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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山涛摇摇头,他一向行事不拘小节,自由自在可是他出身贵候之家,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忠君爱国,也希望自己能够一展胸中的抱负呀。
对于自己这位好友,虽然心里面知道他无心于官场,可是对于他的才华、学识,山涛那可是打心眼里佩服,忍不住向刘钰举荐了诸葛正我。此时听着诸葛正我话里面的意思,还有一丝怪罪他的意味,他无所谓的笑一笑,道:“行了,既然你不想为官,我以后也不会再提这件事,皇上要是再找你,我就替你推了他。快把你珍藏的汾酒拿出来,你我痛饮三杯,把这不愉快事都忘了吧。”
诸葛正我暗暗苦笑,山涛虽然和他相交颇深,但是身为大楚的臣子,当然不知道自己间谍的身份,甚至也不知道他的原名叫做诸葛正我,只知道他是一个从南方徽州前来楚京继承祖业的寻常士子葛洪。
此人行事光明磊落,非常对自己的脾性,用一片真心来对待自己,可是自己的身份确实如此的尴尬,让他时时觉得有愧于这位真心实意的朋友。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内室,早有小厮摆好了碗筷酒杯,两人坐下来,开怀畅饮。还没有喝上几杯,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诸葛正我以为是小厮,就随口应道:“进来吧。”
门开了,却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身穿武士服的侍卫,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被发现了。诸葛正我心里猜疑到。
正在他疑惑之间,只见那侍卫弯腰行了一礼,说道:“我家主上正在茶楼里饮酒,刚才看见山大人和葛先生入内,特意命小人请两位议席过去,一起共饮几杯。”
“你家主人是……”诸葛正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主人是谁。那边的山涛放下手中的酒杯拍了一下掌道:“早就听说康亲王是一个风流雅士、喜欢结交朋友,没有想到堂堂王爷放着好好的王府不呆,今日也会跑到这种小地方来,既如此,我们就过去一趟。”
诸葛正我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个侍卫的主人竟然是康亲王刘皓。先帝在世的时候,这位亲王虽然贵为皇子却一直得不到重视,备受冷落,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势力可言,甚至有人说先帝对这位长子极其厌恶,以至于成年都没有开服封爵,直到后来刘钰继位,才对这个哥哥另眼看待,康亲王慢慢地也有了一定的势力。前些日子的遇刺事件,要不是康亲王奋力救驾,只怕会十分的凶险,自己本人也是受了重伤,皇上给他赏了好多东西,一时之间,这个康亲王京城里面成了众人纷纷议论的对象。
听见康亲王召见,山涛言语之间极为放肆,知道自己的这位朋友一向把这些权贵之人放在眼里面,诸葛正我好笑的摇摇头。转头看看那个侍卫,听见自己的主人被别人非议,脸上丝毫没有愠色,反而恭谨的站在一边。诸葛正我暗暗心惊,心里道,看来这位闲王爷不简单呀。
两人跟在侍卫身后,来到酒楼二层的一个名为“竹韵”的雅间里面。
