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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华不石大喝一声:“来人,拿纸墨上来!”
一旁有弟子应声称是,很快就将墨台纸笺端了上来放在桌上。但见这位大少爷提起大毫,刷刷点点,片刻之间就写好了一封战书。
由于华不石的字写得甚大,围在桌边的众人都能瞧得清楚,但见那纸笺上写着:
“长亭小儿,敝知尔等桃花峪水寇啸聚黄河,为非作歹,早就除害之心,盖因无暇未顾及耳,今会盟四十三家门派西行讨贼,天兵降临,尔等不知鼠蹿退避,胆敢行船阻道,实不知死也!现约长亭小儿明日午时正点,大河之上独斗以决胜负,尔若知机从速撤兵远遁,否则必取尔首及祭旗!”
这一封挑战书似文似白,口气却是极大,也极不客气,竟称对方为“小儿”,楚长亭见到,只怕想不生气都难。
华不石写完之后拿起纸笺来瞧看了一遍,神情似乎甚是满意,说道:“本少爷此番约战楚长亭,如若咱们得胜,自是可以一鼓作气冲破黑道的封锁赶往孟津,若是不幸败了,那我等也都算是尽了能力,只因为武功不及没有办法,只好先行撤退回去了,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先前众人一直忧心忡忡,但听到此话,立时全都转忧为喜。以楚长亭的武功,此战无疑是有败无胜,而只要一败就能够撤退回去,岂不正合了大家心中所愿?
瞬时间船舱内外群声鼎沸,各家门派中人纷纷表态,坚决支持华少爷的主意。
等到众人的声音渐息,华不石才点了点头,捧着那封战书走到刘元鹤所坐着的椅前,说道:“刘长老,就请在这纸笺上签上名字吧!”
“你说什么?”刘元鹤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去挑战,叫我签名作甚?”
华不石脸上绽出了笑容,说道:“我只是出个下书挑战的主意,看来大家都十分支持,至于去挑战的人选嘛,本少爷不会武功又怎能打得过楚长亭,当然要靠刘长老出马啰!”
这恶狗少爷居然想出了这等缺德的主意,要把单挑楚长亭的送死任务交给他!刘元鹤又惊又怒,头脑里一片空白,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袁溪道:“华少爷,敝师叔今夜才刚受了毒伤,明日岂能去挑战强敌,你莫不是在开玩笑么?”
华不石道:“刘长老所受的不过是一点小伤,本少爷先前早已说过,只要服下解药过几个时辰便可以复原,决计不会影响到明日决战的。”
袁溪道:“可是……挑战楚长亭事关重大,华少爷怎能凭一句话就替刘师叔作主?”
华不石道:“明天一早黑道水军便要大举强攻,我等抵挡不了必败无疑,只有给楚长亭下战书约战方能够拖延一时,难道你还能想出的别的办法?”
他微微一笑,道:“刘长老乃少林高弟,武学大宗师的身份,在豫境武林中德高望重,也只有他才有资格代表我等四十三家门派出面挑战,想来大家也不会有异议吧?在座诸君之中,若有谁自认武功声望能盖过刘长老的,现在大可以站出来,明日便换他上去挑战也没有问题。”
莫说这些白道门派之中确实无人武功声望能比得上刘元鹤,就算真的有自命武功不差的,又有谁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找死?华不石此言一出,舱内的数十号人纷纷附和,大家众口一辞,俱是称赞刘长老的武功最高,乃是最适合去挑战楚长亭的人选。
见此情形,袁溪不由得有些急了,大声道:“楚长亭如此厉害,你们都不出战,却要把敝师叔推出去送死,天下哪有这等事情!”
华不石的脸色沉了下来,道:“袁少侠此话说得好没有道理!这三日之间,刘长老找过本少爷不下七八次,皆是敦促我出战,可见他杀贼心切,对黑道中人全不畏惧,如今要与楚长亭单挑,正是他老人家大显身手的时候,怎的被你说成了是去送死?”
