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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护国军将领亦觉迷茫。
国有危难,锦墨权衡轻重之下,暂时与莫离平起平坐也就罢了,怎可能不参与军事调遣?
本是对立的两军,人数一样,实力不分上下,却因韩承泰统领,原护国军明显占了优势。
一时间,楚军将领愤然,七嘴八舌的囔起来。
威慑四座
“不行,陛下帝王之尊,既御驾亲征,就该由陛下统领全军……”
“韩将军虽厉害,可也没打服咱们,凭什么由他任大将军……”
“服什么呀?!昨夜护国军被咱们包围,要不是陛下命令不准打,指不定现已经全军覆灭了……”
……
更有人阴阳怪气:“长公主昔日荒诞不羁也就罢了,今自立为帝,根本是造反,上梁不正下梁歪,韩承泰……”
锦墨猛的一拍案几,沉脸断喝:“住嘴!”
积威所在,众人皆噤声。
只听锦墨道:“兵部郎中李明扰乱视听,拖出去,军法杖毙!”
所有人霎时呆住,连殷兆勇都抬起头,欲言又止。
李明筛糠似的软在地上,武进勇冲前求情:“陛下,发兵之前先杀将领,是为不祥,请陛下三思!”
锦墨冷笑:“质疑朕的命令,杀无赦,谁敢为其求请,同罪论处!”
武进勇再不敢发一声,立时有兵士将李明拖了出去。
外面军杖击打皮肉闷响声不断,惨嚎哀叫之声渐渐歇了下去,大帐内,谁都不说话,安静到极点。
锦墨铁腕,楚军早知,护国军诸将却是今日才见。
良久,承泰出列,部署出征事宜,点将发令,诸将皆领命称“是”,无一人敢抗命不遵。
果然,锦墨随营压阵非常必要。
至始至终,莫离没有说过一句话,等诸将告辞,大帐只剩她与锦墨时,才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锦墨苦笑:“我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从前在你面前掩饰而已。
他身上几处受剑伤,为震慑场面一直强撑,这会松懈下来,疼的额出虚汗,咬咬牙才能继续说下去:“离儿,为帝王者不能心软,你越强势他们越服你……”
国威扫地
莫离冷冷道:“说错一句话而已,罪不该死。”
锦墨道:“有时候杀人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离儿……以后你就会明白,死少数人而成全大利益,势在必然,否则,损失将会更多。”
莫离冷笑:“你说的不错,我若早知这个道理,父皇和韩相也就不会无辜牺牲。”
说完,不看锦墨脸色,径直站起身出帐,终究,在门口脚步顿了顿:“明日就要出征了,让御医给你看看伤。”
“离儿……”锦墨声音暗哑:“对不起。”
莫离头也不回的走了。
——锦墨的道歉来的太迟,而她对疼痛的感觉已然麻木。
日夜行军十天,终于抵达边境,在路上已知西府失守的消息,石钢锋率兵再次退守至西府五十余里外扎营。
这是昭玥大军第二次打败仗大规模撤营,国威扫地。
石钢锋率兵迎接锦墨和莫离的时候,只跪地磕头:“末将无能,罪该万死!”
锦墨扶住他:“石将军不必如此,阔邺北朔加上六国联军共三十万人进犯西府,将军没有三头六臂,能将局面支撑到如此地步,已经立下大功,朕与离帝皆心存感激,便是昭玥百姓亦不敢说将军无能。”
西府被围,石钢锋苦撑多半月,其中艰辛只有自己知道,此刻,被锦墨一句话说破,不由哽咽:“陛下,末将惭愧。”
抬起头,看到锦墨后面的承泰时,石钢锋更是红了眼圈:“韩将军……”
承泰上前,拍拍石钢锋的肩膀,拉着他见莫离:“离帝亦来了。”
“圣上。”石钢锋又欲大礼参拜,被莫离拦住:“将军莫多礼。”
十六万大军入营,自有一番忙乱。
瞅个机会,石钢锋将承泰拉到背人处,问:“我该听锦帝的,还是听离帝的?”
