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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一蓑-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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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边去,你还小。”父亲训斥说。其实,父亲也是心底里不愿意我到那魔鬼地方。

天亮还早,父亲和母亲就起来了,连小麦加玉米将近300斤,母亲帮父亲收拾好,打开大门,父亲推车上路了。父亲给四叔送粮食,几乎都是在夜间,怕白天让人看见,说三道四,问起来也不好回答。

“路上小心!”母亲叮嘱道。

夜灰蒙蒙的,月挂西南,在云层里慢慢地走着天亮前的行程,几颗星星在打哈欠,眨着眼睛,与父亲做伴。穿过土山村南行就是崎岖不平的山路了,父亲借着朦胧暗淡的月光,一人默默地向前走着。身后是熟睡的村庄、熟睡的夜,偶尔几声犬吠和夜鸟啾啾。

独轮车“吱悠吱悠”地响着,父亲思绪万千。就是这条路,他不知做贼一样偷偷地翻山越岭走了多少次了,有时白天遇见人,还得撒谎说自己去赶集。一个普通的麻风病,牵出了这么多悲情苦怨。要不是四叔的病,或者自己和五叔的婚姻,也不至于如此。一家人在村里的名声,也不至于矮人一头。和母亲的结合,又在大哥、二哥的敌意中这样混着度日。五叔的媳妇,还不如没找,真带来些累赘。世道如此悲怆,怎么都摊在这个家庭里,让他一人挑着苦难和负担。就这么个病,本来不是遗传,其影响却代代相传,即使到了我这一代,和孩子们一起玩,有时吵起嘴来对骂,只要人家骂我是“大麻疯”,我就无语了,好几次哭着跑回家,甚至和人家动手打起来。就是这条路,自己手中的独轮车不知碾过多少次。有一次扎了轮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自己一人不知费了多大劲,才把车子推到附近村里,等到天亮让人家帮忙把轮胎补好。还有一次,不知怎得,竟然没发现一个橡胶刹车片没有了,父亲怎么攥紧把上的刹车绳也不起太大作用,那车子还是靠着惯性拖着父亲向下跑,遇到一块石头,父亲猝不及防,没来得及绕过那石头,差点人随车子翻了个跟头。至今想起来,心有余悸。

“怨谁呢,谁也不能怨。要是别人得了这病,换上自己,估计也是这样看待。”父亲叹了口气,加快了步子。

上坡了,父亲把肩上的绊松了松,放低独轮车,躬起身子,膝盖前驱,脚底使劲,踩紧乱石,用力向前蜗牛一样慢慢地爬行着。素月清辉,映着父亲艰难的矮小的斜斜的碎碎的身影。夜鸟惊心,凄凄相伴。山路不好走,凹凸不平,疙疙瘩瘩的,父亲不得不放缓爬行的步子,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之”形歪歪曲曲,有时还不敢拐急了。若是倒了车子,不是倒在沟里就是倒在路上,都不好收拾。要是孟久老爷爷看见了,绝对是一幅很好的作品。夜幕下的背景,四周黑黝黝带点灰蒙蒙的疏密相间的山林丘壑,一条弯弯的绵延不尽的山路,一个长长的陡坡,一个独轮车,车后一个矮小的人影在奋力前推。坡顶是一弯新月,画面慢慢地延伸,让人感觉那影子是在吃力地向那月亮靠近。

好不容易爬上山坡,父亲喘口气,把车子停好,坐在车把上歇一歇。

下坡比上坡轻松多了。父亲身子后倾,脚向前踩紧,迈着碎步,攥紧木头车把上的两根刹车绳,缓慢地放着车子。

正是北方寒冷的时候,山岭的左边是一个长长的大湾,穿过大湾可绕近路到达四叔的幸福村。父亲今天不想再向前多走那5公里路,他想到了踏冰而过。父亲在湾边把粮食卸下来,将车子停在冰上,再把粮食搬上,小心翼翼地在冰上行走着。到了岸边,当父亲把最后一袋粮食扛到岸上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薄冰,“哗啦”一下一只脚进去了,父亲一个趔趄把粮食摔到了岸边干草丛里,紧拔出这只脚来,没想到另一只脚又滑进去了,最后父亲两手攥紧岸边的枯草和灌木枝才爬出来。

