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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寻芳:香散舞衣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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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征服我,我便让你征服;你要折辱我,我便让你折辱;你要我愉悦或痛楚,我便愉悦或痛楚。

我会像棉花一样柔软着,让你刚硬的拳头砸不到着力之处。

但总有一天,我要你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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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连着数夜,我均被传去侍寝,我乖觉地承顺着,至于他穿衣用膳这类日常生活,虽也让我侍奉过,可我总是恰如其分地笨拙着,然后没等他皱眉,便把眼泪当作了武器,簌簌地往下掉着。结果后来的每日晨间,他的侍女只要床上一有动静,立刻会端了水进来服侍,不会再等着他挥手令我退下再叫人。

时日久了,我发现我还真有几分演戏的本领,只要他眉目略冷,我的泪水即刻便会涌出,眨巴着眼睛向他凝望。这人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但我的确看到他几次蠕动了嘴唇却没将刻意折辱我的话说出口来。

管密和轻罗、连翘待我不错,若是拓跋轲有事提前或推迟回房,管密都会事先通知我;轻罗、连翘慢慢摸清了我的习惯,知我每日清晨回到自己房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都会早早备好热水和香料,再去为我端来还算精致的早膳。

··永远在人前戴着一张温柔娇弱面具的日子很难熬,或者说,怪我还没能习惯这种隐藏自己的生活。每天清晨独自浸泡于浴桶中的时光,成了我唯一褪去伪装的时刻。

我可以自在地哭,自在地恨,自在的捏紧拳头,自在地任思绪飘远,飘远到江水另一面的宁都,想那里的三哥,那里的母亲,还有……那里的阿顼。

他说过,一个月内,一定会找我。算算时间,一个月也快到了,他却再找不到我了。

即便我终能回到江南,也不再是他喜欢的那个干净少女了。我一向认为女人所要遵循的什么三贞九烈规矩,全是古时那些给戴了绿帽子的老男人,一时脑子里长蠹虫才扯出来的鬼话,向来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阿顼显然是从小听那些鬼话长大的,才会那等郑重再三要我承诺,不许和别人男子好,连拉手都不许。

想起阿顼给我恼得又气又急的模样,我轻轻地笑,将水轻轻撩到柔美的肌肤上,却又在看到肌肤上一处处红紫的吻痕和重重的揉捏痕迹而僵住,落泪。

我是拓跋轲玩弄着的美丽瓷器,他很想任性地打破,却终究舍不得这种美丽的彻底消失,所以只是一次次地将我弄伤,弄脏,让我永远也洗不去他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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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我听得轻罗在外问了两次,才答应了,懒洋洋从浴桶中爬出,才披了件小衣,忽听“卟”地一声,一道淡淡的白痕闪过,忙回头时,却是一枚纸团,被从窗纸破损处弹入。

只片刻的心跳如鼓,我便镇定下来,忙将那枚纸团拣起,摊开,分明是一张皱巴巴的便笺,却有杜蘅幽香顷刻直扑鼻尖,顿时指尖颤抖起来。

笺上写得极简单:“风摇翠微动,必有故人来。”

无称谓,无落款,连笔迹也是陌生的,可仅仅是杜蘅的幽香,便已让我热泪倾涌。

萧宝溶素来雅洁,平生最慕屈子,室中所熏,室外所植,均为兰若香草,其中以杜蘅之香芳郁清冽,犹为萧宝溶所爱,杜蘅香包从不离身,我几乎是在他怀里闻着杜蘅的清香长大的。

三哥,到底来了!

悄悄将便笺撕碎,在水中揉成细末,我擦净泪水,穿上衣袍,打开房门。暮春初夏颇有几分烈意的阳光璀璨投来,我的唇角,也弯出了璀璨如阳光却温柔若春风的笑意。

午后,管密传下旨意,让部分随军内眷和掳来的齐国女子收拾行装,预备第二日动身回魏都城邺都。

翠微之微,正与魏同音,这想必就是萧宝溶所说的“风摇翠微动”了吧?

