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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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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太后今年四十有三,苟皇后才二十出头,姑侄二人容貌体形颇为相似,苟太后驻颜有术,与苟皇后好似姊妹一般,氐人崇尚白色和青色,这苟太后、苟皇后便一个衣白、一个衣青,身着氐人贵族女子传统的长身小袖衽露袍,这衽露袍与后世的旗袍有些相似,紧身窈窕,这姑侄二人面容饱满妩媚、身材高挑丰满,颇具硕人之美,在一群后宫女官的簇拥下来到太学讲堂,说是要旁听晋使与太学博士辩难。

苟太后幼时未读过诗书,只是读佛经强认得一些字。立长安太学五年,苻太后何曾来旁听过,所以苻坚见母后与妻子到来,不禁浓眉微皱,早在两个月前,得知江左卫玠陈操之要出使长安,苟太后便要苻坚就此将陈操之留在长安,那时苟太后只是听说了陈操之的名声,知道陈操之俊美非凡,擅画佛像,精通佛典,这苟太后四十岁后信奉佛教,每日诵读《人本欲生经》,闻得佛图澄的高徒释道安驻锡襄阳,苟太后便要苻坚派人将释道安迎至长安供奉,但襄阳属东晋,释道安如何得来,所以此番王猛、杨安、姚苌谋攻荆襄,有一个任务就是要将释道安和大名士习凿齿迎回长安,因为与晋议和,南攻计划暂缓,而陈操之既是名士,其佛学修为更得名僧支道林、瓦官寺长老竺法汰盛赞。又擅画佛像,而且又是著名的美男子,苟太后有心要让陈操之留在长安——

苻坚事母至孝,他可以容忍苟太后与卫将军李威私通,但在强留陈操之这件事上却是不能答应,一是因为要与晋议和,如何好将晋国使臣陈操之强留在长安!二来陈操之不比襄阳的释道安和习凿齿,释道安是出家人,无牵无挂,到哪里弘法都可以,习凿齿祖居襄阳。襄阳与秦接壤,苻坚只要攻下襄阳,就可以把习氏一族都搬到长安来,不由习凿齿不效忠,但陈操之就不行,陈氏族人在钱唐,除非灭了东晋,否则不可能把钱唐陈氏一族搬取到长安,所以即便许诺陈操之以高官厚禄、陈操之也定然是不肯留在长安的,苻坚素以仁义行事,不愿让人认为他氐人野蛮霸道——

击磬三响,氐秦太学讲堂问难开始,先是由诸学子向在座的十二位五经博士解惑问难,五经分别是《周易》、《尚书》、《诗经》、《礼记》、《春秋》,氐秦太学的书经博士用的是伏生所传的《今文尚书》,而东晋则参用孔安国的《古文尚书》,但也有人说《古文尚书》是伪作,陈操之对《今文尚书》和《古文尚书》都烂熟于心;氐秦太学的《礼记》用的是郑玄注的《小戴礼记》,不传授《大戴礼记》,东晋则两戴礼记都有研究的学者,会稽孔氏就是专研两戴礼记的,陈操之与孔汪为友,常向孔汪请教戴氏礼记精奥妙,孔汪自然是不吝赐教,所以陈操之对《礼记》也是了然于胸,至于《周易》、《毛诗》和《春秋三传》,更是陈操之的长项,这三经他可以说是代表了东晋的最高水平。

氐秦太学的学生当然是汉人居多,但也有不少氐、羌、匈奴、鲜卑和羯族的学生,胡汉混杂、良莠不齐,却能济济一堂学习,这一点倒真是符合孔子有教无类的教育思想,这些汉族和胡族子弟依次上前,向博士请教五经难题,在座的五经博士应答如响,不仅仅是学生问,博士答。这些博士还对前来问难的学生考以经义疑难,那些学生个个侃侃而答,都能切中要害——

