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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恩仇录-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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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赶到酒馆的贾剥皮,目光在这店堂内一扫视,见堂内的桌椅板凳已被砸烂,酒坛破碎,屋内弥漫着浓烈的酒味。显然这是地痞在这儿滋扰,没有任何武力指向小蚕绝密计划的迹象,他悬在心上的一块石头即刻落地。他把枪插进怀中,从大门右侧闪身走进店堂。陈老板蜷缩在地上,有两个女人披头散发呆若木鸡般地躲在铺门边,零乱的长发飘散,遮住了脸。
贾剥皮冷峻的目光在这店堂内一扫之后,便朝楼上走去。莫非住在这楼上的黑鹰遭到不测?
走到楼梯转角处,他脚下便碰着一个东西,定睛细看,见是一具尸体。他抬头向上时,发现黑鹰叉开腿,如一尊铁塔站在楼梯上。
“出了什么事?”贾剥皮问黑鹰。
“没什么,一个地痞在这儿滋事。”黑鹰平静地说。
“你怎么开枪?”贾剥皮埋怨他不应当开枪,语气中夹着对他的责备。
“这毛贼那能够得上我的枪,仅我一抬手,这家伙就毙了命。”
贾剥皮揿亮电筒,照着脚边的尸体,见这具尸体七窍流血,显然不是用枪击毙的。
“这家伙手上有枪?”贾剥皮问。
“枪被我夺下了。”黑鹰把缴获的枪递给贾剥皮。
贾剥皮把枪拿在手中掂了掂,揿亮电筒细看,见这是一支美国造的驳壳枪,顿觉奇怪。据他掌握的情报,蒋介石从美国进口的驳壳枪仅装备他的嫡系部队,可这家伙的手中居然有这种枪?他是什么人?贾剥皮的头脑中急速闪念,他怀疑被人咬住尾巴,追踪到这儿。
必须立即采取措施,确保小蚕计划的绝对安全。他闪身跃到楼梯的转角处,掏出枪,控制了这儿的有利地形。
黑鹰从贾剥皮的紧张神态中,似乎发现这儿即将发生一场搏斗,他担心放在屋中的绝密资料被人窃走,立即闪身进屋,从皮口带中拉出卡宾枪作好了射击的准备。
梨少佐的暗探董建生一听见小镇上响起了枪声,立即从太师椅上跳下来,拉开门走到阳台上,从枪声判定,枪响处应在小镇的西南方。他竖耳静听时,枪声却停了。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牟二少爷为找消遣取乐的清水货女人受阻?但那儿却又没有女人的喧闹与哭泣。他觉得蹊跷,便纵身从阳台跃下,跳到街上,提着枪朝那儿奔去。
他发现了,前方街上闪动着几条黑影,有三条黑影飞身上了枪声响起处附近的屋顶。那是些什么人?
董建生顿觉奇怪,他顺墙脚朝那儿摸索过去。酒馆里的灯仍然亮着,他警惕地朝里看去,发现店堂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狼吞虎咽地啃着手中的鸡腿。那黝黑的脸膛,宽阔的额头,特别肥厚的嘴唇,引起了董建生的注意。
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董建生一阵思索之后,他想起来了,那啃鸡腿的人是西宁马步芳的副官马铁牛,外号叫猩猩,他是三年前黎少佐派他去西宁给马步芳送密信时,在西宁一家牛肉馆内接头时见到马铁牛的。当时他对马铁牛的印象是痴呆憨厚。后来他听梨少佐说,马铁牛成为了蒋介石的军统特务,在广州某地受训。据说,他后来窃了上海一家银行金库,发了不少财。
蒋介石的军统特务马铁牛怎么会窜到这偏关?莫非现在他当了汉奸,为日本人卖命?董建生一想到这儿,便自然把马铁牛列为梨少佐要他秘密侦察的对象。他紧贴在酒馆对门的一家铺面门口,提枪注视着马铁牛的举动。
昏暗的灯光下,有三个衣衫槛楼的人扛着皮口袋从酒馆出来,外号叫猩猩的国民党特工马铁牛仍在撕扯着手中的鸡肉。
董建生见三名衣衫槛楼的汉子扛着涨鼓鼓的皮口袋,猛然想起,这些人正是昨日上午,在峡口的土路上,从他眼皮下溜过的,也许他们都是日本特别部队!董建生的心紧张起来,紧握着手中的枪柄。
