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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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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世纪时游吟诗人吕特贝夫曾把这一传说编成诗体说唱,广为流传,后来壁画和浮雕等美
术形式也采用这一主题。埃蒙四兄弟的故事见诸十二世纪法国英雄史诗《勒诺埃德·蒙多
邦》。相传埃美公爵有四子:勒诺、阿拉尔、吉夏尔和里查,统称“埃蒙四子”(“埃蒙”
为“埃美”的昵称或贱称),他们在同查理大帝作战时,勇武异常,有坐骑名巴雅尔,一跃
千尺。
  至于我当时的那个特殊情况该如何发落,弗朗索瓦丝的“法典”自有毫不含糊的规定:
尊长敬客。所以除非发生火灾,她多半不可能为我这区区小儿去惊扰正陪着斯万先生说话的
母亲大人。弗朗索瓦丝经常教训说:不仅对父母长辈要孝敬,对亡人、僧侣和王上要恭敬,
还应该尊敬受到款待的宾客;这一套敬人之言倘若出自某部著作,我或许会深受感动,偏偏
出自她的口中,我听了不免又气又恼,尤其是因为她说得那么一本正经,细声细气;尤其是
今天晚上,她把请客吃晚饭看成神圣的礼仪,结果她必定拒绝惊扰宴会的礼仪。不过我还是
要试试运气,于是我毫不迟疑地撒谎说,这封信并非我自己要写,我上楼时妈妈吩咐过,看
看有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务必给她一个答复;要是不给妈妈捎句话去,她会生气的。我明明
知道弗朗索瓦丝根本不信,她跟原始人一样,感觉比咱们灵敏得多,能从一般人觉察不到的
征兆中一眼看透咱们企图掩饰的真相。她把信封足足端详了五分钟,好似单凭审察纸质和笔
迹便可知道信封里的内容,换句话说,便可确定应按她那部“法典”中的哪一项“条款”来
处置。随后,她无可奈何地走出房间,那表情等于说:“唉!有那样一个孩子,做父母的也
真算倒霉!”转眼间她又回来了,说现在席上正在用冰冻甜食,大师傅无法当着众人的面把
信递给我妈妈,得等到上漱口盅的当口才有法子送去。我的焦虑顿时得到冰释,顷刻间乾坤
扭转,方才我离开母亲还意味着得等到明天才能重聚,可是呆会儿我的便条至少会把无影无
踪的我,喜孜孜地带进妈妈所在的那间厅堂,而且会在我妈妈的耳畔悄悄地谈论我;虽然母
亲看到便条肯定会不高兴(而且由于我的拙劣手段将使我在斯万的眼中显得十分可笑,她更
会加倍地生气)。一秒钟之前,我还觉得餐桌上的冰冻甜食——“核桃冰淇淋”以及漱口盅
之类的享受无聊透顶,邋遢可憎,因为我的妈妈是在我不在场时独自享受的。可现在,那间
原来对我极不友好,禁止入内的餐厅,忽然向我敞开大门,就象一只熟得裂开了表皮的水
果,马上就要让妈妈读到我便条时所给予我的亲切关注,象蜜汁一般从那里流出来,滋润我
陶醉的心房。我与母亲已经不再相隔异处;屏障倒塌了,柔情的丝丝缕缕重又把我和她系到
一起。而且,还不止如此,妈妈还一定会上来看我!。
  我方才苦恼地想:斯万如果看到我给母亲的信,并且猜出我的用心,一定会瞧不起我;
然而我后来才知道,他一生之中对类似的苦恼有过长期的体会,谁也比不上他更了解我。自
己所爱的人在自己不在场或不能去的地方消受快乐,对他来说,是一件烦恼苦闷的事,是爱
情教他尝到的滋味。那样的烦恼苦闷,从某种意义上说,本来就注定属于爱情,而且一旦落
入爱情之手它就变得具有专门的含义;但是它钻进象我这样生活中还没有出现过爱情的人的
