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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眷红尘-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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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桢微笑着,走到我身旁,出声问道:“你这块玉佩……。”他欲言又止。

我笑着解下玉佩,递到他眼前:“这是少华送给我的,上面刻了水纹,我一眼就看中了。”

听我提起少华,铁桢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异样。我不禁疑道:“大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铁桢的神情很快恢复平静,笑着接过玉佩,看了一眼道:“确实很精致,三弟和二弟好眼光。”说完依旧将玉佩递回给我。

我将玉佩系回腰间,扭头看看四下无人,急忙凑到他耳边,将自己心中所想细细说了一遍。铁桢连连点头,我说完,忽想到一事,问道:“大哥,你看到二哥了吗?我把青城府衙找了个遍,都没看到他的影子。”

“哦,他已经和玉真提前赶往京城了。”铁桢从容答道。

“是吗?好好的,他们为什么要先走?”我大感讶异,郡主好不容易才和大哥见上面,怎肯就此离开呢?还有二哥,他又是因为什么?

“也许是思乡情切吧。”铁桢匆匆带过一句,忽伸手拉住我的手,边走边道:“现在已快到二更了,你先和我去西院,也好安排人手。”

“好。”我应道,心中依然疑惑着,并不相信大哥的托辞,少华和郡主为何突然离开,难道京城来了什么消息。忽想到海山,他现在一定对我恨之入骨,还有居于深宫的太子,他会不会有危险。

暗夜飞雪

三更之时,几个黑影无声无息地落在东院中,那里是张监军临时居住的房舍。房内早已熄了灯火。为首的黑影轻轻摆了摆手,手下会意,在窗上穿了个洞,放进迷烟,又在窗下堆上浇了油的干柴,点上火。正是天干物躁之时,风助火势,很快燃着,黑影得意地一笑,正待纵身离开,四周围墙上忽然闪出无数举着火把的禁军,人人手上持着铁弓,箭在弦上。

领头的校尉朗声道:“放下武器,饶你等不死。”

黑影呆立片刻,发一声喊,不退反向前冲去,分明求死。校尉无奈,举起的手向下一挥,箭如雨下。

我坐在铁桢的卧房里,眼望着棋盘,却无心下棋,不时站起身,目视窗外,焦躁不安,铁桢忍笑道:“别急,这次绝不会让刺客走脱一个。抓到他们以后,要令他们写下供状,供出幕后指使之人。”

我笑着摇头:“海山为人狠绝,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若事不成,定然不会存活,大哥恐怕抓不到活口了。”

铁桢想了想道:“如若不然,就将许知远拿下。”

我惊道:“大哥,他是你的姻亲,玉真郡主的哥哥,你若这样做,郡主怕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了。”

铁桢苦笑着抬起头:“三弟,我只是担心你,海山此人的性子,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只要许知远肯指认海山,有了他的证词,回京之后,我就可以上奏皇祖父,将海山治罪。”

“这次行刺,若不是他事先预警,我也无法全身而退,许将军为人并无不妥,只是处身皇后一党,各为其主,与大哥作对,也是不得已。”我摇头轻叹:“我倒觉得,若能说服他为大哥效力,比抓他更好。”

“恐怕不太可能。许知远为人固执,不是这么好说服的。”铁桢柔声道,见我还想再说什么,急忙执起手中的棋子,目视棋盘笑道:“这事以后再提,是该我下,还是该你下?”

我不禁失笑:“大哥,你好象没有用心下棋啊。”总觉得今晚的大哥和以往有些不一样,每次从棋盘上抬起头,都发现他在看我,那种专注的,热烈的,不留一丝余地的,紧紧地盯着我看。看的我双颊滚烫,困惑不已。

“是吗?”铁桢愣了一下,唇角很快露出一抹笑意,“我只是想到京城之事,心中有些担忧。”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伸手在盘上落下一子。抬起头,见他又在看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眼睛都不眨,忍不住开玩笑地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却被他猛地握住,握的手腕隐隐生疼,不禁轻呼一声道:“大哥。”

铁桢象从恍惚中突然惊醒,见我蹙眉,急忙松开手,柔声问道:“疼吗?”

