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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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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现在这一种,就是标准的猎人见着猎物两眼发亮,而且还不是唾手可得的兔鸟之流,而是勾起男人十分兴趣的尖牙利爪那一类。

“人生何处不相逢哪。”笑语晏然,血螭转了转眼珠子朝前头正卖力开锁的人瞟去。

“是他!这么巧?”门边火把映照下,原本隐于夜色中模糊不明的脸容变得一清二楚,这名牢前卫士恰巧就是那天特地跑到魔石坡“参见”他的少年。

“巧是不巧晚点儿就知道了,只是……这小子怎么越看越眼熟呢……”摸了把脸,血螭突然觉得没先进门跟戎螣打声招呼真是可惜,有福同享,他可从不吝于分享这样的趣事。

“王上,请!”

开了门让过一旁,垂眼的瞬间才赫然发现后头跟着的人竟是月王,一愣后目光不由地在两人间巡了巡,似是无法明白戎月身边怎会是戎螣,片刻后才又惊觉太过放肆地赶紧低下头。

有意思,真是被吓到了吗?连个眼色也没对月牙儿使呢,还是说因为“螣王”在此所以只能故作不识,抑或者……唇微抿,缓缓泛起丝意味难明的笑意。

“跟上,前行传令。”简洁下了个令,同时不动声色打量着那张略带稚气的脸庞,在半晌也不见半点情绪后,薄唇勾挑的弧曲更是多了几分。

这小家伙真是太有趣了,可惜小天有了那只笨猫后对旁的玩兴大减,否则倒可以送给那小子解解闷。

晦暗的牢房里光影忽明忽灭,伴着丝丝缕缕的血味腥腐更加阴森地叫人怯步,一想到从小相伴的至亲也许正在里头受苦,戎月就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谁知前脚才刚越过血螭后脚还来不及跟上,腕上一紧就又被扯了回来。

“黑漆抹乌跑这么快干嘛?摔得四脚朝天我可不拉你。”戎螣式的口吻,却难掩关心,轻责的语气里带了点无奈也带了点溺宠。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哑巴吃黄莲的戎月鼓着腮帮子咬了咬唇。

“知道了啦,‘螣哥’。”

螣……哥?!

幕幕往事纷至沓来,滋味全是苦涩酸楚地下不了口,如浸寒潭般血螭从头到脚都泛起了冷意,心痛头也痛地朗身旁瞥去,果然就见那张俏脸瞪着大眼在跟他做无言的抗议。

暗叹了一声,血螭索性拉着人停了下来,却是谁也没出声的意思,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相视无言。

“……别再那样叫我,我很在意,非常在意。”直到前行的火光渐暗,血螭才幽幽开了口,黯淡的神情与语气让戎月不由揪心地蹙起了眉。

看着那双总神采奕奕的漆眸浸着他不曾看过的轻愁,戎月开始后悔起那一句在他而言只是玩笑的唤语,只是赌着气才故意这么喊,却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让这可以天塌当被盖的男人露出如此受伤的神情。

“我……”嗫嚅着,戎月不知所措地望着那染满沉郁的心眼,他从不知道对于以往相见不相识的错过血螭竟是这样地在乎,在乎到简直不像那个凡事向来潇洒的他,但也许……

是因为自己不曾真正了解这男人吧,不曾认真想过,男人的心情。

被他当戎螣唤着,被他当戎螣看着……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心口突然一阵窒息般的紧缩,戎月难受地闭了闭眼,一种孤寂的悲凉漫天席地卷来,让他的眼越发酸涩地看不清身前的人影。

有口不能说,有眼不能示,不能苦口不能语更不能露出半点端倪,只能戴上重重面具适如其份地扮演着另个阳光下的连体,倾慕之人眼里看着的不是他,嘴上唤着的也不是他,一颦一笑一举一行全都不是因为此刻站在面前的他。

他只是这一张脸的替身,只是个不存在的……虚影。

人明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又远在天涯遥不可盼。

什么样的心情呢……

为何他该死地从未想过!

