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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美国之路-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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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回家(9)

1967年春天的一个下午,我刚上完课,便看到渴望已久的利文沃思录取名单贴在布告板上。我立即给阿尔玛打电话,听得出她声音里透着轻松。越南暂时可弃之一旁,我要去指挥与参谋学院上学了。

只要看美国男子开哪种牌号的车,对于他处于人生的哪个阶段,你大概便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在我们那个时代,赶时髦的单身汉开“野马”车或“巡洋舰”车;新任丈夫开“大众”车;年轻父亲开旅行轿车。我们在本宁堡收拾行装准备开车前往利文沃思时,我正打算换下一种型号的车。6个月前,我伤心地看着一位叫M。 格斯特的先生把我心爱的蓝色“甲壳虫”小汽车开走了,卖了400美元。阿尔玛坚持认为,有两个孩子的家庭需要更大的空间。因为钟情于原有的牌子和颜色,我很快把一辆价格公道、模样类似的车开回了家,但不是旅行轿车,而是一辆孩子们喜爱的蓝色“大众”牌面包车。阿尔玛开着它去过两次军人服务社后宣布说:“那辆破车得扔掉。”她不愿意坐着这样一辆二手面包车到利文沃思堡的军官俱乐部去。此后,鲍威尔家的汽车也像鲍威尔自己一样,从尉级升到了校级。我们第一次买了辆崭新的美国车——1967年型号的“贝尔艾尔”车,然后带着4岁的迈克尔和两岁的琳达向西部驶去,中途习惯性地到纽约昆斯区的艾尔迈拉大街绕了一圈。

我们终于来到密苏里州密苏里河上的美分桥畔。该桥之所以如此称呼,是因为过桥仅需要付一美分,甚至到了1967年依然如此。过桥后我们进入堪萨斯州,来到利文沃思堡。我们没有直接去盖尔恩豪森时的老朋友“红脸”巴雷特替我们在利文沃思城郊找的花园公寓,而是将车停在营区的纪念堂旁边。我找到了想找的东西,伸向我们刚刚经过的那条河的一条绿草茵茵的谷地小路。开拓者们曾坐着平底船沿密苏里河而上,到这里后换乘牛拉的康内斯托加宽轮大篷车由陆路前行,走出了一条去圣菲和俄勒冈的路。我们脚下的车辙痕迹就是被这些西行的大车碾压出来的。感受过去总使我神往,浮想联翩,真希望我的孩子们早早长大,能在此处触摸历史的脉搏。利文沃思堡建于1827年。每天早晨去搞沙盘演习或去攻读军事史时,脚踏着聆听过G。 A。 卡斯特、P。 谢里丹、D。 艾森豪威尔、G。 巴顿及其他传奇式军事人物的脚步声的道路,我总感到激动不已。

在此之前,我的视界仅限于几百人的步兵营。在利文沃思学习的目的是把我们的视野提高到营级步兵军官之上,让我们理解更大的战争画面。我首次学习综合协调处理同炮兵、坦克兵、工兵、通信兵、军需军官的关系。这些人构成陆军的整体,他们的工作任务与观念就像会计师和牛仔那样有天壤之别,可他们必须学会相互协调。到课程结束时,即38周后,我们应学会如何利用铁路或公路调动兵力为1。2万至1.5万人的师,如何为其提供给养,如何为其补充武器装备,最重要的是,如何指挥它打仗。

尽管我在纽约市立学院的成绩平平,但在军校学习成绩一直不错。但是,利文沃思在学术上属于更高一个档次。在步兵军官高级训练班学习时我的成绩是第三名,在这里很可能会发现自己处于倒数第三名的位置。所以,我学习努力,完成作业认真。其时我已学会如何回答多项选择测验题了。由于这种题容易判分,据称也比问答题客观,所以陆军比较喜欢出这种题。我很会发现那种可以排除掉的凑数类选项和有意耍花招的错误选项,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两个可能正确的选项了。选对的可能性是一半对一半,这就要你动脑筋猜了。我们的评分标准为1至4分。1分等于优等。我各门课都是1分,而且还有时间搞课余爱好,尤其是玩金罗美牌。这种牌游戏是我跟一个叫J。 阿姆隆的捣蛋鬼学的,他是骑兵军官。对这个游戏,我像着了魔一样。每逢课间10分钟休息和一小时午餐时间,牌就拿出来了。不打金罗美的空闲时间,我都在垒球场上。尽管小时候玩球时表现得令人沮丧,在这里,作为长球击球员,我却名声渐起。

