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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霓裳(gl)-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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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真是她的话,为什么每次来都是在我昏沉之时?是刻意而为的还是纯属巧合?这一点确实令人费思不已,却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

疑惑就一直存在了心里,虽然想起来会困扰,但还不至于影响什么。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感觉病情日趋好转,终于不用再整日头晕脑胀手脚乏力的躺在床上,身子也有了些力气,就一心想要下来走动走动,师父拦了一下,见我坚持也就算了,只叮嘱在洞前晒晒太阳少许活动可以,但不准提气运功,更不准跑的太远。

笑着应下,自己还真没有跑远的力气,躺了这六七日,身体无比酸软,而关节更是仿佛锈住了一般僵硬,忍着种种不适,我在洞外不远的平地甩着手脚活了活血,又比划了两下广播操动作,接着就拣了块平坦的山石倚着坐下,真如师父嘱咐的那样,懒洋洋晒起太阳来。

好久不曾这么悠闲的晒着日头小憩了,久得已记不清前一次是什么时候,或者是几年前,或者是上辈子。

阳光暖暖的,闭上眼睛,世界浅红。

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完全沉浸在这浅红的温暖中,有那么片刻,几乎物我两忘,直到安静的世界里响起了脚步声,我才回过神来。

那脚步声其实很轻浅,若不是刚刚沉浸的世界太安静,恐怕我是根本察觉不到的,会有如此浅的脚步声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人有练轻身功夫而且还练得很不错,二是那人本身就不重,身子轻的像个孩子。

或者,根本是两者兼而有之。

我侧过头,微微眯起眼,看着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渐渐走近,因为逆光而来的缘故,一开始什么也看不仔细,只见得到一轮晃动的阳光沿那轮廓边缘描了一圈,再晕染开来,就如同沾了光晕的水墨在纸上点点浸透。

再近一些,才看清了她,依然是粉雕玉琢的一个无邪孩童,只是恍惚间,那皓齿明眸的五官却比记忆中的长得更开了一些,已不完全是那个冬夜里我抱回来的小人儿了。

察觉到这一点,不知怎么的,心情就有一点失落。

她走到我身边,见我还是直直看着她,竟不气也不恼,反倒轻轻一笑,得意道:“你果然在这种地方,我一找就找到了。”说罢,居然就在身边,依我样子靠着山石坐了下来。

这又是出乎我意料的举动,不过这次,好似已经习惯了,心中竟没有太多的错愕,看着她坐下,就伸手随意替她掸了掸衣衫上的浮尘,问:“你在找我?”

她坦率点头,说道:“我去了洞里,师父说你出来晒太阳了,我就想这里晒太阳是最好的,结果你果然在这里。”说完,又是很满意的点点头。

接这话头讲下去,这时,该说的是你为了什么找我啊?再不然就是找我有什么事情么?结果话到了嘴边,阴错阳差的转上一转,径直变成了:“这日子不是一直避开我么?怎么现在倒主动找起我了?”

话一出口恨不得咬住舌头,和小孩子赌气,这点出息。

还好,那头她应该是没察觉到我话里隐含的腔调,所以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眉梢一扬,很认真的回答道:“不是,我没有避开你哦,我只不过是在想事情罢了,现在想好了,就来找你了。”

“哦?”这倒是太少见,当然,她想事情,这本身并没什么,可此刻会这么说,那就很有些不寻常了:“那练儿你在想什么?愿意对我说么?”

“也没什么。”那孩子托腮看我,眼神坦坦荡荡:“我就是在想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叫‘情’的东西。”

这一句话,思绪蓦地被拉回到了一场冷雨中。

那时候,站在树下,她说,喜欢我明白的,但情是什么?说这话时,是满面的迷惘之色。

所以那之后,我也确实向她解释过,或者说尝试着向她解释过,什么是情,虽然自己觉得,当时的那番解释其实是颇为牵强的。

我只是对她说,若喜欢一件东西,那不会妨着你用它,或吃它,也许你本就是因为喜欢吃或者喜欢用才会喜欢它;可是,若对一件东西有了情,你便会不舍,不忍,不愿意让它受半点损伤——哪怕那损伤是正应该的,甚至能给你带来好处——不问原因,亦不为了什么,无论对物对人,若你不舍,不忍,无论如何狠不下心,那,便是情。

其实,心里也懂,这样子来解释情之一字实在肤浅,甚至也许算歪理邪说也不一定,情为何物?世间无数的人解释过,随便拎一种解释出来都能比这优美动听,可那些华丽的辞藻,又何尝真正解释通了的?

我只是,想以最简单的话,领着懵懂未开的练儿,去第一次尝试着触碰那个字,至于那个字背后深层含义,除她自己,没人能教给她。

可即便这样,也未想过她真会如此专心的去揣摩了,何况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个令人不解的地方。

“那……练儿你现在,有想懂了一点什么吗?嗯,还有……”踌躇了一下,略思量,觉的应该没什么不妥,就直接问了出来:“还有,为什么练儿想这个问题要避开我呢?”

我是不解的,所以看她,她却移开目光,仍是坐在那儿手托着腮,望向远处的眼神却有些迷离。

“是你说的啊,不舍,不忍,狠不下心什么的,那才算是情。”这样说时,这孩子罕见的有些迟疑,似乎不很确定该怎么组织语言才好:“我之前,从没有过,就算在狼群里,大家真的是一家人,真的很喜欢它们,但是,不忍什么的,不会啊……都是应该,伤也好,死也好,当然不是说受伤和死是好事……只是……只是……”讲着讲着,她开始烦躁起来,使劲咬住了唇:“都是应该的啊,是天经地义的啊!”

