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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3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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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倒流……”

“……敌酋王伯龙,号称‘恶龙大王’,乃辽地阴岭恶蛟转世,凶悍非常,仅次于敌酋‘毒龙’完颜宗辅……但见那恶龙大王作法,在五万北虏头顶幻现一块巨牌,正可破女兵手中神枪。随后,五万北虏如潮水涌上……可怜五千女兵,五朵梅花,香消玉殒……但是。五千天骄英魂。聚拢成一团金光,如日璀璨,放射出万道金箭。所有北虏一碰到这金箭,便如阴魂遇阳光。立刻化为一团黑气消失……”

“……五万北虏。上至‘毒龙’完颜宗辅、‘恶龙大王’王伯龙。下至北虏马夫,均在女儿岭下,折戟沉沙。灰飞烟灭,无一生还。而五千天骄英魂所幻化成的夺命‘红煞’,也化为满天梅花瓣瓣,洒落女儿岭……”

张快嘴说到后面,声音一哽,手中玉板再也打不下去。向茶肆内的客人们一拱手,匆匆转入后面休息的屏风。

台下出奇地没有叫好声,一派安静。

良久,才有人一叹:“这张快嘴,每说到此处,总是潸然泪下……唉!真是一群奇女子啊!可惜,可惜……”

这里是南宋临时行在,临安。

天骄女兵阻击数万金军的事迹,一经传出,风糜大江南北,迅速被说话人改编,传唱天下。听者无不动容。“红煞”之名,天下皆闻,妇孺皆知。尤其宫中贵妇、豪门女眷、大家千金、甚至沙门女尼都为之感动溅泪。那座无名小山,也成为天下女子向往的圣地。

尽管故事编得偏向神怪,但保留了基本事实,当然不免也有夸大与演绎。比如什么五大巾帼名花、五千女兵,并且突出女兵,忽略还有一支浮山旅。比较有趣的是,将一座无名小山称之为“女儿岭”,也算是神来之笔。

茶客们唏嘘不已,逐渐散去之时,在茶楼一隅,有三名头戴东坡巾,身着圆领皂衫的人沉默无语。其中一人,更是涕泪泗下,泪湿青衫。

正沉默间,茶桌旁无声无悄出现两人。三人一惊抬首,却见是两名女子。一人头戴帷帽,纱帘垂檐,看不到真面目,只是从那一袭素白的罩麾下,可感觉出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在这女子身后,则是一个模样乖巧的丫环。

帷帽女子拂了一礼:“三位请了。”

三人讶然起身还礼:“不敢,请问这位小娘子……”

“未亡人赵李氏,请问三位可是天枢城使,永安县公赵公儆、项城伯赵公供、太原府长史赵君忠?”

“正是,不知……”

赵儆、赵供与赵忠都是惊讶万分,他们来临安已非一日,一直不怎么受待见。九王避兵祸而出海,至今未归,朝中之事,目下都是由左相吕颐浩主持,向隆佑太后负责。由于三人的身份太过敏感,加上官家神龙无踪,无论是隆佑太后,还是吕颐浩,都不敢擅自处理。最后没法子,只好先挂起来。好吃好喝招待着,基本不谈实事,更不召见,并限制三位来使的行动,严禁擅自接触外臣。

三人也不敢有违,老老实实低调做人,故此外界知者不多,眼下一妇人竟能随口喝破三人身份,岂不令人惊异?

“天诛军长江荡寇,天骄营红煞扼敌之后,三位尊使的大名,必将在临安流传,无人不识矣。”帷帽女子言辞温和有礼,谈吐不俗,给人一种很舒坦的感觉。

“不敢、不敢,此乃天诛将士之功,我等闲居此处,坐视前线流血豁命,早已愧煞,谈何名声。”赵忠以袖试泪痕,愧不敢当。

赵儆与赵供心下不以为然,对自己“被代表”颇为不满。只是赵忠说得动情在理,而且二人虽然明面上是正副使,赵忠是助理,在宗室里爵位更非赵忠所能比,但在天枢城机构内,赵忠这位太原府长史的职权可远在这二位供奉闲职之上。故此二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唯唯而应。

