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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顷。
他似有得,唇际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又过片刻。
独孤羽侧首对山仔轻笑道:“有人提供我们很大的线索,看来百穴之汇得来全不费工夫。”
山仔惊喜道:“你听到什么?”
独孤羽神秘地一笑,忽然伸出手托着山仔的腋下,纵身向溪涧旁的绝崖,笔直地冲掠而上。
山仔但觉眼前一亮,巳和独孤羽上到约有五大高的崖顶巨岩顶端。
他放眼打量,只见眼前尽是一片辽阔的树海,然而在树海之间,却隐约可见一条经由人工整理出来的羊肠小径,不知迤逦向何方。
独孤羽顺着小径向前指,愉悦道:“看见前面那处山谷没有?它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山仔眯起眼睛,仔细凝望后,若有所觉叫道:“哈!那里好像是好几条山脉交会的最低点,难道那里就是所谓的百穴之汇?”
“应该是!”
独孤羽笑吟吟地接着又说道:“根据地势,那里低洼而不潮湿,况且背后有山为倚,前事煦煦春阳,又有小溪环抱而过,正是此脉活龙穴眼所在。
方才走在小径中的两人是峨嵋派中辈份最低的弟子,据他们所言,小径正是通往峨嵋派历代祖师灵骨存放之处。
这一切迹象显示,百穴之汇应该就是峨嵋派历代祖师灵塔所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山仔咋舌道:“乖乖!从溪底到这个崖顶,再到树林的小径,这距离拉直来算最少也有十丈开外,何况,还有水声、风声、树声的干扰,羽叔……你居然还能将那个峨嵋和尚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佩服!佩服!”
独孤羽淡然道:“千里眼,顺风耳,对一个一流的武林高手而言,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更何况,方才的话声,正好是顺风而来,想听清楚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斜瞟山仔一眼,消遣道:“你自已听不清楚,已经是程度太差,而你如此大惊小怪,更是贻笑大方!”
山仔不料这记马屁竟拍到马腿上去,只有摸着鼻子,糗大地嘿嘿直笑。
独孤羽瞅眼笑谑道:“怎么不说话啦?”
山仔树个鬼脸,苦笑道:“我还在研究,为什么忘记笑的人比较大方?所以没有空说话。”
独孤羽微怔半晌,方始明白,原来山仔将贻笑大方误解为“遗”笑大方,而且山仔更是自作聪明,将这个“遗”字解释成“忘记”。
独孤羽只得头痛地拍拍额际,大声叹道:“天呀!果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山在习惯性地接口吟哦道:“烂了的木头不可以雕,大便做的墙不能摸!”
独孤羽对如此惨不忍闻的翻译法,除了摇头,还是只有摇头的力气。
“差!太差!程度真是有够差……”
独孤羽顿足离去,索性来个耳不闻为净,无心之下,却不知不觉学上了山仔满口乡土的说话方式。
山仔朝独孤羽的背影扮个鬼脸,忍不住得意地咯咯偷笑道:“不知道是骗你的啦!嘿嘿……”
他吹着口哨,心情愉快地跃下崖顶,双足朝小径深处追去……
那只是一处贴着山壁而建,状似庙堂门面的入口。
左右各一,约有一人环抱粗的高大石柱与撑起斜飞的檐角,俱是一式灰白色岩石所砌。
那里,就像每一座祠堂一样,沉晦而不起眼。
但却多出一股肃穆的气息。
也许,是因为屋檐下那座青石香炉的关系吧!
山仔随着独孤羽隐身在距离峨嵋派历代灵塔约莫十丈开外的一株大树上。
瞧着余烟袅袅的香炉,虽然距离十丈之遥,山仔似乎仍能感受到灵塔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沉闷气氛。
他不禁压低嗓门,犹豫道:“呃……羽叔,我好像听说,一般人家历代祖师的停灵处,都列为一门一派的圣地也!”
