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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断情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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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去计划取一人的性命。然而实施此计之人,又断不可任意指派,必须确保任务完成无误。

「邢春,你在鬼界也有近千年,虽不太与人来往,了解你的人也不多,倒是都知道,你冷静沈稳,从不曾与谁不是,亦不曾出任何纰漏。皆知鬼差是个单调的差使。然而越是简单,越是容易出错。而能够维持千年不曾出错,足以证明你深值信赖。」

至此,邢春算是清楚了这桩差使会找上自己的原因所在。只是与此同时,他仍然觉得有哪里不清不楚。

思忖了一阵子,他问:「阴帅,容我冒昧,敢问阴王在人间那九世劫难,分别是哪九劫?」

「这要说来,话便长了。」

日游缓缓道,「他曾诞在书香门第,一生只求功名,却郁郁而终。也曾诞在大富人家,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却家道中落,过去曾交好的酒肉朋友人人拒之,潦倒而死。也曾步入仕途,却遭迫害,满门抄斩。诸此种种,共计九劫。」

「那麽到这一世为止,他的九劫已满了麽?」

「这……」

日游考虑片刻,终是坦言,「就在遭涂改的那一世,原本该经历之劫,因少了十年阳寿,而未能……」

「即是说,到目前为止,阴王共经历八劫,尚余一劫?」

「不,此世一劫已将要发生,抑或可说正在发生。至於那漏缺了的一劫,却才算是九劫中最为关键的一劫,只因……」

日游停住话,眼神复杂地看著邢春,犹豫再三,终是一声轻叹。

「其实有关此事,我与众阴帅一直有所保留,不知是否应当让你去做。毕竟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将阴王从人界带回来。

「至於那最後一劫,如此仓促的时限之内,要想完成,实在有所难为。但若是你能……就一并完成了它,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鬼断情殇02

邢春从井中爬出来後,看到的,是一间房屋的後门。

四下环顾,确定周围无人,邢春将红绳套上手腕,这才向前迈步而去。他一边走,一边用另一根绳子将长至膝下的长发束起。此时的邢春,除了头发已是寻常黑色,基本上并无其它变化。