人心不齐
承泰低头沉吟:“这事真不好说。尚锦墨承诺不参与军事部署,但楚军只听他一人的……我想来想去,与其到时候求他出面压阵,还不如现在就让他参与。”
石钢锋愣了半晌:“那我就听将军的。”
承泰叹口气:“看情势吧,尚锦墨不是好相与的善类。”
情势已经十分危急。
阔邺,北朔,加上其它六小国达成结盟协议,八国共发兵三十万侵犯昭玥,仅费时八天,攻破西府。
石钢锋率六万人退守西府五十余里处,加上锦墨和莫离援兵,也不过二十二万兵马。
锦墨和莫离抵达之前,阔邺诸国军队分三路将石钢锋驻军围得严严实实,幸而背靠峻岭,承泰对地形熟悉,亲自领路才得以汇军。
果然如承泰所料,楚军与护国军情势所迫合营,表面上以“护国军”编称,其实两军从将领到普通士兵皆不认为对方是自己人,私底下,仍以楚军护国军两称。
现在,两军十分默契的隔着十几丈宽的行兵通道各自驻扎营地。
原来石钢锋麾下的六万护国军左右为难,论这边是昭玥正统皇权军队,论那边是昔日同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谁都不能得罪。
石钢锋麾下六万人,竟硬是腾出原先地盘,在两营之间的顶头找了一片空地重新安营,三营以鼎立之势各自为局,混乱了大半天才平息下来。
锦墨和莫离的皇帐亦是归楚军和护国军两营内,幸而主帅营设在山下三营的正中间,还算正常。
承泰望着山下“帅”字大旗苦笑摇头,深深叹息。
这场仗,不好打。
入帅营,三军诸将皆在,连大世子月正玺也到场,偏不见锦墨的和莫离。
承泰望着帐内尽头处的宽大帅椅,踌躇片刻,道:“石将军。”
“末将在。”
“设两把宝座在帅椅左右,派人去请两位皇上。”
“……是。”
交付后事
锦墨和莫离出现帅营门口,三军将领跪拜“陛下”,“圣上”。
各人只拜一帝,皆神色复杂。
人心不齐,可见一斑。
锦墨和莫离没有推搪,径自在各自宝座落座,承泰抱拳道声“恕罪”,坐于中间帅椅,方才开始议事。
昭玥十六万援兵抵达边境,动静不是一般的大,阔邺北朔八国盟军必然知晓昭玥援军已到,其原先的军事部署亦必然有变化。
承泰与诸将在地图前商议许久,定下对策,末了,试探锦墨:“陛下以为如何?”
锦墨淡笑:“将军是主帅,一切由将军做主。”
承泰又试探:“如今我方处于劣势,以二十二万人对阵三十万人,将领不足难以调遣,不知陛下可有良策?”
“将军所言甚是……”锦墨沉吟:“朕虽不才,临阵对敌的胆量却有,若真抽不开人手,朕愿听将军军令。”
此话一出,帅营霎时寂静。
地图上,阔邺北朔八国布兵密密麻麻,天时地利人和,昭玥大军不占丝毫优势,令观者触目惊心。
锦墨先打破沉默,转头,长眸深邃凝视莫离:“战场上无贵贱之分,若我出事,请你善待楚军。”
楚军诸将动容跪地:“陛下,末将誓死保护陛下!”
锦墨晒然:“朕何须要你们保护,君与国,国为重。”
他目光落在莫离身上,不曾移动半分,竟要将身后事交付的意思。
家国,天下,又一次沉甸甸的摆在莫离面前,却是昔日情人,今日仇人给予的托付。
莫离端坐宝座巍然不动,谁都看不出她思绪翻江倒海,千回百转。
锦墨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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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完。
中看中用
锦墨是什么意思?