独孤羽瞪他一眼,徐缓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听我说的才对,你又有什么古怪的主意,干脆直说好了。”
山仔咧嘴一笑,眨眼道:“我只是想提醒你,这擅闯峨嵋派圣地,万一被人发现,可能会引起那些秃驴的不高兴。”
他讲的倒很含蓄。
“是又如何?”独孤羽淡然问道:“你含糊他们吗?”
山仔看得出独孤羽的眼神中不以为意的神情,他立即明白,独孤羽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而以病书生之名,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多引起一场江湖风波,多沾惹些血腥而已,独孤羽是不会在乎这种事的!
山仔吃吃一笑,口气带着三分轻佻,七分狂傲,道:“含糊?这两个字怎么写?我可不知道!”
独孤羽轻笑一声:“好,你说话越来越有我狂傲的格调,我喜欢!”
他像是欣慰,又像是勉励地拍拍山仔的肩头,接着道:“不过,虽然不含糊,能不让峨嵋派那些老秃驴发现咱们闯进他们的圣地,方是上上之策。能够避开的麻烦,自然别去招惹才是聪明之道,待会儿尽量小心自己的身形,走吧!”
说完,独孤羽人已似苍鹰掠空般,猝然直扑十丈外灵塔入口而去。
山仔尚无法一口气凌空跃过这十丈的距离,因此他选定中途一株看来弹力不错的小树,做为他落脚换气的地方。
他整个人连跃带扑,窜向独孤羽身影消失的入口。
但是,山仔没想到那棵小树的弹性出乎意料的好,当他猛力蹬向树林,弹射而出时,方始发觉用力过猛,心中暗叫:“不好!”
无奈为时晚矣!他已失去了控制,人如脱弦之箭一般,不听使唤地射入了灵塔之内!
山仔骤觉眼前人影闪晃,口中连忙大叫:“闪呐!”
他已砰地一头撞上眼前人影,同时冲势未歇,带着对方继续飞滑而出,两人缠做一堆,重重摔向石壁!
“呃!”
“哎唷!”
山仔抱着撞肿一个大肉包的后脑,满眼金星地挣扎坐起,慌忙道:“羽叔!羽叔!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独孤羽竟安然站在三步之外,皱眉摇头地着着山仔,他身边另外躺着三名昏迷不醒的年轻灰衣僧人。
“噫?”山仔再度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奇怪道:“我不是撞上你了吗?”
他侧目一瞄,原来被他撞中,而且不幸当了他的肉垫子的人,并非山仔以为的独孤羽,山仔忍不住呵呵笑道:“看来,我还帮你摆平一个对手啦!”
独孤羽没好气道:“那是我看你情况不对,特意送上门让你当垫子用,否则,呼呼……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止四个人!”
山仔吐吐舌,窘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陶醉的美梦全碎了!呵呵……”
“少罗嗦!”独孤羽笑骂道:“还赖在地上做什么?动作快一点,咱们还得四处找找看,雪魂灵珠究竟藏于何处?”
山仔拍拍屁股站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之处,并非一般屋式祠堂,而是一个半由天成,半经人工开凿而成的山洞。
这个山洞约有三人叠站高,宽约百步、深达七丈有余,洞顶悬有两排油灯直达洞的尽头,是洞中光线的来源。
洞内十分干燥清爽,空气毫不腐闷,洞壁呈拱圆形,壁上有无数约人掌大小的半圆形凹桐。
凹洞中一一供奉着峨嵋派历代掌门以及有功于派内之门人的牌位。
一尊就着洞壁刻凿而出,与洞齐高的巨大地藏王菩萨石像,法相庄严地镇坐于洞底,守护着这些业已长眠的峨嵋弟子。
此外,就是一张精致的白色大理石供桌,端置于地藏王菩萨座前,桌上少不了摆置着鲜花、素果与香炉、木鱼。
还有一本翻开的诵经课本,歪斜地挤在青烟袅绕的檀香炉旁,左侧那支红烛也遭人打翻,掉落在桌上,此时早已熄灭。
从这桌面上凌乱的情形看来,不难猜出,刚才独孤羽闯入之时,大概使这些犹自规规矩矩在诵经礼佛的小和尚们受了不大不小的惊吓呐!
