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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道 作者:玉栢林-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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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胡长生没心思喝酒了。皇上相信天下有龙吗?恐怕未必。不过大旱之年,皇上尊重民俗,宁信其有,兴师动众在京城设坛求雨,大张旗鼓封五方神龙,并诏告天下,无非是收买民心,至少证明当今圣上对各地旱情极其重视。祈雨是自古有之的传统,自己搅乱祈雨仪式,现在看来,既对也错,如果以牲畜祭祀龙王不为过,然而以童男童女为供献,绝对不行,自己应该理直气壮,可是老百姓不理解怎么办?他坐在桌前,默默沉思起来。
  李能身为书记官,同样脑筋急转,可是绞尽脑汁,居然想不出让胡大人脱离困境的好主意,唉,想想自己实在无能。如果皇上责怪胡大人归根结底,最难过的是自己,胡大人是皇亲国戚,小小的书记官可就惨啦,估计表叔也不会替自己说情。他苦闷异常,不再喝茶,刚才苏太守百般劝酒都无济于事,此刻却主动把酒壶拿过来浇愁,左一杯,右一杯,喝起来没完没了。
  人到绝路,大概都如此吧。
  苏太守发现钦差大人默不作声,一边以手轻点桌面,一边埋头冥思苦想;而那位李书记官愁眉苦脸,只想一醉方休。如此丑态百出,令他心中窃笑不止,看来钦差大臣还年轻啊,李大人貌似精明,也不过如此,哈哈,本官无忧啦。
  一场酒宴不欢而散,李能喝得东倒西歪。
  当天晚上,胡太守心安理得地送二位大人回房休息。
  胡长生翻来覆去睡不着,耳听隔壁李能一阵接一阵的鼾声,心想这瘦子从来不打呼噜,今晚酒入愁肠,竟然无忧无虑地进入梦乡了。
  深夜无风,万里无云,满天星斗,明天肯定又是艳阳天。
  胡长生用六识探查周围,发现县衙里的人都己入眠。于是启窗而出,纵身上了屋顶,之后穿房越脊,悄然翻过城墙,直奔白天祈雨的山坡而去。他想看一看那个天坑,老百姓叫它“龙洞”难道其中有什么玄奥?
  以胡长生功夫,很快来到距离县城六里之外的山坡上。
  天坑洞口约两丈大小,似乎是一个深井的入口,里面阴森潮湿,好像一个大坛子,越往下越宽大,深不可测。胡长生扔下一块石头,半晌才听到“咚”地一响,然后传来轻微滚动之声,粗略计算,洞深二百丈左右,里面呈倾斜坡状,不知还要延伸多远。看来久居此地的老百姓不明其中底细,对它又敬又畏,始终称其为龙洞。胡长生仰望繁星,反复考虑,最终长吁一口气,决心己定,下去看看再说。于是手攀石壁,开始下洞。
  岩壁越往下越湿滑,越不容易抓牢,潮气越来越重,估计千百年来没人敢下来,这不是能力问题,关键是被龙洞的名号吓住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谁敢惹龙王不高兴?除非活腻了。
  胡长生的胆子,当真不小。
  其实,此举实属被逼无奈。人类都想在光天化日下生活,无不对黑暗的未知充满恐惧,特别是这种暗无天日的洞穴,既然取名为龙洞,本身就意味着不凡,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古怪?胡长生心里同样忐忑不安,但是没办法,民心不可辱,当初救人没错,但是为两孩子而置数十万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其罪大矣,总要想办法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胡长生小心翼翼,一直下到洞穴二百丈深处,此时凭眼力根本看不清周围情况,好在他六识灵敏,对洞壁宽窄高矮都能准确感知。再向下二十丈,己经探到洞底,伸脚踏在暗绿色的石苔上,发现侧面有一个大洞。
  人的潜能有时候是被恶劣环境逼出来的,胡长生也不例外。如果当初不被困深渊,就不会领悟自然,也不会掌握控水本领。
  胡长生大着胆子向洞内走了一百五十步,惊讶地发现,一条宽阔的河水从脚下汩汩流过。不知从哪里来,更不知往何处去,但是可以肯定,这是一条汹涌湍急的地下河,流量极大。他踏入水中,心中大定,因为对水有着极深的感情。
  洞内漆黑,通过六识仔细探查,发现洞内乳石丛生,各种天然游廊曲折迂回,简直扑朔迷离。由于地下土层质地不一,各处被水侵蚀的程度也不相同,感觉周围有大大小小千百个洞穴,都被这条地下长河串连起来,上下左右、交错纵横,到处是千奇百怪的暗洞,神秘的洞中洞令人拍案叫绝。
  在宽窄相连的洞穴中,大者雄浑奇伟,小者玲珑剔透,河水清澄透明,水石相映成趣,钟乳石形成的天然模型,人类、动物和自然景物比比皆是,石笋、石花、石幔琳琅满目,真是千姿百态,婀娜多姿,宛如包罗万象的大自然缩影,无不令人浮想联翩。原来这里竟然是一片丰富多彩的地下世界。
  胡长生不禁赞叹道:“谁挥鬼神斧,凿此玉玲珑?”