讲堂学术气氛极佳,苻坚捻须微笑,侧头看陈操之,陈操之凝然端坐,清峻秀逸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静听那些博士学子问难,心里哂道:“都是些粗浅经义,有些简直就是背诵经文,这氐秦太学的水平比之吴郡徐氏学堂和会稽郡学的水平大为不如,五胡乱华,衣冠南渡,中原战乱不休,庠序学校废弃,学术传承断绝,而东晋相对安定,所以东晋十六国时代,大诗人、大书法家、大画家都出自东晋,东晋的文学艺术自春秋百家争鸣后达到了一个新高峰,这是胡人立国远远比不上的,就算苻坚重视教育,但数百年的积累、世家大族的传承,又岂是三、五十年能弥补得上的!”

苻坚问:“陈使臣以为我氐秦学子学业如何?”

陈操之答:“也算勤励肯学。”

苻坚听陈操之语气不甚敬服,便道:“朕听闻陈使臣是从钱唐县、吴郡通过中正考核一步步擢升上来的,中正考核离不了诗论,陈使臣对毛诗、论语想必研究极深,朕欲请陈使臣与敝国诗经博士问难,不知陈使臣意下如何?”

陈操之心道:“我出使长安,自然要长我大晋威风,今日且发少年狂。”躬身道:“单以诗经问难,未免单调,外臣粗通五经,愿与贵国五经博士辩难。”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那百余名胡汉学子议论纷纷,在这些学子眼里,通一经已经很难,通二经屈指可数,通三经的整个氐秦只有博士王寔一人,而这个年甫弱冠的吴人竟敢狂言通五经、要与在座的五经博士辩难,氐秦学子完全不信,都认为陈操之是大言不惭,那些疏于礼仪的胡人贵族子弟便鼓噪说要驳得晋使陈操之哑口无言——

苻坚虽然认为陈操之有才,但也不信陈操之能通五经,所谓通一经,不仅仅是能背诵,还要掌握历代各家注释此经的要义,综纳百家之言,总之,要在经义上妙解无碍,可以应对关于此经的各种疑难,才能算通一经,这是对经学博士的要求,对学生通一经的要求则没有这么高,只要能背诵一经,基本理解经义就算合格,苻坚认为陈操之的通五经,大约与秦太学学生通经类似,只是粗通而已,陈操之自己不也说只是粗通吗!

所以仁慈的秦主苻坚还有点为陈操之担心,担心这个俊秀的晋使等下回答不出、张口结舌的窘态。

第五卷 假谲 第十三章 舌战群儒

精通《周易》、《诗经》、《礼记》的王寔号称关中第一大儒。原是太学博士,因博学弘才得苻坚赏识,官拜五品太常丞,主管氐秦太学和各郡学县校、以及官吏的考核荐举,因苻坚重视儒学教育,官吏不能通一经者就要削职为民,所以王寔的地位就分外尊崇——

王寔听得陈操之要与在座的太学博士辩难五经,口气很大,明显带有挑衅意味,王寔眉头微皱,转头看了看其余十一位博士,那些博士一个个面露不忿之色,一齐注目王寔,唯王寔马首是瞻——

王寔低声道:“这个年轻的晋使藐视我大秦学子啊,他要一个人挑战我等,陛下亲临,我等能言败乎?”

白发苍苍的礼记博士韦让压抑着嘶哑低沉的嗓子道:“小子狂妄,目中无人,待老夫教训他明白什么是温良恭俭让!”

韦让年近七旬,皓首穷经,精研《礼记》。由他来教训陈操之最是合适,王寔一点头,向苻坚致意道:“陛下,就由韦博士先与陈使臣进行《礼记》辩难吧,既然陈使臣自恃博学,要舌战我大秦群儒,我等五经博士自当一一向陈使臣领教。”

苻坚目视陈操之,陈操之从容道:“关中乃炎黄发源地,天府之国,人杰地灵,在下从江东数千里远来,既为两国交好,也愿意向关中大儒高贤请教。”

苍颜白发的《礼记》博士韦让便高声道:“陈使臣既敢大言通五经,不知师从何人?”