身为酒楼的主人,诸葛正我自然知道这个地方是酒楼中赏风景最好的地方。从开着的窗子,就可以遥遥看见远处的北海,虽然称为海,但它不过是一个湖罢了。可惜现在是冬天,如果是春天的时候,岸边的垂柳摇曳生姿,柳絮飘飘,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一派如梦如幻的秀丽风光,而且在北海的旁边,就是大楚的皇宫,太白楼所处的地方是京城的北部最高处,从这个高度上,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宫廷了。富丽堂皇的宫殿绵延不绝,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此时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正悠闲地倚窗而立,手中把玩着一支玉笛,听见两人上楼的声音,转过身来,眸若繁星,俊朗非凡,正是大楚的康亲王刘皓。
几人见过礼节,刘皓虽然贵为亲王,举止非常的谦恭有礼,有一种潇洒高贵之气,令人好感顿生。
侍从上前摆放好杯盏,三人从容地落座谈笑起来。
几句话下来,诸葛正我依然感觉到,山涛和刘皓应该是很好的朋友,说笑起来丝毫没有顾及,大大咧咧反观刘皓也没有摆天皇贵胄的架子,和平常人一样和好朋友笑谈着。
山涛是大楚有名的才子,说起话来妙语连珠,博闻广知,诸葛正我自诩学富五车,更是见识不凡,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学识也是及其得高,谈笑之间,引经据典,丝毫不逊色于他们两个人。
几番对话下来,诸葛正我暗暗心惊,对于刺客当晚的详情,他知道的远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从李密的口中,他明白这位亲王绝对不是眼前这样看上去像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是一个绝世高手。此人如此的文武双全,这样的绝世人物,南唐在这里经营了这么多年,却没有关注过眼前这位亲王。这一次迫不得已挺身救皇上,他们才注意到了这位长久以来默默无闻的亲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楚京之中权贵云集,刘皓贵为王族,又如此的有文有武,为何没有人注意他,又为何没有丝毫的建树呢。诸葛正我疑惑不解,悄悄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刘皓的容貌,视线忍不住掠过他那双隐隐之中透着蓝光的眼睛,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有胡人的血统吗?
几百年前,因为中原朝政混乱不堪,导致了胡族的大举入侵,天下生灵涂炭,几百年的征战下来,当年入侵的胡族有不少都和汉人互相通婚,早已经被汉人同化了。百年前,吴国兴起,当年的吴王是乱世中的一位英明的君主,他继位之初,楚国不过是一个中等的小国,几十年征战下来,他不仅统一了北方战乱的各国,而且将威胁最大的辽国覆灭,迫使他们北迁,逃到塞外去了。
吴王自称是汉人正统,上承天命,当时几乎统一了中原,可惜功亏一篑,在一次征战的时候受了重伤,因为救援不及时,回来之后还没有半个月就驾鹤西行了。从此以后继位的那些那些人一个个都碌碌无为,使得国力一天天的衰退下去,渐渐地一位外戚,就慢慢的架空了吴王,最后一举取代了吴王,改国号为楚。
楚国如果从祖上追究的话,其实还是有着胡人的血统的。可是楚国取代了吴国之后,国力日渐强盛,隐隐有了天下霸主之势,就开始大肆宣扬自己是汉人正统,血脉纯正,效仿汉礼、学汉话,举行封禅大典,崇尚儒学,渐渐的都看不起辽人、匈奴人,将他们斥责为野蛮之人。对于皇室之中有过胡人的血统更是厌恶之极。所以说当寄予众望的皇长子出生以后,却生着一双胡人的眼睛,这对皇室中人来说,无异于打了自己的脸,向世人宣称皇室有着胡人的血统,所以说,刘皓一直不被人所喜爱。
“葛先生,葛先生,”见到诸葛正我正在那里暗自出神,刘皓轻呼了几声,诸葛正我回过神来。
“听说先生今日进宫面圣,不知道先生是否愿意为我大楚效力?”刘皓温文尔雅的问道:“本王虽然不才,却也是久仰先生大名。”
“他的学识我也是敬佩的五体投地,只可惜他这个人对于仕途没有一丁点的兴趣,只怕是比我还要超脱于世俗,简直都快成了神仙般的人物。唉,真是白白的浪费了一身的绝世才学呀。”不等诸葛正我开口,旁边的山涛已经代他说出了。
