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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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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贡布雷教区的掌故),他总要没完没了地向姨妈作千篇一律的讲解,听得她又烦又累。当
他的来访碰巧同欧拉莉赶在一起,我的姨妈干脆觉得他来得不是时候,很不知趣了。姨妈宁
可多多利用欧拉莉的情报,却不喜欢同时来一大堆人。但她不敢不接见神甫;她只是向欧拉
莉使个眼色,要她别同神甫一起走,等神甫走了之后,再呆一会儿。
  “神甫先生,我听人怎么说来着,说有名画家在你们教堂里支上画架,临摹彩绘玻璃
窗。可以说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类稀罕事儿!现在的世道人心都在想些
什么!教堂里还有比这更可恶的事吗?”
  “我倒不至于说这事有多可恶,因为圣伊莱尔好些地方值得参观;我的那座破落的大殿
好些地方已老得不成样子,整个主教区里就只有我那座教堂没有翻修。天晓得我们的门廊有
多脏,有多古老,但毕竟具有一种庄重的品格;至于说到那几块描写爱丝苔尔故事的壁毯,
我个人认为不值两三文钱,可是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它们比森斯教堂的壁毯更有价值。此
外,我承认,那几幅壁毯画除了某些细节很有写实风格之外,另一些细节还表现出一种真正
的观察力。至于彩绘玻璃窗,那倒不提为好!难道在地面七高八低的教堂里保留那些透不进
阳光的窗户,只让我都说不上是什么颜色的反光来弄花人们的眼睛是明智的吗?他们就是不
肯换掉高低不平的石板,说是因为那里面埋葬着贡布雷历代神甫和布拉邦特历代君主——盖
尔芒特家的爵爷们,也就是今天的盖尔芒特公爵和公爵夫人的直系祖先,因为公爵夫人本来
就是盖尔芒特家的小姐,后来嫁给了她的堂兄。(我的外祖母一向不在乎人家的姓氏出身,
结果弄得张冠李戴。每当听到德·盖尔芒特公爵夫人的名字,她总以为准是德·维尔巴里西
斯夫人的亲戚,引得大家哄堂大笑,于是她引用一封请柬上的话来为自己辩护,说:“我仿
佛记得帖子上有盖尔芒特这几个字来着。”有一回,我跟大伙儿一起反对她,因为我不能同
意她当年的那位同寝室的朋友跟热纳维耶夫·德·布拉邦特公主的后代能有什么血缘矢
系。)您再看看鲁森维尔,如今只成了村落,而在古代,那地方因毡帽交易和钟表生意十分
兴隆而曾经繁华一时。(我对鲁森维尔这一地名的由来没有把握。我主观地认为它本名鲁维
尔,Radulfivilla“红城”,同夏多鲁的词源——CastrumRadulfi“红堡”相仿。但这是后
话,以后再说。)现在把话说回来,那儿的教堂倒有非常华丽的彩绘玻璃窗,几乎全都是新
的。那幅气宇不凡的《路易—菲利浦幸驾贡布雷》,其实应该装在贡布雷教堂的窗户上才更
为合适。有人说,那幅巨作赶得上鼎鼎大名的夏尔特尔大教堂的彩绘大窗。就在昨天,我还
见到过贝斯比埃大夫的兄弟,他是这方面的行家,他认为那是幅上等精品。我问过那位艺术
家,他看来倒很讲礼貌,而且据说作起画来着实得心应手、游刃有余。我问他:“这面玻璃
窗明明比别的玻璃窗更暗淡,您又觉得它了不起在哪里呢?”
  “我相信,只要您向主教大人提出要求,他不会拒绝给您换一面新窗的,”我的姨妈有
气无力地说道;她已经开始想到自己马上就会感到累了。
  “亏您还指望他呢,奥克达夫夫人,”神甫答道,“就是主教大人专为那面倒霉的玻璃
窗说好话;他考证下来,窗上画的是热纳维耶夫·德·布拉邦特的直系子孙、盖尔芒特家的
一位人称坏家伙希尔贝的爵爷,正得到圣伊莱尔降恩赦罪。热纳维耶夫·德·布拉邦特原本
是盖尔芒特家的千金。”
  “可是,我怎么不知道画里面有圣伊莱尔呢?”
  “怎么没有?在彩窗的角上,您没有注意到有个穿黄色长裙的贵妇人吗?哎!她就是圣
伊莱尔,您知道,在有些省份,人们称她为圣伊里埃,圣埃里埃,在汝拉省,还有人叫她圣
伊里呢。那些得道的古人的名字,往往以讹传讹,出现好几种叫法,圣伊拉里乌斯这个名字
衍生出来的这个大大走了样儿的称呼,还不算最出格的呢,好心的欧拉莉呀,就拿您的保护
神圣欧拉莉亚来说吧,您知道她在勃艮第被人称呼什么?他们干脆叫她圣埃洛亚。女圣人变
成了男圣人。您看见没有?