山仔四下打量之后,以怀疑的口气道:“这就是峨嵋派的圣地?藏有雪魂灵珠的地方?不像嘛!怎么会这么简单明了?既没有曲折离奇的地道,也没有恐怖惊人的机关布置,一点也不特别!”
独孤羽眉头微皱,沿着洞壁举步走向洞底,同时一边以手轻敲石壁,或而停身查看每一个置有牌位的凹洞。
山仔却是兴致勃勃地浏览每一面牌位上书写着供奉者的名称,他发现最接近洞口的第十一代掌门人神位,是掌门人中的最后一个牌位。
“那么……现在在位的掌门人,应该是第十二代喽!”
他无聊地自言自语。
独孤羽却回答道:“没错,峨嵋派如今的掌门,正是第十二代的法空。”
他接着有些嘲讶地又加上一句:“人家早年行走江湖时,还搏得个烈火神僧的雅号!”
山仔黠笑道:“羽叔,你对这雅号似乎很感冒!是觉得这个雅号不够雅?还是曾经被这把火烤过?”
独孤羽轻哼道:“凭他法空,想要烤到我,还早得很。我从前倒是没和他打过交道,不过却听了有关法空的传闻,他那外号,是因他性烈如火而来。以一个出家人来说,他的气量可不算大!”
山仔俏皮道:“哇噻!那他要是知道咱们如此闷不吭声闯入他家祖师的别野,那他这把火就又有得烧啦?”
“别野?”独孤羽迷惑地盯着山仔。
山仔挥手比划道:“就是这里嘛!也有人称阴宅,也可叫灵塔。说它是别野,是比较高级的称呼。”
独孤羽以几近呻吟的口气道:“拜托!野字下面如果有土,请你念成‘树’的音,是别墅,不是别野,白字专家!”
山仔糗大地呵呵笑道:“早说嘛!你说了,我就不会当白字专家啦!”
独孤羽摇摇头,迳自又开始四下探察。
他对山仔的文学造诣实在是不敢领教!
山仔跟在独孤羽屁股后面转了半天,也着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穷极无聊,索性走向供桌,抓起桌上供果就吃。
晤!反正也快到午饭的时候了嘛!
山仔嘴里塞满东西,模糊不清地道:“羽叔,你要不要也来个梨?味道挺不错!”
独孤羽皱眉道:“嘴馋,也不怕毒死你!”
山仔吞下嘴里的梨,黠谑直笑道:“这些秃驴哪敢用有毒的东西拜菩萨,除非他们不想上天堂,想到十八层地狱底下观光!”
独孤羽没理会他,兀自沉思道:“莫非是我误解隐诀之意?还是寻错地方?”
山仔吃完一个梨,一串葡萄,又啃掉两个苹果,这才满足地抹抹嘴巴。
他一派乐天地憋笑:“反正,既来之,则安之。咱们还有好些地方没翻遍呐!如果翻遍了这个山洞还找不着线索,咱们就像羽叔你说的,呆上一呆,等等着雪魂灵珠会不会自己出土自首,如果还不行……”
他对正注意听他说话的独孤羽耸了耸肩,吃吃笑道:“那就表示情报错误,咱们只能唰唰去,一切再重新开始!”
独孤羽面色凝重道:“原先我说要傻等,那是因为没料到此地有人看守,如今,先不论躺在地上的这四人时辰一到必会转醒,就是不醒,峨嵋派也会派人前来换班轮值,那时还是会出纰漏,所以,如今咱们已经没有等待的本钱!”
山仔沉吟道:“大不了咱们等到有人来换班时,再把那些人放倒就是啦!”
独孤羽摇头道:“那地上这些人呢?如果他们该回去而未回去,势必引起注意,可能会引来更多的人,那时就麻烦大了!”
山仔犹豫道:“也许这些人都只是小角色,回不回去不会有人注意的。”
“不要心存侥幸!”独孤羽脸色倏沉,教训道:“闯荡江湖最怕就是托大与心存侥幸,在这个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