绕出一个拐角,迎面走来一位妇人。妇人怀里捧著一口锅,锅底已见发黑,不知已用了多久。

看到邢春,妇人一愣,迟疑问道:「这位小兄弟看起来十分面生,是新进城的麽?」

「是。」邢春停下脚步,回道。

「这时候还能进得城?真不简单。」

妇人脸上露出疑惑,又和蔼一笑。

「不论如何,进城也好过留在外头……正好,广场那儿,少城主正带人分发食物,你也去领一份吧,莫要饿著了。现今这时候,愁什麽也没用了,能填饱肚子就是好的……」

「多谢告知。」

为免妇人再絮叨下去没个完,邢春利落地一拱手,迅速离去。

来到妇人所说的广场,邢春看到的,是排成长队的人群,每个人手里拎著锅碗,脖子伸得老高,就盼著早些轮到自己。

队伍那头,是数十名穿著兵服的男子,正从大锅里取食分发给平民。

邢春将视线穿过这些人身後,在一棵树下,找到几个衣著与一般军士不同的男子。

其中一人,有著墨般乌黑的长发,随意地绑了个辫子,绕过肩头。与额际那一缕细碎长发相映,煞显洒脱不羁。

身上披的轻便鳞甲,已磨损不轻,可见曾经历多少战斗。与此极不相应的是,他的皮肤却很白皙,不是很少见阳光的那种苍白,而是十分自然的,清爽而神气的白,彷佛会发光一般。

除此之外,那人有著一双令人过目难忘的眉眼。眉骨正直,眼眸清亮,挺直的鼻梁之下,是两片线条分明的薄唇。此时那双唇正一开一合著,不知在说些什麽。

邢春迈入人群,却又巧妙地在人群中藏匿,最後,悄然来到那谈话的几人树後。

在这里,邢春听见那几人在谈论的,是关於如何才能突破眼前的困境。

雨露城遭到围困,已长达数十天。期间,城内数千勇士,与城外上万蛮族,交战不下三次,皆未能分出上下。

由於雨露是营商之城,粮食多是在外采购回来。如今被围困多日,出不了城,直至今日,多数平民家中已无可下炊之米。

为此,雨露城城主便开启了自家粮仓,但这终归只是一时之计。

若长此下去,食物不够,败阵将是必然。所以势必得想法子突围。而唯一的办法只有请求外援。

朝廷的援助自不必想。为抵抗侵袭南边关戍的蛮族大军,朝廷已使出浑身解数,无暇旁顾。

而邻近的静水城,雨露城主曾派人前去请静水城主发兵,以解雨露城当前之困,然而被静水城主否决。

外援求不来,现况突不破,雨露城主虞钦忧劳成疾,终於病倒。

现如今城内一切大小事,皆由虞钦之子打点,也就是先前妇人对邢春提及的少城主。

在雨露百姓心目中,这少城主的地位,并不逊於老城主。他自小便被视为「金鳞」,智勇双全,能文能武,甚至连音律也有所精通。然而,即便是那人中金鳞的少城主,对此刻的困境,也是无计可施。

听见少城主说及现今唯一的办法仍是请求静水城主韦东寒相助,只是不知该如何才能说动韦东寒,藏身树後的邢春终於开口:「唇亡齿寒。」

正交谈中的几人一听,当即向声音传来之处看去。

邢春走出树後,抱拳道:「抱歉,打搅了诸位。只是方才听诸位谈论之事,一时有感而发,还望勿怪。」

那几人并不表态,而是将目光齐齐投向雨露少城主。

虞子痕上下打量邢春,觉得面生。尤其此人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坦然的眼眸晶亮,若曾见过,应当不会不留下印象。不过这城中许多人,他也不可能每一个都有记忆。

「唇亡齿寒?」虞子痕上前来到邢春近处,直视著面前这双毫不退让的眼眸。

「你说的不错。」他颔首,眼中掠过一抹凛冽,「唇亡齿寒,我们都明白,相信那韦东寒也不是不明白,只是,还不够明白。」

「所以唯今之计||」

邢春接过话来,「就是要想办法,让他彻底明白。」

「的确如此。只是这办法……」

「要说办法,我这边倒是有一个,不知少城主可愿一听。」

「哦?」

虽觉得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就说有办法,实在有些无稽,不过虞子痕还是感兴趣地挑了挑眉。

「愿闻其详。」

「那韦东寒,作为一城之主,想来也是个有头脑之人。」

邢春微微一笑,「他不肯发兵,多半是想好了,若雨露被破,待蛮族杀到静水时,他至少还有投降余地。而他若是发兵前来援助雨露(奇*书*网。整*理*提*供),那便丝毫投降余地也没有了。

