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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佞!给朕跪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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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还需要,那就是说,总有不需要的那一天。

谢临如醍醐灌顶,倏地悟了,“臣懂得,臣自然不会做令陛下为难之事。”

明重谋点了点头,忽然道:“那幅画,你真给了尉迟正?”

这还有假?

谢临于是点头。

“……谢临,你实话告诉朕,那幅画,你是否真的想要涂成全黑?”

谢临想了想,“陛下何必知道?那画既然赠了人,那就是那个人的,与臣自然已全无关系,是与不是,又有什么打紧?”

“朕可以不问,但只要谢卿给朕再做上一幅意境全然一样的画。”

谢临失笑,“陛下,您不觉得您有些强人所难了么?画本就为画,全凭一时心意,过了那时再去回味,也画不出来第二幅了。陛下已习过画,想必这点道理,也是懂得的。”

明重谋沉思半晌,方道:“那看来,你那幅画果然并非无意而做,当初朕也以为你信手胡作的,但听你方才一说,这画果然并不是随意所做,朝中谣言,果然是谣言。”

当时,明重谋亦见那那勾勒之处,尚有留白未涂成黑的部分,提笔转折压笔有力,若说谢临随意所做,他也是不信的。今日一听,果然如此。

谢临一诧,忽觉露馅,刚亲政的皇帝陛下,已经全然有了自己的判断力,这是好事,亦是大大的坏事。

前日里,谢临教习明重谋用工笔,以清戾气,急躁之气,所谓修身养性,而自己在家,也不参加宴会,却画那写意之作。当日明重谋一怒,令谢临带着画赶紧过来“献丑”,谢临便知不妙。当日糊弄了过去,今日却躲不掉了。

“谢卿曾让朕习工笔,却回家做那写意之作,同是修身养性,却大有不同,”明重谋挑了挑眉,“朕的老师,朕想问你这是何意?”

厚此薄彼,谢临你双重标准,朕看你今日怎么解!

“其实臣……”谢临叹了口气,慢慢地说,“臣很少用写意的笔法作画。”

明重谋一怔,又听谢临道:“臣作画,从来都用工笔,写意之作,只作过两幅。”

“一幅曾送给先帝。”

“而另一幅,就是这幅了。”

明重谋抓住重点,“第一幅画赠给先帝了?朕怎地从未见过?”

谢临恭恭敬敬地说:“只因臣画此作时,是敬显二年终时,先帝驾崩时,那画也跟着成了殉葬品,随先帝于地下,陛下并未见过,也很正常。”

先帝当皇帝,也就只那两年的功夫,敬显二年终再不久,就先帝驾崩西去,难怪此画明重谋尚未见过。

这画如今不止尉迟正有,连先帝都有。

明重谋想到这里,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滋味。

“臣写意笔法生疏至极,自然不敢教给陛下,陛下如想学,倒不如请一些精通此道的画中国手来,自比臣画技高超上百倍。”

画中国手?

可惜画中国手不懂治国之计,安邦之道,要他们何用?

当今陛下也不知为何,心中忽有疲惫之感,“若让谢卿再画上第三幅写意之作呢?”

谢临怔了一怔,垂下眼眸,“陛下,臣只好答,臣技法生疏,画不出来,请陛下不要为难臣。”

明重谋看着他那一副似有歉意实则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一股莫名的气登时窜了上来,直接噎在喉咙里。

他挥退了谢丞相,又砸起御书房的珍奇异宝玩。

在门外站着的赖昌,见谢大人从里面出来,擦了擦汗,“怎么样?”

谢临露出奇怪的笑容,“伴君如伴虎,赖昌大人实在辛苦,臣失敬了。”

赖昌一诧,谢临又说:“请赖昌大人一定要注意陛下的脚。”

注意陛下的脚?