街上,三三两两的黑影扛着皮口袋和行囊急速地朝西走去。原来雪狼在枪响后五分钟内赶到酒馆,弄清情况后,作出了立即出发的决定。
董建生见如此之多的流浪汉迈着轻快的步伐,默默地穿过街道,他感到异常兴奋,我的乖乖,难以侦察到的日本特别部队队伍就在他的眼皮下,讨功领赏的机会来了!他紧贴着墙壁静静地目送着这支“逃难”的队伍走出街口。
“逃难”时队伍,在街口消失了。董建生长吁了一口气,按照梨少佐的密令,他只负责发现日本特别部队并立即将情况报告,并无追击的任务。
董建生咬住了“日本特别部队”的尾巴,他自认为,这是他近三年的密探生涯中最为成功的一次。
他的对女性的占有欲望,已被这一重大的发现而冲淡稀释。他认为目前最为重要的是立即向梨少佐密报,抓住这一时机,领赏!他梦想着胸前有“十四K”标志的蓝色勋章。
他急匆匆地返回到牟二少爷家,打开了黑色皮箱中的发报机,用密码向梨少佐报告这一特急绝密情报。
夜幕笼罩下的太原古城,死一般的沉寂,古城四周的高地上,十余门高射炮伸长着脖子怒视着黑夜,这是阎锡山为防止日本飞机轰炸太原而作出的军事部署。
一辆草绿色的吉普车从司令部大院驶出之后,向高炮阵地急速驶去,这是担负值班巡察的阎锡山的副官梨少佐,当他驶入炮营阵地时,高炮营营长把他叫进了值班室。
梨少佐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偏关二号发来密电。”电话中一个男报务员洪亮的声音。
“什么内容?”梨少佐问。
“正在翻译中。”对方答。
梨少佐的头脑即刻一闪念,偏关是吕梁山下的小镇,二号是比较有才干的暗探董建生,十有八九是董建生发现了日军间谍,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于是他抬高了嗓门:
“必须严守机密,不得外传。”说完他放下电话,走出值班室,钻进吉普车,一阵风地赶回司令部。
当秘书为他取下肩上的风衣之后,梨少佐走进了机要室。他一挨椅子坐下,机要秘书把蓝皮夹打开,摊到他的面前。
这是一份长约四十余字的密码电报,密码已被译出,梨少佐的目光在电报上急速移动着。
这是董建生从偏关发来的密电,电文中用不太简练的文字,叙述了这支奇持的逃难队伍的人数、装束和打扮,以及所携带物品的特征。其中点出了原马步芳的副官马铁牛的名字及其外号——猩猩。
梨少佐看了这份电报大为疑惑,这是不是一支日本特别部队?其可靠性如何?莫非是董建生弄错了。他合上蓝皮夹子 ,双手撑着下颌沉思着。
是否立即上报重庆?他拿不定注意。他接到蒋介石从重庆打来的电话的时候,阎锡山在重庆参加蒋介石的高级军事会议,他来不及禀报,便擅自组织实施,企图利用这一机会效忠蒋介石,达到往上爬的目的。
而今,他收到了董建生的密报。董建生密报的情况是否准确?阎锡山去了重庆还未返回,昨办?梨少佐焦急不已,不停地吸着手中的烟,企图以浓烈的烟草味,刺激着每一根大脑神经,以尽快地作出决定。
燃着的烟蒂灼着了他那已经被烟熏黑的手指,猛然间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生气地扔下烟蒂,站起来。
不能等到阎锡山回来之后才向重庆报告,因为阎锡山不知道这一情况,是由他一个承办的。如果被阎锡山知道,反而会落得背着司令办事,有篡权野心之嫌,这于他的仕途极为不利。而现在,不管这情报真实准确与否都得往重庆上报。
“马上接通重庆的电话,我有重要情况报告。”
梨少佐向他的秘书下达了指令,年青的秘书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秘书进来,向他报告说,重庆国防部的电话不通。
心情有些烦躁的梨少佐,用冷淡的目光看了看他的秘书。
“不通也得摇,直到今夜摇通为止。”秘书只好出去。
已是凌晨三时许了,通往重庆国防部的电话确实不通。国防部的话务员说,仅值班室的电话有人守着,可否从值班室那儿的电话接过去,通到委员长的家里。
已守了一夜了,总不能说一个电话都打不出去,他这堂堂副官,难道就这样白熬一个通夜?
