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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想着想着又偷偷的将小眼神瞄了过去,霍然对上一双幽冷的眸子!
顿时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那可当真是虎躯一震,刹那间从脚底板升起了一股嗖嗖的凉意,让他不由自主的扯起了僵硬的嘴角却只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来,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带动起思绪飞转,终于在即将被冰冻成渣渣随风飘散之前想到了一件事。
“主子,大公主明日举办探春宴,特送了请帖过来邀您同去,您去不去?”
世子爷没有就这个问题给出任何的回应,只是在他这句话出口之后,面无表情、无动于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无形中忽然沉重了几分。
然后他不动神色,或者干脆说是面无表情的收回了目光,率先往前走去,独留下侍从一人站在那儿浑身僵硬小心肝乱颤。
这一回,是真的被冻成了渣渣,且正在随着世子爷的远去而一点点随风飘散。
侍从望着他的背影泪流满面,他错了,真的!他就不该跟世子提起这种事情,这不是自找虐吗!
终于,在他彻底要化成冰渣前,前方已即将消失的世子爷忽开了尊口,那声音冰冰凉凉的落在他耳中却犹如解除咒语的天籁,“去查,楚云瑶。”
他一喜忙应下,紧接着却又虎躯一震,精神一紧,神情一绷!
卧槽!他听到什么了?世子爷竟让他去查探一个女人……哦不不,是姑娘!
他盯着已经快要消失在黑暗中的世子的背影,目瞪口呆却又小眼神噌噌发亮,不经意的一侧头,就着头顶朦胧的灯光,他看到廊外院里的一株桃花,开了。
08 世子妃
2
云瑶是被一声声的尖叫惊动的,先前在苏宅门口苏老夫人说是会派人来知会她一声楚家人到了,可实际上,并没有。
或许是忘了,或许是因为别的。
关于这一点云瑶并没有兴趣去知道,只是当相距不远的小院落里传出的嘈杂喧闹扰了她的清净和安宁的时候,她终于还是打开了房门,朝那边走去。
因为苏家的日渐落魄,这不大不小的宅邸里其实有好些地方都已经闲置近似于荒废,所以居住的地方也更集中了,楚四爷等人暂住的客房与云瑶所住之地几乎比邻,她出门右拐走了没几分钟就到了。
越接近,就越喧闹,她都已经清楚的听到了男子的尖叫,类似于受到了刺激惊吓的那种尖叫,还有因为这尖叫而造成的一阵阵混乱。
她站在外头,听着里面的混乱,不由摸了摸下巴一脸的若有兴致。
这是楚家人来了吧?里面尖叫的是她那位据说十分纨绔的二世祖四叔?
唔,虱子?跳蚤?
她不禁勾了勾嘴角,也没兴趣要进去更仔细的查探情况了,在楚四爷的一阵阵惊呼和“哗哗”水声,以及满院的混乱中,转身回了自己的屋。
啧啧,堂堂楚四爷是从哪里沾染了一身的虱子和跳蚤上身?瞧这可怜见的。
不过无论如何,她还是别去凑这热闹了,若只是看到这位大不了她多少的叔叔沐浴戏水倒没什么,可如果也沾染了那些东西,可真是得不偿失。
于是她就这么过来走了一趟,连门都没进更没惊动到任何人的转身又离开了,任由着她那位叔叔遭受折磨也没有要拿出一星半点驱虫药的意思。
不管什么药,配制都不容易,她可舍不得拿来送给那些个不相干的人。
她一夜好眠,好像压根就不知道来接她去京城的人已经到了,睡得十分安宁,神清气爽。
楚四爷则又遭了一晚的罪,实在是当看到从脱下的衣服里蹦跶着跳出黑色小虫子的场景太过于让他毛骨悚然,从不曾有过此等遭遇的金贵公子因此而严重的精神受创,一时间也抹不去那心中的阴影,即便知道肯定洗干净清理干净了,还是觉得身上有虫子在爬。
所以他睡了一夜,却一脸憔悴,比昨天还要更加的虚弱了。
这原本是该多歇上几天缓缓劲的,可娇贵的楚四爷哪里忍受得了这旮旯之地几乎没任何能入得他眼的玩意儿,仅仅第三天就忍无可忍的拉了云瑶就登上了回京城的马车。
什么?你说小镇虽小,好歹还是有青楼酒肆的?