第五章回家(10)

1968年2月1日早晨,我走出卧室,把咖啡壶放在火上,打开电视看新闻。我一下子惊呆了。出现在屏幕上的是,美国兵正在美国驻越使馆的院子里战斗,南越部队则在位于西贡中心地带的总统府前面作战。在北越部队的支持下,越共对南越108个省府与区府发动了协同进攻。那天我去上课时,营区内笼罩着一片难以置信的气氛,好像肚子上猛地挨了一拳似的。此后几天的战斗仍很激烈,26天之后顺化才得到解放。其时,我曾呆过的可爱的古都已成为一片废墟,至少有2800人被敌人打死。这次战役是在春节前夜发动的。春节是越南农历新年,该战役在历史上便以此得名为“春节攻势”。

从严格的军事意义上看,春节攻势对越共和北越来说是一场惨败。他们的部队从其攻占的所有城镇中被击溃,而且损失极为惨重,估计其投入战斗的8.4万人中有4.5万人丧生。不过,137年前克劳塞维茨说过一句至理名言仍然适用:“要想打垮敌人,我们就必须根据敌人的抵抗力来决定应该使用多大的力量。敌人的抵抗力是两个不可分割的因数的乘积……这两个因数就是现有手段的多少和意志力的强弱。”① 我们打死多少名敌人并不重要,越共和北越手中拥有所需要的足够部队投入这次冲突,而且具有这样做的意志力。这时,北方索性开始调其正规军到南方来弥补所蒙受的损失。

过去从没露过面的敌人突然在南越首都中心冒了出来,并通过电视进入美国百姓家庭的起居室,这对公众舆论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春节攻势标志着一个转折点,从此不只是在嬉皮士和校园激进分子当中,而且在温和的美国人心目中掀起了疑云。他们开始怀疑这场战争是否值得,因而反战运动更加剧烈了。

我不喜欢观看美国人在战争时期示威游行反对美国人。我们这些知道自己要重返越南的人会履行我们的职责,不会被游行示威、焚烧旗帜或者是逃服兵役而吓倒。政治家发动战争,军人在战争中战斗和死亡。我们没福分等待打一场更好的战争。1968年3月31日,我还在利文沃思时,约翰逊总统对全国说,他不再谋求重新当选。这是具有政治家风度的姿态,亦是对不祥之兆做出的切合实际的判断。约翰逊看到了国家意见分歧的危险状况,而他却无力回天。然而,辞职不干回到家乡牧场去却不是职业军官、或者说也不是美国应征入伍者可以任意选择的出路。

利文沃思是我到过的第一个黑人能成为重要群体的地方。在课堂上和正式社交场合,学院完全是融为一体的。不过,在非正式场合,黑人军官总是凑在一起。我们举办自己的聚会,搞黑人食品之夜,放A。 富兰克林的唱片。然而,正是因为有能力在星期一早晨回到白人统治的世界,我们才爬到了现今这样高的社会地位。利文沃思是最能体现种族融合一词含义的地方。黑人在空闲时间尽可以和黑人弟兄们在一起,丝毫没有人会觉得这与西点军校校友、坦克兵或工兵一起出去有何两样。这正是我们一直为之奋斗的那种种族融合,即给我们黑人的民族性一席之地,使我们在白人占大多数的世界里也能获得成功。