帷帽女子帽檐轻轻动了一下,似在颔首,随后从袖内取出一卷素色纸笺,递给赵忠:“请将此笺交与天骄营幸存之巾帼,聊表未亡人敬仰之情。”

帷帽女子再次拂礼以谢,携婢飘然而去。

赵儆与赵供待那帷帽女子身影消失后。忍不住好奇心,催促道:“快打开看看,写的什么。”

赵忠应了声是,将纸笺展开,却发现其上只有一首诗,五言绝句,诗末有一方钤印签押。三人六道目光一齐投向那印签,脱口惊呼:“竟然是她!”

蓦闻一阵哒哒踏阶之声,三人抬首,正见茶楼扶梯入口处。走来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冲三人长揖为礼,并呈上一封请柬:“三位来使请了。小人吕中,添为吕府外房管事,奉家主之命。请三位至百仙楼一晤。”

赵忠接过一看。脸色先惊后喜。将请柬奉与赵儆、赵供二位正副使。

二人接过一看,相顾一笑,坐了多日冷板凳。终于盼来了高层人物的回应。果然,姓狄的小子说得不错,外交说到底,还是得靠实力说话啊!

……

百仙楼,位于临安御街中段,是远近闻名的伎楼。内中小娘,个个貌美如仙,才艺双绝,供南渡士大夫们依红偎翠,醉生梦死。楼名“百仙”,不免夸大,但十仙八仙还是有的。其中更有一仙,尽管已是韶华不再,红颜非昨,但以其昔日艳名,仍吸引着达官贵人们趋之若鹜。

现在,那位请客的吕爷,正与一位年约五旬,模样雍容的老者,在一间雅间内对饮。二人相对而坐,斜倚锦榻,除冠着袜,一手执纨扇,一手捋着三绺长须,半眯凤目,沉醉在一曲凄艳的唱词中。

“辇彀繁华事可伤,师师垂老遇湖湘。缕衫檀板无颜色,一曲当年动帝王。”

歌声哀婉,绵长幽怨,似有无尽哀怨,恰似楼外西湖雾霭,浓得化不开。

“师师之曲,已有国风之韵,愈发感人肺腑。”吕爷一脸赞叹。

“吕相公谬赞了,师师总是唱这一曲,相公竟也不嫌呱噪,师师感激不尽。”声音绵软如糯,令人沉醉。隔着纱帘之后,一道纤细的倩影,向吕爷执福为礼。

“吕相所言甚是,当年本王在东京有幸聆听师师一曲,今昔相比,曲韵更见精妙,令人感怀。”那雍容老者亦不吝溢美之辞。

“师师犹记得齐安郡王当年英姿焕发的模样呢。”

“呵呵呵呵!老喽……”

吕爷微笑,手中纨扇一点,正想说什么,却听得雅间外仆人低声:“相公,客来。”

吕爷纨扇轻摇:“师师请稍歇,稍后可再来献曲。”

“是,师师告退。”纱帘微动,倩影消失,翩若惊鸿,只余一抹若有若无的暗香。

来客三人,正是赵儆、赵供与赵忠。

三人一入雅间,立即向吕爷及那老者长揖为礼:“赵儆(供)、(忠),拜过吕相、齐安郡王。”

这位吕爷,正是南宋目下的实权人物,尚书左仆射(即左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吕颐浩。

而那位雍容老者,来头也不小,乃是当今官家的叔父,太祖次子赵德芳的直系后裔、判宗正寺正卿、齐安郡王赵士褒。

吕颐浩与赵士褒微笑还了一个拱手礼,也不起身,就是那么一副免冠着袜的模样,肃手请三人落坐。

二人这番模样,看似无礼,其实落在三个身负使节之命的人眼里,却是在传达出一种畅所欲言、私下交流的微妙态度。这绝对是大出三人意料之外,却求之不得的惊喜之事。

“三位尊使来国朝久矣,惟前些时日,时局动荡,政事繁冗,本相未克亲迎,殊为失礼,望三位尊使勿怪。”吕颐浩说得客客气气,丝毫没有一国宰执的架子。

天枢城三使节自然也是客套一番:“吕相国事繁忙,郡王心忧宗室,今日拔冗召见,着实令我等感激呐言,岂敢有半分不敬……”