心中,它实际上是对爱情的期待;它漫无目的、自由自在地游动着,并无一定的钟情对象,
只为某一天出现的某种感情效劳,这种感情有时是对父母的依恋,有时是对同伴的友谊。
  弗朗索瓦丝回来告诉我说,我的信即将交给母亲。那时我感到无比的喜悦。我在感情见
习期所领受到的这种喜悦,斯万也早就体会过:这其实不过是哪位好心的朋友,或者我们心
爱的女子的哪位亲戚,让我们空欢喜一场罢了。比如说,我们来到哪家公馆或者哪家剧院,
知道我们的心上人也来这里参加舞会或者观看首场演出,这时有位朋友先是发现我们在门外
踯躅,几近绝望地等待着同心上人接近的机会。那位朋友认出我们是谁,热心地过来招呼,
问我们来这里有何贵干。我们就胡乱编套谎话,声称有要紧事必须告诉他的某位女亲戚或者
某位女朋友。他连忙请我们放心,说这事再好办不过;他把我们领进门厅,答应五分钟之内
一定送她下楼。我们多感激他呀——正等于这时我多感激弗朗索瓦丝!这样与人为善的中间
人,仅凭一句话就改变了我们的心境:刚才我们还认为里面的灯红酒绿一定乌七八糟到不堪
设想的地步,而且其中必有几股同我们作对的、邪恶的、盅惑人心的旋风把我们的心上人裹
胁而去,让她嘲笑我们;可是顷刻之间,我们觉得这样的晚会还过得去,有人情味,甚至大
有好处!若以那位向我们打招呼的朋友的态度来看(因为他也是晚会中的一员),我们可以
推断其他宾客不至于会有多坏。原先我们不知道她在里面会享受到什么样的乐趣,那漫长的
时辰可望而不可即,残酷地折磨人的感情,如今却出现了一个供我们潜入其间的缺口;在构
成那些时间的序列中有那样一个时刻,同其他时刻一样真实,却又更为重要,因为它同我们
的心上人关系更为密切,它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我们占有它,参与其间,它几乎
是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这就是有人要去告诉她,我们就在楼下的那个时刻。也许,晚会的
其它时刻同那个时刻并无本质的差别,并不更令人心醉而使我们痛苦万分,因为好心的朋友
已经明白告诉我们:“她肯定会非常高兴下来的!跟您谈谈总比在楼上百无聊赖要好得
多。”唉!斯万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感到她所不爱的人处处跟踪,甚至一直盯到晚会的门
口,她岂能不生气?而第三者的好心并不能打消她的气恼,结果经常是只有那位好心的朋友
一人下楼。
  我的母亲没有来,甚至连一点面子(也就是不拆穿我编的那套找东西的瞎话)都不肯
给,反倒让弗朗索瓦丝对我说:“不理!”后来我经常听到大旅社的门房或者游乐场的听差
对可怜巴巴的姑娘说过同样的话。那姑娘惊讶地反问道:“什么?他不理?怎么可能呢?您
确实把我的信交到他手里了么?那好!我再等等。”而且,这样的姑娘无一例外,都不需要
门房给她另点一盏小煤气灯;她只在黑角落里静候,偶尔能听到门卫同跑堂嘀咕几句天气好
坏之类的话,接着门卫就发觉时间不早,打发跑堂赶紧把某位顾客吩咐的酒拿去冰镇。——
我当时谢绝了弗朗索瓦丝的好意(她自告奋勇要给我泡杯药茶),我也不要她留下陪我,只
让她回配膳室去。我钻进被窝,合上眼睛,尽量不去听他们在花园里喝咖啡时的聊天声。这
样过了几秒钟,我感到其实早在我给妈妈写信的那会儿,早在我不顾她会生气向她靠拢甚至
以为马上就要同她聚首的那会儿,我已经把见不到妈妈我照常睡觉的路子给堵塞了。我的心
突突乱跳,阵阵发痛,本指望以逆来顺受求得安宁,结果反而增添心中的骚乱。突然间,我
的烦恼烟消云散,象服了一剂强烈的镇静药,到这时才开始见药效;痛苦消释,周身舒坦:
因为我下了决心,不再勉强自己在见到妈妈前就入睡,我要等妈妈上楼睡觉时,不顾一切地
