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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女的秀色田园-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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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仁怀的目光落到长子脸上,“你去扣门。”

孙敬东万般不愿,却也不敢违抗,走上前去,让小厮扣门,他自报家门,“晚辈敬东,携妹到贵府探望伯母,若有叨扰,还望海涵。”

门里静悄悄的,依然无人应答。孙敬东的脸黑了,孙仁怀的脸也黑了。

小厮不厌其烦地时而拍打沉重的朱漆木门,时而扣响门上的铁环。

孙敬东回头望向孙仁怀,孙仁怀冷哼一声,甩下车帘。

日头越升越高,夏末秋初正午的阳光晒人的本事一样不输给盛夏烈阳。几个小厮轮换着敲门加吆喝,手掌心拍红了,嗓子快冒烟儿了,古府门内依然静悄悄的。

第二辆马车里坐的正是最近一直被禁足的孙三小姐孙柔月。她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将扇子扇的越来越快,暗暗将古家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她爹今日带她来,是为了让她当面向古青舒赔礼道歉,并请求古青舒的原谅。她哪能愿意,却也不敢忤逆她爹,不得不来。

见古府无意应门,孙来财走到马车跟前低声道:“老爷,古家怕是故意闭门谢客。小的着人打听了,有人亲见顾媒婆从这里出去,然后古家便关紧了门户。”

孙仁怀自然也想到了,“回府。”

就这样,孙家一行人只能无功而返。

趴在墙头偷看的步语嫣觉得无趣,让小杏扶好梯子,爬下来,跑去找青舒。她进门就道,“舒姐姐,我看到那个孙敬东了,长得不英俊,还娘娘腔,说话文绉绉的,能酸掉人的牙齿。退掉这门亲事就对了。”

青舒抬眼,用手里的书敲她,“看看你的衣裳,又破了,赶紧去换身衣裳,破的地方让小鱼给你补上。”

步语嫣无所谓地道:“裙摆被树枝刮了个口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换。”她抢过青舒手里的书,“别看了,陪我说说话。”

没书可看,青舒从桌子上拿了桃子啃起来。这是昨日小杏从步府带回来的,整整一篮子,颜色是喜人的粉红色,个头又大,汁多而甜,带着微微的酸,是桃子中的上品。

步语嫣见了,嘟了嘴,抱住青舒的一只胳膊晃,“舒姐姐,我不是娇小姐,很好养的,还能干活儿,带我走吧!好不好?带上我,走的时候带上我。”

青舒一口拒绝,“不要,我带你走?那不是找死吗?别说你祖父祖母不同意,你爹娘也不会同意。还有你那七个哥哥,随便一个出马,也能在路上悄无声息地要了本姑娘的小命。”

步语嫣继续摇她胳膊,“才不会,若我求祖父祖母,他们肯定答应。”

青舒被她晃的难受,推开她,“想都别想。我警告你步小八,本姑娘要离京是秘密,除了你,谁都没告诉。若你胆敢在我离京前将这消息露出来,坏了我的事,我一定跟你绝交。”

步语嫣一下就哭了,趴在她背上,“可是人家舍不得你和小阳嘛!你们走了,人家要怎么办?”

后背上有水珠一颗一颗地滴落,透过夏裳,浸湿了她的肌肤。她的喉头一哽,顿时失了胃口,将咬了一半的桃子轻轻放到桌子上,默默无言。她们相识的时间虽然短暂,却毫无芥蒂地成为了好姐妹,一起淘气、一起攀墙头、一起骑马、一起打闹……

步小八是她来到大安王朝的第一个朋友,纯粹的、不带任何目的而随心结交的朋友。虽然不舍,可是生活便是如此,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天下没有不挥手告别的朋友。人与人的缘分很多时候都是短暂的,无论是亲人还是友人,即便再亲密,也会因种种原因而离别。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浓烈的难舍难分的感情会转淡,会变化,会随风而逝。

