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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朔根本没想到神经学家会是眼前这位三十多岁，留着长发和短髭须，看上去略有些不修边幅的模样，若说这位是艺术家，估计他还更相信一些，不过他的心神并没有在陈嘉的外表上多作停留，只坐下后微微笑道：“冒昧来访主要是有些疑问想要在陈博士这里找到解答。”
“请说。”陈嘉随意点了点头，目光又溜到电脑屏幕上去了。
韩朔沉默了数秒，忽然沉声道：“陈博士你觉得人类的灵魂可以脱离肉体单独存在吗？”
陈嘉以为韩朔是代表林氏集团来的，所以显然没想到他问的会是这么古怪的问题，先是愣了一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半晌才道：“站在科学的角度，我想我应该严谨地说不，不过以个人的观点来看——”他顿了顿道：“我想可以。”
第二百零三章 神经学家的狂想
韩朔听见陈嘉的回答，眼里掠过一抹喜悦的神情，接着问道：“那么你认为灵魂脱离肉体后还能重新回去吗？或者说会不会进入另一个不同的身体？”他这问题其实与那天拿去问灵媒者的没什么不同，只是换了个“斯文”点的说法，换汤不换药。
陈嘉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异样，奇怪地望着韩朔道：“韩先生怎么想起来问这种问题？”他是神经学家不是灵异学家，再怎么说，专程赶了来与他谈这种问题挺怪异的。
“从《江湖》这款全息网游联想到的，游戏太真实了，就像人的灵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韩朔笑道：“那天和林总偶尔谈起，我曾开玩笑说若是将人类都送到游戏中去生存，那么人口过剩所带来的问题就能缓解很多，他却坚持人的肉体不存在后灵魂也会随之消失，不可能出现我所假设的这种情况，后来还同我打赌，让我找一位专家分析一下这种假设的可能性，只要有专家认同这种假设，他就输我一个月的薪水，所以我就冒昧来访了。”
“哎呀呀，你也这么想？”韩朔的随口胡扯却让陈嘉兴奋了起来，只见他猛地从椅子上立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激动道：“我当初参与《江湖》的制作就有这种想法！就算不能把人类的灵魂单独离解出来送进网游，也可以在营养舱中动点手脚，延长人的游戏时间。如果有一天研制出一种可以维持人一生所需养份，让人一辈子都不需下线的营养舱，可能人口的问题也能够解决！”
科学狂人？韩朔看到他那狂野的眼神和兴奋的姿态时忍不住感觉有点寒，想了想还是开口探问道：“骇客帝国？”这是一部几十年前曾经红极一时的科幻电影，现在想想，那电影里的情节与陈嘉的构想还真有几分相像呢！
“啊哈，原来你也看过那电影？”陈嘉望向韩朔的眼神更热切起来，“就是那部电影给我的灵感，不得不说人类的想象力真是太伟大了！如果有一天能够真正实现那电影中的情节该有多好！”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似乎想到自己说漏了嘴，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辩解道：“当然，我是从解决人口的角度去考虑的，构想中游戏里的人其实是自由的，不会存在电影里那种被蒙蔽被控制的现象。”
这次轮到韩朔神情古怪了，可是陈嘉这个科学狂人明显因为他随口扯的一个有些骇人的小谎就把他引为生平第一知己了，拉着他大谈营养舱的现有结构和需要改造的部分设计，从游戏的真实程度说到神经学的发展史，甚至还从游戏展望到人类的未来，弄得韩朔有种错觉，仿佛他不再是个神经学家，也不像外表那样是个艺术家，他真正的身份其实是个政客或是科幻小说作家……
换作从前，听陈嘉这样胡乱狂想就算权作消遣也没什么关系，可是现在韩朔可不是为了聊天才找陈嘉的，待他说到特别高兴时，小小地“附和”了他一下，让陈嘉感觉特别飘飘欲仙，韩朔却又很快地将问题拉回了正轨，道：“你的这个构想很伟大，但说到底，营养舱还是太麻烦，真的没有灵魂可以自由出入游戏的办法吗？”
“难啊！”陈嘉就仿佛一只鼓满了气的气球，被韩朔用针尖轻轻扎破了，顿时泄了气道：“人体又不是百货大厦，怎么可以让灵魂随便进进出出？”
韩朔微微拧起了眉，心里满是失望。他这样讲，是不是等于间接回答了自己方才的问题？也就是说他没有办法使脱离了肉体进入游戏中的灵魂，再从游戏里出来，回到人体中。
是呵，虽然《江湖》这款网游高度拟真，但按照官方的宣传来说，也仅仅是运用了某种方式去刺激影响大脑，使之“看到”各种游戏中的景象，“感受”到味觉、痛觉、触觉等等不同的感觉，并非人的灵魂进入了游戏世界。而且，这种方式是简单可行又十分安全的，对人体绝对无害无附作用，要不然这世界还不乱了套？因为在人的传统观念里，灵魂离体那就是死亡！谁会愿意为了玩一个游戏而赌上自己的性命呢？
“其实这个构想也是我最近几个月才想到的。”陈嘉没有注意韩朔，自顾自又坐回了他的椅子上，拿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沉吟道：“如果我早点想到的话，也许我带领那些专家们设计出来的头盔和营养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韩朔闻言惊了一跳，终是克制住自己没有流露出太过诧异的情绪。这个家伙难道真想实现“骇客帝国”那种疯狂的构想？他真是疯了！虽然自己想让秦筝脱离游戏来到现实，所以到这里来寻求解决的方法，也希望能够找到这种方法，但针对个体与全体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如果有法子让秦筝来到现实，那么他们两个得到的是幸福，与其他人无关。而这神经学家的构想要是得以实现，那将会影响到这世界上的所有人！
