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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十四-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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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时间的哄抚,我止住泪水,小苍炽也渐渐停止哭泣,窝在我怀里安静睡去……

松一口气,我抱着他缓步走向床榻,弯腰将他小心放下,拉过床内侧的婴儿薄被为他盖上。指尖轻抚他柔滑的脸蛋儿,拭泪。

房内很静,静得令我恍然忆起先前不顾一切从庄妃手中夺走他的事实!头脑于这一刻“嗡”然胀大,迅速回首朝身后望去……

惊愕浮面,房内哪里还有皇上与庄妃,其余人也不在了,唯有穆柳絮立在不远处微笑的望着我。“皇、皇上呢?”我扶床站起,嗓音禁不住颤抖。

“皇上在你哄苍炽时已离去,明野去送了。”她一面说着、一面轻步上前,与我相差两步之遥停下。

她直呼烈明野的名讳,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少爷与奶娘这样简单!况且,穆氏三人均与烈明野熟识。

穆柳絮为何会成为小苍炽的奶娘?瞧她的年纪不过二十三四,既有奶便证明已婚产子,她为何丢下自己的孩子转而哺育小苍炽?

看来,这里头怕是有段我所不知的过往……

“皇上有没有生气?”我试探性问道,皇上原本龙颜大悦,却因我扫兴。

她摇首,没有回答。

见状,我心一紧。何意?皇上是生气了还是没有?

她抬手轻抚我脸颊,泪水被一一拭去。

我惊讶的目光追随她为我拭泪的手,她的手垂落体内,我顺着她洁白的柔胰将视线上调,调至她蕴涵母性光辉的美丽面庞。

忽然间,我在她温柔的眼底捕获一抹伤痛,这伤痛令我反射性抓住她手臂。伤痛来得快,去得快,似真非梦,我茫然的望着自己的手,我这是怎么了?

“夜深,你该回去歇着了。”她温柔言语,唇边泛起温和浅笑。

回神,我望向小苍炽……他已睡,众人皆离,我的确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与资格。即将离去,这一转身不晓得几时可再相见!

悲由心升,垂首,眸色黯下,我迈动两条无力之腿一步一步离开了“菊苑”。

“菊苑”与我居住的“兰苑”呈斜对角建立,由于垂首失神,故尔未看路,当我行至半途时结结实实撞上一赌“墙”!“唔……”痛哼,身子受撞力向后仰去,仰去的同时以手捂额。

没有预期的疼痛,一条手臂揽住我腰,将我整个人搂入怀中。

我一面抚额、一面抬首,烈明野那张分辨不出喜怒的俊容直入眼帘。

“为何那样做?”我听见他这样问道,似平静、似翻涌。

“哪样?”我从失落中回神,一时间不晓得所指是何。

“赏赐。”他简练吐出两字,目光将我锁定。

闻言,我眨动一下眼睑,打起精神回道,“贿赂你。”

“你认为这样做我便会准你见苍炽了吗?”

“世上无铁石心肠,只有惧怕。心诚所致,金石为开。”我轻轻一笑,滴水穿石,只是早晚问题。

“哼,你对自己真有信心。”他冷笑,性感唇瓣牵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我打了个冷颤,此笑使得周围气温“唰”地降落几度。已是六月晚间,却这样清冷!

我告诉自己不要退缩,若退缩便永远无法享受到子呈膝下的快乐!于是,迎视他冰冷的目光,不畏惧!

我们就这样看着对方的眼睛,每多迎视一分冰冷,我的身子便会冷却一分。

半晌,他幽深的双瞳缓慢眯去三分之一,一句惊人之语沉冷迸出,“你不是凌筱落。”

闻言,我大惊,身体代替大脑做出直接反应。用力推搡他胸膛,我向后退去两步拉开与他之间过于紧密的距离。双眸张大,心脏“砰砰砰”快速跳动。他所用肯定句,无一丁点疑惑!一时间我有点慌,眼神也有几次闪躲。

他晓得了又怎样?我与凌筱落原本就不同!凌筱落不敢的、我敢,凌筱落没有的、日后我要代替她拥有!本质的不同决定将来的命运分道扬镖!

