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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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嬛嬛与檀香齐齐从朱皇后身后闪出,一个趋向赵梃;一个急奔赵偲。

嬛嬛急步走近赵梃,从怀中抽出一块丝巾,心疼地抹去赵梃脸孔的血迹,柔声道:“二十三郎,你已经杀了一个金狗,而且还是金狗中的巨犬。也算是为父皇、太后、皇兄及我赵氏被俘姐妹出了一口恶气。以后的事,交给城主殿下与安远男君他们去做吧。你不必……”

“不!”赵梃坚定摇头,“二十姐,你不要劝我,谁也不要劝我,我一定要入伍!而且,一定要进入教导营!”

嬛嬛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只好抬起螓首,向狄烈轻轻摇头。在众多皇子帝姬当中,嬛嬛与赵梃乃是一母同胞,她(他)们的生母俱是懿肃贵妃王氏,是真正的亲姐弟,这份亲情自然远胜其余皇子帝姬。

狄烈不置可否地笑笑,示意凌远搬一个锦墩过来给朱皇后落座。然后淡淡道:“皇后怎么说?”

朱皇后秀脸泪痕未干,苍白如洗。二帝及宗室所遭受的奇耻大辱,对她的身心打击是难以想像的,几乎要将她击垮。她不能想像,如果自己处在那样的境况之下,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事实上,如果按正常的历史发展,被俘至会宁府的朱皇后,在屈辱的“牵羊礼”大典之后,面对金国统治者的野蛮暴行,作为战败民族女性的代表,为了捍卫自己和所代表民族的女性的尊严,履行母仪天下的职责,她选择了以死抗争。先是毅然决然投环自缢,被人发现救下之后,竟又于当夜再投水自尽——其死志之坚,竟至于斯!

朱皇后是所有被俘至上京的宗室女子中,唯一自杀而保持贞节与尊严的人。比起那些忍辱偷生的宗室女子,在被凌辱虐待数年、十数年之后,仍然难逃凄惨而死的下场,真不知要好多少。

朱皇后这种强烈的反抗精神与刚烈行为,甚至还得到了金人的褒扬。若干年后,金太宗吴乞买殁,他的后继者金世宗曾下诏称赞朱皇后“怀清履洁,得一以贞。众醉独醒,不屈其节”,追封她为“靖康郡贞节夫人”。这无疑是重重搧了苟且偷生的徽、钦两位皇帝和其余被蹂躏迫害、却忍辱偷生的女性一记响亮耳光。

当然,这在另一个时空发生的悲剧命运并不为此刻的朱皇后所知。但她心里却如明镜也似地、异常清楚明白,如果没有那个男子的出现,她一定就会是“牵羊礼”大典之上,那个跟随在钦宗身后的人……身披羊裘,赤身露乳——朱皇后自家明白自家事,如果当真有这样的遭遇,她一定不会选择屈辱地活下去。而嬛嬛、圆珠、珠珠、串珠、檀香、玉屏、含玉……等等这些妙龄如玉的皇室珍宝,亦将沦落泥尘,任人恣意亵玩……天呐!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颤。

而挽回了这一切的那个人,毫无疑问,他对赵宋宗室有着再造之恩。这样的恩泽,无论怎样回报都不为过。

就在这一瞬,朱皇后已下定决心,她妙目如轮,环顾场上一圈。数百宗室,莫不垂目敛手,毕恭毕敬地恭聆圣喻。

“金虏猖獗,宋室蒙难,赵氏何辜,受此千载奇耻?此仇一日不复,此耻一日不雪,我赵氏一日无颜称君于人前。自即日始,凡我赵氏宗室男儿,须以安远男君为楷模,或投身军伍,或筹谋赞画,将此劫后残躯,托付于天诛神兵。唯望能洗涮赵氏耻辱,百岁千载之后,不至于无颜见列祖列宗于黄泉之下。”

朱皇后一番雄烈不输于男儿的豪壮之语,将一众宗室惊得呆住。

赵栩与赵偲齐声道:“皇后……”

