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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誉无价-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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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尾巴?”比尔·坦纳问道,侧身走到邦德刚才从街上所看的那个窗子跟前。

“没有。除非他们用一百个人和二十辆车专门跟踪我。今天晚上的车流稠得像糖浆。星期四总是如此——晚上购物的人很多,在郊区住的人也呆在城里等着会他们的妻子或女朋友。”

电话铃响了,老式的悦耳的丁零声。坦纳跨前两步,拿起话筒。

“是我。”他说,停了一会儿,又说道,“是的。好。就这样。”放下话筒,他抬头微笑着,“非常清楚,先生们,一切都按部就班。”

“我说一下——”邦德开始汇报,但坦纳打断他,请他先和他们一起喝一杯加料杜松子酒。邦德皱起眉,摇了摇头,“几星期来,我喝的酒足以漂起几只小船了……”

“这些我们都注意到了。”M咕哝着说。

“一切遵照你们的命令,先生。不过我提醒你们,一开始我就说过,事情毫无结果。我们的同行,从开始就不相信我会被这样开除出情报局。一切都鸦雀无声。”

M又咕哝道,“坐下,007。坐下听着。并非一切都鸦雀无声。正相反,岛上已电闪雷鸣,只是你收听的是不同的频率。我想,我们已把你领进了一个喧闹的舞场,但我们目前还不能告诉你这一行动的真正目标——这就是说,直到我们向各谍报组织澄清之前,你一直是我们所关注的‘不受欢迎的人’。忘记那天晚上我们告诉你的一切。现在,我们给你一个实际的目标。看这张照片,还有这张,和这张。”

像一个娴熟的扑克牌玩家,M摆出三张照片: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

“这个男人, ”M手指着第一张照片说,“我们假定他已经死了。他名叫杰伊·奥膝·霍利,是个博士。”他的手指移向第二张:“这个女人是他的遗孀。而这一张——”他手指移向第三张照片,“是同一个女人,但看起来却判若两人,如果她的丈夫活转过来——有这种可能——恐怕也认不出她来了。”

M捡起第三张照片, 说:“她将告诉你事情的细节。实际上,她要对你完成一个简短的训练。”

照片上的女人,体态丰满,一头鼠栗色的头发,厚重的眼镜,薄薄的嘴唇,尖尖的鼻子。在她那胖圆脸的衬托下,鼻子显得有些大。这张照片不管怎样说都像是她同杰伊·奥膝·霍利结婚的前几年照的。 M又说,邦德见了她可能也一下子认不出她来的。邦德对照着第二张照片,觉得他的话有道理。

“你们要派我去学另一门课程是吗?”邦德颇感茫然地问道。他沉思着什么,头也没抬。

“可以这么说。她现在正在等你。”

“是吗?”

“在摩纳哥。 蒙特卡洛。巴黎饭店。听清楚,007。有大量的东西需要你去学习,我希望你下周初就出发。第一,她的名字叫珀西芬·普劳德;第二,你必须牢记,你仍在扮演着一个被解雇的角色。而且,这件事也说明,从计划的一开始,我们就是同我们的美国同行一起干的。”

M认真地一口气说了十五分钟, 不让插嘴。邦德接受完指令,就被领着从另一条设计精巧的秘密通道走出楼房,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跟踪,就叫了辆出租车,回到了公寓。

邦德受命扮演不同的角色,并非第一次。然而这一次不同以往。从前,邦德扮演的都是无愧于他的国家的光荣的角色,而这一次,他在世人眼里(除了M和坦纳),却是一个可耻的形象。

第四节  初见珀西

邦德的旅行非常愉快,他开车穿过法国,一直开到米迪才停下车来,让庞大的“马尔桑·特博”休息了片刻。一路上,他的本特利似乎也沉迷在他的新使命中,跑得极顺畅。它颀长、优雅的车头向前伸着,就像一匹处在巅峰状态的纯种赛马,稍一鼓劲,时速就毫不费力的超过每小时一百英里,道路在它的轮下飞速掠过。