别开玩笑了好吗,咱四爷就算是眼瞎了,也看不上那等水准的啊!
到今日,离开宜山镇已经足有三天。三天前,楚明月一早便拉着云瑶登了马车并一路急赶,似乎连那颠簸山路都不放在眼里了,一口气跑出到百里之外,直到远离了宣城他才长长松一口气,然后恶狠狠说了一句:“老子就算是露宿荒野,也再不去住那该死的破客栈!”
由此可见,那阴影当真是颇深,简直都快要衍变成他的噩梦了。
当年晚上,他们赶到了一座城内,有豪华客栈,有高床暖枕,有美酒佳肴,当然还有美丽佳人,楚四爷当即就圆满了,只是多日的辛苦让他都没力气去找美人,钻进温暖舒坦干净整洁的客房里便睡到了次日午后,饱受蹂躏的心肝才终于略微缓了过来。
一队人又在那多留了一天,这才继续上路。
此刻,日近正午,他们一群三十多人赶了半天的路,暂且在路边停歇了下来,休息片刻,也填饱空空的肚腹。
“呸!这什么鬼东西,是给人吃的吗?”
楚四爷刚咬了一口手中巨大的面饼,一顿一股子韭菜的味道从他咬开的口里飘了出来,他才不过嚼了一下便浑身一震,眉心一拧,然后缓缓的,缓缓的整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呸”一声将那一口韭菜馅饼吐了出来。
云瑶就坐在他旁边,见此脸上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屁股挪了挪,离他远了一点。
韭菜味儿十分浓郁,亲热的缭绕在他身边四周不离不弃,闻着那个味道,云瑶又离他远了些。
楚四爷斜着眼,将她这一连串毫无滞凝的动作尽皆收进眼里,那张俊俏的脸便不由得进一步扭曲,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弃老子不成?”
“我老子十六年前就已经死了,你确定真的要当我老子?”
“……卧槽!”
她瞥了他一眼,小口小口的咬着手中肉饼,虽然是凉了滋味大不如前,不过跟旁边那浓重的味道比起来真真是人间美味。
见到他盯着她手中肉饼,一脸的垂涎,她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微眯着眼吃得更香了。
楚四爷狠狠的抽了下嘴角,“啪”一声将手中的这该死的韭菜饼朝地上一扔,扯着脖子朝另一边离得远远的人群便是一吼:“混账东西,麻溜的给老子滚过来!”
那边其实早在他第一声骂出的时候就听到了,此刻又听这话顿时脖子一缩,心里的那最后一点侥幸都没了,当即便也溜溜的滚了过来,看到被扔在地上的韭菜饼顿时脖子又一缩。
我勒个去!这是那个魂淡给爷准备的?韭韭韭……韭菜!?
没等他反应,四爷就一脚朝他踹了过去,颐指气使道:“没看到老子都快饿扁了吗?还不快去准备?老子要吃肉,烤肉!”
这边正说着,那边就又走过来两个人,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她们手上捧着一个油纸包,轻轻打开顿时就是一股肉香飘了出来,双手捧到四爷的面前,浅笑盈盈含羞带怯的说道:“今日出城的时候想到怕是要在外头停留,便打包了一些吃食,四爷若不嫌弃的话还请享用。”
这两人,竟赫然是苏家姐妹。
没错,就是苏鸾和苏鸢这对姐妹!