“哈哈！”陈嘉看到韩朔沉默不语，才这惊觉自己太兴奋有点口不择言，连忙打个哈哈道：“我这个可是胡言乱语，你不要当真哦！我要是真有那个水平，就不会只窝在这小小的游戏公司里当个科研的小头头了。再说现在科学界连人类到底有没有灵魂这种观点都达不成共识，存在极大的争议，更别说操控灵魂了，要是能做到，我就不是神经学家，而是灵能人士了。”
韩朔闻言陪着苦笑了笑，谁能说不是呢？构想是一回事，真正实行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想的总比做的容易。就像他非常想让秦筝来到现实，可是做起来却发现困难种种，一切，都还停留在理论的基础上，一切，都是假设。如果怎样怎样，可以怎样怎样，可仅仅是如果呀！
“呵呵，我们扯得有点过头了，关于韩先生和林总的那个赌约嘛，以我个人的观点来看，你可以赢得那一个月的薪水了。”陈嘉点点头，端起女秘书送上来的已经有些凉的茶喝了一口，不再说话。
第二百零四章 伏击
看他的样子像是要逐客了，可是韩朔不会在没有彻底问清楚之前就离开，他沉吟了一会又道：“假设已经有灵魂进入了《江湖》这款游戏，那么游戏服务器维护或重启的时候它会如何？”
陈嘉盯着他的电脑屏幕，心不在焉道：“这个我可不知道，说不定失去了电流能量后那个灵魂会消失，也有可能蛰伏在服务器里等维护后再次重现。不过我个人认为前者的可能性相对较大一点，因为在我的认知里，灵魂这种东西不是传统的鬼魂，而是一种能量体。”说着，他又笑眯眯道：“韩先生在林氏集团到底做什么呢？难道是写灵异小说的吗？或者林氏集团最近要谋划着拍什么科幻电影？”
这个神经学家可不简单，开始怀疑他的身份和目的了，韩朔可顾不了这么多，他要的只是答案答案！能够帮助秦筝脱离游戏来到现实的答案！他要猜疑就去猜疑吧，韩朔又问道：“那么可以将这个灵魂从游戏中转移出来，移到别的服务器中吗？”
陈嘉这次终于将脸转了过来，认真看了韩朔两眼，一本正经道：“不可以！难道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想要窃取《江湖》的游戏数据？小伙子，这是犯罪！我是不会帮你的！”
韩朔一头黑线地离开了陈嘉的办公室，觉得这家伙真是电影看多了，思维方式简直让人难以理解，不过他现在倒并不在意这个，难过的是，仍旧找不出解决问题的法子，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总不能去找茅山道士吧！
一路开着车回去，韩朔脑子里装的都是各种构想，可是光想有什么用呢？要能做到才行！他刚否决掉第二十八个念头，忽然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却是林言打来的。
“朔哥你在哪？”林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
“回去的路上，什么事？”
“刚才那个陈博士打电话过来了，问我派你去他那里到底要干什么，我正忙着签文件，秘书接进来的时候我用的免提，结果……”
“嗯？被他听见了？”若不是他听见了，林言打电话来做什么。
“是。”林言的声音有点懊恼，“都怪我没有小心。”
“结果呢？”韩朔心情不太好，只想听重点。
“他以为你开始和我接触是回心转意了，我和他解释过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子，可他认为你找陈博士只是一个借口，将那当成一个示弱的台阶……他让你快点……回来……”事实上林元清当时说的是“让林朔这臭小子快点给我滚回来，我就不信他不认老子还能和钱过不去！”林言还是藏了些韩朔不喜欢听的话，也没提当时林元清那得意开怀的笑。
“我知道了。”韩朔不置可否，“你就和他说话已经转到。”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言为难道：“他肯定还会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给他。”不想林言夹在中间难做人，更不想他总是顶着义子的身份，充当他们俩的和事佬，做这种吃力又不讨好的事。这么多年了，林氏集团一直是林言在帮着辛苦打理，韩朔认为将来林氏集团也只有林言有资格继承，这点也应该让林元清认识清楚，不如就让他找上门来，好当面对他说明白，让他知道当年自己的决定并不是冲动。
“另外，小言你再帮我查一下那个陈博士的个人资料，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在网络上搜索来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履历。嗯，小心点，不要让他发现有人在调查他。”总觉得这陈博士的想法很疯狂，韩朔不能确定他对自己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调查详细点不会有坏处，也许能找到什么突破口呢，何况他现在也只能做到这些。至于参与设计《江湖》的另几位神经学家和生物学家，他会一个个继续约见。
“我办事你放心！”林言在电话那头笑了。
两人从小培养出来的感情和默契无须多加言说，韩朔放心地挂了电话，心里十分感触，他认为收养林言，可能是林元清这十几年来唯一做对的一件事。
开车去自己的公司随便转了一圈，韩朔处理好了一些事情就回去了。刚到家，又接到林元清的秘书打来的电话，通知他林总决定明天上午十点约他在林氏大厦见面。韩朔迟疑了一下，答复说好，挂了电话上游戏前，心里满是无奈，若不是这次借用了点林家的力量，应当适当回报一下，再加上他要为林言的未来考虑的话，他大概绝不会答应去见林元清的。
“在哪里，还好吗？”韩铁衣上线后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情绪后给秦筝发了封千里传书。
今天从陈嘉那里得到的答案虽然令他失望，但不能令他放弃绝望，他会继续寻找方法让秦筝脱离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