  他脚踏河水,仔细感悟,很快发现,这些光怪陆离的洞穴,无一不是水的杰作,在这大地深处,水之力充分展示出变化莫测的鬼斧神工。
  任何岩石都有水溶性,水滴石穿,再坚硬的石头都会被水慢慢浸蚀。石的本质是土,其中饱含各种金属元素,水中含有大量泥土,泥土中也含有大量水份,相互融合,比例不一。树根能深深钻入土壤,吸收水和金属元素得以生长,由于含量不同,树木也有软硬之分。
  此时胡长生对水和土,甚至树木和生命的领悟又深入一层,五行相生相克,土克水,肯定正确,但在特殊条件下,比如在这里,却是水克土。流水以其无所不能的渗透性、溶解性,积年累月穿行于深土中,成为滋养大地的血脉。
  胡长生一步步走进河流中间,直至大水没过头顶两丈。早在十年前他就能在水中自由呼吸,现在感觉水是如此可亲可爱。他心平气和地站在水里,像一棵水草摇摇晃晃,从中感悟水的奥秘。这巨大的水流,是由无数水滴组成的,水滴是由无数极元构成的,这些极元似乎都在欢笑。水是中性的,但极元有阴阳啊,此时此刻,他居然体悟到比极元更小的个体,认清了构成极元的阴阳本质,原来如此,这是此行的最大发现,不错,世界万物都有阴有阳,暂且把组成极元的阴阳叫做“渺元”吧。
  水是生命之源,不仅鱼儿离不开水,一切生命都离不开水。水顺势而为,可圆可方、可大可小;水在低处流,无色无味、不显不争;水不在乎自己的形状,以容清纳浊的度量包容万物;水持之以恒,不断探求自己方向,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水能化云雾、雨雪、冰霜无论如何变化,都不迷失本性。
  胡长生对水的把握又有突破性进展,如果可能,他真想这样感悟三天三夜,可是他清楚此行的目的,于是气运丹田,凝聚全身力气,伸展双臂,大吼一声“起”他奋神威运出降龙十八掌,先用一招威力无穷的双龙汲水,紧接着一招密云不雨,把一股巨大水柱托向洞顶,直直射向高高的天空,然后神龙摆尾,把水洒向四面八方。好啊,他感觉这股大水洒出去足有五里方圆,当下再接再厉、一鼓作气,连续托出数十股水柱。这些大水漫坡而下,流向远方。
  不行,水的波及范围仍然不够广远,这样下去费力不讨好。
  胡长生站在河水中间体悟了一会儿,终于豁然明悟。只见他再次大展神通,把自己与水溶为一体,身体增长三倍有余,大喝一声:“跟我走。”
  一招龙跃于渊,紧跟着一招飞龙在天,全力带起一股巨大水柱,人借水势,水借人威,冲天而起,以气贯长虹之势向东飞出五十余里,他感觉力道己尽,当即施展神龙摆尾,把巨大的水龙猛然震散,撒向天地之间。
  顿时,大雨如注,干渴土地大口喝水,呈现出狼吞虎咽的景象。
  胡长生用尽凭生本事,熟能生巧,如此反复,由东向南,由南向西,由西向北,仿佛是一条巨大的水龙,在天地间翻腾不休。时而亢龙有悔、时而龙战于野、时而见龙在田天空中弥漫着白茫茫水雾。他以自身为龙头,身面拖着一条扭曲庞大的龙身,在五十里方圆起伏盘旋。龙头中九条黑色小龙相互缠绕,若隐若现,啊,那是九道阴阳经脉,此时显得异常兴奋。
  没有电闪雷鸣,大雨却从天而降。
  清平县城的百姓全都惊醒了,人们隔窗仰望从天而降的大水,无不惊喜交加。天呐,老天爷开眼啦,龙王爷显圣啦,老百姓有救啦!