在三天前楚明月带着云瑶要离开的时候,苏老夫人和许氏带着包袱款款的这两人出现在了面前,说是要去京城拜见长辈,正好与楚四爷同路便请求携带,照顾一二。楚明月在怔愣了一瞬之后倒也不好拒绝,便将人给带上了,反正也妨碍不了他什么。
除了这姐妹两,还有那与众随从侍卫们混迹在一起,此刻正朝这边探头张望的苏青亦。
这位爷还是老夫人在临行的前一天晚上从勾栏院里揪出来的,不过本来的不满在听说要随楚家队伍一起去京城的时候,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云瑶坐在旁边看得有趣,尤其看着苏氏姐妹对楚明月这一副含羞带怯、面含春色、目光闪烁不乏爱慕之意,巴不得时时黏糊在他身边的表现,更是斜勾了唇角,讥讽中也有些荒诞。
这两人是从没见过男人还是正逢春天也跟着春情荡漾了?见到个男人就眼巴巴的往上凑恨不能当场就将他扑倒就地正法,也不去想想这人是什么身份,就算是真喜欢也绝不会有结果的好么!
好歹,这也是长辈啊!再年轻都改变不了他是长辈的事实。
这两果然是奇葩中的战斗葩啊!
她咬着肉饼又不动声色的挪远了一点,生怕脑残也会传染,到时候可就真得不偿失了。
而她这一有动作,立马就再一次惊动了正被两美人环绕的楚四爷。
四爷转头来看她,那斜眉搭眼勾勾绕绕的,直将她的鸡皮疙瘩都全给看了出来,而他的侧头注目也同时拉转了苏氏姐妹的目光。
苏鸾撇嘴不忿,对于楚云瑶与楚四爷如此亲近,早已经又羡又嫉,从不给好脸色。
苏鸢则抿唇浅笑,眼波微动便将那油纸包捧了上来,笑盈盈说道:“表姐,你也要吃一点吗?”
这娇娇软软的一声“表姐”,让云瑶不由得虎……呃,娇躯一震,刺拉拉的电流控制不住的从头发尖冒了出来,电得她浑身酥麻连小心肝都一颤一颤的,手中肉饼也被她一捏,直将肉馅都给不慎捏了出来。
当然,即便是心头震动,她面上依然是不动声色不露丝毫痕迹的,就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瞥过去一眼,悠然啃着肉饼,淡淡的没有半点高低平仄的说道:“不必,多谢。”
苏鸢当即便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目中含泪哀哀怨怨的看了楚明月一眼,那小眼神幽怨委屈的,简直就好像被谁给扒光啃净之后挥挥手就抛弃了的小媳妇,看得四爷虎躯一震,面色上也浮现了几丝古怪之意。
“表姐,我知你自小便不喜欢我,不与我们亲近,只是我始终以为我们毕竟是亲人,是好姐妹,这一路去京城也该互相照拂,若是你还有什么不痛快的,妹妹在这儿先给你说声对不起了,可好?”
可好?
好个屁!
云瑶将最后一口饼子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吞下肚子,然后终于轻飘飘施舍了她一眼,说道:“脑残是病,得治!”
说着,也不管对方脸色是青是白,是红是紫,起身便朝停在路边的马车走了过去,实在是无法直视这苏家姐妹的言行举止。
她们那对着她的叔叔大献殷情还用看情敌的眼神看她,是怎么个意思?
而且还是姐妹俩一个样,这一副姐妹情深联手御敌的模样,莫非是想要姐妹共侍?
这可当真是病得不轻,她再是医术精湛,也没有把握能把她们俩给治好了。
她刚回到马车上才坐下,眨眼便见楚四爷也紧跟在后头掀开帘子钻了进来,在她对面安然落座,一双多情佻达玩世不恭的眼睛,溜溜的在她身上打转,好像能在她身上看出一朵花来。
无视他贼兮兮探究的目光,她隔着又被放下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的两双眸子透过这厚厚的帘子还能直视到她的身上,寒泠泠十分锋利。
一抹讥诮不由浮上了她的眼角,又瞥一眼楚明月,“你就这么把那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给抛下了?”
楚明月顿时嘴角一抽,脸上的神情也略微变换,古怪又诡异,还有些僵硬,就像是吃到了死苍蝇,一脸的憋闷又憋屈,以及掩饰不住流露出的一丝轻鄙。
“你这么多年来,就是跟那种人朝夕相处的?”
她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