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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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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爱,叫他进来吧。”若非遇到棘手的事情,太医断然不会选在午膳时打搅他。心里当下升起不详的预感——

莫非,那奴儿出了什么意外?

孟大兴跪在屏风外俯首叩拜,讲话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拓跋焘遂命人退去左右,放下手里的筷:“说吧,何事急着见朕?”

“小臣罪该万死,恳请陛下恕罪!事关书女的病情,实不敢延误,惊扰陛下午膳,实属无奈……”

宗爱跟着众奴婢出了殿门,二话没说直奔惊鸿轩。看孟大兴那副提着脑袋觐见的德行,料定那步步该灾的小丫头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自从那夜之后,万岁再未驾临过惊鸿轩,甚至连问都没问过一句病的小女人。兵发仇池或许是个原因,可万岁还是给了德妃宠幸。

是厌弃了,还是因为他?

唉——

书女小产不能侍驾,天临幸他人也是情理之的事。走着瞧吧,许是他多虑了。

匆匆进了门,但见惊鸿轩的窄榻上平整如新,屋内除了两名奉旨陪侍的宫女,再无他人。

“书女何在?哦,万岁潜咱家过来问问。”心口不由一沉,莫非……生死无常,不敢再往下想。

“回公公的话,书女她——没了。”两名宫女互看一眼,战战兢兢地跪在榻下。

“什么时候的事?因何不报?”脑袋轰的一声,思维断线,一片空白。

“今日一早。德妃和左右两位昭仪奉皇后娘娘旨意来送行,嘱咐将姑娘入殓,恩赐葬于金陵。”

“因何不报陛下?”只觉得眼前发黑,扶着墙壁坐在榻上。

“报了,先报的陛下。怎奈陛下军务缠身,方才报了皇后。宫书女没了比不了阵前十万火急,事有缓急,所以……”

宗爱靠在柜阁上默不作声,整理着混乱而繁杂的思绪:雁丫头受刑小产,偏又遭那恶主一通折腾,之后便虚热不退,恶露不止。万岁悔不当初,下旨孟大兴为其医治,怎奈久无起色,反倒越来越严重了。

不对!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哗啦一下站起身,一路小跑出了轩门:那孟太医方才到安乐殿觐见陛下。语调平顺,神情坦然,不像是把人治死了的样。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料定陛下不会怪罪于他。

不禁有些怀疑,落羽的死,会不会是万岁的意思?

他之所以会这么想,无非是心里有鬼。怎奈香魂已去,暗暗责备自己连累了对方。若非当初动了除掉陆太医的念头,那小丫头也不会因为一通廷杖折了腹内的龙,可他实在没料到万岁之后会干出那么出格的事。

可恶!

一直以为主是真心疼她,出了那样的事,让他彻底打消了之前的想法。当初竭力撮合两人是想有个男人能代替自己好好疼她,谁知道他那混账主却变着法地折磨她。

那晚之所以由着性去惊鸿轩会她,正是惜花心切,对那个男人彻底失望了……

顾不得诸多的规矩,舍了园门远路疾步翻墙过梯,他要与孟大兴当面对质,借此探探那万岁的口风。

权利巅峰,欲望之争 第137章 偷欢仙子乘风归去

环廊上响起细碎而急促脚步声,宗爱翻墙回到天寝宫,一路上盘算着如何与主开口。万岁爷心里有病,不宜太过直接。暗暗告诫自己,务必控制情绪。

书女一病不起,脉象细弱,孟太医昨夜四更天再次被侍女请往惊鸿轩。诊断过后写了方,令侍女御药房抓药,叮嘱几句便急着赶往安乐殿奏秉,唯恐步了陆太医迟延不报的后尘。

谁料人还未出御花园,就被赫连淑妃宫里的管事拦住了去路。只说淑妃服食了他开下的“安神汤”,腹绞痛,彻夜难眠。复诊,疑似用药不当,对比处方,查看药渣……一忙就忙到了现在。

闻听雁落羽病情愈重,拓跋焘暗自捶胸顿足,心思燥闷,不由迁怒太医,“病了半月,医了半月,反到越医越重了,朕留你这庸医何用?”

