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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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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玉奴与一干姐妹们齐齐从车窗里探出脑袋,都是一脸惊讶,她们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旗帜,尤其是旗帜上金黄色的六芒星,完全与她们印象里见过的所有旗帜都不同。而更令她们惊讶的是,迎面开来一支异常整齐的军队,衣甲鲜明,手中的武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辛玉奴们惊讶的不是这支军队的整齐肃杀,而是他们的衣甲服饰右衽!这竟是一宋军的部队!

辛玉奴在这一瞬间,浑身都在颤抖。宋军!她有多久没见过宋人自己的军队了?一年或者更久。噢,记起来了,是大半年前,当时她被押着北上,听说有一支宋军邀战。当她满怀激动凭辕远眺时,只到狼奔豕突的宋军背影……是的,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宋军对着金军迎面而来了,这支宋军难不成想……

辛玉奴一双拳头捏得紧紧的,长长的指甲陷入肉中兀自不觉……

这队宋军近至眼前时,辛玉奴才清,他们人并不多,大约只有二十多人。虽是步卒,但踏步刚健有力,步伐整齐划一,甲牌齐全,刀枪闪亮。那股气势,竟丝毫不弱于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金军骑兵。

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是一名一脸络腮胡的强壮军官。与普通军兵不同的是,他并不着甲,而是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奇怪紧身服饰,蹬着一双长皮靴,衣襟上是一排闪亮的饰物(扣),左胸挂着一枚亮闪闪的牌,随着他双手大幅摆动,金属圆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骄傲,敲打着厚实的胸膛。

双方接近至二十步左右,似乎很有默契地一齐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情景令马车上所有女人们目瞪口呆护送的二十名金兵一齐下马,武器归鞘,站立一旁。然后,那名金将上前,对那宋军军官说了一句像重锤一样砸在辛玉奴心腔的话:“按照约定,这是首批送还的女。”

这金将说的是宋语,但是说得很蹩脚,对面那名宋军头目听得直皱眉。这金将连说几遍,那宋军头目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向后一挥手,后面的军兵哗地闪开两旁,示意车夫可循道入关。

这时金将又说了一句,到宋军头目一脸莫名的模样,一急之下,顺口说出女真语,这下旁人更不明白了。

辛玉奴的马车经过时,终于忍不住道:“他说……他是金军使者,蒲辇孛堇阿疏,请问壮士高姓大名。”

那宋军头目嘿嘿一笑:“这算什么狗屁使者,连宋语都不会说……小娘可回复他,俺是天诛军第一营第三都乙队队正郭大石。”

“郭大石?你就是那个在河谷里埋设火雷,重创我军的郭大石!”那个叫阿疏的金将听到辛玉奴的翻译后,惊怒交集,突然扯下半截衣袖,露出粗壮的肩膀,其上有一处缺损,似乎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切去了一大块肉,“这就是当时你留给我的记念。”

辛玉奴心惊胆战地翻译了,心底却有一丝说不出的快意,而这个叫郭大石的军官的回答,更是令辛玉奴吃惊得说不出话。

“如果你们还敢再来,爷爷会让你将整条胳膊留下!”

辛玉奴几乎忘记翻译什么时候,宋军士兵竟对金兵有如此嚣张的底气了?难道自己被囚居太久,外面已变天?更令她震憾的是,当她在这名叫郭大石的军官再三催促下,战战兢兢地翻译之后,那个金将阿疏竟胀红了脸,手按刀柄,狠狠盯住对方,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半晌之后,还是泄气地松了手。

辛玉奴恍惚到郭大石向她招手,不由自主走下车来,然后她听到郭大石对她说了一句话:“小娘,这里是天枢城地界,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金人的奴婢,欢迎回到中原。”

辛玉奴难以置信地回望后面来时路那长长的车辙,再仰望那雄浑的关城;那支昂首挺胸、一脸骄傲的宋军,再扭头瞧瞧垂头丧气的金兵,最后目光定格在郭大石的脸上。到那张脸憨憨一笑,用力点头。

