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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明苦笑一声:“得得,你再看一下通话时间。”
“没通话时间,手机显示我未接。”
“未接?那你再看看,你是不是回拨过去了?”
“天哪,你说对了,我回拨了,通话时间是……是3分13秒!”
5
一张熟悉的床。两个陌生的人。
就在这张床上,迷失了自我的周莫如,曾主动求欢,与“陌生”的区元发生了第一次关系;也是在这张床上,经历了生关死劫而“熟悉”起来的区元和周莫如,曾经度过了七个风光旖旎的良宵——每一夜,区元都用上了周莫如教他的“剥荔枝”的手法,把周莫如剥成一颗丰润晶莹的“海平月桂”,然后再细细品尝……
而现在,两人对床枯坐,竟不知今夕何夕、此人何人。
其实,区元心底里,已接受了自己失忆的事实。眼前的租屋已变了样,且不是小变、中变,而是大变:每一个细节都显示出,这是一个有主妇的家——卫生间里,连女性清洁用品都有了,临时布置,是不可能这么严密的。最有说服力的是,冯尧派陆雁梅带给他看的这三个月的《花城早报》的合订本,也不可能是伪造的。里面,在五一节期间,他做的关于酒吧街迷奸案的报道和公安方面的表彰通报,更是千真万确的。随便在街上随便买一份报纸,日期都已经是2004年6月24日。如果是报社的愚人节计划,不可能连其他三大报业集团也配合的——那可是袁世凯才有的待遇。
只是,对身边这位叫“周莫如”的美女的陌生感,却不会因他承认事实而消失。
跟陌生人做爱,这对区元来说,只是惯性运作而已。但明摆着,眼前的情况,远不止做爱那么简单——这女子,可是要跟他生活一辈子的。
提前出院回家,是在区元的强烈要求下实现的。医生也对主任冯尧说,区元的一切体征都很健康正常,至于失忆,应该是心理方面的原因,在医院呆下去,反而不利于恢复,不如让他回到熟悉的环境中。多给他关爱,帮助他恢复记忆,有必要的话,可以考虑请心理医生。
“那你必须听我的话,在家好好歇几天,跟周小姐好好沟通,相信她说的话,不要太伤她的心了。”出院时,冯尧悄悄地对区元说。
“周小……莫如,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也不是我想逃避什么……请原谅,我现在脑子有点乱。能否请你、请你把这一切都详细地告诉我?”现在,面对着周莫如,看着暮色从这张近乎完美的脸上一点点黯下去,区元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
周莫如笑了——无奈的苦笑中,又有丝丝的冷笑。她眼睛看着区元,视线的焦点却越过他,逃逸到遥不可知的远方。
区元突然觉得这眼神好熟。
“记忆是别人给不了的。”周莫如说,“你要是能想起来,也不用我多说;要是想不起来,我说的再多,那也是别人的故事。是不是这样?记者先生。”
给区元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周莫如红着眼睛对冯尧说:“冯主任,我想……回老家去,我实在不适合再跟他在一起了,他记不得我,也许潜意识里还以为是我在赖他。”
“那怎么行?”冯尧有点急了,“周小姐,我相信你是真心对他好的。现在他这样的情况,你要是离开他,会对他刺激更大。我们都对他多点信心,相信失忆只是暂时现象,有一天总会恢复的。你们这一路走来真不容易,不要就这么放弃好吗?这样吧,区元失忆前,曾跟我透露过想让你进报社工作的意思,由于当时他不是正式提起的,我也没怎么回应他。现在我可以向你保证,等区元身体完全恢复,回来上班的时候,我一定向人事部推荐你。干采编不成,可先从广告业务员或公务勤务员干起。我虽没人事决定权,但我的推荐,他们肯定会听我的。行吗?”
倒不是冯尧的许诺留下了她。区元成了这个样子,就这么扔下他走了,于情于理实在说不过去;再说,就这么回去了,如何面对父亲、面对惠天婆?说他失忆了认不得我了?谁信?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美丽而又幽愁满面的脸,区元向记忆深处拼命搜索——将这张脸捧在手心,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看看你的左胸吧。”周莫如闭上眼睛说。
左胸?区元解开衬衣纽扣,低头一看——两排深黑的牙印赫然在目!蓦地,一声忘情的呼叫,像气泡般,从记忆的最深处升了上来:
“哥哥……”
6
柯明在等一个电话。
这是一个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的关系,可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是第二次动用了——都是为了区元,都是为了查一个手机号码。干私人侦探这一行,黑白两道九流三教都得有关系,多条关系就多条门路,所以,利润之中,有不少开支都用在这上面了。
终于,一直到夜里12点,电话来了。
“小柯,终于查到了,唉,这活以后还是少接吧,风险太大了……好好,我告诉你,你猜的没错,这个号码三个月来第一次开机,而且……”
窗外一弯上弦“破月”。
窗前,一个“破月”女人周莫如。彻夜难眠,月照广州大道,24楼望下去,如一条僵直的五步蛇。
也许是药物的作用,区元睡得很甜,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周莫如以手托腮,将目光从“破月”移到区元脸上——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不带娇羞、迷醉。
区元侧卧,右手当枕,双腿屈曲,像极了婴儿在子宫中。淡淡月光,涂在他刮得发青的下巴上,五官线条棱锐,英气跃然——难怪他自己坦白,很多女孩愿意委身于他。
如果不是因为我,一帆风顺的他,何至于一劫未平、一劫又起?