赖昌正觉奇怪,谢临已抱拳,不管不顾地走了。

赖昌一见丞相大人撇下自己,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御书房,刚进两步,就见一个翡翠玉瓶从门里飞了出来,“啪”地直接碎成两半,还不等心痛,就听陛下怒声道:“好个谢临,朕让你给朕作画,那是恩宠,真是不知好歹!”随着这几个字,又一个稀世奇珍碎成两半。

赖昌心叫坏菜,本以为陛下见到他还算信任的丞相大人,能稍微平息一下怒火,没想到这怒火似乎还被撩得更旺了。回想谢临方临走时的神态,虽然古怪,但其实颇有深意,总结起来,大约应了四个字——

幸、灾、乐、祸。

赖昌只得无奈叹息,心说以后定不能再让谢大人和陛下独处了。倏地眼尖见陛下一脚踏在碎渣上,太监总管不禁大惊失色,“陛下,小心你的脚——”

第二天早朝时,众臣忽然得了两个信儿。

第一个,皇帝陛下脚丫子受伤,今日早朝休。

第二个,兵部尚书尉迟正家中失窃。盗贼不为财不为利,就偷了一样东西。

尉迟正在书房中装裱起来的画。

据尉迟正所说,画上三分白,剩下全是墨,正是谢临前几天的所谓“写意”之作。说话间,尉迟正算得上英俊的脸上,满是失望着急之色。

众臣不禁奇怪。

这尉迟正莫不是真把那副破画当成个宝了吧?

我掐死你

今日早朝休,大殿们众臣也不知是高兴,还是该垂头丧气,谢临也巴不得再回家扑睡一个懒觉,于是也不和众臣招呼,直接扭头就走。

这位丞相大人,也不知是真艰苦朴素,还是假艰苦朴素,从来不坐轿子,锻炼得两条腿飞快而行,让后面的兵部尚书尉迟正大人,好一阵猛追。练武的还比不过这文弱书生?

尉迟大人不服气,一个箭步,惊世骇俗的轻功直接在大街上施展开,谢临只觉身边一阵清风而过,面前就多了一个人。

幸而这是清晨,街上的人还不算多,否则只怕就要见到满地惊讶地瞪掉了的眼珠子。

“尉迟大人,你挡着我的路了。”谢丞相果然镇定自若,这一个惊吓,也没让他清清秀秀的眉毛动上那么两下。

“谢大人,”尉迟正叹了口气,“下官乃是为请罪而来。”

“哦?”谢临终于有所动容,看着尉迟正似乎还真颇为愧疚的面孔,眼底露出一点兴味的神色来。

尉迟正似乎并未发觉,只是叹道:“丞相大人前日里曾赠予下官的画作,下官装裱以后,恭恭敬敬地挂在敝舍书房墙壁上,望时时刻刻见之冥思,今晨早朝前,下官又到了书房中,想再看一下那幅画作,却未想到,此画竟不翼而飞。下官翻遍书房各处,也寻之不到,特此向丞相大人请罪。”

“这有什么好请罪的?”谢临诧异,“谢某把画赠予你,那画便是你的,你怎么处理,还须我来过问?实在奇怪。”说着,谢临当先一步,直接绕过尉迟正,便要离行而去。

尉迟正见状急了,追上去与其并行,道:“自然是要请罪,丞相大人赠下官的画,下官却未好好保管,丢失罪责,自当要向大人领罪,大人要责罚,也无可厚非。更何况……”

“更何况?”谢临微微侧头看过来,白昼分明的眼眸微微眯起。

尉迟正本来睁着眼睛看过去,此时却不禁像是被什么刺痛了双眼似的,扭过头来,停下脚步,“丞相大人,请附耳过来。”

谢临冷哼一声,走回到他身旁,“说吧。”

“下官还有一事,”尉迟正凑过去,轻轻吐息,窃声道,“昨日和大将军已言,大将军已有回话。”

“我侯铁铮沙场官场,何处未见识过,我披上战甲的时候,他还没生出来呢,竟要受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威胁?”当日尉迟正向侯铁铮表达,谢临欲让他释兵权之意,侯铁铮如此冷笑说道,“你且回去告诉他,侯铁铮只愿战死沙场,释兵权还是上断头台,除了当今陛下,还轮不到他来插嘴!”