上一世,她的生命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四年,却经历了太多的离别。十岁,疼宠她的奶奶离世,让她第一次意识到,再亲的亲人也有离开你的一天。十一岁,父母离异,让她知道即便是亲生父母,也不会因你而停下寻找另一段幸福的脚步。十八岁,让她知道,即便是再要好的朋友,也会因身边出现了优秀的男孩子喜欢你而算计利用你。

二十一岁,她相信爱情。二十二岁,她嫁给所爱的男人。二十三岁,她知道,即便你如何努力,不管你如何优秀,婆婆不喜欢你,不需要任何理由;继子讨厌你,不需要任何理由。二十四岁,她的爱情走到了尽头,她的婚姻走到了尽头,让她知道,爱情是有期限的,男人的心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遥远而模糊的存在。

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朋友可以渐行渐远,夫妻可以分道扬镳,血脉亲情可以一刀两断。人与人的缘分,一段一段的,似乎没有人会从相遇的那一刻开始陪你到生命的尽头。这种事,不知是人类的悲哀还是幸福,或者其他什么?

现在,步小八舍不得和她分别,她也舍不得和步小八离别。一年、两年或五六年后,她们还会依然如此牵挂彼此吗?想到此处,她心中一凉,她何时变得如此悲观?悲观得怀疑起自己活着的理由,悲观得不曾迈出一步却预测了迈出一步后的失去。

果然,莫云铎带给她的伤害太深吗?可是,她说好了不怨恨他的,可为什么忘不掉他说“我们离婚吧”时的厌烦表情?当时,她爱他有多深,心便有多痛,可她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了“好”。

接下来便是对她而言整整一个月的煎熬与精神上的折磨。她不清楚莫云铎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见他不停地发脾气,不停地修改离婚协议书,一次又一次地撕掉拟好的离婚协议书,而她只是默然。

那时候的她对吞噬她的青春活力、她的笑容的豪门真的寒了心,觉得一切无所谓,不管是什么样的离婚协议书,她都会没有异议地签字。她确实做到了,她签了不下十次的离婚协议书,然后第十一次签字的时候才离婚成功。

“姐姐,不哭。”男孩子的声音软软的、怯怯地在耳边响起,打破了她陷入往事而不可自拔的悲伤情绪。她感觉到脸上有只小手不停地抹着什么,她怔愣片刻,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而她的弟弟青阳,正吸着鼻子,努力为她擦拭眼泪。

在弟弟面前哭成这样,她觉得很丢脸。抓住弟弟的手,贴到脸上,“嗯,姐姐不哭。”

正在吸鼻子的青阳,哇一声大哭起来,两只细胳膊紧紧地环住青舒的脖子不肯松开,小脸还埋到青舒的颈边肩上。

惹哭了青阳,青舒觉得很抱歉,保持着坐姿,搂住他的小身子,“乖啊,不哭了,不哭了,都是姐姐不好,吓到小阳。姐姐知道错了,姐姐道歉,小阳不哭了好吗?”

青阳哽咽地提要求,“姐姐不离开小阳,不能丢下小阳。”

青舒轻拍他的小背,“嗯,姐姐要陪着小阳长大,才不离开小阳,更不会丢下小阳。”

青阳的哭声小了些,眼泪却依然啪嗒啪嗒地掉,“要发誓。”

青舒哪敢有意见,从善如流地答应,“嗯,姐姐发誓,姐姐要陪着小阳长大,不离开小阳,不会丢下小阳。”人活着,就要往前看,往事不可追,她应该学会忘记,就像拿到离婚证时打算的一样。

青阳这下终于不哭了,却是依然搂着青舒的脖子不撒手。

步语嫣吓的够呛,刚刚她无论如何叫青舒,青舒都跟丢了魂似的默默掉眼泪,于是她大呼小叫地喊人,把小鱼、小娟、苏妈妈都惊动了,却依然没人能让青舒回神。后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找少爷,慌张的众人便分头出去找人。青阳的到来,终于唤回了青舒的神智,苏妈妈正在旁边念叨菩萨保佑,小鱼和小娟出去打洗脸水了。

步语嫣拿手背抹了把脸,一巴掌拍到青舒背上,啪的一声很响。

青舒痛得哎呦一声,然后怒瞪向罪魁祸首,“痛死了,步小八你疯了?”