夜凉如水,周莫如抱紧自己双肩。
命运既然一次次地想让我知难而退,我又何苦逆天而行,一次次祸及他人?为什么受伤的总不是我?在他失忆的时候离开,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可我又为什么选择留下来?
周莫如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痴痴地轻触区元的下巴、双唇、鼻梁、额头……突然,区元猛地睁开眼睛,大叫一声:“莫如!”同时伸出双手,将她拉下,紧紧抱在怀里!
周莫如吓了一跳,挣扎了几下,根本挣不开,内心反而涌起一种甜蜜、惊喜的感觉:难道他记忆恢复了?
“莫如,我不喜欢这佛堂。等我耳朵好了,咱们就回广州去好吗莫如?你放心,我会收心养性,一辈子对你好。你太苦了,我不会让你再受苦的,我明天就跟你父亲说,让他同意咱们回广州我会跟领导说争取让你也进我们报社工作我也会更加努力地工作我现在的积蓄够咱们付房子首期了回广州后我就让房产广告部的同事帮我们物色好房子最迟明年我们住上自己的房子就把你父亲也接来……”区元越说越快,到最后快得什么都听不清了,他依然不用换气,一口气喋喋不休地说下去。
“区元、区元……”周莫如越听越不对劲,刚想跟他说话,却听得又一阵鼾声轻轻响起——敢情他刚才是在说梦话!
难道,他的记忆,只有在梦中才能恢复?
虽然再次睡去,区元的双臂,却一点也不放松,仍紧紧地抱着她,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抱着好不容易才抢到的一块木板。
呼吸着区元身上那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气息,周莫如又有了一种迷醉的感觉,双眼渐渐也睁不开了。
…………
区元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怀里搂着一个女孩!他条件反射地将她一把推开——
周莫如猝不及醒,等她揉揉眼睛,看到区元睁着眼睛看她,眼神又是那么迷茫的时候,她明白过来了,眼睛又是一红。
“周小姐,我不是……哦不,莫如,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区元如梦初醒。
“我也不是故意的。”周莫如哽咽着说。
“不不,莫如,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跟你在一座寺院里,不知为什么,我耳朵很疼,而你在为我敷药……我知道,这肯定是我丢失的记忆的一部分,是这样吗莫如?”
周莫如闭上眼睛,一颗泪从眼角溜了出来。区元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想想,又把手缩了回去。
“莫如,给我时间,我能回忆起来的。”说着,他看了一下挂钟,惊叫一声:“哇,都10点了!我得赶紧上班去,肯定有任务在等我!”一把跳下床来。
“昨天,冯主任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周莫如擦擦泪,忍不住说。区元愣了一下:“可我根本没病呀,休息什么?不行,我一定要去上班!我想起来了,国际龙舟赛是后天才进行的,新闻部人手不多,怎么可以少得了我?”
“那我跟你去吧。”
“你跟我去干嘛?这不让人笑话吗?哦不,我是说,工作地方,你跟去不大合适,你在家等我,好吗?”
“那我做早餐,你吃了再走吧。”
“不了,还不及了,我肚子不饿。你自己吃吧。”
看着他火烧火燎地洗漱、穿衣、出门,周莫如一动也不动,不知做什么好。
快11点的时候,周莫如正躺在床上发呆,电话响了——天,莫非他又出事了?!
“喂,是区兄吗?”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去上班了,您哪位?”
“上班?周小姐吧,我是柯明啊!”
周莫如松了口气:“是柯先生,找他有事吗?”
“找你也行,周小姐,你现在不出门吧?”
“嗯。”
“那好,你在家等我,我想跟你聊一聊。”
10分钟不到,门铃响了。周莫如把门打开,门外,是戴着墨镜的柯明。
柯明一进门,便用带点责怪的语气说:“他怎么可以上班去?”
“没办法,我拦不住他……”
“他昨天回来后又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昨晚,他做梦,梦到的,是我们在佛堂里的一些情景。”
从进门开始,柯明一直没有把墨镜接下来。
并不是私家侦探都扮酷。眼睛会暴露内心的秘密。尤其是对私家侦探来说,情感会影响判断力,而眼睛,往往是他们的“练门”——既可看穿对方,又可能泄露自己的情感波动——哪怕一丝丝,也会不利于工作的进行。
所以,墨镜便是最好的“金钟罩”。
美是一种压力,而且会压得人大气不敢出。
周莫如使坚持独身主义的柯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1。红颜祸水;2。红颜薄命。
“周小姐,这样吧,咱们随便聊聊。”柯明清清嗓子,让自己镇定下来。
“怎么个随便法?”周莫如疑惑地眨巴着大眼睛。
“这个……就从你的家世说起吧,据我所知,你一出生,母亲便……便那个……不幸去世了。”
“这些很重要吗?”
“也许一点都不重要。周小姐,做为区元的朋友,我不得不负责任地告诉你:原来,我们以为,连秋容一死,事情也就结了。但现在看来,一切远非如此。所以我想……”
“你怀疑我?”
“不不,再大胆的推断,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也许、也许这一切仅仅是巧合,是我太过多疑了。你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这是我们的职业病。你如果实在不想说,我也不想勉强。只是,我相信,你也愿意区元摆脱这种无休无止的、莫明其妙的折磨。”
周莫如垂下眼睑,只一会,睫毛又湿了。沉吟半晌,她问:“柯先生,你信命吗?”
“不信。”柯明斩钉截铁地说,“或者,换个说法,我不信不可改变的命运。”
周莫如摇摇头,那笑靥也浮出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