“超脱我可不敢说,只是在下的性子实在是不适合于官场,无法承担重要的事务,只怕会扰的朝政不安,辜负了皇上的美意呀。”诸葛正我客气的说道。
“以前就听山涛说起过先生的大名,在下还有几分不相信,今日有幸能与先生畅谈一番,才当真是见识到了先生的才华。如果以后能有幸多听从先生的教诲,真是三生有幸呀。”刘皓笑道,“在下的王府之中还缺一位慕席,如果先生能够赐教一二,那真是本王的福气。”
“多谢王爷抬爱,只是我一向闲云野鹤惯了,也不想离开这间酒楼,每日饮饮酒,做做诗,已是人生的一大乐趣了。”诸葛正我笑着推脱。
“既然先生不想离开酒楼,那皓也不会强人所难,唯有时不时的来向先生讨教一二,还望先生不吝赐教。”刘皓坦诚的一笑道,“只是希望先生到时候不要嫌弃皓愚钝呀。”
“王爷博学多才,就连在下恐怕也多又不及,怎敢当赐教二字,只怕到时候王爷会嫌弃葛某人才疏学浅。”诸葛正我淡淡一笑,他这句话说的倒是发自内心,刘皓脸上浮现着真诚的笑,就算是在心狠得人面对他的笑容也会答应他的一切要求。
几个人畅谈着,诸葛正我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身份太过特殊的话,可能真的就不顾一切的投身到刘皓的府邸中,去做他的幕僚了。
三人一边喝着陈年佳酿,一边继续谈笑,在知道诸葛正我无意于仕途之后,刘皓就慢慢地那话题引到了风花雪月、天下美酒上,三人谈的欢畅,山涛说起了他们两人进宫的见闻。
“以前进宫的时候都是凤妃娘娘站在那个位子上的,今日忽然之间换了人,令人好生惊讶。不过这位新得宠的梅嫔也是难得一见的倾国倾城的人儿。”这种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帝王妃子姿色如何的人,普天之下就唯独山涛一人。
“说到这天下绝色,有谁能够比得上以前虞贤远先生所绘制的八美图,”刘皓哈哈大笑道:“曾听说先帝对这图中的美人也是神往已久,发誓要集齐那八副画,把画中的美人儿一一寻来。”谈笑之间,诸葛正我扫视了一眼刘皓,却发现刘皓在提到自己父皇的时候眼神之中隐隐透漏出一股戾气来。他有几分诧异,随即想到,任谁被自己的父亲无端的讨厌,只怕也会讨厌自己的父皇吧。
山涛此人平生最佩服的就是前齐的风流才子虞贤远。听见话题落在了他的身上,立刻两眼放光,“只可惜虞大家故去的太早,使得天下人甚至都不知道那八美图上所画的美人究竟是哪几位。”虞贤远擅长于绘制美人图,每成一图都是天价,画上的丽人更是身价百倍,如果有良家女子成为他画中的主角,求亲的能够踏破门槛,如果是青楼名妓,则必然是身价大涨。偏偏那八副他生平最得意的作品还是以花喻人,使得众人都不知道画中的人是谁,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能不能找得到那画上的美人倒是其次,如今已经有将近三十年了,那画上的美人也已经红颜老去了,只是可惜了那八副图,画中精品,却在战乱中流失了,这才是遗憾至极呀。”
“听说有一副画流落在姜国,”刘皓说起自己最近听到过的谣言:“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而已。”
“如果是在姜国,我倒是相信,”山涛放下手中的玉盏说道:“那李将军的夫人据说是人间绝色,天下第一美人,如今后人都推测,那八美图中的莲池仙品就是专门为她而画的,只是可惜我等无缘一见,不能目睹这一副绝世之作。”
“可惜当时姜国的王宫再破城的时候一片混乱,只怕是早已经毁于战火之中或是流落在凡夫走卒的手中,生生的玷污了名家的绝世手笔呀。”诸葛正我长叹道。
“前人虽然已经飘渺无踪影,我辈之人依然难以望其项背呀。”刘皓笑道。
“李将军满门忠良,可惜落了个满门惨死的下场,唉,他也是当世的英雄人物呀。”山涛叹道:“唉,据说破城的时候那位李夫人也自尽身亡了,夏承志那个屠夫,竟然把李家三位小姐也活生生的杀死了,真是凄惨至极呀。满门忠良,令人心生敬佩。”
“啊,三位小姐,李将军不是只有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