步语嫣却叉着腰,一脸凶巴巴地道:“你个没良心的,人家差点被吓破了胆,你知不知道?打你一下怎么了?不行吗?”

青舒这才注意到步语嫣也是满脸的泪痕,再看旁边苏妈妈还在念叨菩萨保佑,便心生愧疚,说话都有些结巴,“人,人家想爹爹了,不,不行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青阳真的吓坏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便亦步亦趋地跟着青舒,晚上的时候再次赖到了青舒的床上,坚持要守着姐姐睡。步语嫣也是个好事的,抱着被子冲进来,飞扑到青舒的床上,死活不肯去客房睡。

青舒磨牙,“步小八,给我回去睡。”

步语嫣哼了一声,拉着青阳紧靠里边躺下来,然后一拍床沿仅容一人的地方,“快点上来睡觉,别磨磨蹭蹭的。”

青舒翻了个白眼儿,“好,你们睡这,我去睡客房。”

步语嫣霍地坐起来,“我也去。”

青阳也急的不行,“姐姐等等我。”

青舒郁闷,打发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的小鱼、小娟和小杏回去睡觉,然后慢腾腾地挪到床边,突然发力,一下扑倒步语嫣,“小阳,按住她,咱们今儿好好收拾她,看她还敢不敢跟我们抢床。”

步语嫣尖叫一声,“不要。”

青阳却是眼睛亮晶晶地加入,帮着青舒挠步语嫣的痒痒肉。

步语嫣一边挣扎,一边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嘴里还喊着小杏救命。

小杏冲进来准备护主。

青舒哪能让她得逞,笑着吆喝了一声,“小鱼,小娟,抓她回去,敢不老实,收拾她,哈哈……”

小娟哎一声答应,二话不说将准备逃走的小杏架住,嘿嘿笑起来。小鱼虽然性子沉稳,但因为是青舒发了话,便帮着小娟,两个人将不停求饶的小杏架走了。

文华院里,闹腾半天才安静下来,熄了灯火。

同一时间,徐副将府里聚集了四五个长相粗犷的男人,他们也不说话,围坐在一起,只是默默地喝酒。

不多时,头戴书生方巾,身穿书生长袍,捋着胡子的一副文弱书生相的男人,在家丁的指引下,不紧不慢地踱步而来。

徐副将最先发现这个人的到来,急问:“姓卢的,打探的如何?”

其他人也注意到他的到来,都站起来跟着追问。

这个人叫卢玄方,走到哪里都笑容满面,曾是古云虎的挚友兼军师。如今他居无定所,喜欢四处游走,没银钱便停下来坐客茶楼说书或代人操刀挣些润笔费,有银钱便继续四处游走,孤身一人自得其乐。他见了众人急切的模样,呵呵一笑,不紧不慢地坐下来,慢吞吞地说道:“许久不喝京城的酒,都有些不习惯了。”

有人急性子,“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这娘娘腔的作派一点都没变,老子恨不得一拳打掉你这碍眼的性子。”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了几句。

徐副将摇头,从桌下拎了一坛酒,铿一声放到卢玄方眼前,“废话没有,喝酒。”

卢玄方也不客气,打开坛子的封口,扑鼻的酒香味令他眼一亮,他哈哈大笑着喊了一声好酒,便拿了碗倒上,以着与他的书生形象不符的豪气,一口喝掉一碗酒,又喊了声好酒,这才切入正题,“你们啊,别瞎操心,所谓虎父无犬子,自然是有些道理的。不,应该是虎父无犬女,哈哈……”

徐副将却道:“你知道什么?那俩孩子,已将庄子卖了,以后他们全府靠什么维持生计?”当然,他同其他人一样,只知道古青舒和古青阳将唯有的一百亩的庄子卖了,却不知他们姐弟连同被古云福占据的庄子与铺子也秘密卖掉了。

卢玄方却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个人自有个人的活法。你们看着吧,那孩子也是个爱闹腾的人,不会吃了亏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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