在座五人中,除了最年轻的赵忠可能稍欠点,其余四人,无不是玩太极的好手,你来我往,没有半分营养的客套话张嘴就来。前半个时辰,几乎全是绕圈子的话。

吕颐浩今日之所以拉上赵士褒,除了话题中心与赵宋宗室密切相关,无论如何都绕不开这位宗正之外,还因三位天枢城使俱为赵宋宗室,在宗正寺(管理皇族的机构)正卿面前,气势必弱上几分。便于接下来的谈话。

吕颐浩这一手的确不懒,天枢城这三位使节,无论辈份还是宗籍,恰好为赵士褒所制,这气势什么的,自然谈不上,只能以小辈屈之。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吕颐浩这才引入正题:“请三位尊使至此,实有一桩大事相商。”

三使节互相看了一眼,心道:“来了。”正襟危坐。肃容道:“请吕相明言。”

吕颐浩却以目示意赵士褒:“还是郡王来说比较好。”

赵士褒略微沉吟,点点头:“好,便由本王来说。”

赵氏三使节在临安呆的时间久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包括赵构失踪之事。

没错,一国之君,建炎天子,消失于海上,整整两个月。那一群伴驾大臣,寻遍了方圆百里海域,依旧是人船俱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以赵鼎、张俊为首的那一群人,孤魂野鬼一般在海上漂荡,压根不敢回临安。

他们也想过会不会是被天诛军俘掠去了,但屡次入长江与天波师交涉,对方总是矢口否认,并反口指责他们欲稼祸于人。打又打不过,闹又没证据,最后实在没辙,拖不下去了,只得老老实实回临安,向太后请罪。

天子失踪,生死不明,这是何等大事!

孟太后完全乱了方寸,立即召来赵士褒与吕颐浩。这二人一个代表宗室,一个代表朝臣,能拿定主意的,只能是他们俩了。

乍闻此惊人消息,这二人也是被吓得不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后,一致认为,国不可一日无君,官家失踪两月,大海茫茫,何等凶险,想必凶多吉少。为今之计,只能另立新君。

“新君?立谁为好?”孟太后可犯了难,太子去岁才夭折,眼下官家无后,还能立谁呢?

赵士褒的脑海立即把南渡后幸存的宗室人员,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半晌,摇摇头,没有合适人选啊!

吕颐浩却在此时,想起了代表天枢城而来的赵氏三使提供的消息,当下拍手喜道:“为臣想到一人,着实再合适不过——便是官家复生,按长幼之序也应让位于此人。”

“是谁?”

孟太后与赵士褒异口同声。

“便是闲居天枢城之七王!”

“太后、郡王、相公……欲迎立七王?此事可真?”这消息对赵氏三使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没饮几杯酒,人都已半晕了。

“除了七王,还有谁更合适登位呢?”吕颐浩把酒杯向前一推,“还望三位尊使,速速派人回天枢城,向渊圣皇后言明此事,望其恩准。”

吕颐浩说这话,明显是不知道天枢城的当家人是谁。赵氏三使当然知道,这事最后拍板的,只能是那个人而不是皇后。不过,想来他应当不会拒绝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七王身登大宝,他们这些患难与共的宗亲……赵儆与赵供想到终有出头之日,心里那个激动哇……

了却心头一桩大事,吕颐浩与赵士褒也暗地松了口气。正事谈毕,下面就是谈风月了。

吕颐浩双手一拍:“请师师小娘子再来一曲。”

于是,雅阁里,又袅袅飘荡起那阙曲子:

“辇彀繁华事可伤,师师垂老遇湖湘。缕衫檀板无颜色,一曲当年动帝王。”

赵儆听得摇头晃脑,如痴如醉。

赵供却小声道:“方才进楼之时,似听到此曲……”

赵士褒轻叹一声:“伤心人别有怀抱。靖康年间,东京城破,师师的遭遇堪是坎坷,难以对人言。颠沛流离至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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