「既然他抱著这样的希望,我们不如派一人出城去往静水,告诉韦东寒,蛮族已攻入雨露城中,城主与少城主不得已而向蛮族投降。

「但蛮族并未就此收手,而是在城中烧杀抢掠,连老城主也遭杀害。而後少城主大怒举兵,再次将蛮族赶出城外,现正被困於城内,急需静水出兵相助。」

听完这席话,虞子痕神色深沈地默然良久。

这一计策,针对的就是韦东寒的侥幸心理。若此计成功,有极大把握,韦东寒会带兵前来。因为连投降也是死,那还不如拼死一战。

的确是好计,却也是难上加难之计。

「城外不远就是蛮族大军,说要出城,谈何容易。」

虞子痕扶著下颚,皱眉道,「若想突破,不下千人之兵力断然办不到。然而经过此前那几战,城中兵力已被削弱……」

「不,不要太多人,反而打草惊蛇。只要让我一人前去,即可。」

「你一人?」

虞子痕讶然地放下了扶著下颚的手。其它几人也不由得露出诧异神色。

「不错。」邢春颔首,「我一人足矣。要绕过旁人视线,人少才比较好办。」

「但是万一被发现……」那就连九死一生也不要想,而是必死无疑了。

「不会。少城主尽管放心。我若没有把握,当然不会自己跳出去送死,你说是不是?」

「你……」虞子痕几乎不知该说些什麽,「你究竟是何人?」

邢春嘴角微挑,泰然道:「邢春。开耳邢,春意的春。」

「邢、春……」

虞子痕盯著面前人,眼神益发深邃,「邢春,你可曾在军中当值?功夫如何?」

「不曾。要说拳脚功夫,马马虎虎,逃遁功夫倒是一流。因为我以前||是个小偷。」邢春眼也不眨地说。

「……」除了虞子痕之外的几人,同时露出被噎了一下的神情。

虞子痕轻咳一声:「哦,所以你说自己善於躲人视线。」

「正是。」邢春依旧一派坦然。

「那麽你是当真,决定独自一人前去?」

「是。」

「……」

虞子痕不再言语,在那锐利的目光快要将邢春的脸上戳出洞来之前,终於别开视线:「好,你随我来。」

虞子痕将邢春带往之处,是虞家府邸。

作为城主之宅,比起寻常百姓家,自然壮观不少。

邢春并无意欣赏,跟在虞子痕身後,一路穿过厅厅落落,又绕过亭台长廊,最终来到虞家後院。

虞子痕安排邢春在石桌边坐下,留下一句「稍等片刻」,便离开了。

虞子痕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邢春闲著无事,便将四周环顾一番。人间之建筑,自从他进了鬼界之後,便再也不曾见到。

鬼界也有房屋建筑,但与人间是不同的。具体不同之处是什麽,很难清楚说明,最根本的是一种氛围。

就比如在神界,即便人不知道这是神界,但周遭散发出的气息,就能让人清楚知道这绝非人界。其它各界亦然。

过了一阵子,虞子痕回来,身後跟著的几位婢女,各自手捧著酒菜。婢女们将酒菜放上石桌,随即告退。

虞子痕在石桌对面坐下来,拎起酒壶倒满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邢春。

「这一杯,当是初交之酒也好,当是饯别之酒也罢,就此,我虞子痕敬你。」说罢,虞子痕便一口饮尽杯中酒,利落爽快。

邢春也不好不爽快,仰头一口喝下这已阔别千年的滋味,一时之间,竟尝不出苦辣。

虞子痕又敬了邢春两杯,邢春也都一一奉陪。再然後虞子痕便叫邢春吃东西,不要客气。邢春听了,心中了然。

虽然虞子痕本人也多半不愿这样想,但这顿饭,他却还是作为最後一顿来安排的。

竟连这个也安排妥当,邢春不知该说虞子痕是细腻,还是豪爽。总之,他的好意,邢春暂且就收下了。

酒过中旬时,虞子痕站起身,往这边走来。

「嗯?」

邢春想回头看走到自己身後的虞子痕,却听见:

「你就坐著,别动。」

既然他这样说了,邢春也就应言,坐著不动。接下来他感觉到,头顶之上,高高束起的马尾根部,有什麽东西插了进来。

很快虞子痕便自他身後退开,回到方才的座位里,轻轻一笑:「好了。」

邢春这才抬手,往头顶上一摸,发现多出一根簪子。

那是一支玉簪,形如羽翼。

「这支发簪,原本是子先……我弟弟十六岁的生日礼物。」

虞子痕脸上浮现出几丝怀念,几许叹息,「他从小就说著,想要一双翅膀,让他能像鸟儿一般在天上飞翔。然而,他终究没能等到我将簪子送给他的那一天。」

「怎麽了?」邢春歪过头问道。

「他两岁时患过一场重病,自此落下顽疾。父亲虽找来众多良医,想著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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