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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方程式-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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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踪网中的每个人都同时听到免提通话器里的声音:“目标在AM39369 奶白色宝马里,从德辅道中驶向金钟。”

等待在几个街口外的车辆纷纷出发,接载了不同地点的队员,依靠空气中的电波指挥,从几个方向接近目标车辆,保持距离组成一个移动更快的跟踪网。

石勒在宝马房车从金钟道拐向告士打道的时候赶来,“怎么样? 看清楚驾驶者吗? ”耳朵中传来跟在目标后面的探员声音。“看不清楚,长官。”

“目标的行车线是通往摩利臣山道天桥,长官。”

摩利臣山道天桥? 除了进跑马地就是香港仔,指挥官说过,决定秘密勾当的最安全地方是最热闹的地方。如果他们商量的是见不得光的事,最大可能是穿过香港仔隧道去海洋公园。

“第一组守着天桥的跑马地进口,第二组赶去隧道收费处。”

“是的,长官。”

石勒心弦紧绷,血管里的东西像车轮一样飞快地奔驰。安排韦文忠见面的神秘人一定跟莫应彪的死有极大关系,否则,这坏胚不会先跟受害者的妻子见面。他打什么主意,只要知道坐在韦文忠身边的人脸孔就能揭晓。

电话很快的接通到运输署交通指挥中心。“我是石勒,请立刻执行‘捷进行动’。”

“今天的密码。”

“宇宙常数”石勒回答。

“捷进行动”的主管是刑事情报科副主管官铁花总督察,他是决定每天密码的人,石勒出发之前得到密码就意味着得到指挥权。

“请指示,长官。”

“目标刚经过卢押道,在他到达摩利臣山道天桥之前还有多少盏交通灯。”

“三盏,长官。”

“立刻转灯,每盏灯延长三分钟。”

“是的,长官。”

只要在第一、二盏交通灯延长三分钟,到第三盏灯之前就能堵上三百辆车,车辆经过这盏灯最少需要二十分钟。第二组就得到充裕时间在收费亭安装摄录机。

耳朵里传来另一个难题,“收费亭有六个出口,我们只有两副手提摄录机,长官。”

石勒命令:“关闭四个收费亭。”

过了一会,一副忐忑不安的声音报告。“隧道公司经理拒绝合作,长官。”

“理由? ”“行动会引致无法估计的港岛中部大堵塞,现在是上班时间。长官。”

石勒倏地明白隧道公司经理的难处。香港仔隧道收费亭设立在香港仔隧道那一头,关闭四个收费亭的后果,会把车辆堵在隧道里,车流一旦堵塞到湾仔区,会制造出影响达一百万人以上的大混乱。如果他知道石勒已经人为地制造多三百辆车子,把他枪毙也不会屈服。

跟踪探员又在提醒他,“目标刚过第一盏灯,长官。”

石勒提高声音,“他要什么条件。”

“香港仔隧道还没私有化,是政府管理的机构。他必须请示上司,长官。”

“谁是他的上司? ”“运输署长,长官。”

“先安装两副摄录机,等候消息。”

石勒说道。右手按揿指挥官的电话号码,电话刚接通就一口气说出眼前情况。

施顺思没有浪费半秒钟,说道:“我们只是估计,韦文忠不是好惹的,如果他在摆噱头,我们不但一无所有,还会惹来一身蚁。”

“一定跟莫应彪的死有关! 韦文忠这种人无宝不落,我认识这个人,相信这个直觉。”

“只有佐治能够说服运输署长。你等等。”

他挂断电话。

石勒的心跟着车子向前奔驰,时间在飞刷而过的路面上像一层凝止的东西。

“目标经过第二盏灯,长官。”

耳朵里的声音在提醒他。

电话就像死后复活突然响起,石勒朝电话说,“怎么样? 长官。”

“史提芬,我是佐治。”

高级助理警务处长甄重鲜关切地问道。“你可以估计到那个人的身份吗? ”“他驾驶一辆奶白色宝马,使用AM号码车牌,懂得指导韦文忠如何摆脱跟踪。长官。”

