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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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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越,重重的点了点头。

刘阚上了车,灌婴赶着马车,驶出了丘里。

远远的,刘阚在车上扭头看去,只见彭越搀扶着老夫人,仍在村口眺望送行。

这心里一暖,鼻子一酸,险些流出了眼泪。

“灌婴,你说这彭越如何?”

灌婴赶着车,闻听淡定一笑,“是个好汉,值得交往。”

程邈这时候突然掀开了车帘,探头出来说:“只是可惜了……”

“先生可惜什么?”

“那个家伙……将来能成就大事,但也只能风光一时,怕是到最后,落得个不得好死。”

灌婴有些不快的说:“程先生,您怎能如此开口诅咒别人?”

“不是我诅咒!”

程邈正色道:“我墨家自有一套观人气度的手段。人分上中下三等……上等人识天数,知进退;下等人,听天由命,随波逐流。其实,这三等人上也好,下也好,都还算不错。最怕的就是那中等人,有本事,却不识天数,不知进退。彭越,只中上人而已。”

灌婴不服气的说:“那你看我是那等人?”

程邈笑了,“你是上等人,将来一定能封侯拜相。”

“是吗?”

灌婴诧异地看了看程邈,“我自己怎么没觉得有这么好的命?呵呵,不过还是要谢程老你的吉言吧。不过,程先生,您既然能看出我是什么命,那阿阚兄弟的命,又如何?”

刘阚推了一下灌婴,“扯我作甚!”

程邈挠挠头笑道:“要说东翁的气象,非常的怪异。明明是早夭之相,可如今却又似乎生出了变数。东翁莫要生气,小老儿私下里曾数次为东翁望气,却看不出一个所以然。”

灌婴问:“那又是什么意思?”

程邈低下了头,犹犹豫豫的,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阚这时候也来了兴趣,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子,“程先生,您就说嘛,我不会生气的。”

“那且容我斗胆!”

程邈抬起头,凝视着刘阚,轻声道:“东翁的气象,不在命数之中……也就是说,东翁您,似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物。小老儿观气许久,却从未见到过如东翁这般古怪的气象。”

灌婴说:“程先生,什么叫做不在命数之中,不该出现的人物,又该如何解释?”

“这个嘛……我也不太明白。”

程邈的一番话,让刘阚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竭力让自己表现出平静之态,然则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第七十二章 绿蚁醅酒言天数

刘阚原本不太相信面相啊,气数啊这种子虚乌有,很缥缈的东西。

可是当他来到这个世界,移魂到了一个死去的人身上以后,原来所固有的价值观,一下子崩塌了。

连穿越移魂这种离奇的事情都能发生,那些面相气数的说法,似乎也在情理中。

“程先生,您所说的那命数啊,气象啊,究竟是什么?”

程邈呵呵的笑了,“这本是很虚幻的事情,怎能用一句话说清楚?这么说吧,老子五千言首句:道可道,非常道……大概是最贴近的解释吧。东翁莫要紧张,我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您听听也就罢了。从你的气象中看,你不应存在,可您却是真实的存在。”

真实吗?

刘阚这时候也糊涂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说破的时候也就罢了,可一旦说破,总是会产生出这样那样的念想。

原本觉得自己挺真实的,但程邈那一句话,却让他觉得不真实了!

“那我的命……”

程邈说:“东翁,你要问什么,小老儿知道。只有一言奉上,你想您的命是怎生模样呢?”

声音不大,却犹如一声霹雳在刘阚耳边炸响。

我想我的命是怎样?

这也是刘阚来到这个世上后,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之前,他只是浑浑噩噩的想要求一份平安,能让老娘、朋友过上好日子。为此,他的的确确的做了许多的努力。

可是最终的目的呢?

刘阚从没有想过。来到这世上,只是为了过好日子吗?

如果只是这样,他前世大可不必去做那些在常人眼里,只有疯子才会去做的事情。在这个世上,过的再好,又怎么可能比得了他在前世时那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呢?

靠在车厢上,刘阚不自觉的蜷成了一团,双手合十,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灌婴也不在多嘴,悠悠然驾着车,在蒙蒙的细雨中行进。马蹄声阵阵,悠扬远去。

※※※

一连六天,旅途的气氛都很沉闷。

在第七天的时候,突然飘起了雪花。不很大,可是却很扰人,气温一夜之间,变得格外冰寒。

“阿阚兄弟!”

这几天的工夫,由于刘阚情绪显得低落,灌婴没怎么打搅他。

可眼见着开始下雪了,他有点坐不住了,“前面就是张县了,咱们是不是在张县休整一下?”

“啊,休整?为什么要休整?”

灌婴很无奈的看着刘阚,苦笑道:“今年冷的早……你看这天,这才九月,就下了雪。而且看这样子,雪不会小了,大雪天赶路,有诸多不便。而且我们也需要在补充一些东西啊。”

“唔!”

刘阚回过神来,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阴沉沉的,乌云翻滚。

路边的古树早就枯了,此时挂着雪花,虽美丽动人,同时又透露出一股子肃杀的萧索。

“那就在张县休整一下吧。”

灌婴应了一声,扬起马鞭,赶着车直奔张县。

雪势渐渐的大了起来,到了正午十分,已经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飘落尘埃。

张县在望!