赶紧拍拍她的手,认真的,同时又尽量和颜悦色的让她知道:“没关系,我是明白的,练儿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明白的。”

她歪着脑袋看我,安静了片刻,又挣脱起来缓缓走了几步,才背对我站定,开口道:“可是呢……后来你病了,你说你也许会死,你这样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心里真的很不舒服,是以前没有过的,连师父杀了大狼也没有过……”

说到这里,她回过了头,望过来的眼神清澈如水,却又分明映着阳光:“所以,我想了很久,觉得这大概就是你说的情吧?你说,是还是不是?”

我只是安静回望着她,并不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轻轻笑道:“我说了,是不算的,是还是不是,那心情是练儿你自己的,所以得问你自己。”

我笑,她也就跟着笑了,也不知为什么,却笑的神采奕奕,好似一瞬间就开心了。

“我觉得是呢。”她又走过来,弯腰想看清我似的,距离很近很近,然后她指了自己的心口道:“我不想你死,不管是病死还是被蛇咬死,你那时候问我,这里就酸酸,不舒服,还很生气,我想这就是不舍不忍吧,既然这样,那我对你就是有情的。”想了想,她又接着道:“如果是师父,也会酸酸的不舒服,那我对师父也是有情的。”

如此,似乎是得出了确切结论,那张小脸上显得很是开心,也很是满意,她自顾自的笑了一会儿,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又看着我的眼,道:“既然这样,就不要问我死的事情了,我不喜欢你死,所以今后都会保护你不死的。”

这么说的时候,她伸出手来,模仿师父平日常做的那样,拍了拍我肩膀,仿佛这样就算许下了诺言。

我没有躲避,任凭她一下下拍在自己酸痛的关节上,待到她拍完了,也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原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倨傲的躲开,可她也没有。

所以我揉着她的发,微笑着,一字一句对她说:“好的,那作为交换,以后我也会保护练儿的,虽然我武功不如你,但是,只要可以,一定会不惜一切保护练儿你,我们,说好了。”

“说好了。”她点点头,这才躲开了我的手,大约是觉得说好了就没事了,最后拍了我两拍,就一转身,又风一样的跑远了。

不想动,只是靠在那里,远远的看着那小小的身影离去,直到再看不见为止,然后我转回头来,闭起眼睛继续晒太阳。

这一个午后,和风微徐,阳光异常温暖,暖的能透进人的心底。

☆、几年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年少时闲读西游,其他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忘了,除了经典桥段外,唯独只对这一句记忆犹新,很是艳羡那只猢狲刚出世时纵横自然的无拘无束悠哉游哉,内心也十分向往,所以之后长大成人,就养成了自己背着背包寻幽探胜,凭双脚游历大江南北的爱好。

可即便如此,也是直到如今,才算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境。

这一世久居山里,是生在山中,长在山中,连跟随了师父之后的漂泊定居,也还是多在山中渡过,虽偶尔会下山置办家用,还不至于寒尽不知年,但对时间概念也确实变得模糊了许多,更多时候留心的只是季节更替与气候变化,注意添减衣物而已。

所以三年又三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日子如旧,过得一成不变。

这种一成不变,习惯繁华浮世的人或者会受不了,但对自己而言并不曾厌倦过,反倒觉得每日里慢悠悠的按部就班,无许多烦忧,许多思虑,云淡风轻,很是惬意。

不会寂寞,因心中安定,里面住进了人,如亲如友,就在身边。

撇开倨傲和别扭时不谈,练儿其实是个天性开朗爱热闹的人,但这热闹仅限于她喜欢的,不同于常人理解,她宁可每日里纵横林野与兽群嬉笑玩耍,或拉我去山巅绝顶游戏,也不情愿去山下闹市的人堆里打挤。

何况随着我俩渐渐成长,师父也不大再愿意带我们下山,原话讲的是太过惹人注目。

对此我不置可否,事实上,即使师父自己一个人出去也依旧是惹人注目的,这几年,我和练儿眼看着节节长高,可师父她却丝毫不见老,眉目还是那个眉目,反倒举手投足间气度越发的不凡,更平添了几分光彩,我原以为她驻颜有术,但想想平日也不见她有什么特殊举止啊,就只能往武学心法上解释,胡乱联想了一把。

师父的心思归根到底,还是在那武学之上,这几年来除了闭关,她最大的精力都投在了督促我俩,尤其是练儿的武功造诣上。

有时候会觉得,她这么督促,仿佛生怕光阴如白驹过隙,一不小心就不够使了似的。

但这胡思乱想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说是任何人,其实此间除了我与师父外,左右就只得那一个而已——练儿一直没辜负过师父的期待,武学上的种种从来一点即透,莫说我望洋兴叹,就连师父也不止一次的赞叹过她的素质举世难见,正可谓可遇而不可求。

但另一方面,她练起武来又多少有些随兴而至,兴致来了片刻不歇,没了兴致几天不练,总归令师父头痛不已。

就如同这一日。

这一日我和往常一样,早早就在为一日三餐开动脑筋,坦白说自己的厨艺并不算多出色,尤其没了各色香料调料更是束手束脚,可师父和练儿数年如一日的吃着,从未挑剔过半句,这令我心中快慰之余,更是铆了一股劲花心思,想要做的更好。

正在准备之时,师父打身后走了过来,沉着一张脸,问道:“纤儿,可有看到你师妹?”

略一侧头,余光就瞥见了正握在师父手的一枚紫红木剑,虽说木剑,但乃是上好的蚬木所制,声如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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