AM车牌是政府专用的车辆。保留英国传统的公务员制度也维持了英国人那种阶层森然、上下有别、不可逾越的根深蒂固封建文化,行政级别D7以上的配给宝马,以下的只能拥有日本车。也就是说,车辆的主人是首长级高级公务员。

“车牌号码? ”“39369 ,长官。”

电话那一头突然了无声息,石勒感觉到高级助理警务处长知道谁是宝马的主人,正在衡量得失。

“叫你的伙计等待消息。史提芬,从现在开始,我要在第一时间知道答案。”

“是的,长官。”

石勒对上司充满信心。甄重鲜主掌刑事,是高层公务员里真正有权有势人物之一。谁都有行差踏错的时候,或者说,谁的亲朋戚友有可能随时需要人伸手帮忙.所以,没有人不买甄重鲜面子。何况碎尸案已被吹成社会安危焦点,运输署长不卖这个人情不行,一旦让记者知道他阻碍追捕凶手,没有市民会记得他是为了保障社会利益的动机。

“目标刚经过第三盏灯,长官。”

经过第三盏灯的意思是上了摩利臣山道天桥,前面去到香港仔收费亭再没有交通灯,如果没有堵车,车程只需六分钟。

“车流排到哪里? ”石勒问。

“到跑马地出口,长官。”

目标后面的车子回答。

“收费亭情况怎样? ”“已安装妥当,长官。”

第二组探员说道。

现在,只要目标不从跑马地出口离开,只要能暂停四个收费亭,车子经过的时候,安装在收费窗口的镜头就可以令驾驶者现形。

车轮在飞快的转动,地面在“沙”、“沙”地向后退缩,时间在一秒又一秒的向前走动,石勒的脑袋绷得像满弦的弓箭……

“目标经过跑马地出口,长官。”

石勒攥紧方向盘的掌心冒汗,手臂上的血管胀得像蚯蚓一样。那辆该死的房车彷佛在眼前毫无阻碍地笔直奔驰,收费亭边的警探只能挖耳抓腮……

“目标排进车流,我们在五辆车后面,长官。”

“到收费亭是多少时间? ”“十五分钟,长官。”

石勒再次接通上司电话。“我们只剩下十五分钟,长官。”

甄重鲜轻快地说,“行了,五分钟前,运输署长答应协助我们。”

耳朵里同时传来盯梢探员的焦急声音,“目标进入隧道,长官。”

“收费亭,”

石勒舔了舔嘴唇,按捺住声音,“报告情况。”

“……等等……行了,隧道经理接到指示协助我们,他开始逐渐关闭收费亭……答应三分钟后完成……长官。”

石勒靠向椅背,吁了口气,说道:“准备,开动摄录机。”

耳朵里不断传来报告,“……目标接近收费亭……十辆车……九辆……八辆……”

石勒的车子穿过隧道,看到收费亭的时候,第二组探员送给他最好的消息。

“……目标经过收费亭,二号摄录机运作正常……”

石勒把车子驶到隧道管理大厦,车子刚停下,第二组探员从窗口递进数码摄录机。显示荧幕上是目标经过收费亭那一刹那景象。驾驶者用食指和拇指捏着钞票伸出侧窗,面貌跟身边的韦文忠一样清晰。石勒当然认识这个曾经叫他寝食难安的人——高级助理警务处长利伯恒。

电话就在这时候响起,是另一位高级助理警务处长。“一切顺利吗? 史提芬? ”“顺利,长官。”

“是谁? ”“是利伯恒,长官。”

“真的是他! 不过,我们没有法子指证他什么。对不对? ”“对,跟韦文忠在一起不算犯罪,长官。如果他跟碎尸案有关,我应该怎样做”

“没规矩不成方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过,你知道车里这两个人的份量,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动他们,更不能让他们觉察。你们知道怎样做的? 对不对? ”“我知道怎样做。长官。”

