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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来,她侍候他穿衣,他依旧无话。
临离开时,他亦只是淡淡地提上一句:“萧奉仪昨日受了罚。”
“臣妾听说,是因为在魏妹妹面前失仪……”
“孤没想到她这么重规矩。”太子笑了笑,看不出喜怒:“孤昨日去西暖阁,萧奉仪双膝乌青,无法站立。”
庄瑜匆匆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估摸不出太子是想保谁,或者只是当一件后院闲事与她提起:“臣妾不知萧奉仪伤得如此重,既然无法站立,那就免了她这三天的请安罢。不过拿此等小事叨扰太子,魏妹妹知道了,心里怕是要对她留个疙瘩……”
萧奉仪说什么都不管她的事,要她为魏明玉说好话?做梦!
太子皱眉,半晌开口:“侧妃亦是妾,她逾越了,你倒是心慈。”
庄瑜心里一喜。
“臣妾一心为殿下着想,殿下不必为后院的事犯愁,这些臣妾会学着处理的。”
她不敢说处理,东宫院内的实权还在皇后手上呢,等太子登位了,她才能掌凤印,真正成为这个男人的后院之主。
太子噫一声,没接话。
为他着想?恐怕是为自己谋权,巩固地位罢了,宁昭在心里冷哼一声,他往日最喜听这种暖心的话,可现在却不觉得了,宝儿教他知道,这些人的目的赤︱裸又可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有宝儿,才真正为他着想,为他分忧,为他受尽委屈。
让他如何能放得下?
“后院的事,交给你孤很放心。”
宁昭压下内心的反感,说着违心的话,像喜宝安慰自己时一样,伸手摸了摸庄氏的头,为了让头发显得有光泽,她在梳妆过后抹了一些桂花油在上面,看着好看,他一摸,触手油腻,不禁一窒,收回手,道:“孤走了。”
“臣妾恭送殿下。”
他颔首,转身离去,庄瑜一路送到了院门,一串人也跟着行礼。
每到这个时刻,宁昭像觉得自己无限接近了权力之巅——想让更多的人对他俯首称臣。
而被免了三日请安的喜宝趁这机会卧在床上,享用太子赐下的冰糖银耳炖雪梨,由秋宁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银耳炖得极软,一入口就滑下喉咙,清甜解渴,宗卷全摊开来让她同时阅读,她眉头深锁,草稿写了好几张,就差最后集合起来让秋宁誊写一遍了。
一碗全吃完后,喜宝终於理出了头绪来,一个上午全花在这事儿上,做得焦头烂额——倒不是难,而是古人说话那调调,当真难学,最后让秋宁以秀美的字迹抄写一遍后,她看着成品,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主子,这就完成了?”
秋宁同样也是战战竞竞——她虽然写得一手好字,但一想到写的是什么,她就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就是在她家道中落之前,大多数时间都是写写佛经对长辈了表心意,或者一些酸文腐诗。
“噫,差不多吧。”喜宝微微一笑:“我的荷包也差不多绣好了,你替我修下线脚,送给在书房的明安——让他转交给殿下,就说妾身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谢谢他的伤药。”
“奴婢晓得。”
秋宁福了福身,虽然不清楚为何这种功夫要由主子来写,女子向来崇尚无才便是德,就是有‘才’,写写小情诗都算是才女了,她不懂主子想做什么,却也觉得她是真的厉害。
果然,晚上,宁昭就火急火燎地到了西暖阁,挥手就让宫人滚开,一路杀入她的房间,揭开被子,脸就挂了下来:“你骗人,哪里有好得差不多。”
“瘀青淡了许多了。”
这倒不骗人,宁昭什么身份,拿到的伤药自然是顶好的,昨天还乌黑得像芝麻糊的伤处,现在已经淡了许多,只是他心疼她,以往白得眩目的肌肤被折腾成这副样子,自是恨不得一晚就好个透彻。
喜宝不欲他心疼太久:“昨日你让我看的,我看完了,写了个大概下下,你自己抄写一遍,看看有什么地方想不通的,我讲解一遍。”
宁昭瘪瘪嘴:“不能就这样交上去么?”