想到此,我稳住心神,视线不再闪躲,重新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音清晰说道,“从前的‘凌筱落’已死,日后只有全新的‘凌筱落’!”

他没有言语,沉默。我想看清他的表情,但随风摇曳的树影却将他面容遮盖,什么也看不见,漆黑一团。

树影离开他面部这一刻他也转了身,望着他融入夜色的背影,我终究什么也没有看到,甚至连他的情绪起伏也感觉不出。

我与凌筱落是截然不同的个体,迟早会被捅破窗户纸,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之快,短短一月而已!

第十九章 别使小性子

有时与权贵沾上干系可改变周遭人对你的看法,我便是典例!

自从拆穿毒酒保住庄妃与她腹中的龙种,烈府下人对我不再蔑视,而是笑脸相迎。不仅吃得好了,就连补饮也从无味鸡汤升级为鱼汤、海鲜汤。汤味浓郁、营养丰富,算是将过去一月中所丢失的补回。吃得好,身子也调养不错,力气有了,面色也红润许多。

咬舌自尽的丫鬟甲被皇上带走,她一家人的下场已不是我所能关心的。

烈明野于满月庆翌日便去聂光军营报到,早出晚归已有半月,每日归府总是一身脏污黏汗。皮肤晒黑,身子骨却比原先强壮几分。

我现下已成为他专属的“小时工”,平均每日工作两个时辰(四小时),打扫干净房间,洗净衣服便无事可做。

午后阳光明媚,我在树下支好躺椅,躺在上头闭目养神。暖烘烘的阳光下时尔拂过轻风,吹打在脸上很是舒服、惬意。

似睡非醒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兰苑”而来,急促中夹杂沉重,令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朝拱门望去……

丫鬟丙慌张拐入,见到我时立即说道,“少爷重伤,将军唤你过去!”

闻言,我呆了一下,呆后睡意一扫而空,惊愕的从椅上坐起,脱口而出,“重伤?!”

她用力点头,未等我有所反应已然慌张离去。

坐在椅上顿了两三秒,我忙起身朝“竹苑”快步而去。

抵达烈明野睡房时只见人头攒动,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大夫正在为他做医治处理,丫鬟们端着水盆进进出出,盆中血红一片,wωw奇Qìsuu書còm网刺人眼目!

床榻前围着多人,我只能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看见烈明野腰部以上全是血,呈趴姿倒在床,面部被凌乱发丝覆盖,瞧不见脸,只见血!

“弟妹!”聂光见我赶至,快步向我走来,拉住我的手臂将我带离房间。

立于院中,我一面张望房内乱景、一面问道,“他为何伤得这样重?今日安排了危险演习?”半月来烈明野身上只有脏污与黏汗,根本未曾受这么重的伤!

聂光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叹罢定定的望着我。

从他眼神中我察觉出了什么,半是纳闷、半是催促的问道,“聂大哥有话直说!”

“军营中的弟兄们说明野是靠女人才进入到我旗下……”他的话只到此,后面是否还有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打在脑袋上,令人懵眩!

“他因此而与弟兄们打架?”我几乎可以肯定,此猜测十有八九是正确的!

他拧着双眉点了下头,低声说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明野滋事,我不得不对他做出惩罚,40军棍下去……”

我抬手阻断他下面的话,双手支抚额头,不需再言,我懂。军规严谨,打架闹事者自古以来都会受到惩罚,因情节轻重而定。

烈明野上半身全是血,怕是滋事不轻!他心高气傲,怎受得了别人的误解与嘲讽?军营中的兄弟们定是说了难听的话,否则他也不会动手!

40军棍……这恐怖的数字令我全身发冷,粗长杖棍浮现脑海,每一棍都结结实实的落在烈明野光裸的背上,那将是怎样的痛?!莫说40军棍,哪怕是一棍打下也够受了!

