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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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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强在我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微笑来,道:“有小小的不妥,夫人。”我又取出了那封佶,道:“你看,信封上的地址被撕去了,如果你记得信是寄到甚么地方丢的,那么,就请你告诉我,谢谢你。”

我已经准备结束这件事了。

因为,那妇人将地址一讲出来,我写上,贴上邮票,再将之投人邮筒,那不就完了么?

我心中在想,总不会巧成那样,又有一个冒失鬼,再将邮筒撞断的!

那妇人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其实十足像是被人掏住了喉咙时所发出来的喘息声,她道:“信是寄到甚么地方去的?米伦太太还有甚么寄信的地方?那当然是墨西哥了,你快走吧,别打扰我们了!”

她虽然下了逐客令,但是我还是不能不多留一会儿。

我又道:“那么,请问是墨西哥甚么地方?因为信上的地址,全被撕去了,只有‘毕列支’一个字,那可能是甚么桥吧?”

那妇人瞪著她那只突出的单眼,道:“墨西哥甚么地方?我不知道,姬娜你可知道么?嗯?”

姬娜摇著头,她那一头可爱的黑发,左右摇幌著,道:“我不知道,妈妈,我从来也没有注意过。”

那妇人摊开了手,道:“你看,我们不知道,你走吧!”

在那一刹间,我也真的以为事情没有希望了,而且,我已知道那封信是被积压了半年之久的,就算有甚么急事,那也早已成为过去的事情了。所以,我已准备躬身退出。

可是,就在那妇人一摊手之间,我却陡地呆了一呆。我在那一瞬间,看到那妇人的手上,戴著一只镶有红得令人心头震惊的红宝石戒指!

那是极品的红宝石(我对珠宝有著极度的爱好和相当深刻的研究),这种红宝石的价格,远在同样体积大小的上等钻石之上,那妇人戴这枚戒指的方式也十分特别奇*|*书^|^网,她不是将镶有宝石的一面向外,而是将那一面向里,所以,只有她摊开手来时,我才看得见。

这样的一枚红宝头戒指,和这样的一个妇人,是无论如何不相称的!

而我的震惊神态,也显然立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她连忙缩回手去,并且将手紧紧地握住,那样,那块极品红宝石,就变成藏在她的掌心之中了。

我在那片刻间,心中生出了极度的疑惑来;这样可怕的妇人是甚么人?何以她住在那样普通的地方,又要亲自操作家务,但是她却戴著一只那样惊人的红宝石戒指。这一只戒指,照我的估计,价值是极骇人的。

而且,上好的红宝石,世上数量极少,并不是有钱一定能买得到的东西。

一样东西,到了有钱也买不到的时候,那么它的价值自然更加惊人了!

我在那刹间,改变了我立即离开她们的主意。老实说,我突然改变主意,并不为了甚么,我只是好奇而已。

我原是一个好奇心十分强烈的人,我真想弄清楚那可怕的妇人的来历和那枚红宝石戒指的由来。

我故意不提起那枚戒指,我咳嗽了一声,道:“你看,这封信中,好像还附有甚么东西,可能这是一封十分重要的信  ”

那妇人突然打断了我的话头,道:“我们已经说过,不知道米伦太太要将信寄到甚么地方去的。”

我陪著笑,道:“那么,米伦太太可有甚么遗物么?”

那妇人立时张大了口,看她的样子,分明是想一口回绝我了,但是小姑娘姬娜却抢著道:“妈妈,米伦太太不是有一口箱子留下来么?那只红色的大箱子。”

那妇人立时又道:“那不干这位先生的事,别多嘴!”

我仍然在我的脸上挤出笑容来,道:“夫人,你看,这封信是寄给尊埃牧师的,或许,在米伦太太的遗物之中,有著尊埃牧师的地址。她已死了,她死前想寄出这封信,你总不希望死者的愿望不能实现吧?”

我知道,墨西哥人是十分迷信,而且相当尊敬死人的,这一点,和中国人倒是十分相似的。

果然,我最后的一句话生了效,那妇人迟疑了一下,道:“好,你不妨来看看,但你最好尽快离去,我的丈夫是一个醉鬼,当她看到屋中有一个陌生男人的话  ”

我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笑,我要紧紧地咬住了唇,才不致于笑出声来。一个男人有了这样的一个妻子,而居然还要担心的话,那么他必然是醉鬼无疑了!

我低著头,直到可以控制自己不再笑了,我才敢抬起头来,跟著她,走进了一间房间,姬娜也跟了进来。那间房间十分小,房间中只有一张单人床,在单人床之旁的,则是一只暗红色的木头箱子。

那箱子也不是很大,这时正被竖起来放著,当作床头几用。在箱子的上面,则放著一个神像。

那个神像好像是铜制的,年代一定已然十分久远了,因为它泛著一种十分黝黯的青黑色。我第一眼看到它,便被它吸引住了,因为我竟无法认出那是甚么神来,这个神像有一张十分奇怪的脸,戴著一顶有角的头盔,手中好像持著火炬,他的脚部十分大。

而那只箱子上,则刻著十分精致的图案,刻工十分细腻,绝不可能出于现代的工匠之手!

这两件东西,和那张单人床,也是绝不相配称的。

那妇人道:“这就是米伦太太的房间,和她在生之前一样,这箱子就是她的。”

从那箱子,那神像,我忽然联想到了那妇人手中,那枚非比寻常的红宝石戒指。我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概念,那枚红宝石戒指,一定也是米伦太太的!

我伸手拿起了那神像(那神像十分沉重,重得远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放平了那只箱子,箱子有一柄锁锁著。

同时,我顺口道:“夫人,你也是墨西哥人,是不是?米伦太太只是一个人在这里,她何以会一个人在这里的?她的丈夫,是做甚么事情的?”

