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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罪此时已经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胸口的牙玉微微发热,裴罪站在一片樱花林中,就像他第一次走进来一样。
精魅,凡人有为鬼物所魅,则好悲而心自动。或心乱如醉,狂言惊怖,向壁悲啼,梦寤喜魇,或与鬼神交通。
裴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以前最多听老爷子讲过。精魅属于那种迷惑人的心智的鬼物,这个裴罪从一开始进入樱花图里的时候就发现了。刚才看的那一幕幕可能就是精魅的记忆,没想到自己也着了道,可想而知这精魅已经成了气候。
那女人还在忧伤的跳舞,动作还有舞步都很慢。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旋律,配上刚才听到的那首樱花祭,裴罪不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樱树之花,何时凋亡。七子逝去,魂升天上。
原来她是在悼念自己的儿子,裴罪不由有些悲伤,无关于国界,他还是很同情这个女人的。而此时,裴罪的双脚已经朝着樱花林深处走去
早川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穿着绣着樱花碎瓣的精致和服,如白玉般剔透的脸庞,还有那令人魂牵梦萦的红唇,在那个年代也是想当当的美人吧。
她摇摆着腰肢,小碎步走的很好看,裴罪一直觉得日本的小碎步太墨迹了,可是现在看起来却意外的和谐。她跳了很久,裴罪静静的欣赏着,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连空气似乎都静止了。
“李毅,我跳的好吗?”早川突然停下舞步,眼神落在了裴罪的身上。随后,她如同少女般欣喜地朝着他走了过来,笑容绚烂的微微刺眼。
“好。”裴罪微笑回应着,如果一开始是自己身不由己,那么这一声好绝对是发自心底的赞叹。
听到裴罪的夸奖,早川忽然一把抱住裴罪的胳膊,微微侧脸:“李毅,上次你说喜欢海棠花,我在院子里种了很多,小圆好喜欢吃海棠果呢!”
“是嘛?”裴罪敷衍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看到面前这只精魅,一想到她死在鬼楼里的绝望,就狠不下心去破了她的美梦。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里都是那只精魅勾画出来的梦境。她擅长惑人,没想到却被这个天赋用在了自己身上。裴罪的意外闯入,大概让这只精魅以为他是李毅,如果想要离开这里,大概只有破了她的美梦吧!
这真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我带你去看海棠花,还有我们的孩子小圆。”早川开心笑着,拉住裴罪的胳膊朝着那小亭子走去。
裴罪顺从的任由她拉着走,果然刚刚走到那小亭子,就能看见不远处一个四合院的小宅子。沿着鹅卵石小道一直朝着里面走去,里面还能听见稚童念书的声音。
推开门,里面果然长了几株海棠树,树下一个孩子正捧着一本三字经,像模像样的背诵着。梦境就是梦境,再美好也都是假的,裴罪暗自叹息一番。
早川将裴罪拉到小圆的面前,兴奋不已:“小圆,这个是你爹!他是个大英雄!”
裴罪再厚的脸皮此时也微微有些发红,那小圆此时已经站在他的面前,脆生生含着:“爹!”
裴罪突然想到了没牙仔,他进来之前似乎听到那熊孩子的声音了。事情已经不能耽搁了,他必须尽快让这只精魅醒过来,迫使她放他离开。
“爹,仗打完了吗?我和母亲不用再搬家了吗?”小圆虽然年纪小,此时牵着早川的走,走到裴罪面前,眼睛水淋淋的看向他:“爹,你以后还走吗?母亲一个人在家,总是被人欺负。小圆现在年龄小,以后换做我保护母亲!”
裴罪的手此时僵住了,就算他看见了不少画面,但是这么多年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似乎能够想象到,现实世界会比这个梦境更加残酷。
“小圆以后要保护好母亲,做个男子汉。”裴罪伸手拍了拍小圆的小脑袋,语重心长道。
“就像爹一样吗?”小圆天真的仰起脸,问道。
裴罪听着他一口一个爹真的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今年才二十,这孩子怎么看都是五六岁了吧,蹦出那么大的儿子他怎么可能有代入感!
这里没有黑夜,只有永无止境的白天。裴罪陪着小圆念过儿歌尝试过童瑶,还特意用树干给他削了一把木剑,小圆的笑声响彻在整个院子里。
他不是李毅,但是现在,裴罪愿意代替李毅,帮助他们圆满这个美梦。
早川一直坐在他的身边,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时间渐渐流逝,裴罪正在教小圆下五子棋,其实他心里已经很着急了,再这么下去估计就不能离开了。裴罪瞧着那精魅的样子,不由狠了狠心,“早川,我有话要对你说。”
要他在一个孩子面前,戳破这个梦境,他做不到。早川心领神会的带着裴罪走到一个房间,那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卧室,风格偏向日式。
“早川,醒醒吧!”裴罪认真的看向她的眼睛,憋了那么久的话,说出来后居然意外的轻松。
早川嘴角的笑意微僵,随后诧异道:“李毅,你在说什么呢?现在已经不打仗了,你的心愿也达成了。这样陪着我幸福的生活下去,不好吗?”
裴罪无奈叹了口气,眼神凌厉:“你看清楚了,我不是李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早川目光有些闪躲,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要离开。
裴罪怎么会让她就这样离开,只见他一把抓住早川的胳膊,语气却轻了很多:“别再骗自己了。李毅他,不会回来了!”