辛玉奴一下捂住脸,清泪从指缝溢出,幸福来得太突然,真怕是一场梦。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经历了无数劫波的女,慢慢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住什么,毫不介意一双布满青淤的玉臂裸露风中,脸上呈现一种久违的满足与安祥。

吹面不寒扬柳风,嗯,还真是春天的气息。

第二百一十四章 阿术与阿疏

同样的春风,在平原间与高山上的感受截然不同。如果说春风拂平野,好似情人的手拂面,那么在群峰之巅吃风,就像反目成仇的情侣搧在脸上的耳括。

阿疏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

在井陉关休息一夜之后,阿疏与两名金兵得到允许,前往奈何关,接回设也马的遗体。从井陉关到奈何关,路程不算太远,就是道路崎岖道行,从早晨出发,到达奈何关东门时,已经是下午了。遵照那位带路的天诛军军官郭大石的吩咐,他们就在奈何关前耐心等着。

即便是骑着马,被颠了大半天,少不得又累又饿。阿疏让两名手下到山下去遛遛马,自个坐在路边的大石上,从油腻腻的皮袍里取出两个肉夹膜,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眼睛斜斜盯着那个布满射击孔、像张开无数吃人大嘴的诡异城堡,眼皮不住地跳动。

第二次奈何关之战,身为设也马的马夫,阿疏可是全程参与了的。从井陉关恐怖之夜,一路西行步步惊魂,到被天诛军拦截,然后强攻奈何关,最后大营被袭全军崩溃。混乱之中他也找不到设也马郎君的身影,全靠揪着撒离喝的马尾巴,才捡到一条性命。

当日凄凄惨惨逃回真定得已生还的数百金兵,绝大部分精神与身体都出了问题,多数废了,再不能上战场。还有小部分可以守守城,镇压一下周边村庄的反抗,但绝无胆气再踏入井陉关一步。阿疏因为早年独特的经历,那一颗胆,纵然不算泼天,说是长毛也不为过。在这般险死还生之后,竟然还能大大咧咧能吃能睡,一如往常,再加上他是极少数熟悉设也马的人。因此,完颜宗辅直接将他提升为蒲辇孛堇。将此次迎还任务,交由他执行。

两个月前,阿疏曾监督签军士卒,铲平奈何关前山道的薄冰,为蒲察胡盏的进攻扫清障碍。那时阿疏就远远见过这个奇怪的城堡。当时他很不解。这样的城堡,能有什么作用?什么防御装置都没有,甚至城头上不见半个守卫,天下之大。城池万千,哪有一个象这样的?只要进攻方将梯一搭,登上城头,不就完玩了。后来他才知道,这座城堡。远远着,眼馋一下可以,想爬上去玩,有多少条命都不够填……

现在再次到那隐隐泛着血色的石墙,那一个个曾经喷吐夺命烈焰的洞眼,阿疏只觉得头皮酥酥的、嗓干干的,赶紧从脚旁提起水囊,拔出软塞,大口大口地灌着。

这时山道传来一阵清脆的蹄声。那是铁蹄敲击在青石板上的声音。马蹄声从容不迫,只有回到家的人,才有这样安闲然的状态。

阿疏正仰头灌水,下意识斜眼瞟了一下——啪嗒!手里剩下的半个肉夹膜掉在地上。他的眼睛骤然瞠大,嘴巴也关不拢。水囊里的清水猛灌进喉咙,呛得他脸胀脖粗,刚吃进肚的东西差点吐出来。

阿疏坐在路边,本不算引人注目。眼下折腾出恁般动静,那是想不注意都不行了。几名骑士目光扫过来。与阿疏的视线对撞在一起,其中一双眼睛与阿疏齐齐一震。

“阿……阿疏?!”

“阿术!真的是你?”