邦德星期一早上离开伦敦,普劳德女士从星期二开始,每天晚上的十点到十一点,在蒙特卡洛的赌场等他。

星期二,下午六时刚过,邦德的“马尔桑”就滑进了摩纳哥普莱斯赌场,停在巴黎饭店的门口。这是一个明媚的春天的夜晚,没有风,大赌场前的花园里,棕榈树的叶子动也不动。邦德关上发动机。方向盘右边华美的木制仪表盘面板下面,有一个小巧的放武器暗舱。邦德伸手摸了摸,看是否上了锁。两个座位之间,安有一部功能强大的“超级1000”电话,他拨开了安全保险。邦德走出汽车,环顾了一下广场周围的环境,鼻腔里充满了湿润的带着海洋气息的空气,混合着九重葛和浓浓的法国烟草香味。

蒙特卡洛,如同沿蓝海岸①的其他城市一样,有着她特有的气味,邦德想,如果有人把这些空气装瓶,去卖给那些怀念公国鼎盛期的人,他准能发财。这个富有赌博传统的城市,曾经在欧洲的历史上充满了神奇的浪漫故事,那些赢钱的、输钱的、得到幸福的、找到爱情的,都会记住这个地方。但岁月已逝,风光不再,这种浪漫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商业旅游——旅行社代办的、周末开车来的、包租航班来的——冲得荡然无存。摩纳哥只想尽力保持住她那温文尔雅的外表,依靠她忠诚的家族及那些投机商、旅馆老板、饭店老板、商店老板索要高价,来减缓外部世界的冲击。但即使如此,也摆脱不了八十年代那些俗丽炫目的时代标志。邦德上次来这里,看到即使在赌场的专用密室里也装有自动售货机,觉得很吃惊。可现在,如果卧室里有一台“宇宙入侵者”游戏机,他也不会大惊小怪了。

①蓝海岸——也译为“科特达祖尔”,指法国地中海度假海滨。

他的房间面临大海,他站在阳台上,啜着杯子里的马提尼酒,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仿佛他能够捕捉并体验到过去那浪漫时日的欢声笑语。邦德洗了个澡,做了晚上出去的准备。

他吃了一顿适中的晚餐——冰镇清炖肉汤,烤鳎鱼和巧克力奶油冻,下楼检查了一下车子,就迈步向赌场走去。在门口付了费,买了五万法郎——约合四千英镑——的筹码,走进那著名的“密室”。

里面只有一张赌桌上有人在玩。邦德走过去时,一眼就发现了普劳德女士。即使M说了甚至她的丈夫也可能认不出她来了, 但仍是低估了事情的本来面目。邦德本来就很难相信M所说的第二张照片是“后来的” 照片,现在面对这个女人,即使你不能否认她是照片上那个女人,但也很难相信她曾经有过肥胖的身材和鼠栗色的头发。

她站在那里,背靠着吧台,身材颀长而苗条。裸露着肩膀,微微凸起的胸部轮廓分明地撑起了薄薄的蓝色衣裙。她的头侧歪着,银灰色的长发垂在晒成了古铜色的后脖颈上,灰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赌台,不时愉快地眨动一下。那半含的微笑浮现在“新”的嘴巴上,丰满的嘴唇代替了原先的薄嘴唇,原来的尖尖的瘦鼻子,已变得快像狮子鼻了。

“真迷人,”邦德想,“为了寻求魅力,她们会去减肥、隆鼻、配戴隐形眼镜、整容、化妆、染发,不一而足。”

邦德没有停下来,直向赌桌那里走去。他坐到一个空位上,与赌台管理人打过招呼。他看了三轮,然后在“单数”上押了两万五千法郎。

赌台管理人例行公事地用法语喊了一声“赌注下毕”,所有的眼睛就都全神贯注地盯住跳进转盘的小球。“输赢天注定。”他又咕噜了一句。

邦德瞥了一眼其余三个赌客:一个是位稳重的、像是美国人的男人,四十多岁,铁青的大下巴,一张专业赌徒似的冷峻的面孔;一位女士,大约已有七十出头,穿着上一季过时的服装;还有一位是个身材矮胖的中国人,从脸上永远说不准他的年龄。所有的人都盯着转盘,小球跳了两次,落在槽里。