那妇人立时提高了警惕,道:“先生,你问那么多,是为了甚么?”

我笑了一笑,没有再问下去,并没有费了多久,我就弄开了锁,将那只箱子打了开来。

令我大失所望的是,那箱子几乎是空的,只有一叠织锦,和几块上面刻有浮雕、银圆大小般的铜片。

我并没有完全抖开那叠织锦来,虽然它色彩缤纷,极其美丽,我只是用极快的手法,将五六片那样的圆铜片,藏起了一片来。

我先将之握在掌心之中,然后站起身来,一伸手臂,将它滑进了我的衣袖之中。

就我的行为而言,我是偷了一件属于米伦太太的东西!

我当然不致于沦为窃贼的,但这时,我却无法控制我自己不那样做。因为这里的一切,实在太奇特了,奇特得使我下定决心,非要弄明它的来历不可。

当我将那圆形的有浮雕的铜片,藏进我的衣袖之中的时候,我不知道那是甚么,我只是准备回去慢慢地研究,或者向我的几位考古有癖、学识丰富的朋友去请教一下,我当时的心中只是想,那位米伦太太,一定是十分有来历的人,绝不是普通人物。

我的“偷窃手法”,十分乾净俐落,姬娜和那妇人并没有发觉,我关上箱子,又将锁扣上,道:“很抱歉,麻烦了你们许久,这封信我会另外再去想办法的。”

我一面讲,一面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我向那妇人道别,又拍了拍姬娜的头,随口问道:“那封信中好像还有一样东西,你们知道那是甚么?”

我只是随口问问的,也绝没有真的要得到回答,可是姬娜却立即道:“那是一柄钥匙!一柄长著翅膀的钥匙,米伦太太生平最喜爱的一件东西。”

我呆了一呆,道:“长著翅膀的钥匙?甚么意思?”

“钥匙上有两个翅膀,是装饰的,姬娜解释:“米伦太太有两件东西最喜欢,一件是这柄钥匙,另一件是她的一枚戒指,那戒指真美,她临死之际送给了妈妈,妈妈答应她死时,也送给我。”

姬娜讲到这里,停了一停,然后又补充道:“我不想妈妈早死,但是我却想早一点得到那戒指,它真美丽!”

姬娜不住地说那枚戒指真美丽,而我不必她说明,也可以知道她说的戒指,一定就是她妈妈戴在手中的那一枚。

我不再急于去开门,并转过身来,道:“夫人,那枚戒指,的确很美丽,可以让我细看一看么?”

那妇人犹豫了一下,也许是因为我的态度,始终如此温文有礼,所以她点了点头,将那枚戒指自她的手指上取了下来,放在我的掌心。

我能够细看那枚戒指了,姬娜也凑过头来。唉,那实在是美丽得惊心动魄的东西,古今中外的人,如此热爱宝石,绝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天然的宝石那种美丽,简直可以令人面对著它们时,感到窒息!

这一点,绝不是任何人工的制品,所能够比拟的。

天然的宝石,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如今我眼前的那块宝石,便是那样,它只不过一公分平方,不会有超过三公厘厚,可是凝神望去,却使你觉得不像是在望著一块小小的红色的宝石,而像是在望著半透明的,红色的海洋,或是红色的天空!

我望了半晌,才将之交还了那妇人,然后,我才道:“夫人,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可知道这一枚戒指的确实价值么?”

那妇人一面戴回戒指,一面道:“不知道啊,它很美丽,是不是?它很值钱么?值多少?五百?嗯?”

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只是含糊说了一句,道:“也许。”

我并不是不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我怕我的答案讲出来,会使她不知所措,昏过去的,这样的一块上佳的红宝石,拿到国际珠宝市场去,它的价格应该是在“三百”或“五百”之下,加上一个“万”字“而且还是以世上最高的币值来计算!

这枚戒指原来的主人是米伦太太,那么,米伦太太难道也不知道这枚戒指的价值么?想来是不可能的,而她将那枚戒指送了人,却将那钥匙寄回墨西哥去!

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当我告辞而出,来到了我车子旁边的时候,我又抬头向我刚才出来的地方,看了一眼,刚才那不到半小时的经历,实在是我一生中最奇怪的一桩事了。

我心中不住地问自己,那米伦太太,究竟是甚么人呢?

我上了车子,坐了下来,竭力使我思绪静一静,我要到甚么地方去呢?我决定去找那几位对于古物特别有兴趣,也特别有研究的朋友。

我知道他们常在的一个地方,那是他们组成的一个俱乐部。这个俱乐部的会员,只有七个人,而要加入这个俱乐部之困难,还是你立定心机去发动一场政变,自任总统来得容易了,要成为这个俱乐部的会员,必须认出七个老会员拿出来的任何古董的来历。

我曾申请加入这个俱乐部,我认出了一只商鼎,一方楚镜,一片残旧的文件,(字军东征时的遗物)一只银制的,属于玛丽皇后的香水瓶。

但是我却在一块幽黑的烂木头前碰壁了,后来,据那个取出这块烂木头的人说,这是成吉思汗的矛柄。我心中暗骂了一声“见你的鬼”,我未能成为会员。

但是,我因为认出四件古董,那是很多年来未曾发生过的事情,是以蒙他们“恩准”,可以随时前往他们的会所“行走”。这个“殊恩”,倒有点像清朝的时候,“钦赐御书房行走”的味道。

我一直将车子开到了这个俱乐部会所之外,那其实是他们七个会员中一位的物业,司阍人是认识我的,他由得我迳自走进去,一位仆人替我打开了客听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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