两人说的都是女真语,除了他们,没人知道说什么。

“阿术,我以为你早死了,你……你竟然还活着!”阿疏满脸不可置信,萝卜般粗大的指头点着对方,神情恍若白日见鬼。

“破辽鬼,你说什么话,你又怎会来到这里?”阿疏满嘴死啊活啊的,弄得阿术很不爽,语气间自然也就多了几分不客气。

阿疏用力灌下几口清水,总算止住呛咳,哈哈大笑:“还能说出叔叔的这个绰号,那你就真的是小马驹阿术了。”

“叔叔……”阿术摸摸鼻,脸上有些尴尬,偏身下马,把缰绳丢给手下骑士,摆手示意他们走远些,然后缓步向阿疏走去,边走边琢磨这个叔叔来此意欲何为。

阿疏的确是阿术的叔叔,而且是么叔,两人年岁相差不大,不过十来岁左右。他的这个叔叔,本是迄石烈部的一名勃极烈(头目),但不知何事得罪了完颜部,结果被追杀了好几年,逃入了辽境,最后竟成了辽金之战的导火索。

阿骨打率女真人兴师反辽的时候,其借口之一,就是族人阿疏逃至辽庭。而且每次都成了金人兴师问罪的理由,似乎这个阿疏与他们不共戴天,必欲得而杀之方后快。等到真的灭亡了契丹,活捉到了阿疏,只是在屁股上轻轻打几板,就释放了事。

后来有人问阿疏尊姓大名的时候,这个装作幽默的家伙一语道破天机,“我乃破辽鬼是也”。估计他逃亡辽庭,就是金人指使的,他就是金人派在辽人身边的“无间道”。在这一点上,有很几分后世“卢沟桥事变”时,日军借口有士兵走失入宛平城,非得入城“搜查”一样。

可怜的辽人,根本连这阿疏是圆是方都不知道,却每次都要吞下这个“偷渡者”所带来的恶果,直至亡国。

对于么叔这段传奇般的经历,阿术是知道的。同时更知道,自已这位叔叔毕竟是当过一个小部族的头目,身上倒是有股泼胆狠劲,只是他早年狠狠得罪了完颜家,据说是与一个女有关,具体情况阿术也不清楚。所以阿疏叔叔在完成了他疑似“无间道”的任务后,死罪免了,却一直很落魄,既不得完颜部重用,也不受本族人待见,最后沦落成为设也马的马夫。

一想到阿疏的身份,阿术就明白过来了,他是来接收设也马的遗体的。

“没错,我就是来接回郎君遗体的,只是,你怎会在此?”

面对阿疏惊疑不定的面孔,阿术倒也不隐瞒,将自己近一年来的所做所为,原原本本道来,把阿疏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连连摇头:“咱们女真人投降南人,你算是独一份了……”

阿术却是冷笑:“我天枢城的地牢里。还关着一大票女真人战俘呢,他们倒是想投降来着,但城主却没闲功夫理会这一茬。”

阿疏满脸羡慕的道:“你倒是出息了,攀上了一个强力的人物,又身居显位。将来不论你们这天枢城是投宋还是投金。都少不了高官厚爵……”

阿疏是从女真的渔猎时代走过来的,脑里还根深蒂固保留着部落仇杀,胜者为王,服从强者的理念。他也并不觉得阿术跟了狄烈有什么不对。追随强者,本就是女真这样的塞外部族所奉行的生存法则。而这个天枢城势力有多强,阿疏可是亲身体会到了的,换成他是阿术,也会这样干……

投宋?投金?咱城主就这点出息?阿术撇撇嘴。冷笑一声,岔开话题:“我帐蓬里的女人,你给我住了吗?”

阿疏有点尴尬,吱吱唔唔:“那个……这个……我们都以为你战殁了……所以……”

阿术沉着脸:“所以,你收了我的毡帐,还有牛羊?”

阿疏淌下汗珠,勉强笑道:“我回去后就让人转告你阿玛,把你的帐和牛羊还给你……”

阿术断然道:“不必了!就让阿玛与那些女人当我死了,如果让人知道我在敌对阵营里做事。反而连累他们……嗯,我想你不会说出去吧?”

阿疏苦笑道:“那是自然,否则我岂不是也要被你连累了么。”

女真族中有收继婚的习俗,父死收继母,兄死弟收其嫂。推而衍之。但有人战死,其毡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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