朱皇后长袖一甩,截口道:“皇叔与皇兄不必多言,予自恨非男儿之身,否则亦何恤此残躯!”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重,赵氏的王公们面皮再厚,也不敢再多言半句了。最重要的是,金人的这个“牵羊礼”大典,彻底撕下了赵宋宗室残存的最后一丝皇家遮羞布。自始而后,这些赵宋宗室,就如同被打断了脊梁的狗,得夹着尾巴做人了。昔日那种落魂之余,仍不知收敛的王公候伯的架子,却是散了、碎了,再也端不起来了。

以赵能、赵梃为首的一干血仍未冷的赵氏宗室子弟,齐齐下拜,洪声道:“我等在此立誓,金虏不灭,誓不放下手中刀笔;一息尚存,必与金虏不共戴天!”

见此风云激荡的情形,狄烈微不可察地轻轻吐了口气。嗯,这些赵宋宗室,总算由一个大麻烦,转化成了一把助力。虽然,还有一帮人老成精的家伙,也跟着哭,跟着哀嚎,但过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完全不为所动。不过,底下一帮子年轻宗室子弟,却被成功地激励起来。

这些个年轻子弟,或许现阶段在宗室里边,因身份、辈份低微,没有什么影响力与话语权。但狄烈相信,假以时日,只要给机会让他们成长起来,他们终将会成为一股为己所用的新兴力量。

而未来,总是属于年青人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丰碑与勋章

张锐与燕七郎,两人一般高矮,一脸英气,加之一身新式的藏青色紧身军装,英姿勃勃地齐步走过天枢城内一道又一道青石板桥。

在桥下浣衣洗涮的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掩口哧笑着从衣物缝隙中,偷窥着这两个一看便知是天诛军军官的英伟青年。

桥的左边的女子,多半看的是张锐;而桥右边的女子,则将顾盼的目光投注在燕七郎身上。虽然太学生出身的张锐比起水寇出身的燕七郎,更为英挺,并多了一股子书卷气,但没奈何,他右脸一道长长的刀疤让他破了相。所以,右边桥下的女子,看到的,就是一个疤面人……

纵然如此,张锐依然毫不在意地将胸膛挺得高高的,因为那上面别着一枚锃亮的黄铜勋章与一枚亮白的鎏银铜质勋章。铜勋章的是三级勋章,上面阳刻着奈何关的关城形象,代表着曾参加过奈何关保卫战,并取得一定功勋。银勋章是二级勋章,其上阳刻着一支弩矢刺穿马首的形象,表示曾参加过饮马滩歼灭战,并取得优秀战绩。

在这方面,尽管燕七郎的军职在张锐之上,但却只得两枚三级铜章而已。而张锐之所以得到一枚二级银勋章,那是对他击毙敌军前锋军骁将,谋克迭速的嘉奖。

这种勋章制度是由狄烈在第一次奈何关之战结束后,在军议上提出并获得一致通过,刚刚付诸于实施的。勋章共分五级:鎏铜铁质的四级勋章;纯铜三级勋章;鎏银铜质的二级勋章(不是狄烈舍不得用纯银。而是纯银太软,做勋章易变形);鎏金铜质的一级勋章;金镶玉的特级勋章。与这五级勋章 相配套的,还有相应的奖励,级数越高,越是丰厚。

果然,这勋章制度大大刺激了军队及军人的荣誉感,有力提升了军心士气。更令士兵们涌起了旺盛的战意,磨手擦掌,要在下一次的战斗中。获取更高的勋章。

话说这两场大战打下来,就算是各营的指挥使一级,也多是获得一至两枚二级银质勋章而已。仅有生擒敌酋的杨再兴与奇袭栾城的杨折冲二人,各得一枚一级金质勋章。

这高级勋章获取如此之难,更是大大激发了各营主官们心中较劲的念头,心下均憋着一股劲,一心要在下一次的大战中,力拔头筹。

张锐与燕七郎挺拔的身姿渐行渐远,身后依然追逐着众多恋慕的目光……

现在的军人不比从前了——准确的说,是天枢城的军人与原先大宋的军兵完全不同。宋朝的军兵,那是“贼配军”,宋朝的军营。是藏污纳垢的贼窝子,宋朝的大多数将官,是一见胡尘就望风而逃的逃跑将军……这样一支所谓的军队,怎么让人崇敬得起来?