“小妹,你没事吧?”见我垂首半晌无语,聂光轻推我肩头,语气担忧。

“没事。”我放下抚额之手,甩一甩头,将脑中暴力景向抹去,转首看向房内……老大夫与丫鬟们为烈明野忙碌着。

约摸两柱香的时候,老大夫以袖擦拭额头汗水,缓直腰。

见状,我与聂光双双入房来至床前。

“大夫,他怎么样?”聂光急切相问,心中无底,40军棍打在身上是个恐怖的未知数,谁也不晓得打完后会留下怎样的伤病。

老大夫一面拭汗、一面舒气,微哑着嗓音缓慢说道:“内伤、外伤均有,若非他练就一幅健朗身板,怕是棍伤会将他致残。”口气不轻不重,却说得使人后怕!

聂光面露喜、悲、愧三种情感,深深的闭阂双眼。片刻后张目,双手抱拳,“多谢大夫!”

“将军客气,医病救人乃老夫本职。我已为烈少爷处理好伤口,请将军派人随我回医馆抓药。”

“好,大夫请。”

他二人一前一后离开“竹苑”,丫鬟们各忙各的,一时间房内只剩我一人。

我望着床上的烈明野,他上半身已清洗干净,厚纱布将他包裹,纱布渗血,白与红形成鲜明对比!凌乱发丝拨至额侧,英俊面容淤痕斑斑,双眉拧蹙,不甘与委屈半浮半掩。

这样的他令人心疼,他只有14岁,正值“半生不熟”的年纪,青春期的燥动与冲动令他伤痕累累。靠女人进入军营,莫说他,换做是我听了都觉得心里不舒服。我未曾想那日的请求会让他背上“吃软饭”的臭名!

老大夫将内服、外敷之药一并开齐,聂光回军营处理收尾,烈府上下因烈明野重伤而紧张。

我与丫鬟合力将药汁喂烈明野喝下,丫鬟退去,我则留在房中看守。

夜深人静,明月高挂,月芒透过窗棱打射入房,满地光华。我在光华中趴在桌上,头枕臂,一声叹息,“唉……”

望着侧躺晕迷的他心里不是滋味,有些后悔请求皇上转移赏赐,我考虑不周,未曾想会对他造成怎样的影响。他那时是高兴的,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会被人说做“吃软饭”。

猜想他受罚一事很快便会传入宫中,只因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会对他如何看?会不会觉得他年轻气盛,浮燥不稳?会不会收回准他入营的承诺?我脑子里乱糟糟的,胡思乱想了起来……



烈明野这一晕迷便是两日三夜!

午后,我端着煎好的汤药轻轻推开他的房门,一抬首便看见晕迷许久的他正撑着身子想起来。见状,我怔了一下,怔后忙快走几步将药碗搁在桌上,继而朝他走去。

“你别乱动,我……”我伸出双臂欲扶,他却毫不领情的将我粗鲁推开,以置于我咽下了未讲完的话,身子也踉跄着朝左侧倾斜。

“滚!滚出我的房间!我一时一刻都不想见到你!滚——滚——滚——”他像只野兽般嘶吼,嘶哑的嗓音满覆羞辱。

我急急的稳住身形,险些摔倒在地,一面直身、一面朝他看去,他那双幽深的眼眸转瞬间布上腥红,怨恨与委屈并露。

“滚——”他狰狞了面容,单手指着敞开的房间,本以伤重的身子现下颤抖不已,血水快速渗透纱布。

见状,我上前两步对他说道,“你才刚醒,别这样激动,当心伤口!”

“滚滚滚,我不需你惺惺作态!若不是你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这贱人!贱人!贱人!”他疯了般挥舞着手臂,每多挥一下血水便多渗透一分。他将受到侮辱的火气撒到我头上,也将那厚厚的纱布浸得血糊一片!

他面色苍白,身上的痛楚令他咬住嘴唇。因情绪激动,继而引发剧烈咳嗽。“咳咳咳……咳咳咳……你滚……咳咳……滚……”一面咳、一面不忘记赶我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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