人是上来了,但两腿湿漉漉的,不一会儿,膝盖以下结起了冰碴,寒冷侵肌入肤,父亲禁不住打起哆嗦来,赶紧把粮食搬上车子,沿着地头小路,急向前行。

赶到四叔那里,天还没亮。父亲扔下车子,急急地敲打着四叔的破门,可四叔又听不见。

起风了,北风吼叫着,院子里几棵孤零零的槐树寒风中“吧嗒吧嗒”碰撞着,发出树枝的折裂声,好像树干在树皮下断裂了,偶尔“嘎巴”一声掉到院子里。父亲在哆嗦中重重地继续敲打着破门。最后四叔也不知咋的终于开门了,嘴里还嘟囔着。父亲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在地上生火,把两条腿在火旁交换烘烤着。

“呜呜呜呜!”四叔这才明白过来,抱着父亲大哭起来,指手画脚,让父亲以后不要这样送粮食了。

父亲回到家,棉裤都还没干,脱掉钻进被窝里,心里伤感得直掉眼泪。父亲突然感到胃一阵痉挛,一股酸酸的东西不自觉地顺着嘴角躺出来。

“他娘,先做点饭吃,老胃病又犯了。”父亲说。

“唉!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让收和他五叔一起去给哑巴送,别老你送。”母亲心疼得直掉眼泪。

转眼就是过年了,除夕夜,父亲按照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把面板放在磨盘上,燃上三炷香,摆放三双筷,煮好水饺,捞出三碗,作为祭品。下一步就是放鞭炮“发纸马”了。父亲想起买好的鞭炮还放在二哥那里。自从二哥的房子盖好后,二哥就一人搬到那里去住了。

“保贵,开门!那鞭还在你这里,要放鞭了,开门!”父亲喊着。除夕夜,父亲还不能大声喊,让周临四舍听见不好。

“保贵,听见没有?开门,我要拿鞭,你听见没有?水饺都下好了,就等着放鞭了。”任凭父亲喊破嗓子,二哥躺在炕上装没听见,就是不起来开门。

父亲火辣辣地回家。

“你说,保贵就是不开门,装睡觉使犟,这发纸马怎么办?”父亲憋着一肚子火,向母亲发泄。

“你看你养的孩子,大过年装睡觉,鞭拿不出来,我怎么发纸马?”父亲气得在房间里乱转。

“叔,用我的吧。”我看父亲发着火,怯怯地说。我零花钱买的一支三十头的鞭让我拆着放的还有十多个了。

父亲无奈,黑着脸。

“去,把它挂在外面放了。”父亲拿起火柴开始点着烧纸。一直到天亮拜年,也不见二哥起来。

大哥来拜年了,送来了一斤当时最难得的黄瓜,还带着嫩嫩的黄花。父亲卷起一根烟,幽幽地吸着,谈起了二哥。“我说啊,你快帮保贵想想办法,不能再让他这样了。已经20岁的人了,整天还是四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这以后怎么找个媳妇?光房子盖起来管什么用啊?”大哥当兵回来被安排到村里肉食点杀猪兼村里的信用社员,这个差使在村里红得很。

大哥沉思一会儿,“这个事情我早就想过了,我也找过我战友了。战友在辉渠乡开了一家化工厂,正缺业务员,让他出去锻炼锻炼。”

开春一上班,二哥就跟着一个老业务员出去推销硝酸钡、硝酸钙、硝酸钾、硝酸钠、硝酸锶等化工产品,同时联系硝酸、碳酸钡等原材料。半年下来,二哥就对一些基本的化学常识了解了,能够独当一面,厂里就安排他独立出去联系业务。经过在外面一段时间的锻炼,二哥言谈举止也变得得体老练,慢慢地减少了自己原来的一些散漫习气。每次出差回来,二哥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见了街坊四邻“大娘长,大娘短”地叫着,偶尔还给父亲、母亲带点外地的茶叶、豆腐干等土特产。