陈操之道:“在下自幼由父兄启蒙,及长,先后师葛稚川先生、徐藻博士。”

韦让问:“葛稚川通五经否?”

陈操之道:“葛师渊博如海,岂限五经之学!”

韦让撇嘴一阵冷笑,却问:“葛稚川的学问陈使臣都学得了吗?”

陈操之道:“百不及一。”

韦让“哦”了一声:“百不及一就敢在我大秦太学与我五经博士问难!”

陈操之淡淡一笑:“亦无不可,请教而已。”

韦让道:“既然葛稚川的学问你都未学成,为何又转投徐博士门下?”

这老头倚老卖老,有点歪缠,陈操之道:“韦博士,今日是五经问难,在下的私事就不必多问了吧,不知韦博士通何经?”

韦让却道:“老夫心无鹜,专研《礼记》,《礼记·学记篇》云‘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陈使臣忽而师从道人葛稚川、忽而师从博士徐藻,岂不是有违尊师重道之礼?”

陈操之含笑道:“圣人无常师,孔子曾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在下转益多师有何不可?”

原以韦让会语塞,不料这白发老者义愤填膺道:“你敢自比圣人!”

陈操之暗暗摇头:“这样迂腐的博士能教出什么好学生!”朗声道:“孔子云‘三人行则必有我师’,圣人好学如此,我辈岂能落后,难道我今好学就是狂妄自比圣人乎!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於吾乎!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陈操之言外之意是说韦让不要倚老卖老、不要以为年老就学问高,少年郎照样可以做你老头子的老师,韦让岂会听不出来,很是恼怒,这个实在辩不过陈操之,还是凭学识见优劣,当即择《小戴礼记》中艰难疑难处向陈操之发问,要难倒陈操之,陈操之随口而答,辨析精微,条理分明——

韦让接连发问,都没难倒陈操之,正手捻白须、搜索枯肠,准备再问,却听陈操之微笑道:“韦博士口干舌燥乎?请少歇,也让在下问个难。”

陈操之又不是韦让的博士弟子,韦让如何好问个不休,韦让老脸一红,嘎声道:“请陈使臣问难。”

陈操之从大袖里抽出一物,苻坚、王猛以为是晋人清谈常用的玉如意,不料陈操之右手微动,“唰”的一声,成扇状,手与扇柄同白,轻轻摇动,意态萧散,缓缓问难道:“礼有三本:天地者,性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请问韦博士,君师何以能为治之本?”

韦让瞠目久之,断然道:“此非礼记文字!”

陈操之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韦博士既是礼记博士,即便以《小戴礼记》为重,却难道未曾读过《大戴礼记》!”

韦让老脸再红,强词道:“自郑康成后,列为五经的礼记便是指《小戴礼记》,学贵专不贵杂,老夫不读《大戴礼记》又有何妨!”

陈操之摇头道:“《大戴礼记》八十五篇,其《诸侯迁庙》、《诸侯衅庙》、《朝事》、《公符》等篇,记录诸侯礼制,可补《仪礼》之阙,与《小戴礼记》相印证,更能见先秦士礼,韦博士只知小戴不知大戴,有违先圣好学之旨。”

韦让满面羞惭,在秦主苻坚和满堂学子面前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正待抗声再辩,却听太常丞兼易经博士王寔低声道:“韦博士少歇,让薛博士与他相辩。”

薛博士是尚书博士,当即以《尚书·西周书》与陈操之问难——

端坐一边旁听辩难的苟太后和苟皇后姑侄二人都注目陈操之,看这遥远江东来的美男子折扇轻摇、风流倜傥的样子。苟太后心道:“真是奇哉,这陈操之不是人称江左卫玠吗,原以为应是柔弱秀美的男子,不然的话何以看杀卫玠,未料这陈操之丝毫不见文弱之态,优雅俊美中更有刚健之姿,你看他坐在那里挺拔如秀树,有蓬勃葱笼之美——我关中男子不是粗鲁便是愚蛮,要么就是文秀如娈童,何曾有这样秀峻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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