然而情势不容莫离多想。
被帅营十几位将领目光灼灼盯着,遂答:“阔邺北朔等八国结盟,毕竟不是一国人难成一条心,人和,他们不占;今在我昭玥境内打仗,论地形熟悉不如我们,地利,他们不占;时值冬日,相比我昭玥,他们游牧民族粮草军备不足,天时,他们不占。仗才开始打,锦帝如何就说泄气话呢?”
于充盈战甲武将,男性彪悍气息浓郁的帅营中,莫离无疑是可有可无的华丽摆设。
且她从前声誉极不好,护国军可感念增添抚恤金之恩而生敬意,楚军对她却是轻蔑的。
可是莫离此番话虽牵强,却也不是全无道理,且分析的井井有条,在列将领皆对她刮目相看——长公主并非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连锦墨亦露出激赏的表情,然而对上莫离倨傲的目光,不由一愣。
莫离连连冷笑——属于我的,我自会凭本事抢回来,用不着你的施舍!
似看懂她的内心,锦墨瞳孔猛地紧缩,转瞬,归于暗寂。
心中唯有苦涩而已,如今她连他的好意都不领情了。
当初石钢锋以六万人马对垒敌军三十万人马,实力悬殊,才不得不背靠山峦驻营,原是兵法中常见守势,现援军已到,若二十二万人马继续困居一隅,反成僵局。
承泰和诸将商议,在敌军探明昭玥大军底细之前,杀出重围。
是夜,韩承泰,武进勇,殷兆勇,石钢锋,各带几路将士试探敌营,想找出对方薄弱点以备突围之用。
自诸将领军出营,莫离就一直在皇帐门口站着。
远处火光时闪时暗,厮杀声隐隐传来,于静夜里恍若隔世。
经历战争三月有余,莫离早已经习惯将恐惧掩藏起来,即便心思烦乱神色亦平静如水,对三番四次催促她的阿如道:“你自己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命运捉弄
阿如板着脸:“圣上,您若是不睡,承泰大人回来,又要教训奴婢伺候不周。”
“阿如,从前你没这么难说话。”
莫离一直回避去和阿如讨论婚讯问题,可是现在不得不有个交代。
不然,不知阿如会生闷气到什么时候,因为一路从陵县行军到边境,阿如尽丫鬟本份之余,从未有过笑脸。
“阿如,我们说说话。”莫离回身进帐:“你过来。”
不顾反对,硬拉着阿如在身边坐下,莫离道:“对不起。”
阿如先是呆了一下,转而惊跳起来:“圣上!”
“你先不要跪!”莫离头疼不已:“阿如,现在我不是君,你不是丫鬟,我们好好说几句话,可以么?”
“……好。”
无论如何,阿如再不肯坐下,莫离不再强迫她,放缓声音:“阿如,我说对不起,并不是因为抢走承泰,而是为了从前没有听你劝告,我不止对不起,还对不起父皇和韩相。”
阿如渐渐红了眼圈:“公主……”
“若不是我的无知固执,昭玥不会到今天的地步。阿如,我与承泰的婚事,委屈你了,可我不会因为对你亏欠而放弃。”
莫离摸上阿如的脸:“别哭。”
阿如倔强的翻嘴:“奴婢没哭。”
“那就好……”莫离疲倦的搓搓额头:“大道理你比我懂的更多,希望你能理解。如果你怨恨我出尔反尔,那就怨恨罢,你若不愿继续留在这里,我立刻派人送你离开。”
世上,没有一个女子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喜欢别人,且还要日日面对。
阿如对承泰的感情,莫离知道的非常清楚,从前曾鼓励过,现在才知自己的残忍。
因身份的不平等,阿如不能反抗命运捉弄,莫离能做的也不过是将伤害降低到最小程度。
你喜欢他
莫离斟词酌句,费力的解释:“……阿如,以前我们说过糖人的话题,其实,那时候我们都不懂,吃饱饭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假如当初父皇没有驾崩,假如我安安稳稳的登基,我愿意促成你的承泰,可是……”
莫离的笑容在烛火下虚幻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