“你看保贵,真没想到出去这不到一年变化这么快,这么有出息!”邻居奶奶当着母亲面赞叹道。

凭着大哥的关系和二哥的变化,二哥还赢得了辉渠附近村一个姑娘的青睐。二哥和姑娘的事情母亲知道了。

“保贵的事情先稍拖一拖,先解决他姐姐的婚事。这死妮子,气死我了,给她介绍了那么多,怎么就看中了赵家庄那个?那人长得那么瘦弱,你说结了婚怎么下庄户地干活啊?”母亲愤愤地说。在这个大家庭里,永远是母亲说了算,况且姐姐是母亲带过来的孩子,父亲更不好插言。

春天的夜幕慢慢地拉下来笼罩着清清优美的使狗河,河上氤氲的雾气,朦朦胧胧,如入仙境。河边一棵歪脖子树上,坐着一对青年,两人脚悠闲地耷拉着。

“你看我村这里漂亮吧?”女的说。

“这里是不错,这河也美,不像我村,干巴巴靠着一条马路,还吵。”男的说,“呵呵,这里更适合谈恋爱。”

“傻蛋,哪像你们村,去了几次,找个地方都找不到,你领着我净找那些柴火垛。”女的说。

“你们窑上最近忙吗?”女的问。

“不太忙。过两天我要出去收账,客户欠的太多了,资金周转不过来。”男的回答,“你们鸡厂呢?”

“还好。消完毒,刚刚上了一批鸡。”女的说。

“哎,你说,咱俩的事情怎么办?不能老这么拖着,可恨的老娘,死活不同意。”女的说。

“是啊!你母亲带着五个孩子也不容易。她看不中我,我知道她是为你好。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好的。再说,有机会,我们都出去当工人吃国家粮,呆在农村里干啥?”男的说。

“我娘也是,又不是她和你结婚,还非得她看中。”女的说。“道理是这样说。老人一时接受不过来也很正常。”男的说。两人谈话陷入寂寞,只有青蛙在“呱呱”有节奏地叫着。

“这样吧,你明天不是还歇班吗?我明晚在家,你再到我家,探探我娘的态度。”女的说。

“好,天不早了,你也早回吧。”女的看了看挂在西边的月亮。

姐姐和姐夫认识是很偶然的。1982年,姐夫在降媚山东面公社办的集体石灰窑当会计,姐姐在窑后面村里的养鸡厂干。姐夫经常到养鸡厂去买鸡蛋,一来二去,两人就混熟了。

第二天晚上,我和父亲、母亲正在吃饭,姐夫来了,提着一兜子水果罐头和点心。

“叔,大姨,在吃饭啊!”姐夫向父亲、母亲打招呼。母亲连头也没抬,低头吃她的饭。

“啊,小赵来了,快坐,快坐。”父亲赶紧放下饭碗打招呼,起身迎着。

吃完饭,母亲收拾着饭桌,听见父亲和姐夫在屋里拉呱,告诉姐姐,“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我是不同意你们两个。你说找什么样的找不着啊,你就偏偏看中了他。”

姐姐不说话。

一会儿,父亲送姐夫出来,姐夫和母亲打招呼:“大姨,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母亲不说话。

姐夫前脚走出去,母亲走进房间,把水果罐头和点心提出来交给我。“去,给他送去,不要收他的礼物。”我迟疑着,“拿着去啊,顿浑(犹豫)什么?”

我接过礼物,走了出去,碰见父亲送姐夫回来,我指了指水果罐头。父亲说:“拿回去,人家既然拿来了,别对人家不礼貌。”

母亲看我提回来,来气了。“你这孩听见没有?怎么又提回来了?”

“我让他提回来的,人家既然拿来了,再让人家拿走,多不好。”父亲说。“他一次次来,都提着些东西,你老收人家的,这合适吗?”母亲说。

“怎么不合适?我说啊,孩子的事情,你能不能少管,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父亲说。

“我的孩子,我怎么不管,我不也是为孩子担心吗?”母亲说。

“娘,反正我是看中他了。我过一段时间想和他定亲。”姐姐插话说。

“你敢!我管不了你了。我从小把你拉扯大,你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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