扑上前搂住男人的颈项,戎月模糊着眼哆嗦地吻上那两片微凉的薄唇。

“对不起对不起,再也不会了!”滚滚珠泪盈眶而坠,戎月不住道着歉语,心疼这男人所受的痛,更怪自己伤口上洒盐的残忍。

“……不会了,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回以一个紧拥,血螭有些慌地在人儿窣窣轻颤的背脊上又是拍又是抚,他可没想到只一句忍不住的心里话就把这双美目又惹得氤氲朦胧,就只是真的很不想再忆起那些叫他咬牙切齿的往日情怀。

“嘘,没事,没怪你,真的,我只是……对小天有点吃味而已。”连声安慰着,奈何人儿呜咽依旧,细碎的抽噎声直拽得血螭一颗心七上八下归不了位。

要命哪,怎么以前就不见这弯月牙这么多的眼泪?要说这些日了有什么不一样,除了少了国事烦忧外也不过就只多了个他而……已?!

嘴角微微抽搐着,血螭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地唯有无语问天。

难不成自己正是那罪魁祸首?问题是归纳几次惹祸的事由……

吊儿郎当地,哭;正经八百着,也哭;都说没事了,还是哭……

风卷,叶落,俊脸上一片萧萧秋瑟。

这叫他怎么拿捏分寸才能叫这弯水泡的月牙不再拧出一滴水来?简直比叫他摘了小天月那臭小子的人头还要难!

“别哭了嗯?要不然先欠着改天再哭好不好?你不是才在担心欧阳老头吗?”

“……”破涕为笑,戎月吸着鼻子揉了揉眼,第一次听到哭这回事还可以赊着日后再清,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似乎很受不了他的眼泪呢。

“唉,总算是笑了。”如释重负地一声长叹,血螭赶紧奉上手里头隐匿已久的消息博君开怀:“别担心那老头,人应该已经不在这儿了。”

“……真的?查到了?”带着浓浓的鼻音,轻扯着男人襟领的戎月抬起头一脸企盼。

“做不到眼见为凭这份上,我的人没我这张脸,进不了这里,只不过……”轻拧了拧有些泛红的鼻尖,血螭爱怜地揩去人儿眼角残存的水渍。

“你呀,还真是关己则乱,难道忘了赫连魑魅跟你哥早就在这儿了,他们怎么可能任欧阳老头晾在这儿风干成枯皮?何况还有小天那小子呀,就算他原本懒得管为了那只笨猫也不得不伸伸手,否则等拖到戎雪出手……嘿嘿,小猫鞍前马后忙得不见影他哪受得了。”

“……”眨了眨眼,被血蝻这么一说戎月还真觉得自己急成这样根本是杞人忧天,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他怎么就没想过?

细想了想,定下心的戎月很快就发觉了不对,他之所以没这么想过可说全拜某人之赐。

从得知胤伯被囚后,身旁的这家伙一路安慰他宽解他,却全没像刚才分析得那么透彻明白,就只含糊笼统地拿“戎甄的目标不是欧阳胤”作搪塞,甚至还帮着合计该怎么“救人”,所作所为都给他一种人的确在牢里待救的错觉,结果……

“小~苍~”扬唇露出两排无瑕的洁白贝齿,戎月突然大力揪着月白色的襟领把人拉到寸前脸贴脸,“既然你大老爷都知道人不在了那我们夜半不眠又是为了哪桩?”

“算帐啊。”转了转眼装无辜,可惜扮相不差却无人买帐,胸前紧揪的力道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无可奈何下血螭只有透点风声替自己脱罪:“月牙儿,不是我想瞒你,太多只眼睛盯着看怕你别扭,我的话至少脸上还有东西可挡。”

“借口!你明明可以让那些眼睛看不到的。”

“这个呀……”伸指挠了挠脸,对于这弯越来越不好拐的月牙血螭只有老老实实地摊出自己拨打的算盘:“那样就少了很多乐趣嘛,偶尔还是得满足一下邀戏的东道主,总不好叫人太失望。”

“……”哑口无言,戎月再次确认了眼前人的确和某人一母同胞,劣根性没少半分不说甚至还青出于蓝,至少在遇上阿魅前,螣哥是不屑这么耍人玩的,因为没人够得上让他费心玩弄的资格,只除了小时候……

“喂,你不会也是我姆嬷一手教出来的吧?”不抱什么希望地朝人瞅了一眼,就见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容挑眉笑得不明暧昧。

“你说呢?”

