿秋一番忠心表得铿锵有力,骊姬终于缓和了神色,半响复柔声说:“你这小姑子,果然是个知事懂礼的。起吧!”
姬秋依言起身肃手而立,骊姬又恢复了姬秋初见她时的温婉墩厚,甚为担心地说:“你家公子是本妃亲手带大的,向来亲厚胜过本妃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