“当然疼了。”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手腕都被握出一道红印了,心中更添了迷惑,大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突然离去的玉真郡主?

门被轻轻推开,校尉走了进来:“殿下,张大人,刺客拒不投降,已被乱箭射死。”

铁桢回过头,望向我:“你说得很对,他们若背叛主子,结局一定比死还凄惨,否则也不会自寻死路。”

我蹙了蹙眉道:“好,你先下去,命军士在府衙中仔细巡查,记住这件事不要惊动其他人。”青城府衙中只住了我和大哥,许知远和木寅,其他人都在城中军营安歇。

校尉扭头看向铁桢,铁桢点头道:“照张大人的意思办。”校尉关门离去。

我站起身,将布包打开,取出里面的藤甲,递给铁桢,“大哥,如今战事已平,这身藤甲我用不着了。”

铁桢摇头推开:“三弟,这件藤甲大哥已经送给你了,就是你的,怎能再还给我,更何况海山这次刺杀虽未成功,还会有下一次,你应该把它穿在身上,不可一刻离身。”

“可是,大哥……。”我有些为难。

铁桢不由分说,将藤甲依旧塞回我手中:“拿着。”

见他语气坚决,我只得道:“谢谢大哥。”将藤甲依旧收好。回到椅上坐下。

这时,夜已很深了,我渐渐涌上倦意,双眼开合不已,铁桢不禁笑道:“你若是困了,就在我这安歇吧,东院已经烧了,不能再住人。”

我脸红道:“那怎么好,大哥,还是你睡吧,我在外面坐一坐就好了。”

铁桢笑着站起身,不由分说,硬拉我进去,又取了床上一床锦被,笑道:“我在外间睡,有什么事就叫我。”

他的语气很坚决,我不好再推辞,待他出去,轻轻把门合上,也不脱衣服,合衣躺在床上,耳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渐渐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铁桢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一直走到床边,轻轻坐下,将厚厚的毛毯拉到丽君颈下,两边小心翼翼地掖好,又将她脸上面具轻轻取下来,俯下身,仔细看她的脸,秀美的脸颊,粉红鲜嫩的嘴唇,总是透着俏皮和狡黠的如水双眸紧紧闭着,两道似蹙非蹙的黛色弯眉,海棠花般娇美的睡颜,呼吸间飘来若有若无的幽香,令人情不自禁沉醉其中,难以自拔。痴痴地看了好一阵,他才想起自己进来的目的,急忙侧过头,凑近看她的耳朵,小巧肉感的耳垂,肌肤洁白光润,引人遐思,不出所料,三弟的耳垂上果然有两个圆圆的,极小的耳孔,被乌黑的鬓发半遮着,若不注意,根本无法发现。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阵狂喜,几乎无法抑制,世上竟真有这样的奇女子,即有女子的柔美,又有男子的豪爽英气,文采出众,智谋超群,才华见识皆在男子之上。倘若能有她常伴身侧,必是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狂喜过后,随之而来的是难言的苦涩,心象忽然坠入谷底,空落落的。

倘若她是女子,他会不会喜欢她?

他的回答一定是会。

可她问的偏偏是少华,不是他。这样才华出众,相貌脱俗的女子,竟要嫁给少华为妻?她喜欢的,为什么不是他?倘若现在揭穿她的身份,结果会怎么样?她是不是会马上辞去官职,和少华成亲。不敢仔细探究自己此刻的想法,只想留她在身边,哪怕只有几天,只想看她的浅笑,她的明眸,她的一切,他都不舍。