去同她亲一亲,虽然这事肯定会惹得她接连几天同我生气。烦恼既消,平静使我感到异常的
喜悦,那种异样的感觉,不亚于期待、饥渴和如临深渊的恐惧。我轻轻推开窗户,坐到床
前,几乎一动不动,生怕楼下的人听到我的动静。窗外万籁也仿佛凝固在静寂的期待中,唯
恐扰乱明净的月色;月亮把自己反射的光辉,延伸到面前的万物之上,勾画出它们的轮廓,
又使它们显得格外悠远;风景象一幅一直卷着的画轴被徐徐展开,既细致入微,又恢宏壮
观。需要颤动的东西,如栗树枝头的叶片,在轻轻颤动。但它颤动得小心翼翼、不折不扣,
动作那样细密而有致,却并不涉及其它部分,同其它部分判然有别;它独行其是。远处的嗡
嗡声扩散在不吸音的寂静之中,听来象是从市区那一边的花园中传来的,那么微弱又那么清
晰,好比是轻声的演奏,象音乐学院的乐队十分高明地演奏轻音的乐段,每一个音符都象是
从离音乐厅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但又都清晰可辨。音乐会上的常客侧耳倾听——倘若斯万请
客,我的两位姨祖母也能有幸在座——他们似乎在一支军队还没有拐进特雷维斯街之前就已
经能听到远处前进的脚步声了。
  我心中有数,我当时把自己置于最不利的境地,最终会从我的长辈们那里得到最为严厉
的处罚,其严厉的程度,外人实际上是估计不到的。他们或许以为,充其量是犯了真正丢脸
的过错所造成的那种后果吧。但是,在我所受到的教育中,错误的轻重次序,同其他孩子所
受的教育很不一样。大人们早已使我习惯于把一些错误看得比另一些错误严重(否则我或许
没有必要受到那样细心的管教了)。我现在才明白,凡属严重错误都有一个共同的性质:那
就是没有克制感情的冲动。不过当时谁都没有这么说罢了。谁都没有指出错误的根源,因为
倘若说穿,我或许会认为自己情有可原,或者甚至认为自己本来就没有能力克制。不过对于
错误的来龙去脉我并不陌生:在犯错误前,我必定先感到极其苦恼;犯错误后,我又必定受
到严厉的处罚。我知道,我刚才的错误,与我过去因而受到重罚的错误属于同一性质,虽然
程度上这次要严重得多。倘若等我母亲上楼睡觉时,我迎上前去,她见我为了同她说声晚安
居然等候在过道里而一直没有睡觉,那么,她就会再不让我住在家里了。等天一亮,她会把
我送去住校,这是一定的。唉!难道五分钟之后我只有跳楼吗?我倒宁可跳楼的。现在我的
全部愿望是见到妈妈,同她说声晚安。为了实现这一愿望,我已经走得太远,再想回头已不
可能。
  我听到大人们送斯万出门的声音;门铃告诉我斯万已经走远。我伏到窗前,听妈妈问父
亲:龙虾的滋味是否可口?斯万先生是否又添了一次咖啡腰果冰淇淋?妈妈还说:“我觉得
龙虾味道一般,下次我要用别的香料来做。”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总觉得斯万的模样变多了,”我的姨祖母说,“他都成老头
儿了!”
  姨祖母一向惯于把斯万看作一成不变的小伙子,一旦发觉斯万比她想象中的年纪要显老
些,她就大惊小怪。而其他人则开始议论说斯万的这种老相不正常,太过分,有失面子,只
有单身汉才这么老气横秋呢;对于那些单身汉来说,不是觉得大白天得过且过,没什么盼
头,就是觉得大白天长得要命,因为他们心目中白天是空洞的永昼,没完没了的钟点自天亮
之后就开始增多,他们却没有子女来共同分享这些时间。
  “我相信,他那位爱卖俏的妻子够他操心的。在贡布雷谁不知道她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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