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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天心一愣,才道:“星空。”
萧逸不说话了。
素天心侧着头,盯着萧逸俊挺的侧脸出神。天门宫剑修一生磨一剑,大多性情平和冷淡,各自却又有不同。譬如眼前的萧逸,他的冷淡好似是看透世事以后的超脱和浑不在意;譬如姜河,他给人的漠视感源于不善言辞,说白了就是闷骚;譬如乌云姗,她的冷淡大多受剑意影响,是万事不过心头的冷情;譬如鲍轻棠,当年腼腆可爱的男孩到如今可望不可即的鲍师叔,是大起大落后的淡薄。又或许,是空雪山脉那终年的雪,看得人冷了,凉了,连心都淡了。素天心觉得自己原本那一点即着的脾气也在寒冰道,在天门宫被慢慢地浇灭了,磨平了。
“星空看似很近,但是你飞得再高也摸不着碰不到。”
“呃?”素天心才反应过来是萧逸在与自己说话,不过看他有些朦胧的表情,素天心觉得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是因为摸不到,而是因为飞的 还不够高。”素天心说。
萧逸侧头看她。
素天心指着其中一颗闪烁的星星,说:“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萧逸不言。
素天心抿唇一笑,继续道:“它或许是一颗沙砾,是虚空中某个迷失方向的人,又或许是其它的世界,小世界,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大千世界。谁知道呢?你说是不?”
素天心转头,见萧逸难得的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曾经有个人跟我说,世界很大,东华界不过是三千大千世界中的一粒尘埃。从那时起,我就常常看着星空,我想,我一直努力下去,或许哪一天,我可以走出去看看。”跟那个人一起。素天心轻轻摸了摸脖子上的旧香囊,把最后的话藏在心里。
萧逸抬头看着稀寥的星空,若有所思。
这一晚,两人再没说话,就这么并排躺着看着同一片夜空,直到东方鱼肚白,萧逸留下一瓶灵酒离开。
素天心拿近一闻,白芝玉。她会心一笑,将它收好。
等到日上中天,一峰独立的齐云山升起一层淡淡的云霭,紫气蒸腾,烟雾缭绕,仿若雾中仙翩跹起舞,美不胜收。
一道五彩斑斓的石阶路推开雾霭,渐渐成形。
素天心将门派发下的黄底红字的无尘符收于前襟,随着人流慢慢往里而去。最后给姜鲍二人递了一个眼神后,便率先迈入。
51人性本善
炼心路,炼凡心。脱开心中壁障,还道心本来模样。
素天心置身在一条熙攘的街道之上,身边人群来往不息,走近,擦肩,走远,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素天心茫然地站在街道中央,这是哪里?
“爹爹,这个风车好好看,心儿想要。”
素天心闻声回头,却在看见迎面走来的人时,再也移不开眼睛。
一个穿着暗红绣金锦袍的英俊男人,嘴角带笑,双手举起小心地扶着脖子上坐着的小女孩。小女孩咧着嘴啃着糖葫芦,嘴巴吃得黏糊糊的,还不老实地扭来扭去,想要去够旁边摊位上的竹风车。男人哈哈一笑,扔给小贩几个铜板,拔下小女孩指着的那彩色风车,塞到她怀里。
小女孩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举着风车,鼓起腮帮子对着风车一吹,风车滴溜溜地转起来,小女孩乐得在男人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湿哒哒的糖水印,还口齿不清地说着:“爹爹最好了。”
“心儿偏心,刚刚买糖葫芦的时候还说哥哥最好来着。”少年十三,风骨初现,此时却宠溺地睨着小女孩,故作伤心的模样。
小女孩迷茫地看看糖葫芦,又看看风车,一脸难以抉择的模样。
少年仰着头正等待答案,却听小女孩突然哼了一声,气呼呼道:“哥哥坏。”惹得两人哈哈大笑。
素天心看着和乐融融的一幕,不知不觉就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小女孩似有所觉地回头,看见素天心,小脸上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