“万岁息怒!书女先天不足,后天亏虚,冲任气虚不摄,复染邪毒,乃使崩漏久不能止。微臣请奏再易处方,恳请陛下恩准臣用些名贵的药物。”后宫等级森严,没有尊贵的地位,就没有享用高级药品的特权。

拓跋焘点了点头,正要下旨,隐约听到宗爱凄凉的哀叹:“怕是,用不上了……”

此语似别有深意,万岁爷狼眼一翻,眉头赫然挽起心结,“狗奴才,何故唉声叹气?速与朕滚进来!”

“喏。”应声暗哑,神情低落,踏着轻缓的脚步进了殿门。

“方才在殿外嘟囔些什么?什么用不上了?”貌似镇定,却指尖发凉,克制不住胡思乱想。

“仙动凡心,偷欢入红尘。应时而来,应时而走,何需强求?”宗爱低垂着下巴,笑望着被桐油泡得黝黑的金砖,“小奴曾闻,昔日老仙逝,邻里皆来吊唁。老者如哭其,少者如哭其母,感念老顺民之性、随民之情、与世无争、柔慈待人的大德大恩。

老生前好友秦佚也来吊唁。不跪不拜,拱手致意,哭号三声即止。转身欲走时,邻里上前拦住他质问:‘你不是老的好友吗?’

秦佚答;‘当然是了。’

邻人责怪道;‘既然是好友怎能这么薄情少理呢?’

秦佚笑道:‘有何不可?老曾说:生亦不喜,死亦不悲。人的出生,是从无到有,聚气而成,顺时而来,合自然之理,有什么可喜的?人的死亡,亦是从有归无,散气而灭,顺时而去,合自然之理,有什么可悲的?’”释然轻叹,“生死无非天意,何须大悲大喜?万岁深谙黄老之道,自然比小奴看得更开。”

什么?

死——

死了?

石破惊天,拓跋焘连吞了几口吐沫,回首之间顿觉天旋地转,身一歪,跌跌撞撞地把住了屏风,强撑着虚软无力的身颤颤巍巍地坐回了榻上。

心里忽然间空落落的,哭不出来,也想不起那奴儿的样。轻薄的屏风宛如隔世的青雾,笼罩着奈何桥下凄迷的烟水。

世人心之垢,一为物欲,一为知求。无欲无求,则心坦然;心坦然,则动静自然;动静自然,则心无牵挂,于是乎当卧则卧,当起则起,当行则行,当止则止,外物不能扰其心。求道之路,内外两除;得道之人,内外两忘。内者,心也;外者,物也。

他内不能忘情爱,外不能忘江山,修的什么道?求的什么仙?

视线的焦距散在玄关处的琉璃照壁上,出窍的灵魂在三途河畔徘徊。终极的静默,来自地狱的风儿吹拂着红得几近燃烧的花海。

幻影一闪而过,“Michelle!”脱口而出。赫然惊醒,他在叫谁?

长长吐出凝在胸口的怨气,眼一轮黯淡的光华闪过,失魂落魄地开了口:“没了?何时?”

“卯时三刻。”不知为什么会在竭力掩饰的隐痛糅杂着几分幸灾乐祸。活着,他注定得不到;死了,没人能得到她了……

阴暗吗?

他宗爱是宦官啊。别人捧着饭碗,他只能在一边恭顺的看着,他很高兴看到对方的饭碗掉在地上。宦官就是宦官,原本就没有男人的气量。

拓跋焘将森冷的目光移向孟大兴,布满血丝的狼眼似寒潭深不见底,隐隐投射出慑人的杀机:“欺君……罪该万死!”

孟太医脸色煞白,恰似堕入地狱的恶鬼。对着神色狰狞的阎王老磕头如捣蒜。全体投地,惊慌失措地大喊,“万岁饶命,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寅时切脉,书女病情虽重,实未及生死大限。臣前脚刚走,后脚就没了?求万岁查明,即便是死,也容臣死个明白!”

宗爱侧目而望,小心试探:“孟太医是说,书女乃遭人所害?”