天诛军的将士,首先是社会地位的提高。见官不拜,士农工商兵第一等,这直接将武士拔高到了与文士相等的高度,任谁都得高看一眼;荣誉有了,实惠也没落下,有田有房。农具耕牛配给,军属优先照顾。两场大战之后,更有丰厚的战利品分发……

有地位、有田产、有福利、有高薪……其优渥条件直追后世的公务员。在狄烈的刻意营造下,天诛军军人,形像刚健雄迈,囊中多金,已成为女子们心目中的首选。

是的,在天枢城这个由特殊群体所组成的城寨里,所有的女性,无论她们曾经的身份高低贵贱,都有着共同的经历。那段不堪加首的往事,使所有女子都明白了什么叫安全感。只有经历那种惨痛,才会深深体味到安全感的可贵。那么安全感从何而来呢?不是宣称有黄金屋、有千钟粟、有颜如玉的读书人,而是紧握刀锋的真汉子!

现在天诛军中什长以上的军官,家中的门槛都被说媒的踏矮了三分,除了少数像张锐这样出身较好,志向高远的青年,坚定地认为金虏未灭,何以家为。大多数人,包括像杨奋、杨折冲这对鳏夫兄弟,都美美地订下亲事,只待天诛军的训练与素质上了轨道之后,再行完婚。

张锐与燕七郎,一直走过杀声阵阵的大校场、隆隆轰鸣的瀑布磨房、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的农具匠作坊,最后登上西山英烈峰——这是狄烈为这座无名山峰定下的名称。因为这座高不足百丈的小山峦,已经开僻为天诛军的烈士陵园。

张锐与燕七郎,一步步顺着刚刚铺好的石阶,折行而上。一路之上,可以看到不少仍穿着旧式军服的天诛军士兵,以及一些城中居民,手挎竹篮,内盛香烛元宝,相携拾阶而上。

随着一步步行将登顶,一截方尖碑顶在视野中慢慢显现,登临愈高,碑身愈显。当张锐与燕七郎足踏实地,踩在英烈峰烈士陵园,那宽广整洁,以青石砌就的陵园大道时。面对着眼前高大恢弘的烈士纪念碑及庄严肃穆的一座座碑林,亦不禁热血激荡,心潮澎湃。

整个烈士陵园占地近十顷,青石板铺就的大道宽达三丈,道旁遍植松柏。中央是一个正方形的大广场,可容千人列阵祭奠。烈士纪念碑基底方圆五丈,高达丈许,有十一级台阶可登上基底,四面有石制围栏。最引人注目的自然就是位于正中的烈士纪念碑了,这个高度超过五丈的巨形高碑,碑身为正方梯形,以花岗岩砌就,基底宽厚,越往上越收缩,最顶呈尖锥状,看上去就像一柄几欲刺破苍穹的利剑。

整个纪念碑造形质朴厚重,大气雄浑,令人仰视之余,心生崇敬。

烈士纪念碑正面阳刻着八个鎏金大字,在正午的阳光下闪亮夺目:天诛英魂,永垂不朽!

英烈峰上。山风徐来,松涛阵阵,樟柏青翠,野花芬芳。

张锐、燕七郎及陆续前来的众多天诛军将士,默默伫立在高大的烈士纪念碑下,伸手触摸着那一个个前些日子还是那么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已成为石板上的勒名……

饮马滩之战中。天诛军伤亡超过两百,其中阵亡近半。这近百名英魂,是天诛军成军以来。第一批烈士,此刻,这些烈士。就静静躺在这绿水青山的英烈峰之上。

张锐轻轻摩挲着一个叫:“钟自扬”名字,神情感伤。这是他所任什长的那一什里,唯一一名战死的士兵。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一个腼腆的小伙子,滑州人氏,原是汴京一家绸缎庄的伙计,后为金人所掳。

在张锐那一什十名火枪兵中,这个钟自扬其貌不扬,体格瘦小,但手脚利索。装药上弹的速度几乎不在他这名什长之下。他是被金兵拐子马队的一支破甲重箭,射穿了脖子……

天空中传来一阵长长的雁鸣。仰头,一行归雁人字而过,没入长空。

张锐喟然长叹:“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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