这是一座并不算太大的县城,面积也仅比沛县大一点。

位于大河下游,在一块由泥沙淤积而成的平原上,向北再走两天,就可以看见滔滔大河。

城高两丈,夯土筑成。

县城里有万余户人家,人口不足五万……

马车驶进了张县城门,由于天冷的缘故,门卒一个个也懒得盘问,所以很顺利的就进了城。

在城南角一家客栈里落下脚,刘阚独自进了房间。

灌婴苦笑道:“先生,阿阚兄弟这是……看样子,你那天的话语,到现在还在起作用啊。”

“未必!我看东翁似在考虑其他的事情,未必就真的相信我那天的胡言乱语。”

灌婴犹豫了一下,“要不,您再和他说说。”

程邈点了点头,从车上拎起两瓿花雕酒,又让灌婴把一个小鼎炉搬下来,一前一后的进了客房。刘阚正坐在屋中,用一块粗布擦拭武山剑。看他那认真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打搅他。

灌婴也不啰唆,跑去找店家要了些木炭,还有一桶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甚东西?”

程邈奇怪的看着那桶里东西,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灌婴说:“刚才我去找店家的时候,那主人卖给我的,说是叫做石涅,和碳是一个用处,能燃烧取暖。我看他也用这东西,而且又不算太贵,就买了一桶。”

“几钱啊?”

“这一桶一共十钱。”

灌婴一边说着,一边把那青铜鼎炉摆好,引着了火,放进几块木炭后,把那石涅也放了进去。一股很刺鼻的味道传来,让正在擦剑的刘阚一皱眉,抬起头看了过去,“好大的煤气味儿!”

“什么是煤气味儿?”

灌婴茫然的问道,“不过这味道的确是不太好闻……程先生,烦你把那窗子开一下吧。”

刘阚这时候收剑入鞘,走了过来。

看到那木桶里的石涅时,忍不住微微一怔,诧异的说:“这些煤……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不是煤,是石涅!”

灌婴很认真的纠正道:“店家卖给我的,很便宜。我正想着用它温酒喝呢。”

石涅?

这分明就是煤嘛!只那刺鼻的气味,刘阚就可以肯定,这黑乎乎的石涅,就是后世的煤饼。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煤炭就已经开始使用了吗?这倒是一个很惊奇的发现。

不过,既然用了煤饼,就要保持屋子里的通风。

刘阚帮着程邈推开窗子,风卷裹着雪花,飞进了房间里。

炉火熊熊,陶盆里的水也滚了,那酒壶里的花雕酒散发出一股醉人的香气,程邈灌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绿蚁醅新酒,红泥小火炉!”

程邈看着那酒液上泛齐的一层绿色泡沫,忍不住轻声赞了一句,“东翁的诗句,确贴切。”

“咦?”刘阚奇道:“程先生怎知得这首诗?呵呵,当时因这首诗,我还被老唐好一番责备呢。”

“诗由心生,何来那许多规矩?春秋战国五百年,风雅颂早已崩坏,上古诗篇也都随之失传。夫子撰《诗经》并不是要做出什么限制,而是为了正上古礼乐,后人却误会了。

东翁的诗,用于此情此景,再贴切不过。

呵呵,今有美酒,正可以助兴。窗外白雪,绿蚁红炉。三五好友相聚,岂不快哉?”

灌婴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阿阚兄弟,程先生这是要发癫啊。”

刘阚却笑道:“你这家伙,忒煞风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先生,我来敬你!”

“我也敬你!”灌婴怎会错失这喝酒的机会,笑呵呵的端起了酒盏。

三人合着那窗外漫天飞舞的大雪,程邈一首南风,刘阚一曲楚辞。二人推杯换盏,灌婴在旁边推波助澜。

酒过三巡,程邈突然说:“东翁,可曾想好自己的命数?”

这花雕的后劲儿颇大,温酒更添酒兴。刘阚已熏熏然,闻听程邈询问,不觉笑了起来。

“先生,我命由我,不由天!”

程邈闻听,先是一怔,而后放声大笑起来。

“东翁此言甚妙,当浮一大白,当浮一大白!”

而旁边的灌婴,却流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阿阚,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却也要知天数啊。”

“天数?天数又是什么?”

刘阚忍不住笑了,“先生也说了,我本不存在,天数与我何干?我即天数,天数即我。”

以刘阚那谨慎的性子,清醒时万万说不出这样的话语。

也是这酒后失言,失却了往昔的那般小心。程邈闻听此话,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目光一转,落在了灌婴身上。

却见他,神情肃然,非常认真的看着刘阚,许久后举起酒盏,“阿阚兄弟,我敬你!”

第七十三章 范阳术士

一夜大雪,使得个天地白茫茫,好一派寂寥。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了房间的时候,醉倒在榻上的刘阚微微一动,发出了一声痛苦呻吟。

睁开眼睛,犹自感到天旋地转。

还好,这副身子骨不差,再经过片刻的呼吸调整,总算是撑过了那难熬的痛苦。

晃晃悠悠的起来,见灌婴还所在客房一角的被褥里酣然大睡,刘阚不由得偷偷的笑了。

这个家伙……醒来怕是要难受一下子了!

出门找到了客栈的主人,请他准备了一些食材,然后在客房门口燃起鼎炉,在上面摆上了一个陶盆,滚开水之后,做了一盆子的酸辣汤。秦时还没有醋的这个概念,不过已经有了老醯(音xi,一声平)这种足以代替醋的物品,所以喝起来还是勉强够味儿。

古时,人们把醋称之为醯,或者叫做酢(音cu,四声,同醋)。

相传已经有四千多年的历史,早在帝尧时期,就已经出现。不过这时候的醯和后世的醋不一样。不是液体,而是一种类似于酱的调味品。食用起来的话,味道非常的冲。

刘阚喝了一大碗酸辣汤,发了汉之后,那头晕目眩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正好这时候灌婴也醒了过来,刘阚端着一碗酸辣汤,强迫着灌婴喝下去,总算是让他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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