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叱吒风云录-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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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赵匡胤真能统一天下,从此天下太平,倒也是美事一桩。
那甘俊之虽非着天生一付悲天悯人的心肠,但脑筋却颇为清楚,听到这里再不犹豫,一个箭步上前跪倒,拱手说道:“还望大人成全!”那高大人哈哈大笑,伸手将他扶起,说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丁允中眼见自己好好的一场寿宴临时串演出了一场闹剧,心下颇为不悦,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嫌恶的反应。他从来不曾有过如此彆扭的感觉,依他如今在江湖中的地位,纵使不算是呼风唤雨,却也从来不需看别人的脸色。
但眼前这一位高大人却让他不得不顾忌三分。丁允中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甘少侠今日得遇明主,正所谓千里马得遇伯乐,实在可喜可贺。”转头过去说道:“筵席准备得如何了?”一旁自有仆人答腔,道:“全都在厅上伺候着呢!”丁允中道:“那便快请各位大爷移步吧!”那仆人答道:“是。”正想开口招呼,却见那高大人将手一摆,说道:“且慢,这一杯酒是非喝不可,只是在喝酒之前,我还想先向庄主额外道一声恭喜,双喜临门,这酒喝起来,可更有味道些。”
众人闻言尽皆错愕,没人明白他的意思。丁允中早知道此人无事不登三宝殿,陪笑道:“老朽实在不知喜从何来,还请大人明示。”只见那高大人面露微笑,慢慢地走回原座位坐下,转头向丁允中说道:“我听我手底下的人说,丁庄主昨日逮到了一个从江南来的奸细,不知是也不是?”
丁允中但觉脑袋里宛如响了一记闷雷,双耳不住嗡嗡隐隐作响。但他再怎么说也是老江湖了,当下不动声色,语调平和,缓缓说道:“昨日敝庄确实是来了一位客人,她也确实是打从江南来。只不过她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不知是否就是大人所谓的奸细?”嘴上这么说,心下暗自忖道:“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奴才,竟敢吃里扒外,扯我的后腿?”
众人原本听到丁允中直承其事,都暗暗吃惊,最后听到他说是一位小姑娘时,这才莫不为之释然。却听到那高大人哈哈一笑,说道:“奸细这玩意儿是不分年龄大小,男女老少的。据我所知,这位姑娘的父亲在江南李氏的手底下位居要职,人称江南第一勇将,实非寻常人物。皇上欲平江南久矣,如今让丁庄主抓到这么一个重要的角色,岂非大功一件?这不分明是天意要赐丁家富贵,要令赵家得天下吗?”
此语一出,坐上宾客尽皆骚动,议论纷纷。尤其是听在薛远方耳里,内心五味杂陈,有着说不出的郁闷。那善清听出箇中含意,瞧着师父脸色沮丧,心想:“要是早知宋廷想要捉拿林蓝瓶,我们直接了当给他押去就好了,这功劳不就落在无极门身上,不就不用转这么一手了。哪还要这么大费周章结交什么丁家呢?也难怪师父这么闷闷不乐。”
那徐凤五虽说刚才在众人面前勉强保住了面子,但也是大杀威风,没什么光采,眼见甘俊之、丁允中一个个都捞到了便宜,自己岂能落于人后?连忙陪笑上前说道:“当真是可喜可贺啊,丁老弟!他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拉拔老哥哥一把啊!”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彷彿是受到了提点,都纷纷向前道贺。
不料丁允中将脸一扳,伸手一摆,淡淡地说道:“且慢,这其中必有误会。我这位江南来的远亲,她的父亲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弟,世代都在乡下种田,绝对不是什么江南的勇将。”双手一拱,续道:“还请大人明察。”
那高大人微微一笑,说道:“言重了。丁庄主在地方上夙负盛名,想来也不至于为了欺瞒本官,而编造假话。只是也许丁庄主真的有亲戚来访,却不知道那个江南奸细已经乘隙混了进来。本来嘛,这不知者不罪,倒也不妨,不如便让庄主将那位亲戚带到堂前来,这里这么多人,正好都做个公证。本官原本就不识得,无从分辨,不过无极门的薛道长倒是认得出来。”说到这里,转身向薛远方道:“薛道长,你说是吗?”
