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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方程式-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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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把他捆绑,一边说,“这出戏是这样的,你担纲头牌主角,随机应变。我是配角,小刘是药引,全用来确定你的身份。”

刘陶把被捆绑得像粽子的上司扶到安放棺柩的路轨上。又朝他背后的手掌里塞了一把手枪。石勒腰一挺,浑身绳索尽脱,握着手枪从路轨上一跃而下。

他开玩笑地说,“想不到你有这么好手艺! 从那里学来的? 是童军吧! ”警长不吭声,神色肃寂地再次上前捆绑上司。

很快的,督察又躺卧到路轨上。他不忘记叮嘱官铁花,“放心开枪,你枪里的子弹没有弹头。记着,念台词时候不要忘记表情。”

车轮轧在路面的沙沙沙声音从远而近,刘陶把手枪塞给督察,身子一晃溜了出去,官铁花拿着手枪在小礼堂前踱步打圈,一副烦恼不堪的样子。

他们听到车门打开又关上,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梁熊出现在门口,惨白的灯光下,脸色像煞一个无主孤魂。

他一步跨进来,就看见路轨上被缚扎得直挺挺的督察,眼睛霍地瞪得像灯泡一样,“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长官。”

“他发现你的身份了,我打昏他后缚起来等你来。”

“你,你——”

“没时间解释了,我打昏他的时候,他已经叫刘陶赶来。你懂得这个系统,把他一把火烧掉算了。”

梁熊六神无主,迟疑地说,“石,石长——他是怎样发现的? ”官铁花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劳国山家里有个暗格,说他在殡仪馆藏了一份名单,石勒要我跟他来搜查……”

“不会的,他会有什么名单? ”梁熊神情一懔,疑惑地问道。他倏地从腰间拔出手枪。

“为什么不会?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说。梁熊吃了一惊,他知道谁在门口。

呼! 呼! 呼! 枪声就在身边爆发,他迅速扑向地面,身体翻了又翻不断打滚。

等到他看清楚眼前景象的时候,官铁花正用枪口指着警长的尸体,警惕地一步步凑上前,弯腰检查了一下,才直起身子对刚站起来的奸细瞄了一眼,收好手枪,冷冷地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这时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枪声……”

梁熊提醒对方。

“不要怕,左右屋舍够远,没有人会听到什么。眼下先处理尸体。”

梁熊轻轻一笑,“你知道,毁尸灭迹,咱们最在行。”

官铁花背对梁熊,感触万分地说,“劳国山这小崽子,把我们跟利伯恒的关系写得一清二楚! ”霍地,他发觉背后那个人突然没有了呼吸,感到对方肌肉绷紧,然后,背脊顶上一个枪口。

梁熊用枪顶着官铁花脊梁,粗鲁地把他扳过来面对两副“尸体”“你,你想干什么? ”官铁花声调恐慌,迟疑地问。

“起来吧! 不要做戏了,石长官。”

石勒身子一挺,手枪在前从路轨上跃下,和同时恢复“性命”的警长成犄角之势。

“狗崽子,真的是你! ”督察恨恨地咒骂。手枪稳稳地瞄准着这个“戏子”“不,不要开枪。”

官铁花大叫。

“告诉我,”

石勒说,“你们把章博士藏在哪里? ”梁熊面肉扭曲,手枪一摆,示意警长离开门口。“开枪就没有答案。”

刘陶眯起眼睛,凝视躲在官铁花背后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告诉我,为了什么? 为什么要跟这个疯子赔上一生? ”“笑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一个叫化子满街跑。你以为我们这么多人是发神经? 我们跟上的是钞票,不是疯子。我们跟上他因为他能让我们得到天文数字的钞票。”

“你他妈的是警察! ”梁熊轻蔑一笑,轻佻地说,“石长官,眼下有钱有势的都是爷,警察都得当他们的孙子。活着几十年不是为钱是为了一无用处的公义? 你以为二十亿我会占多少我已经到手一千万,你知道一千万是多少钞票? 刘陶,你不是说你当警察不是为钱吧? 不是这样虚伪吧? ”刘陶目眦欲裂,枪在手里哆嗦。梁熊知道这一刀戳在他的软肋上,心中极为惬意。