“正是。臣请万岁下旨验尸!臣以一家老小的性命做保,崩漏之症绝非书女的死因!”心愤愤不平,认定是德妃暗做手脚。小产后的崩漏染邪之症,原非什么大不了的病,之所以久治不愈乃是他鬼迷心窍,为了讨好献媚在处方时稍稍花了点心思。

德妃当初授意他尽量将书女的病症拖得久些,对方便可乘机夺回万岁的宠幸。一拖二十几日,唯恐再延误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书女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得陪上一家老小的性命。

日前,他于私下里见过德妃,恳请对方体谅他的苦处。

然而最是阴毒妇人心!

对方大概是怕书女一旦痊愈便会再承龙宠,索性痛下杀手;还故意将他这从犯蒙在谷里,妄图借万岁盛怒之机将证据消灭得干干净净。

怎奈人算不如天算,宗爱的一通黄老之说使得万岁爷火气锐减。不是他姓孟的发疯乱咬,高妃不仁,就休怪他不义!

权利巅峰,欲望之争 第138章 玉棺离宫忧思倾城

轻薄的屏风难掩铁青的脸色,拓跋焘只觉得周身僵冷,微微打着寒颤。疼痛在罢工的心房里凝结,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指尖冷得像冰,麻木地压着胸口。

孟大兴趴在地上,一五一十地述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是改编后的版本。只说是德妃如何如何胁迫,他不肯照做才惹来了杀身之祸。进而推测,书女可能是被高欢儿谋杀的……

“高妃?”拓跋焘微微动了动嘴唇,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得到。

将信将疑,那弱弱的高欢儿怎会如此歹毒?沉思片刻,忽而起身往外走,“摆驾惊鸿轩!”追究责任是以后的事,不论是死是活,他得先去看一看。

宗爱赶忙阻拦,俯身呈秉,“落花成冢,人去楼空。御书房里不宜长久停尸,恳请万岁节哀。”

“何在?”心霍然一沉,声音颤抖,一缕微弱的气息从齿缝里挤了出来。

活着,错过了;

死了,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得?

忽然觉得自己辜负了朝夕相处的时光,亏欠了她,才会如此不安。大丈夫在陋室修身养性,居庙堂安邦定国,心里的欲求太多,身外的俗事太多,常常忽略了伴在身边的那名女。总以为往后的日还有很长很长,干完了大事再疼她不迟。然而生死无常,恍如一梦。来不及回头,故人已逝……

“今晨入得殓,皇后娘娘恩旨送往金陵安葬。”

拓跋焘猛一仰头,突兀的喉结微微耸动,竭力将滚烫的泪水挡在微红的眼里,面具的下缘渐渐渗出潮湿的泪迹。压抑良久,缓缓转回身,“来人呐,暂将这罪该万死的庸医打入天牢!敕令德妃面壁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寝宫半步!宗爱,传旨备马,朕要出宫。”感谢皇后美意成全,让那奴儿提前睡在他的陵寝边。可人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葬了,依孟太医所说,许是谋杀……

换上素黑的胡袍狩衣,金面熠熠生辉,手执皮鞭跨上大宛进贡的汗血宝马。未出宫门,就听到一个刺耳的消息——

护送灵柩北上盛乐的居然是山王的属下,难道这也是皇后的意思?心越觉得事有蹊跷:近水楼台,皇后为何不用拓跋丕,而选了拓跋辰?

蹊跷!

连拓跋辰自己也纳闷,这赫连皇后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误闯鹿苑之后,他与拓跋丕彻底划清了界限。太暗搜集乐平王谋反的证据,私底下奏呈万岁,岂料万岁看都没看,还教训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乐平王得知此事后,本欲以鹿苑之事大作章,一计不成,断不会善罢甘休。

蠕蠕毁约,大战在即,正是陛下倚重拓跋丕的时。暗自揣测,皇后可能是与乐平王串通一气,欲借护送书女灵柩一事陷害他。

此行务必处处小心,唯有派自己的亲信随行。

铜铃声声,笨重的牛车拉着朱红描金的棺椁缓缓行走在杂草丛生的小路上。随行人马被当头的烈日烤得直打瞌睡。大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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