  苏太守酒至半酣,正做美梦,忽然被手下人吵醒了。他眨巴着眼睛,听见外面哗哗乱响,急忙爬起来向窗外望去。天呐,好大的雨啊!这才是真正的倾盆大雨,老天爷好像发疯似的泼水,铺天盖地、劈头盖脸,毫不留情,只是忽大忽小,时有时无,来势汹涌,去如退潮,这边下一会儿,那边下一阵儿
  很多人都跑出屋外,欣喜地淋浴甘露,真是冰凉刺骨啊!
  突然,全城的人都惊呼起来。只见一条巨大的水龙又自远方快速冲来,所有的人都本能地四处躲闪,耳听“稀哩哗啦”一阵大雨从天而降,势不可挡,让人激凌凌打冷战。
  真有龙啊,我看见真龙啦!苏太守吃惊地使劲揉了揉眼睛,想看得真切一些,大雨过后,他急得探出窗外,左右四顾,那条巨龙竟然踪迹皆无。天呐,他激动地高喊:“真是神龙不现首尾啊!此生不冤,此行不虚,死也可以瞑目啦,我,在清平县看到了龙王爷。”
  其时,城内官兵和百姓惊愕地发现,大雨过之后,随处可见活蹦乱跳的鱼虾,样子极其怪异,一个个身体发白,几乎呈半透明状。天呐,太震撼啦,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物,会不会是龙宫里的虾兵蟹将?能吃吗?
  许多饥肠辘辘的百姓忍不住高喊:“能吃,这是龙王爷的恩赐啊!”
  人们跪在泥水里,虔诚地向苍天祷告,感谢老天爷,感谢龙王爷。祷告完毕,众人马上起身捡拾鱼虾,一直闹了大半夜,大雨方才止歇。
  天刚麻麻亮,地上的鱼虾己经被老百姓捡拾干净。有些聪明人急忙搬梯子上房,去捡屋顶上面的鱼虾,很多人拿着锅盆,早早守候在城门口,一旦开城,就出去抢城外的美食,相信广阔大地上的鱼虾更多。
  真好啊,苍天有眼,可怜百姓,大旱之年,普通老百姓也可以吃到新鲜鱼虾了。这真是皇恩浩荡,感动了四方龙神,这分明是钦差大人给清平百姓带来的洪福啊!
  众衙役也兴奋地捡到很多鱼虾。其中两名年轻衙役学老百姓的样子搬梯子上房,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屋顶上躺着一个人。死尸,吓死人啦。他们乍着胆子上前端详,我的爷,竟然是钦差大臣。这一惊非同小可,二人急忙喊李县尉。
  李国将信将疑,手忙脚乱地来到房上。果然,仰面朝天躺着一个人。他俯身一看,天呐!李县尉吓得魂飞天外,钦差他手足无措,险些失足坠落,这真是钦差大臣。李国浑身哆嗦,牙齿打颤,然而办案多年,大小怪事听过不少,也经历过无数坎坷此刻他双膝一软,跪在胡大人面前,强自镇定,仔细观察。咦,大人还有气,哎呀,他没有死,谢天谢地,如果钦差大臣在屋顶上挺尸,让我如何查案?我还有命吗?
  此时苏太守紧锁双眉,倒背双手在屋里踱步,心里忐忑不安,实在不知道这场神奇的大雨过后,钦差大臣会怎么处治自己,没想到算来算去,毕竟算计不过老天爷,看来,还是钦差大人福大命大啊。
  突然房门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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