“十七,红,单,小数。”赌台管理人用特有的平板的声调唱出小球滚落入的位置。

他手里的耙子在绿呢的台面上轻灵地挥动着,扒进庄家应得的部分,再把其余的筹码推给赢家。赢钱的人中有邦德,用单数打赌总是给他带来好运气,包括赌钱。随着下注的喊声,他又在“单数”上押了二万五千法郎。他又赢了,这次是十一。第三次又押单数,小球滚进了十五。三轮下来,邦德赢了七万五千法郎。其他人押的比较复杂——有“马”、“方”和“条”①,想赢得更多。詹姆斯·邦德玩得很简捷、 很潇洒, 以高额赌注获取双倍回报。这回,他把全部七万五千法郎都押到“双数”上,结果是“十四”、“红”,邦德又是赢家。他的赌注加到了十五万法郎。邦德大获全胜。今晚到此为止了,他用手指把一个五千法郎的筹码弹出去,用法语咕噜了一句:“送给你们的雇员吧。”把椅子往后一推。只听后面一个姑娘发出一小声尖叫,椅子碰到了她的腿,她手里端的饮料泼出来,溅到邦德的脸上——一个很自然的小小的闪失:一个英国人没有发现身后站着的女士。这是在伦敦的靠近圣马丁巷的公寓密室里精心设计的一幕。

①“马”,“方”,“条”——“马”、“方”、“条”以及“单数”、“双数”、“红”、“黑”等,都是轮盘赌中下赌的方式,如“马”是跨在两个数字中间,“方”是押在两大两小四个数字中间。押“方”赢者可得八倍于赌注的钱,但胜率不高;押单、双数得一倍的钱,但胜率高。

“我非常抱歉……”邦德用英语说完,又用法语说了一遍。

“没关系。喏,我讲英语。”她的嗓音低沉,声调清晰,不带任何鼻音,“是我的错,我不该站得那么近。赌局太精彩……”

“不过,至少让我请你喝杯饮料吧。”邦德揩了揩脸颊,挽起她的胳膊,来到小小的吧台前。一个穿着无尾晚礼服的保镖,微笑地看着他们。他很少看见一个女人这么快就和一个男人交上了朋友。不过,只要女的直率大方,这也没什么,何况她是个美国游客,他默默地祝他们好运。

“邦德先生,”她说着,举起手中的香槟鸡尾酒递给他。

“詹姆斯,朋友们都叫我詹姆斯。”

“叫我珀西。珀西芬叫起来太绕嘴。”

邦德的眼睛越过杯口微笑着,“珀西·普劳德?”他一只眉毛一扬,“我喝了这一杯。”

珀西是个非常随和的年轻女人,很容易沟通,给人一种愉快的既幽默又快活的感觉。

“好的,詹姆斯,”珀西说,“言归正传,他们告诉你多少东西了呢?”他们坐在巴黎饭店的珀西的房间里,每人手里端着一杯香槟鸡尾酒。

“很少。”邦德答道。他想起了M的介绍:她将给你一个很好的印象,相信她,让她教你,她知道的东西比任何人都多。

“你见过这张照片吗?”她从她的手袋里抽出一张小小的像片。“我必须得给你看过,然后销毁掉。我可不愿意被捉住时身上带着它,非常感谢。”

这张照片比他在圣马丁巷密室中看到的那张要小一些。

“杰伊·奥滕·霍利。”邦德说。

这个男人看样子很高,稀疏的头发已经遮不住圆圆的头顶,有个很大的鹰钩鼻子。

“杰伊·奥膝·霍利——博——士。”珀西纠正道。

“已经去世。你是他的遗孀——虽然我从你的照片上几乎从不出那是从前的你。”

她咯咯一笑,短促而悦耳。“那是某些变革使然。”

“这也是我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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