果然,近墨者黑,遑论自己的姆嬷还是桶染缸……

“走吧,该锣响上戏了。”拉起襟前的小手握在手里大步前行,火光中忽明忽暗的人影唇弧淡扬,带了点轻蔑、一点戏谑,更多的是邪肆不羁的恣狂。

“别让老小子等太久,那家伙会咬人的。”

**凡◇间◇独◇家◇制◇作**

长长地道的尽头是间宽阔的刑拷室,墙上火钳长鞭各式各样的刑具一应俱全,让人看了就三分胆寒,戎月依稀还记得在这儿初遇赫连魑魅时,人是四仰八叉被锁链吊在了半空。

而今,场景依旧,只是主角换成了一个一头华白乱发的男人,脏秽满身似是监禁已久,血污的脸则是无力低垂着看不清,只是从那枯瘦的十指看来应是五、六旬的老者。

“……”拧着眉,戎月实在分不清自己此刻骤然如坠冰窖的感觉究竟是有几分真实,虽然说对身旁的男人有着十成十的信心,但那半吊空中的人影身形真的像极了欧阳胤,像到他管不住一颗心越跳越剧。

惶急地朝血螭望去,戎月丝毫不掩眼里的忧色,反正不管假戏还是真作,他的表现都该如此,毕竟欧阳胤与他除了君臣外的关系大家虽然口上不说却也个个心知肚明。

他戎月,本就不是个血统纯正的王族。

“放人下来。”再次启口下令,相较于戌月的惶惶不安,血螭则是好整以暇地欣赏这为他量身订做的戏台。

只不过他很好奇,这群人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忍受不了“螣王”这个程咬金,再不有所行动把戏岂不要穿帮了?

“王……王上……这个……”

终于,一旁从他进门就低着头排成排的狱守总算有人呐呐开了口。

“有问题?”故作不耐烦地沉下语声,血蝻大感兴趣地朝开口的人影望去,看看是哪个这么没脑地敢选另一边站,血皇那老小子是许了人什么不得了的好处?居然好到让人有胆在“螣王”面前说不。

谁知不看还好,一把人瞧清楚血螭就差点端不住那张冷脸哧笑出声,居然是元茴这个老家伙?他还以为小天早把人整到不知地府哪一层游了,怎么会还放他在这儿消遥?

也难怪人家要选那头靠那边站,天知道小天哪天会想起来还有这笔帐该算,谁叫这交了霉运的家伙当年可是狠狠刑求过那只小猫,虽说此一时彼一时无可厚非,谁料得到那只猫后来竟能得螣王另眼青睐,但可惜咱们英明伟大的螣王大人可是从不知“理”字怎么写的。

老实说,这老小子现在还能在他面前发得出声音,他已经佩服万分了,看来“螣王”的恐怖应该再好好发扬光大一番。

“这……不好跟甄主子交代呀。”

“元茴元大人,几时改朝换代了怎么没通知本王?”微眯了眯眼,低沉的嗓音已是冷冽冻人,排排站的狱守中定力差的已是吓得开始瑟瑟发起抖来。

“王上明察哪!小的不是这意思,实在是……是……”急得冷汗直流,元茴真恨不能眼一闭晕过去算了,这时候怎么会遇上这位主儿呢?这下子怎么办才好?他快顶不住了,那边怎么还不派人来呀!

“小安子是吧,你去,把人给本王放下来。”凛冷的目光一转,血螭目标转到那自始就静默如石的少年身上,比起元茴那小丑,这小子才是他有兴趣的人物。

年纪轻轻却恁般沉得住气,不论为友为敌,假以时日都将是大器之才。

快步向前,年少的卫士这回毫无犹豫地领谕遵旨,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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