夜空中五彩斑斓的烟花在这一瞬绽开,那无忧无虑的笑容被定格成永恒。
素天心一愣,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三人已越走越远。
素天心本想追上,却突然间停住了脚步。怔立一会儿,她跪下身,对着三人远去的背影,郑重地磕下三个响头。随后起身,背道而行。
生命中的故人相继走来,于清睿、唐纤纤、邱良、崔老、韩林、鬼王、萧逸、姜河、鲍轻棠……神色各异,或真或幻,素天心再不多看一眼。
这是她所怀念的,是她所留恋的,却不是她所 追求的。她还有更长更远的路要走,为此,她已经放弃了很多东西,错过了很多人,后悔过,遗憾过,最后还是坚定下来。因为,在前面,还有人在等她。长生,没有回头路可走。
心中无碍,因果不沾,素天心一路向前,没有丝毫的滞停。
天地重又归于茫茫一片白色,周围万般景象飞快地前进着。素天心默立当中,不知多久,直到时光在突然一瞬间戛然而止。
墨发青衣,临风而立。
素天心一顿。
******
长日山的天灰蒙蒙的。那一年冬天,家里又穷得揭不开锅。
“王婶子诶,您别走呀,您再看看,我家二丫头长得不错的,您再看看……”一身粗布旧衣的妇人拽着眼前面色不耐的老婆子,手里掐起身边的小女娃,抬着脸试图让老婆子再多看几眼。
小女娃踮着脚吃力地挣扎着,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被掐得紧了胀红的还是冻着了,眼泪簌簌地流着,哭得像只花猫,“娘,娘,你别卖我,我会听话的,我不吃饭了,我可以干很多很多活的,娘,不要卖了我,娘……”
妇人一记耳刮子扇过来,凶道:“哭什么哭!”转眼又一脸谄媚的望向王婆子,“王婶子,我知道您最心善了,您就行行好,再这样下去我这一家子人可都得死在这个冬天,王婶子诶,您就是我亲娘啊,您就买了这丫头吧。”
王婆子打量着哭花了脸仍不掩秀气的小女娃,眼中精光闪过,脸上却依旧尖酸不耐,嘴上啧啧嫌弃道:“唐家的,不是老婆子我不帮你,你看看你家这丫头,瘦得没二两肉,我可是买了人给送去作丫鬟的,她这细胳膊细腿,能干什么,你给说说?”说完,王婆子转身就走,嘴上却挂起算计的笑容。
“王婶子,您别啊,算我求您了,您给行行好,多少价钱我都认了。”妇人拽着女娃快步上前,跪下攥着王婆子裤腿求道。
王婆子迟疑了一会儿,唉声叹气,一脸怜悯地说:“唉,行了,也就我老婆子心软,买了就是。可是这么个赔钱货,老婆子也得做生意,一贯钱,唐家的,你看成不?”
“王婶子,这……”粗衣妇人面上着急,这也太少了点儿。
不过抬头看到王婆子一脸不耐,仿佛只要她敢拒绝一句,立马拍屁股走人的腔调,咬牙点了点头:“成,真是谢谢王婶子了,那啥,这丫头就交给您了,家里还一圈人等着米粮开锅呢,我就先走了,婶子有空来啊。”
说着,接过王婆子递过来的一贯钱,仔仔细细地数了两遍,不耐烦地掰开小女娃紧紧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就快步离开了。
小女娃一个脱力,倒在地上,爬起身就追过去,边跑边哭:“娘,你别不要我,娘……”
粗衣妇人走得更快了。
王婆子使了个眼色,身材高大,一脸彪肉的大汉上前,一拎一推就把小女娃关进了马车上的木笼子里。车上还有四五个跟小女娃岁数差不多的男女娃子。
“嘿,你可给我轻着点,这个指不上能卖个大价钱。”王婆子见大汉那不知轻重的鲁莽样,急得直跳脚。
大汉一愣,才反应过来:“您这是要把她……”说着,又仔细打量了几眼小女娃,小女娃瑟缩着退到角落里。
王婆子脸上笑成了老菊花,回头往粗衣妇人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才上了车。彪脸大汉一催马鞭,车子轱辘轱辘越走越远。
……
沂州城,长乐坊。
虞三娘软软地倚在绫罗软榻上,望着窗外的红梅,眉头轻蹙,不胜娇弱。一个粉衣丫鬟跪在地上,低眉顺眼,轻轻替她捶着腿。
“我的好三娘哟,这丫头你是中意不中意,倒是给句话啊。”徐娘半老的老鸨子等了好久,不见她说话,挥着块香帕子急道。
虞三娘这才转头打量了一眼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的小丫头,抬眼问:“王婆子送来的?”