“你真是惯出懒病来了。”她失笑:“字迹如何能一样,何况到时候要是亲口问你文章上的见解,你说不出个所以来,不就漏馅了吗?”
“……这倒是。”
宁昭不情不愿地翻看起来,文章不长,首先深入浅出地剖析了奏折上的难题,再根据宗卷的资料,结合自己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提炼出了几个重点,连他这个不爱学实事的,都能轻易地明白文章上写的是什么,而且被它深深说服了。
“我相信皇上在给你这个难题之前,他自己就先做了一翻功夫。”喜宝闲闲提起:“他给的所有宗卷都是有用的,而且奏折上看着难,但只要仔细看过,可以直接拾人个牙慧——噫,所以我提出了一些个人见解,你着重看看。”
“嗯……”
宁昭不爱看文章,他喜欢的是吟诗作对,这时为着父皇的压力,亦是认真看了一遍,幸好他虽不聪颖,但背书记事的能力还是杠杠的,再结合喜宝的一旁讲解,很快就能有把握地面对父皇‘可能’会提出的问题。
一晚上就在商讨文章中过去了,喜宝越说越兴奋,眉飞色舞,却是苦了宁昭,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惟有看到宝儿精神抖擞的模样时,才能得到一丝的安慰。
女性在专心工作,发挥所长时,会透出种慑人的魅力——大部份男人对女强人却之不恭,是因为他们无法得到她,对着这个自己彻底拥有的女人有过人才能,宁昭只觉得心里甜蜜。
“好了,应该说得差不多了……”喜宝侧过脸朝他微微一笑:“你也饿了吧,我们先用膳?”
“都好,就传膳吧。”
宁昭心不在焉,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早已心意猿马。
“宝儿,等进完晚膳……不若……”
“我腿脚还伤着呢,别闹。”
宁昭瘪着嘴,大燕的男人——尤其是皇家男人,皇上对什么都是用‘御’,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很少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情怀,你痛关我什么事,我舒坦得了,性格善良些的,说几句好听的话,转身就去其他嫔妾的房里风流快活。
“好吧。”他很快接受了现实,抱着喜宝又摸又捏的,好像在对着一颗吃不得的点心解馋:“都怪魏氏,好端端的找你麻烦,放心吧宝儿,我今早在庄氏那边已经……你们说这个叫什么来着?上眼药?”
喜宝失笑:“你真博学。”
“那是。”
宁昭看宝儿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稍微被夸了一下就得意起来,搂着她又亲又抱,下人传了晚膳进来也不肯好好吃,你喂一口我分一块的,腻歪得紧。
在看过这篇文章的人来说,论才学排位,秋宁最末,宁昭次之,这两人看完,又抄写了一遍,都处於‘觉得好厉害但说不出哪里厉害’的不明觉厉程度上,然而当这篇文章递送到皇帝手中时,又是另一番看法。
看毕全文,他长呼一口气,熟悉的字迹与行文,可里头给人的感觉却全然不一样了!
皇帝忙於朝事,对太子的关注虽多,却不能说是多关爱,这时他展现出亮眼的才能来,又让多疑的皇帝有些疑虑,怀疑此文非太子所写,而是另有高人指点,他沉吟片刻,决定向理应最了解太子程度的太傅求证。
太傅同样惊为天人,捋着保养得宜的胡子:“这篇文章里结构严谨,难能可贵的是赘言不多,的确不似太子所写,殿下是谨慎保守之人,这文章,行文虽然环环相扣,显得保守,但当中见解却飞扬进取得多。”
皇帝眉头深锁:“依先生之见,这应该不是昭儿所写,而是另有其人?”