约翰逊总统退出1968年总统竞选后5天,小马丁?路德?金牧师被杀害了。对于我和在利文沃思的黑人同胞军官来说,金博士的死突然提醒我们,在美分桥那边,种族主义仍困扰着美国。我们每个人都遭受过足够的种族屈辱,不难理解金被暗杀后在黑人居住区接踵爆发的骚乱。我们理解美国黑人士兵的痛苦悲欢。他们就是有幸安然无恙地从越南回到国内,面对的仍是恶劣的工作前景和新的屈辱。但我们首先把自己看成职业军人,对自己的誓言和国家负有责任。加之军队有相对的自由,我们正在实现美国梦。我们已不再受卑微出身的影响,艰苦奋斗,实现自我,晋升到了校级军官,这证明我们不亚于任何人,而且正在为自己的子孙后代建立更美好的未来。听了黑人激进分子S。 卡米歇尔、E。 克利弗和H。 R。 布朗的言论及后者的呐喊:“烧吧,朋友,烧!”我们心中甚为不安。我们并不希望看到这个国家被烧毁,我们在这里干得不错。不过,在以后的岁月里,我逐渐懂得了一场运动需要多种不同的声音。鼓动者的长篇激烈演说宛如夜空中火警长鸣,它们能唤起安于现状的人们,告诉他们该有所改变了。

第五章回家(11)

在利文沃思,我遇到过许多在陆军服役期间拿到研究生学位的军官。这使我突然领悟到,我的能力报告、荣誉奖状和勋章若再加上高级学位,就会使我更具竞争力。我在步兵人事处与派遣军官商讨利文沃思后的前程时,提到了自己对陆军研究生民间教育计划的兴趣。那位军官也是少校,态度很生硬。他指出,现在正在打仗。我说,这一点我知道,但战争并不妨碍其他人申请上研究生院啊!

他仔细翻阅了我在学校的成绩说:“我看你似乎不是上研究生的料。”

我感到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可还是想法压了下去。“那你就以书面形式拒绝我的要求吧,”我说,“因为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打申请报告的。”

我提交了被列入陆军资助的研究生计划的申请。幸运的是,上级注意到了我在布拉格堡、本宁堡、盖尔恩豪森、德文斯堡和越南的表现及到目前为止在利文沃思的好成绩,我被批准了。下一步就是参加研究生候选人考试。如果能通过,接下去即是向研究生院提出申请。

冬天的一个深夜,阿尔玛和孩子们上床睡觉之后,我在厨房里复习,准备参加即将到来的战术渗透考试。那是一个寒冷漆黑的夜晚,我不时听到风在敲打窗户的声音。突然间,一个声音使我周身打了个寒噤。起居室里的电视还开着呢。我站起身走向前去。我的朋友,死了好多个月的托尼?马夫鲁蒂斯就在屏幕上。我叫醒阿尔玛。她穿着睡衣跑出来,我们在沉寂中看完这个节目剩下的部分。那是全国广播公司制作的一个纪实节目,由F。 麦吉解说,题目为《一样的泥,一样的血》,讲的是在越南部队中的黑人。托尼身着作训服,正在那里用他那悉知怎样生存的道理,明白透彻地讲述该节目的主旨。种族在这里无关紧要,托尼说:“它并不存在……我们都是当兵的。我们知道的颜色只是土黄色加绿色。烂泥的颜色和血的颜色全都是一样的。”在节目末尾,麦吉说,“我们离开他5天之后,马夫鲁蒂斯上尉……就被地雷炸死了。”托尼在简短的几句话里留下的真知灼见,文人雅士们可能得用好几页的篇幅才能说清楚。这天晚上,丧友之痛对我的打击远甚于初次听到他死讯的那一天。

我上完情报判断课正向外走时,突然碰到我的指导教师。“你知道你的成绩怎么样吗?”他问我。

“到现在为止,全是1分。”我说。

“哟,你都接近全班最高分了。”他指出,如果我能在终考中名列前茅,我就很可能作为优等生毕业。

大约一周后,我走进一间正面墙上挂着巨幅欧洲地图的教室。课程终考不是多项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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