而半数以上的将士内眷,根本就是被魏将看中收为己有的齐女,就如当初魏国大败无数魏女沦为齐将侍姬玩物一般。如今的我,当日的母亲,大约也不见得比这些女子高贵多少。

··我伺机找到管密,问他:“皇上也回邺都么?”

管密将我细一打量,已自笑了起来:“怎么?公主也记挂着了?”

我红了脸,垂头不答。

管密神情更见柔和:“皇上大约暂时不回去,带了大军另有要事。不过老奴瞧皇上对公主很是宠爱,等回了邺都,必定会有名份封号。”

对他后面一句话,我认定只是管密对我同情的安慰,直接忽略跳过了。我没看到拓跋轲这铁板一样冷硬的男子什么时候宠爱过我;至于名份,本该在侍寝第二日分封下来,他一直未下旨,明摆着是将我当下贱女子般随意贱踏着。

引起我注意的是管密前一句话。带了大军另有要事?此地最靠宁都,莫非打算撕毁和约,再侵南朝?可笑我那永兴帝大哥,真以为断送了江北土地和自己的亲妹妹,就能拦了北魏的狼子野心?

不过萧宝溶应该注意到了魏军的去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提醒齐军应变,但他一定已经安排了人手准备袭击回邺都的人马救我回家了。

我只需蓄精养锐,静静等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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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拓跋轲又传召我。我暗自盘算着,大约是最后一次承受这种屈辱了。权且只当狗咬了,一定熬过去,万万不能露出马脚。

谁知引路的小内侍,这次居然将我带往了前府的书房,一路尚有武官来去,俱穿着重甲铠装,倒似即刻要出发一般。

疑惑着踏入书房里,拓跋轲正微皱着眉,盯着手中一张舆形图,全神贯注。

他的身后,管密却是一脸笑容,得意示好般向我点一点头,才俯身低禀:“陛下,宝墨姑娘来了。”

我并无名份,公主之称又是南朝皇家封号,尤为拓跋轲憎恶,管密只称我为宝墨姑娘,连姓氏也不提,也是为我打算的意思。

上前循礼拜见时,拓跋轲头都没抬,却说道:“过来。”

我绞着手走过去,惴惴不安地望着他的脸,不去瞧舆形图一眼。——便是瞧了,我也看不明白。

好一会儿,拓跋轲缓缓地将图阖起,垂下眼,看着我紧张绞着衣带的手,依然是不带一丝情感的平稳冷淡声音:“这种凤纹臂钏,你没资格带吧?”

我抬手,细白的腕间正是一枚赤金点翠凤纹臂钏。这臂钏原有一对,我给了阿顼一枚,这一枚戴在手上,便再也不舍得取下。原先比着我手腕订做的宝钏,因着这些日子的削瘦,已经显得空落了很多。

论起上面的凤纹,的确是皇族女子才能戴,拓跋轲没把我当成公主或妃嫔,自然认为我不够格。可戴了这么多天都没见他挑这个毛病,这会子怎么又注意这个了?

不敢有一丝留连犹豫,我将臂钏褪下,放到桌上,低声道:“宝墨不戴了。”

··他抬起眸,深蓝的色彩,如阳光耀于海面,碎光点点,慢慢溢出奇异而灿烂的流光,我还没来得及细品那流光代表着什么,手臂被迅速一带,一道大力拽过,人已倾倒下来,跌到拓跋轲坚硬的臂腕间。

我哆嗦了一下,本能地要站起时,他的手腕稍一用力,已被他扣住坐在他怀中。惊惶地瞧他,正担心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时,却见他唇角微微一扬,居然笑了。

就和第一次见面,他不知道我是文墨公主时显露过一次的笑容一般,温暖,甚至有点阳光的味道。

同样温暖的,是他的唇,与我相抵并以他一贯的强硬迫我张开唇时,我完全迷惘了,第一意识便是想推开,可他的胸膛同样如铁板一般,根本推拒不开。

我不喜欢与他亲吻,那总会让我想起唯一与我拥吻过的阿顼。哪怕这人的技巧和手段比阿顼高超百倍千倍,我都不愿意用这种肮脏去玷污最初的纯洁记忆。

而他以往似乎也不在意,顶多浅吻而已,想蹂躏占有的,只是我的身体。却不知,现在又在发什么疯?