侯铁铮的话激烈非常,尉迟正将话改得稍婉转了些,但依然十分难以入耳。

谢临笑了。

笑中涵义颇深,丞相大人一笑,当真闪瞎了眼,尉迟正暗叫不好,却听谢临缓缓道:“想要战死沙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的女儿如今是功臣,他亦是功臣,若想明哲保身,自当急流勇退,这才是真智者。”谢临望了望天色,摇了摇头,“难怪夷国打了这么久也打不下来,此等愚人,不提也罢。”

说罢,谢临不管不顾,扭头便要走。

“愚人”两个字,刺痛了尉迟正的耳膜。一听他辱及自己的前上司,尉迟正怎能忍得了?他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大喝一声:“谢临休走!”

这尉迟正身长八尺,这一声怒斥,令几个零星路人一听“谢临”两字,忙扭头往这边看过来,窃窃私语。

尉迟正似乎还嫌不够彰显,又怒斥一声:“我不管你是丞相,还是什么厉害人物,今日不在此说个清楚,你就别想着离开!”

难道那“谢临”真是丞相?

天下间,谁不知道当朝丞相谢临是个弄权祸国的奸佞之臣?明面上不敢说,背后里说得紧。

本以为丞相大人如此弄权,又身居高位,应当是个举止龌龊,贼眉鼠眼的老家伙,却不想如今看来,这谢临面白如玉,额冠一点红玉,金线赧底的朝服早已换去,变成了一身洗得洁净的月白儒袍,长身而立,倒颇有几分隽秀清雅之感。

尉迟正练得一身好武艺,耳朵听得清楚,那一声声又赞叹又可惜,又摇头又嘲讽的语句语调,面前的谢临恐怕听不到,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谢临二十六岁,从未娶妻,虽家中有三位妾侍,却无所出,好龙阳可以否认了,但无所出,坊间早已流传这人只怕有不育之症。不育好啊,否则再生出来个继承他官职的孩子来,也来弄权,搞得大楚乌烟瘴气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难怪这谢临,尉迟正间或觉得,他有时会流露出一些寂寥之意。

果然不是错觉,看来是没孩子,没寄托,丞相大人也会寂寞非常啊。

谢临冷然一笑,“怎地?侯将军可以骂我,我却骂不得他?尉迟大人如此厚此薄彼,当真令人心寒。”

“侯将军只是说罢了,丞相大人你,却是在否认大将军这些年的功绩,大将军驻守边疆数十年,与敌人拼杀数十次,身上伤痕累累,有一度几乎丧命。下官本为他副将,亲眼见到大将军保家卫国,立下汗马功劳,却被大人……”尉迟正捏紧五指,咬牙忍耐着心中怒气,“却被大人如此一语否定大将军数十年的辛苦,下官心中不忿,定要与大人说清楚!”

“哦?”谢临上下扫了几眼尉迟正八尺身材。谢临个子亦算同年者高的,与尉迟正一比,却十分黯然失色,他却不惧,挑了挑眉,“尉迟大人莫非打算恃强凌弱?”

“恃强凌弱?”尉迟正怒极反笑,“丞相大人身居高位,下官应该是怕大人恃强凌弱才是。”

谢临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虽未言语,却含深意。

你便曾是侯铁铮副将又如何,便是兵部尚书又如何?成王败寇,自古皆然。

尉迟正,你输不起。

十足的轻蔑,激怒了尉迟正。

他猛地扑过去,掐着谢临细瘦的脖子,就往墙上一撞。围观的零星路人吓得呆了,惊声道:“杀人啦——杀人啦——”拉着长音,作鸟兽散,登时大街上空无一人。

“谢临,我杀了你。”尉迟正按住谢临的脖子,那细瘦的白皙的,隐约似乎能看出血管的脖子,只怕手下这么一扭,就要断了,奸佞之臣,死之不可惜,想到被逼和亲的侯韵薇,想到几有性命之忧的侯铁铮,兵部尚书怒不可遏,只想扭断手下之人的脖子。但是这是丞相,当朝丞相,他只有一个人,杀人偿命,杀他恐怕还要带着自己的九族一起跟着陪葬,不划算,这个交易不划算。

杀了他,还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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