“狗娘养的! 章博士是死是活? ”石勒说。“一句话,交出她,我让你离开。”

梁熊摇摇头,“不管活人死人,我不懂交易,我习惯同枪打交道。”

石勒瞪视着这个曾经视为手足的部属,那副原形毕露的凶狠表情没让他吃惊,只是再一次的让他感慨万分。这么多年了,他已经见尽人性丑恶,数不清多少次,多少人,当利益需要计算,当来到金钱、权力、情爱的关头,霎时间,天使容颜会换上魔鬼面孔;雍容慈祥会变成趾高气扬;忠厚诚笃会变成狠毒嚣张;豪放倜傥会变成耸肩谄笑……人性卑下,嘴脸多变,一次又一次令他失望、伤痛——总要到这种时候,对方才愿意摘下的笑语盈盈面具,让他看得见人在利害抉择之前的另一副丑恶扭曲嘴脸。

警长恨恨地说,“你除了习惯杀人,还挺会做戏骗人。”

“你不说出她的生死走不出这里。”

石勒加上一句,提醒这个奸细。

梁熊扯着官铁花移向门口,狠狠地说,“我一点也不瞎编,但愿你能跟她一样,保证长命百岁。”

官铁花再不等后面的人扯拽,自把自为的二步变一步朝外走,一边哀求,“史提芬,你不能不管我死活就开枪。你要我帮忙,我仁至义尽,你开枪就是出卖我。”

梁熊倒退着一脚跨出门阶,斜乜身后退路的时候忘不了提醒亦步亦趋的人质,“放心,他们是自命好人的正义警察,不会危害无辜,不会朝同袍开枪。”

他一把扯着吓得要死的人质飞也似地退向车子。“你他妈的还不走,想赖在这儿吃年夜饭啊? ”他伸手到身后打开车门,突然,停下来思索了一下,用枪指着人质的太阳穴,说道:“不行,把枪和手提扔过来。”

督察和警长相视一眼,保持对峙姿势。

“扔过来,”

梁熊恶狠狠地用枪口戳一下人质头颅。“我不是傻瓜,我离开,你们会朝车子开枪,会通告巡逻车到处兜截。扔过来——”

督察的枪继续稳稳地瞄准着目标,“你走得去哪里? 你知道作奸犯科会有什么下场的。”

梁熊咧开嘴角,不屑地说,“我有钱,去哪里都行。对不起,我要走了。扔过来,我数三下,不扔过来我会开枪。你们知道我枪法如神,一定能干掉你们其中一人,枪弹不长眼,夹在中间的官长官是死定了。我跟大家打赌,同归于尽后,谁的老婆儿女会变成孤儿寡妇? ”

官铁花满肚委屈地叫了起来,“史提芬,你他妈的还犹豫什么? 你……你他妈的还是人吗? 不要过桥抽板! ”

石勒眯着眼想了想,叹了口气,一抬手把手枪扔向左边,黑暗里传来手枪啪一下落地的声音。警长立刻把手枪抛去右边。

梁熊毫不动气,睨视着说:“不把手提扔来我这里,我不客气了。”

两部手提电话一前一后来到控制大局的人脚边,他左手在官铁花身子上下拍了

几下,找到第三部电话。立刻老实不客气地提脚接连三下踩扁了它们。

唯一发挥威力的手枪摆了摆,督察和警长依指示逐步后退。

说时迟,那时陕,梁熊一把将官铁花推进车厢,三步并作两步去到另一边的司机座,车门还没关牢,车子就尖叫着朝前窜了出去。

督察和警长同时扑向不同方向找寻佩枪,突然,一阵刺耳的紧急刹车声令他们转过头来。车子约摸停在二百公尺外,官铁花被从里面踹了出来,打个踉跄,跌在地下。还没等他爬起来,房车已经重新激活,像吃醉了酒似的晃了晃,呼啸着一下子消失在眼前。