“可不是。”老鸨子啧啧地看着女娃身上那一身烂布头,说:“这外面不又灾荒了么,王婆子也不知道从哪个山疙瘩里弄来的,不过样子倒还行,瞧着是个漂亮的。这不打算让她先给你当当使唤丫头见见场面,等再过两年看着还行就能学着接客了。”
虞三娘托腮侧卧,看着小女娃,冷淡地问了句:“有名字么?”
“唐……唐二……丫。”女娃哆嗦着回答。
“是个结巴?”虞三娘问老鸨。
“哪是,紧张出来的。”说完,老鸨又调笑了一句:“这男人,见了咱三娘不都这样。即使是个结巴,能叫不就行了么。”
虞三娘娇羞地睨了老鸨子一眼,嗔道:“妈妈真是的。”
转头又看着那女娃,说:“以后叫纤纤吧。”
“还不快谢谢小姐赐名。”老鸨子看着站着愣神的女娃,推了她一把。
小女娃这两天在王婆子那里吃过亏,挨过打,也学乖了,忙跪下身磕头,“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虞三娘不耐地挥了挥帕子:“巧儿,带她下去梳洗打理一番,这臭烘烘的,熏得我难受。”
“是,小姐。”塌脚的粉衣丫鬟起身,恭敬道。走到女娃旁边,说:“跟我来。”便率先出门。小女娃愣了下后急忙跟上。
丫鬟房中,粉衣婢女扔下套丫鬟服以后,就在椅子上坐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女娃,说:“给我倒杯水。”
“嗯?”纤纤莫名其妙,不是要叫她梳洗么?
“叫你倒水没听见啊?”粉衣婢女伸腿就是一脚,纤纤一个大力,直接摔倒在地。
纤纤看着巧儿冰冷的眼神,心里一个哆嗦,马上爬起来,颤抖着手拎过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巧儿,“巧、巧儿姐姐请喝、喝茶。”
巧儿眼色一指,纤纤将茶杯放到桌上,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良久,直到纤纤快坚持不住,就快瘫软下来,巧儿才开口:“院子东南角有口井,自己打了水去旁边的小厨里烧。还有,以后你跟我一间房,我要专心伺候小姐,这房里的杂活都你来干。”
纤纤依旧傻愣愣地站着。
“听到没有?”巧儿看着出气,凶道。
“听到了。”声如蚊吶。
巧儿睨了她一眼,甩袖离开。
……
“小姐,不是我,我没有拿您的芙蓉簪,不是我……”
粉衣婢女倒在地上,背上尽是鲜血淋漓的鞭痕,她吃力地爬到榻前,恳求地望着虞三娘。
虞三娘淡淡地侧过头。
脚被一脸横肉的蓝衣打手往后一拖,地上留下一条血痕。
“不要,不是我,啊——”
鞭子狠狠地抽打在身上,连皮带肉,一下连着一下。
“巧儿姐姐,我跟你住一起的,我有什么你都清楚,你帮我跟小姐说说,巧儿姐姐,求求您了。”纤纤攀着巧儿的裙角,苦苦哀求。
听到的却是巧儿冷冷清清的声音:“我不知道。”
纤纤傻了眼,眼泪水在眼睛里打滚,她像只虾子一样蜷缩在地上,再不动弹。
“好了,再打就死了。”老鸨子喝道,“关柴房里去,看她还敢不敢死鸭子嘴硬。”
黑漆漆的屋子里,纤纤趴在地上,背上火辣辣地疼。
“吱吱——”背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