他目光转向了刘元鹤,说道:“刘长老乃是武林前辈,武功既高,声望更著,江湖上人人敬服,华不石也一直都景仰得很,这才有所倚重,想来刘长老不至于胆小害怕,不敢和楚长亭交手吧?”
袁溪还待要再说,却忽有一只手拉住了他,却是他的那位刘师叔。
但听得刘元鹤咬牙道:“罢了!把那张挑战书拿过来,我签!”
袁溪道:“师叔,这……这怎么行……”
刘元鹤道:“袁师侄不用多说了,楚长亭再强,也不过是一个黑道贼子,我刘元鹤怕他何来!”
第679章 无眠
刘元鹤道:“袁师侄不用说了,楚长亭再强,也不过是一个黑道贼子,我刘元鹤怕他何来!”
所谓人争一张皮,佛争一柱香,人生在世面子极是重要,尤其是对于刘元鹤这等成名英雄来说更是如此。他今天已经十分丢脸,但终归是被人欺骗,遭到暗算而已,如若现下再当着几十家门派,在这许多人的面前自认胆小害怕,不敢与楚长亭交手,那么这一世英名只怕就要在这一夜间付诸流水,今后豫境江湖上各家派说起“罗汉门”的长老刘元鹤来,都会把他当成一个大笑话。
这结果是刘元鹤宁死也不能接受的。
华不石所用的伎俩,正是抓住了刘元鹤的这个弱点,叫他想不答应也不行。
挑战书和墨笔很快就递到了刘元鹤的面前,他接过笔来,用颤拦的手在那张纸笺上签下了名字。
华不石竖起拇指赞道:“刘长老果然豪爽,不愧是我豫境白道上的中流砥柱,实令华不石佩服得五体投地!”
随着这位在少爷的夸赞,船舱内倾刻间再度响起了一片赞誉之声,只不过每个人瞧看刘元鹤的眼神,都好象是在看一个死人,而且目光中还带着几分窃喜。毕竟明日这位刘长老败阵被杀,大家便都可以回家了。
华不石拿过纸笺折好,递给一旁的厉虎,吩咐道:“即刻叫人把这挑战书用响箭射到对面的黑道水寨去!”
楚长亭果然十分骄傲自负,挑战书射出去不到半刻时间,回书便已射了过来,其内容只有短短的一行:
“明日独斗取尔狗命!”
华不石将回书拿在手中仔细看了一遍,又交给船上的各门派群豪传看。
袁溪道:“楚长亭已答应了约战,现下我可以扶刘师叔回船去歇息了吧?”
华不石道:“当然可以,刘长老今夜请好生歇息,我等是进是退,就全都依仗着刘长老明日对战楚长亭的胜负了!”
刘元鹤对华不石痛恨已极,加之身受毒伤,实在没有心情再与他多嘴,冷哼了一声,便让袁溪携扶着出了舱门而去。
眼见刘元鹤被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华不石目光转向各家门派中人,朗声说道:“诸位今夜回去,也都好好打点准备,待得明日刘长老打败了楚长亭,大家便可以乘胜追击,一举冲破黑道的封锁!”
舱内舱外的众人尽皆称是,声音甚是整齐宏亮。
打点准备当然是必须的,不过这些人心中所想的,当然不是明日乘胜追击,而是先打点起行装来,等到刘元鹤一败就好赶紧跑路,省得到时候不及收拾逃得太慢被黑道追杀。
※※※
刘元鹤吞下的药丸,果然是治疗毒伤的对症良药。他回到自己的座船之后,调息了一个多时辰,体内之毒便已尽去,而背后被短匕所刺本是皮肉小伤,对出手拼斗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袁溪为刘元鹤包扎完伤口之后便即告退,不敢打搅师叔休息,就只留他一个人在船舱之中。
明日午时就要与强敌决斗,今夜本应当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才是,可是刘元鹤躺在舱角的床塌上,却翻来覆去地怎么都睡不着,想要起身做些功夫,心神竟仍是纷乱难定。
原因很简单,便是刘元鹤对明日的决斗,全然没有把握。他虽然一向自视甚高,但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能强过楚长亭的地步。
他虽未亲眼见过楚长亭出手,但“黑风录”第十五位的排名已足以说明此人的实力,在“罗汉门”里,大概只有“六省拳王”方长生才能与楚长亭一较高下,他刘元鹤的武功还略逊一筹。
这等实力的差距不仅刘元鹤自己知道,那些江湖门派中人一个个也都很清楚,在他们的嘴脸之上就已表露无遗。可那些人仍然支持他去决斗,让他送死,只为了保住自家门派不受折损,当真是可恶至极!