第198章 兵不血刃
裴罪觉得自己就像个兵不血刃的侩子手,他和早川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看见她眼中的幸福渐渐变成绝望,最后居然是满腔的恨意。
“李毅,我等了你那么久,你是不是后悔了,你是不是想离开我!”早川的脸庞紧绷着,眼里的泪水忍住没有滑落,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崩溃一样。
完了,裴罪纠结了。这精魅不停的暗示自己,导致出现这种尴尬的情况,她似乎就真的把他当成了李毅,所以到现在也没能从自己勾画的梦里醒过来。
裴罪深切的了解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必须尽快从这里走出去。“我叫裴罪,非衣裴,四非罪!裴罪!你懂吗,我不是李毅!”
尽管裴罪已经克制自己不要说得太重,但是为了能够让早川清醒过来,裴罪很认真的将自己的名字一字一顿说了出来。
“你骗我!”早川的眼睛瞪得很大,一滴余泪从眼角滑落,她已经来不及掩饰了。
真是没法子交流了,裴罪按了按眉心,有些发愁。“你这样自欺欺人好吗?现在都过了七十多年了,李毅就算是活着,他也已经一百岁了!”
“一开始不是很好吗,你不是也很喜欢小圆,喜欢呆在这里吗?”早川的脸一下子变得冷漠起来,就连身上的气势也开始渐渐转变。
裴罪小心防备起来,随后拒绝道:“可我只是个过客,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等了,他不会回来了。”
“他不回来,为什么连你也要走?”早川缓缓从身边的抽屉掏出一把银色的小手枪,随后对准裴罪的脑袋,凄然一笑:“难道你也觉得我是个日子女人,就不该有这种奢望?”
“不不不,这个和民族恩怨无关。”裴罪阐明立场,他是个愤青没错,但是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女人。“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是非恩怨,莫要强求!”
“爹”窗口被推开,一个小小的脑袋露了出来。他突然眼眶一红,冲到屋子里面,拦在裴罪面前:“母亲,你别杀他,有小圆陪着母亲就好。小圆以后会保护好您的!”
小小的拳头紧紧握着,小圆无比认真的看向早川,一把抱住她的腿。
裴罪此时心肠就是再硬,也被小圆的维护所感动了。他不仅仅护着自己,还是为了保护他的母亲,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此时鬼眼虽然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这孩子要么是早川塑造出来的幻觉,不过看起来应该不是。要么,他就是当年死去之后,早川留下了他的灵魂,母子现在成了这幅画里的精魅。
“为什么不去轮回呢?”裴罪终于问出心中的疑虑。
这时小圆看向裴罪,声音哽咽:“小圆哪里都不去,小圆要陪着母亲!”
“啊!”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突然想起,裴罪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眼前的场景开始如同画纸一般化成灰烬,房子没了有,海棠树消失了,就连那漂亮的樱花树也枯萎了大片
四周狂风四起,裴罪下意识将小圆护着身下,而此时早川已经全然变了一副模样。
她是这幅画里的精魅,当她从梦境里清新过来,这个编织出来的幻境就会消失。还好,还好就算一切都消失了,小圆还在这里。
“你带小圆走吧。”早川突然开口,裴罪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这堵墙画前了。身边还有没牙仔那焦急的声音:“阿爹,阿爹”
裴罪猛然晃过神来,再看那壁画的后面,小圆探头探脑的躲在那里。
“怎么样,你没事吧?”孟纪灵作为总队长,自然上前关心一下。
裴罪摇了摇头,回头问道:“我这样多久了?”
“一两分钟吧,刚才还在说要不要送你回去呢!”孟纪灵坦诚的答案,不过眼神中已经流露出轻视的意味儿。
毕竟刚刚进来就出现这种情况,大家都没事,唯有裴罪不听指挥靠近这里。裴罪此时也是大吃一惊,他在里面就像是度过了几天几夜,没想到现实中居然只过了短短两分钟。
而就在这时候,元帅指着墙壁后面的小圆,说道:“哪来的小鬼,我们在办案,速速离开。”
“不用了,我带着他。”裴罪立刻开口拦住元帅,随后上前将躲在墙后面的小圆拉了出来。
“别怕。”裴罪安慰性的握了握小圆的手。
“爹,我怕!”小圆的眼神朝着孟纪灵手中的莲花灯看去。
听到小圆这么一声爹,所有人的脸色都怪怪的。
“裴罪,你很喜欢养儿子?”元帅震惊道,他突然发现比肥猫更爱捡东西的人了。
裴罪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随后将小圆拉到身边:“孟队,往后去去,吓着我儿子了!”
这么一声儿子算是应下小圆,这此蹲在裴罪肩膀上的没牙仔顿时不乐意了。“哇我爹不要我了哇”
“要不跟我吧,我请你吃鱼。”肥猫还嫌事情不够乱,‘恰到好处’的建议着。
这下没牙仔哭的更伤心了,在裴罪的肩膀来来回回跳动着。裴罪被哭的一阵头疼,随后一把抓住没牙仔的腿,将他拽了下来。
“谁说我不要你了!”裴罪没好气道,自己养了那么久的儿子,真是一点儿都不省心。
没牙仔一听,眼泪止住了,随后指了指抱着裴罪大腿的小圆。“那他呢,他是谁?”
“事情结束了再解释,他是有人拜托我,将小圆送去地府投胎的。”裴罪简单解释一番,随后将听话的小圆召进牙玉中。
看到小圆进了牙玉,没牙仔更急不淡定了。“我不要,那是我住的地方,爹你居然让别人进去。错了,是别的鬼!”
“没牙仔!”裴罪立刻板起脸来,这孩子都被他纵容坏了。
听到裴罪生气了,没牙仔这才安静下来,只是小脸黑的可怕。毕竟还是个小孩,占有欲很强烈,裴罪能够理解,看来以后需要好好教导他了。
当爹不容易啊,裴罪已经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