“我不信,我的电话就打不通重庆!”任性得近乎专横的梨少佐说完;气冲冲地走出了机要室。
他来到电话室,见两名女话务员正焦急地呼叫着:
“重庆,重庆,我是太原,我是太原。”对方无人回答。
女话务员又吃力地重复呼叫着……
等到凌晨四时,重庆方面的电话通了。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缓慢地问:“要哪里?”
站在旁边,已等得不耐烦的梨少佐见电话终于通了,急忙抢过话筒:“我是山西阎锡山军部,我有紧急情报要向委座禀告,请将电话转到委员长家里。”梨少佐郑重其事地、同时又夹杂着哀求的语气向对方说道。
“我只能尽力而为,北平、上海的电话也在找委员长。你的电话不知能不能接通,我试一试。”重庆方面的女话务员改变了语气,在电话中作了些说明。
“谢谢你了。”梨少佐感激地说。
一会儿,通往蒋介石家里的电话通了!梨少佐兴奋起来,他急忙向两名女话务员摆了摆手,示意她俩出去,以免泄露机密。
一个浑浊的、嘶哑的声音在电话中问:“你是谁?”这声音是蒋介石的。
梨少佐兴奋起来:“委座,我是梨少佐。”
蒋介石似乎没听说过这么个名字,在电话中不做声,似乎表示沉默。和委座直接通话,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梨少佐抬高嗓门:“我是山西阎锡山军部的副官梨少佐,我们发现吕梁山下的一个重要情报,特向你报告。”
蒋介石精神为之一振,但他却又显得很平静,语调平和。
他“唔”了一声。
梨少佐把董建生在偏关侦察到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向蒋介石作了禀报。在他报告完这一特等机密之后,以为蒋介石要在电话中向他作出新的训示,或者是给予他口头的嘉奖,至少要问及他这个山西阎锡山军部的副官的近况。于是他拿着听筒,屏住呼吸,等待听筒里的蒋介石声音。
然而,他只听见听筒里“咔嚓”的一声,似乎是电流振动耳机弹簧片发出的声响,他静听着。
过了约二十余秒钟,听筒里便没有一点儿声息。
是否是电话断了,可他和蒋委员长的电话还没有完啊!
于是他拿着话筒紧急地呼叫起来:“重庆!重庆!我是山西,我是山西!”
电话里没有一点儿声音。
“想尽千方百计,把电话接通!”梨少佐焦急地向话务员下达了指令。
两个话务员拿起话筒,几乎同时向重庆紧急呼叫。
过了一会儿,通往重庆的机要电话通了。
梨少佐从话务员手中接过话筒,他认为是重庆方面的话务出了毛病,如果追查,对方显然吃不起。于是他大声嚷道:
“刚才和委座的电话怎么断了?我和委座的电话还没有讲完嘛!”
重庆方面声音柔美的女话务员在电话中仅说了一句:“通往国防部一号电话已经搁下话筒,如果再要一号电话,必须经国防部机要处批准。”
原来是这样,蒋委员长只打了收条,而未作回复。此时,他发现,他这个堂堂的阎锡山司令的副官,在蒋介石的心目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瞬间,一股凉意从他心头浮上来,直冲头顶。他在那儿坐了约一分钟之后,便沮丧地离开机要室。
蒋介石接完梨少佐的电话,回到他的卧室。
接连几天,他没有去宋美龄那儿了,他感到心情有些不快。他亲手组织的对红军五次大围剿已经失败,接着发生西安兵变,红军如星火般地燎原,在陕西延安燃烧,要消灭他们又谈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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