好久,他终于放开了我,而我因为退缩和躲闪已经憋得满脸通红。

他用手指轻轻勾一勾我的脸庞,又笑了一笑,眼底是大海般的浩瀚和光彩:“去吧,回到邺都后多吃点,养胖些,长高些,朕不为难你。”

浑浑沌沌告退走出,已见到回避在门外的管密正在冲我笑,连皱纹都在夕阳余辉下显得格外柔和。

我窘迫地走过去,低声道:“皇上并没说找我什么事。”

管密笑道:“能有什么事?老奴趁空儿告诉了皇上,说您惦记着他呢!皇上便留了心,特地又叫你来见了一面。——呆会便起营连夜离去了,怕真要有些时日见不着了。老奴也要跟在皇上身边一起走,公主,你自己保重吧!”

我傻眼。

就为我打听了一下拓跋轲的行踪,就是惦记他了?我还惦记着啥时取他的人头呢!

这话自然说不得,还得红着脸谢了管密,道了珍重,才好离开。

拓跋轲离去,终究让我轻松多了。这人太过强悍,在他跟前戴着面具说话,那种巨大的压迫感的确迫得我有点透不过气来。

这日晚间,府衙果然一下子少了很多人,想来外面的驻兵应该也已尽数拔营而去。难得魏军纪律严明,魏帝和主力军队虽已离去,府中乃至整个广陵,布防依旧严谨有序,不见丝毫混乱。

第二天辰时,我和将士们的随行女眷便被送上车,连同掳来的金银财物,连同一些漂亮的齐国女子,一齐往北魏都城进发。留心观察护送的魏军,由一位姓侯的魏将率领,不过数百骑兵,千余步兵,此去一路向北,两三日后便是魏国盘踞已久的中原地区,料想萧宝溶绝对不会选择到魏国腹地再动手,多半一两日内就会动手。

··借口行走方便,虽然大部分时间我均在车厢之中,我还是在长袍下穿了便于行走的缚裤,俱是暗纹镂花的黛青色,若在黑夜中行动,绝不起眼。

轻罗、连翘都笑我小题大做,恰好连着两次遇到损毁了的路桥,车中女眷都被请下来步行,拖曳着的长裾扫在坑洼的路面,狼狈可想而知,反显得我有先见之明了。

她们赞我乖觉之时,我留心看其余车辆,大多五六人挤于一辆之中,十分逼仄,车辆只寻常;那些被俘的漂亮齐女更是连衣衫都破碎不堪,独我这辆饰钿纹花,珠缨翠络,远比旁人的精致华美。我从小见惯了锦绣荣华,本未觉这车怎的特别了,此时一相比较,才觉得这车已是众多车骑中的翘楚了。

这样的特殊待遇,到底是管密的安排,还是拓跋轲的授意?

我一时迷茫。

难道拓跋轲当真还打算把我长长久久留在身边,当个听话的妃嫔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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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大队人马住入一处人烟颇盛的小镇,镇上最大的一处宅第被魏军临时征下,作为女眷暂住之处,其余人马则扎下营来,零散于附近保护。

我不懂什么兵法攻守之道,但大致看去,兵马簇拥于民居附近,总有巷道空隙可循,如果萧宝溶趁机来袭,利用民居作为隐匿之处,应该有很大机会成功救走我。因此这一夜我几乎不敢阖眼,唯恐错过了萧宝溶的放火信号。

轻罗等二人就睡在我床下茵席上,听得我翻来覆去,居然笑话起我:“公主,是不是没有了皇上陪伴,孤枕难眠了?”

连翘更是一脸景仰道:“奴婢早说了,皇上天姿英伟,公主一定会喜欢!”

我在魏军日久,渐渐也听到了一些关于拓跋轲的传闻。此人从十五岁继承帝位伊始,便卷入叔父兄弟间的争权夺势中,心机深沉,手段狠厉,方才渐渐确立了自己的不二地位。

据说,他本有兄弟九人,除去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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