第二节

不可能? 驾驶车子的石勒不相信地摇摇头告诉自己,以利伯恒的地位和身份怎会知法犯法? 另一个声音替他回答,权力就像金钱一样,是永不嫌多的无底深渊。

对这一类人来说,多一点钱,多一点权力,就多一点自信。就像那些拥有上百亿财富的有钱人,乍听澳门开放赌场牌照,纷纷合资竞投这种正当生意人不屑为的偏门生意一样。在利伯恒这种欲壑填胸的人眼里,满足就意味着落后和死亡。不过,如果他是疯子,为名还是为利房车在道路上迅速移动,车里面的人感觉彷佛打翻五味瓶,心绪翻腾波动。

如果利伯恒涉及碎尸案,他就会是疯子——声音可以改变,说话的形式也可以事前编造——但到底为了什么石勒把事情一件又一件的回溯——见到的事实和推论处处荒唐无稽,可又觉得似乎可以触摸——对呀! 只有这个利伯恒无时无刻张开着一个黑咕隆咚的贪婪大口,只有他不断威逼利诱、拉帮结派,把黑手伸到警队每个部门,到处安置和提拔亲信,只有他才能拢络到鉴证技术和电子工程专家这些第一流人材,可是,现在的世界人人懂得计算利益,那些愿意为一个崇高理想,一个不可能的梦献身的傻瓜早已被进步文明巨轮辗成粉糜,灰飞烟灭! 利伯恒用什么利饵才能驱动这些精明的人为他冒险和卖命呢必须找到利伯恒的动机才能指证他,问题是怎样做才能让如此聪明的人露出马脚

“目标没有停在海洋公园,长官。”

耳朵里传来最新报告。

“所有伙计听着,行动进入最高机密。远远地吊着,不能打草惊蛇。明白吗? ”担任跟踪的“狗仔队”逐一回话确定:“是的,长官。”

“听到了,长官。”

从事这门工作的警察已经习惯合上嘴巴,至死不让妻儿父母知道自己曾经牵涉、目击多少项一旦曝光可以轰动世界的秘密事件。他们当然明白“行动进入最高机密”的意思——就是必须保证抹拭去梦境中这段经历,连梦呓也不能泄密。

新的情况出现在耳朵中,“目标在回旋处转过来,上了回程。”

看来,他们已经在车里说完想说的话,不需要去公众场合掩饰见不得光的勾当。

今天上午的报章里,已有不少的分析质疑警方的办事能力,引述莫应彪妻子的指责,认为是警方的错误判断不但害死她的丈夫,又令一个无辜少女生死未卜。现代媒体的拿手方法是引导无知的市民去同情弱者,就能够不分青红皂白的支持他们去诬蔑拟定的对头。

耳朵里传来下属报告。“目标在雪厂街放下韦文忠,长官。”

石勒立刻作出决定,“第一组吊住目标,第二组盯着韦文忠回巢。”

利伯恒到底是警察,容易察觉被人盯梢,但现在的情况不冒这个险不行。

韦文忠的律师楼就在雪厂街,看来,利伯恒尽责地满足了“搭档”回去上班的要求。

意外消息突然出现,“韦文忠没有回巢,长官。”

“什么? ”石勒精神一振。“他朝哪里走? ”“皇后大道中,长官。他走得很慢。”

“慢慢来,拉开距离。”

石勒指示。

这个坏胚在思想东西! 通常,律师打主意的结果是一定有人遭殃。

“他横过皇后大道中,长官。”

石勒立刻想到答案,“注意,他要去爱丁堡广场停车场取车。”

就在这时候,梁熊的声音进人耳膜,“汪孝尔刚接了个电话,长官。我想你有兴趣听。”

“接过来。”

石勒说道。他瞄了司机座上的时钟一眼:上午十一时三十二分。

“香港心声”节目在十一时结束。

耳朵里传来汪孝尔那蛮不在乎的声音,“喂,是谁? ”“汪皇帝,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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