其时天下纷乱,道教在当时是民间信仰上的一个重要精神寄托。无极门在江宁一带颇负威名,掌门玄玑真人武功高深莫测,在武林当中更是无人不晓。众人听到同在这厅上的还有无极门的道人,都吃了一惊,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其中一个江湖阅历较深的,忍不住探头相询,问道:“敢问这位薛道长可是玄玑真人的师弟?”薛远方尚未答话,那善清已接口道:“这位是我师父,而玄玑真人正是我师伯。”虽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已将两人的身分关系都交代清楚。薛远方心思烦乱,恼他多嘴,瞪了他一眼。
那人喜出望外,起身一揖,连忙道:“果然便是薛真人,今日得睹仙颜,幸何如之啊!”薛远方起身回礼,笑道:“真人两字可不敢当。”
那高大人接口道:“薛道长忒谦了!薛道长急名满江湖,在座大家都是知道的,不知道长今日之前,可曾见过本官?”薛远方不明其意,道:“贫道孤陋寡闻,今日还是头一次遇着大人。”
那高大人道:“这归云山庄在本县城是家喻户晓的积善之家,丁庄主扶弱济贫,急公好义,更是大善人一个,按理不可能窝藏钦犯,和朝廷唱反调。但是偏偏我又有属下亲眼目睹,说这江都留守林仁肇的女儿进了归云山庄。本官左右为难,不知该相信谁,而既然道长说今天才见过本官,那本官就不可能与道长串谋。便请道长说说看,这林仁肇的女儿,到底是来过了没有?”此话一出,厅上立时鸦雀无声,人人屏息以待,究竟薛远方会说些什么。其中有人更想:“这事怎么会又扯上无极门了?”
那丁允中表面装得轻松,心下却不断暗道:“糟糕!”而薛远方这边更是陷入天人交战。他当然清楚若非眼前的这位高大人,早已经知道是他将林姑娘带来归云山庄,否则这厅上这么多人,何以一开口就指名要他回答?正踌躇间,善清却接口道:“不敢欺瞒大人,这林姑娘确实是我和师父受人之托,一路带来寿春的。”薛远方勃然大怒,喝道:“住口!”
善清见师父怒不可遏,连忙跪倒,道:“师父息怒,这林姑娘我们在四天前才第一次见面,哪里知道她竟是朝廷钦犯,所谓不知者不罪,高大人不会怪我们的。”薛远方怒气更盛,喝道:“住口!我叫你住口,你听到没有?”善清一听,伏地不起,一颗头有如捣蒜,磕在地板上砰砰有声,连道:“是!是!师父!”