官铁花大呼小叫地跑回来,“快,快通知巡逻车……不……他有枪,是危险人物……只有飞虎队才能对付他……”

石勒刚把找回的枪插进枪套,刘陶拿着枪从黑暗里钻出来。

督察手指殡仪馆,“劳伦斯,里面一定有电话。”

他们不再等官铁花,沿着小路跑回停在管理处的车子,二话不说,上车、开车,一气呵成。

车子下到路口,朝左一转就上了蒲岗村道。

时已深夜,车辆稀疏,不足五分钟已来到龙翔道口,面对瞪大眼的红灯,警长踩停车,扭过头询问上司,“往哪里追? ”“黄大仙警署。”

督察瞪着路面说道。

第四节

他们来到黄大仙分区警署,接通了在火葬场里处理善后工作的官铁花。知道控制中心已经下达截停、扣留梁熊车辆的命令,夜更巡逻车开始在交通要点设置检查站。

搜索行动持续到早晨六时,梁熊就像他说的,去了没人能够找到他的地方。当值高层指挥官作出果断决定,为了不影响三百万人的上班交通,下令撤消各区检查站。

他们回到警察总部东座九楼,督察背靠椅子假寐了一下,被人叫醒的时候是上午八时。他在厕所里胡乱洗个脸,回办公室吃餐厅送来早餐的时候,王启德及时拿来他要的报章。

石勒瞄了一眼,眼珠几乎蹦了出来。头条新闻是“‘香港良心’危在旦夕,汪孝尔报警求助”他迅速地翻了翻眼前这摞报纸,“钻石山火葬场警匪枪战”“港大教授章子盈被掳”和“警方深夜搜捕涉嫌吃里扒外警察”分别安放在港闻版几个角落。

昨天深夜,汪孝尔在电台律师陪同下到中央警署报案。报章头版是他被近二百名记者团团包围的各种角度照片,汪孝尔手捏拳头表示绝不低头、不屈服的面孔放在中间。

对了,石勒想起来了。怪不得昨天晚上,一直见不到那些监听着警方通讯系统的记者。

昨天晚上十时三十二分,疯子打电话给汪孝尔,指出由于汪孝尔是香港良心,是开明、进步、正义的代表,曾经一次又一次的引导疯子离恶向善,放弃杀人计划,使疯子出现从来没有的失落和惶惑反应,造成情绪不平衡,甚至出现从来没有的愧疚感觉。他为了达成原定大计,不至半途而废,为了不成为历史笑话,他通知汪孝尔,准备在十月三十一日杀死这位阻挡他走上成功大道的“香港良心”在电台高层关怀和律师的耐心说服下,汪孝尔才愿意改变一笑置之,不予理睬的大无畏态度到警署报案,寻求警方保护。

律师面对无数麦克风念出汪孝尔宣言:“……面对危险,我才有时间回顾自己过去的一生……我一直没有放弃‘实话实说,有情有义,的信念,因为我相信,人在为信念而死之下才有意义! 如果疯子杀死我,我希望千千万万后来者也坚守这个正义的信念……一个汪孝尔倒下去,有千万个汪孝尔从他的尸体上站起来……我必须严正告诉疯子,正义是杀不完,杀不死的……”

当律师读出汪孝尔为自己准备的碑文的时候,在场大部分记者都哭了出来。这段碑文是这样的:“……躺在里面的人是一个好人,一个不容许罪恶泛滥的人,一个为受害者伸冤的人,一个相信正义应该以看得见方式出现的人,一个相信公义的香港良心! ”他妈的! 石勒摇头叹息,这是什么他妈的进步文明社会? 正义和公义竞可以被这些精英玩耍得这样猥琐,真是一钱不值很快的,所有探员奉命齐集调度厅候命。石勒进去的时候,手里有一盒官铁花刚叫人送来的录音带。

“大家知道梁熊的事,也看到这些报道,”

石勒手指摞在桌子的大摞报纸。

“这才是汪孝尔和疯子对话的真实内容。”

录音带塞进录音机,声音出现在空气中。

“汪皇帝,我是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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