床上人忽然轻叹了一声,他慌忙抬起头,只恐惊了她的梦境,溢满柔情的目光,却依然不舍的凝伫在她脸上,自小出生皇族,过惯了颐指气使,养尊处优的生活。身边的女人也有无数,却从未这样试过把一个人装在心里。更没想过要用一生去疼她,爱她。如今这个人就在眼前,和他相距咫尺,为何却如远在天涯。

抑制住自己纷乱的心绪,伸出手,将床上的被褥和毛毯掖的更紧了些,缓缓站起身,低头望着她沉睡中的脸,眼中溢满了温柔。这时忽起了一阵寒风,刮过空寂的院子,响起尖利的哨声。铁桢恍如从梦中醒来一般,抬眼望了望紧闭的窗棂,犹豫了一下,不敢再呆下去,弯下腰,将面具小心地戴在她脸上,猛地转过身,大步离去。

风止了,暗沉的夜空开始飞雪,纷纷落落的雪花,越下越大,堆积在枝头,院中,屋脊,厚厚的一层。

王府的正堂。

傅成松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海山默默地看了他好一阵,忽然笑道:“傅大人,你在刑部呆了多少年?”

“禀王爷,已有五年。”傅成松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五年?时日不短啊。”海山轻轻笑了一声,又道:“怎么还是一个六品主事呢?你不觉着委屈吗?”语气中似有惋惜之意。

“下官才识低浅,能做个六品主事,已经心满意足。”不明白高高在上的王爷为何突然召见他,出于与生俱来的谨慎,他不敢说更多,更不敢表露自己心中的委屈。

“本王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说假话的人。你明白吗?”海山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严厉。

“王爷,下官……。”傅成松额上滚出斗大的汗珠。

“听说你对那个叫林如芳的女子,一直念念不忘,可是你父亲却拼死反对你纳她进门,可有此事?”海山轻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变得漫不经心。

“王爷,这……。”傅成松吓得说不出话来。

海山远远地望着他,就象猫望着爪下的老鼠,还没有戏弄够,不会轻易把它吃掉。

“我知道你是个人才,只要你为我办一件事,我马上赏给你刑部尚书之职,还有你的未婚妻。”海山悠然自得地望着手中的茶杯,杯上绘着蓝色的水纹,还有花鸟。样式精巧。

傅成松沉默了很久,答应他,就意味着自己保守多年的执念土崩瓦解,从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沉沦进黑暗的深渊,成为万人唾骂的奸佞小人。不答应,就意味着不能活着走出王府,意味着家破人亡,还有深爱的未婚妻,唾手可得的三品尚书之职,对他寄予厚望的父亲。

善与恶,欲望与操守,快乐和痛苦,交织着,复杂莫名,进一步飞黄腾达,青云直上,退一步,死无葬身之地。

重重地叹息一声,就让灵魂染上尘垢吧,为人子,即将为人夫,他没有别的选择。

夜色掩盖着罪行,一扇扇府门被禁卫军的士兵悄悄推开,数十名太子党的官员被押上囚车,关进刑部阴暗的牢房。

严刑拷打,坚贞的拒不招认,软弱的开始写供词,更有甚者,开始听从傅成松的安排,诬告自己的同僚。傅成松在刑部多年,对刑律谙熟,逼供,屈打成招,安上各式各样的罪名,最好的罪名莫过于“大不敬、违抗上意,谋反。”一旦沾上,有口难辩。

另一边,木相联络朝中所有皇后一党的成员,联名上书,指太子病弱,不理政事已久,以此人为储君,非我朝之福,亦非万民之福。要求皇上废太子,另立储君。一场为太子之位掀起的血腥屠杀,在天佑二十四年寒冬,正式拉开帷幕。

而这一切,远在千里之外的铁桢和丽君等人还不知晓。

暗箭难防

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从床上缓缓起身,眼望窗外,看到一片雪白,心中大喜,急忙奔到外间,正欲叫醒长椅上的大哥,却见他双眼紧闭,似乎睡得正香,心念一转,伸手将他的被子掖紧一些,一个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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