所谓知子莫若父,那善清三岁入无极门,五岁便拜在薛远方门下,十几年来朝夕相处,两人虽名为师徒,但情同父子,善清与他套演双簧,他岂会不知?只是这件事情若传了出去,实在有损无极门之名,但今日若执意与朝廷作对,恐怕日后这江北之地,无极门便休要想再涉入。
显然善清两相权衡,舍弃了前者,为怕薛远方一念之仁坏了大局,便把出卖朋友的罪名往自己身上揽。只是这戏做得凿痕累累,丁允中等人一看便穿,其实归云山庄与无极门本无交情,丁允中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一丝希望破灭,终究不免怅然。
那高大人原本担心这些江湖中人,会为了江湖道义而彼此包庇,见状如此,倒是喜出望外,便道:“薛真人,令徒深明大义,难能可贵,何以如此责难呢?”薛远方道:“本门长辈在此,岂有他说话的份?目无尊长,岂不该罚?”善清伏在地上听了,口里直道:“是,师父责罚得是!”高大人道:“那依薛真人的看法,此事真相究竟如何?”薛远方道:“小徒虽然顽劣,但也绝非信口雌黄之人,此事事关重大,他若满口胡言,又岂是磕头可以宥罪?”今日来到归云山庄的众人,大都是前来与丁允中祝寿的各方朋友,听到他拐了个弯这么说,不禁一阵哗然。
高大人大喜,说道:“不知真人可否看在本官的面子上,饶过令高足这一次?”薛远方低眉看了善清一眼,道:“还不出去!”善清如释重负,道:“是。”站起身来,接着说道:“谢谢师父。”又道:“谢谢高大人!”转身出了大厅。
那丁白云站在父亲身畔,自始至终,目光从未离开过薛远方师徒二人身上。他原本满心期待,盘算着自己拜入无极门下后,只要刻苦力学,他日一飞冲天,扬眉吐气的日子,简直是屈指可待了。只是就在这醉心梦想之际,万万没想到这世事如棋,峰回路转,竟然会成了这样的结果。他一脸愕然,不知如何是好,发楞半晌,见善清走出大厅,这才恍恍忽忽地道:“师……师……道长……这话可不能乱说……”但是一想到这林蓝瓶分明便是薛远方带来丁家的,要强辩也是枉然,这句话就几乎讲在嘴里,谁也听不清楚他究竟讲了些什么。
高大人见丁白云欲言又止,微微冷笑,道:“这里既然有薛真人可以做证,那还是请丁庄主将林姑娘交出来,免得朝廷误会丁家跟南唐有什么勾结,那可就不好了。”
丁允中见势如此,心想今日若不将林蓝瓶让他带走,只怕丁家从此永无宁日,甚至将引来灭门之祸。但今日若真的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林蓝瓶带走,那丁家日后如何在江湖立足?莫说林蓝瓶还是他故人之女,纵使是萍水相逢,毫无瓜葛,而既然来到丁家获得收容,想要把人带走,依丁允中的脾气,那也绝对是休想。
果见丁允中将剑眉一竖,冷冷地道:“老朽已经再三强调,大人所指称的南唐奸细,与我那位远房亲戚绝对不是同一个人,不过看样子,大人显然并不相信。如此也好,既然薛道长说这位林姑娘是由他亲自带来敝庄的,那么薛道长应该认得出她的长相了。”回头吩咐道:“去请林姑娘出来。”一旁的仆役领命而去。丁允中接着说道:“那么便请薛道长稍坐。”
那高大人忙道:“慢着!丁庄主这一手可太不高明了。要是庄主随便搪塞一个人给我,薛真人认她不出,那便如何?”丁允中道:“敝庄上就这么一位林姑娘,要是薛道长认她不出,老朽亦无法可想。”高大人道:“不行!要是这位林姑娘不是我们要的人,那我只好下令搜庄。”丁允中道:“敢情大人见过这一位南唐武将的家属,否则如何搜庄?”高大人道:“那便请丁家所有女眷全数到这厅上集合,让薛真人一个一个瞧过去。”丁允中道:“莫说大人此举太过无礼,要是薛真人口中所言的那位姑娘不在其中,大人难道便不搜庄了吗?”高大人道:“除非庄主有意包庇钦犯,与朝廷作对。”丁允中语调升高,道:“我这归云山庄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更比不上皇宫内院,要搜也无不可,不过容丁某放肆说一句,只怕在场的还没有人有那个本事。”高大人一掌拍在身畔的茶几上,霍地一声站起,怒道:“你……”第六回金蝉脱壳双方说到这里已是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早有高大人身旁的亲兵看不过去,纷纷喝道:“大胆!”其中一个亲兵更未经他的同意,便自行挺枪而出,与丁允中说道:“既然丁庄主想要以江湖规矩办事,小的不自量力,想请教丁庄主高招。”
丁允中见对方居然让一个小兵向前搦战,不由对这个小兵多瞧了几眼。只见他身长不过七尺,服色亦与他人无异,倒是神态自若,一付有恃无恐的样子,令人印象深刻。丁允中见他年纪轻轻,算得上是一条汉子,不愿以大欺小,便道:“丁某从不与无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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