“回陛下,要是有人有此见解,为何不考取功名为官,反而躲在暗处为太子代笔?”太傅另有想法:“殿下向来用功,说不定是刚好对上了他下过功夫的部份……而且陛下你的考较,殿下自然不敢敷衍应对。”
“有理。”
皇帝亦不希望宁昭蒙骗自己,若这文真是他所写,那么自己立他为太子,非但不是折衷之举,而是明智的选择了。
“陛下不如把太子叫来,细问一番?”
“朕正有此意。”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48多章了,这篇文章也到16w字啦!
虽然好像还是很短,但是透过它认识了你们,感觉超温暖……
☆、第049章
得了太子的话,庄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着请安在魏明玉跟前立了下规矩。
这些都在喜宝养伤期间发生,东宫的宫人直属皇后娘娘,她在东宫里安不了眼线,但宁昭可以,太子的宫人走到哪都受欢迎,庄瑜想着反正是得了殿下授意的,教训起人来都特别带劲,最后温柔万分地教晦魏明玉不要争风呷醋,把她气的小脸都红了,却也老实了下来。
半年过去了,东宫三个女人的肚子都没消息,皇后寻过人来明里暗里的试探了一番——她自是不可能怀疑自己儿子不行的,即使事实如此。
没错,宁昭被魏明玉的那句‘不行’刺激坏了,临阵枪软,对着其他女人,紧张之下一直难以行房,他顾着脸面不肯服软,幸得明安出了个‘妙主意’。
反正蜡烛一灭,这些世家贵女在床上就跟死鱼似的,进来的到底是什么,她们也不晓得。
宁昭本来着急得紧,就要派人到民间寻找偏方,最后还是被喜宝按住了。
西暖阁里。
宁昭气急败坏地走进来,摒退了侍候宫人,喜宝的伤早已好个透彻,这时瞥了眼死狗似的垂首立於门前的明安,她微笑拥向宁昭:“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哪个下人不长眼招的你不高兴?”
被一把抱住,高了她一个头的宁昭气消了大半,却还是瘪着嘴恶狠狠地瞪了眼明安,后者缩着脑袋装死:“还不是这狗奴才!是不是他在你跟前乱说话了,说我……!反正没这种事,宝儿你不要担心我,我在你这……”他附耳低声说道:“不是挺威猛的么?”
喜宝失笑:“原来是这事,我还当是什么呢,得了,明安你退下去,我跟殿下好好说道。”
“奴才得令!”
明安如蒙大赧,弯着身子眼神都不敢对上太子,一路退了出去。
“这奴才!跑的就是快!”
宁昭气急,又不可能把这气撒在宝儿身上,他扁扁嘴,不死心地补上一句:“你别听他乱说,我很行的。”
“……”
喜宝扶额:“不如我们进房里再谈谈这行不行的问题,行吗?”
宁昭骨碌骨碌地转了下眼睛,顿时想到他虽摒退了里面伺候的奴才,但外面可能还有人在干粗活,这里头的话要是传了出去……他大窘,脸刷地红了,小小声地说好,被喜宝一拉入房里,关上房门。
“坐吧。”
她拍了拍床,后者小媳妇状,坐下后就拉着她的手把玩,辩解着:“宝儿你真别听他的,我在你这表现不是很好吗?都怪她们,是她们不顶用。”
在古代里,除非你是不能人道,不然没孩子,那都是女人肚子不争气,不关男人什么事儿。
但宁昭这种状态,是纯粹的推卸责任了,喜宝心里莞尔,青春期少年真不能乱埋汰,一个刺激就弄成这样了,想必绝非魏侧妃所希望见到的。
宁昭年轻,要换到现代里,正是对房事热情之极的时期,他身体上没毛病,有问题的是心理。
一急,就做不好,做不好,更急了,他与后院里的女人感情又不深,等於在个不熟的人面前表现不好自己,换个心灵脆弱点的,很可能就雄风不再。
“你要找方法治好自己,什么时候找都可以,等登位了,什么药方找不到?现在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