当然最可恶的,还是华不石,那个恶狗少爷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实不应该答应去决斗的!可是在当时那种情形之下,他又怎么能不答应?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要赔上性命,也由不得他自己!
既然睡不着觉,又无法用功,刘元鹤也只能坐在床边胡思乱想,从此次出征讨伐“富贵盟”的胜负,到门派所面临的危机,又想到现下还在开封城里的老伴和刚满十二岁的儿子,最后还想到了当初在少林寺中,与一众师兄弟一同习艺时的情景。
那时候的刘元鹤怀有何等的雄心壮志,只想着习成了武功,定然可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在江湖上闯下一番大事业来,却不料最后的结局竟然是如此悲惨。
想到了伤心之处,他眼中不由得老泪纵横。
几下敲门声响,打断了刘元鹤的思绪,他倏然惊觉睁开眼睛,却发现窗口已有晨光透入,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天已经大亮了,他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夜已悄然过去。
“刘师叔可起身了么?”是袁溪的声音。
“我已起身,进来吧!”刘元鹤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出声应道。
门被推开,袁溪端着一只木盆走了进来,盆里盛着清水,盆边还搭着毛巾。
袁溪把木盆放在刘元鹤的身前,道:“我打了水,请师叔漱洗。”
在江湖门派里,后生晚辈侍候前辈本是应当,不过以往为刘元鹤打洗脸水的,皆是他带来两名“罗汉门”弟子,袁溪身为方长生的得意高徒,本不用做这等事情。
他亲自端着水盆进来,想来也是知道这位刘师叔今日之战凶多吉少之故。
看着刘元鹤拿起毛巾漱洗,袁溪忽道:“其实师叔若是全无把握能胜楚长亭,不如与华少爷说一说,取消决斗。”
刘元鹤双拳倏然握紧,“咯”地一声,那条毛巾已被拧成了两截,厉声道:“与华不石说取消决斗?哼!要我和楚长亭决斗,本就是那恶狗少爷一手安排的,我若败亡他们正好避战逃走,现在他又怎肯取消!”
袁溪道:“师叔莫要生气。小侄虽不知道华少爷的心思,但是这几日他用火罐防守甚是有效,昨夜又料敌机先抓获了内鬼,此人的智计高明,应不至于如此轻易畏敌而逃。”
不提内鬼还好,袁溪一说华不石抓获内鬼,刘元鹤的气更不打一处来,怒道:“他智计高明又怎样,不过是会耍一点小聪明,江湖上的传言一点没错,那华不石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我就算战死,也不会向他低头!”
袁溪道:“师叔何必为了争一时之气如此冲动?日前戚师叔在鄂境被杀,陈师叔在裕州战死,胡师叔在怀庆被人暗算身亡,古师叔也受重伤残疾,就在这几个月之中,袁溪已经失了好几位师叔,实不忍心再看到刘师叔也出事。”
说到此处,他脸上的神色一片黯然。
刘元鹤本是满腔怒火,听了此话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凄楚,怒气顿时消失无踪。
自从“富贵盟”在豫境崛起,“罗汉门”便即损失惨重,原本的七名长老,现下只剩下了三个,而被杀的戚元浩胡元奎等人,全都是刘元鹤的同门师兄弟,听袁溪所言,他自是深有所感。
过了半晌,刘元鹤才长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