  等您死后,人家就会把您说成是男人。”
  “神甫先生总有词儿来挖苦人。”
  “希尔贝的哥哥结巴查理当年是虔诚的王子,他们的父亲疯子丕平接连发过几次精神病
之后死了,那时查理还年轻。他年少气盛,掌管了至尊的权柄,心目中毫无法度,倘若他在
什么地方,看到有谁的长相不合他的心意,他就下令把那个地方的男女老少统统杀尽。希尔
贝为了对查理进行报复,放火烧掉了贡布雷的教堂,也就是原先的那座教堂;当年西奥德贝
①率领他的扈从廷臣离开他的乡间行宫(离此地不远,在梯贝齐,拉丁文叫西奥德贝齐阿喀
斯),前去攻打勃艮第人之时,在圣伊莱尔的墓上发誓,倘若圣人在天之灵保佑他旗开得
胜,日后他定将在这里建立一座教堂。原先的那座教堂就是这样建成的。希尔贝的一把火,
把原来的教堂只烧剩地下神殿,想必戴奥多尔领你们下去看过。后来希尔贝借助征服者威廉
②(神甫念成纪洛姆)的兵力,击败了倒霉的查理,所以有不少英国人来这儿参观,但是希
尔贝似乎不善于赢得贡布雷的民心,因为有一次他做完弥撒,刚走出教堂,贡布雷的百姓一
涌而上,砍了他的脑袋。其它细节在戴奥多尔借给大家看的那本小册子里都有说明。
  ①西奥德贝(511—558):法国古代“东王国”国王,又称梯贝尔一世。
  ②征服者威廉(1027—1087):英国国王兼诺曼第大公。

  “但是,毋庸争辩,我们教堂里最为奇特的,是从钟楼顶上往四下看到的景色,非常壮
观。当然,你们身体都不很结实,我不劝你们攀登钟楼里的九十七级台阶,其实,那只及著
名的米兰大教堂的钟楼梯级的半数。不过,即使身体很结实的人,爬起来也够吃力的,尤其
是想要不磕脑袋就得弯着腰走,而且一路上还得拿手里的东西去拨开蜘蛛网。总而言之,您
得穿得厚实些,”他又补充了一句说(他没有发觉:他竟设想我的姨妈能去爬钟楼,这种想
法引起她多大的气愤),“因为一到钟楼上面,穿堂风大极!有人甚至感到透心凉,说简直
觉得自己象死了一样。那也没关系,星期天照常总有一帮一帮的人,有的甚至从很远的地方
来,登上钟楼欣赏极目远眺的美景,乘兴而来,如醉如痴而归。瞧着吧,下星期天要是天气
不变,您在钟楼上准能见到人头挤挤插插的,因为那时正赶上升天节。说实话,从那上面俯
瞰大地,真有飘飘欲仙之感,纵览八极,别有一番滋味。每逢天气晴和之日,您可以一直看
到维尔诺叶。平时只能顾此失彼看到的这部分、那部分风景,届时都能尽收眼底了。例如维
福纳河、同贡布雷比邻的圣达西兹的大沟小壑,以及横在它们之间的林木的屏障,还有舒子
爵市(您也知道,古时候叫乌迪亚喀斯子爵市)的纵横的运河,都能一览无余。我每次去舒
子爵市,都只能看到运河的一段,我转过一条街,就看到运河的另一段,而刚才的那一段就
不见了。我虽然在脑子里想把两段运河联在一起,却收效不大。从圣伊莱尔钟楼望去,却是
另一番景象。整片河网呈现在眼前,只是运河里的水看不出来,仿佛几道大缝把市镇切成几
块,就象已经切开的面包似的,一块块虽仍挨在一起,但彼此都已分开。最好是您能分身有
术,既在圣伊莱尔钟楼上,同时又置身于舒子爵市。”
  神甫的喋喋不休,使我的姨妈累得难以支撑,以至于他刚刚告辞,我的姑姑只好把欧拉
莉也随即打发走了。
  “听我说,可怜的欧拉莉,”她声音微弱地说着,同时伸手拿过钱包,掏出一枚硬币,
“您祈祷的时候别忘了我。”
  “哟!奥克达夫夫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您是知道的,我又不是为了这个才
来看您的!”欧拉莉不无埋怨地说道。她每次都跟头一回似的,总显得那么为难,那么尴
尬,还挺不乐意,这使我的姨妈觉得好笑,但她并不因此而感到扫兴,因为,倘若有一天,
欧拉莉不象平时那样显得无可奈何似的收下她塞过去的硬币,我的姨妈就会说:
  “真不知道欧拉莉今天怎么啦。我今天并没有少给,她怎么不高兴?”
  “我认为她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弗朗索瓦丝叹了口气说。我的姨妈无论送给她和她的
孩子什么东西,她都看作是不足挂齿的小费,而我的姨妈每星期天悄悄塞到欧拉莉这样不识
抬举之辈手中、小得连弗朗索瓦丝看都无法看到的一点东西,弗朗索瓦丝都认为是把宝贝任
意挥霍。她倒并不希望我的姨妈把赏给欧拉莉的钱赏给她。她但愿我的姨妈能把钱自己留着
就行了,因为她知道主人若有钱,仆人在别人的心目中地位也高些,显得光彩。她,弗朗索
瓦丝,在贡布雷、在舒子爵市以及在别的地方之所以大名鼎鼎、面上有光,皆因为我的姨妈
拥有许许多多的农庄,本堂神甫又经常来访,而且一来就聊上半天,再加上我的姨妈平时饮
用维希泉水的瓶数在这一带可算作首屈一指。弗朗索瓦丝精打细算,都只为我的姨妈着想;
她若经管这份产业(这恐怕是她梦寐以求的美差),她就会象母亲一样地不讲情面,不许外
人染指,保管好家当。她知道我的姨妈手松得不可救药,动不动就给人东西;要是给有钱人
送礼,倒也罢了,她还不至于认为算得上什么大错,也许她想,有钱人并不稀罕我姨妈的礼
物,他们决没有因为受了礼才待她好的嫌疑。况且给萨士拉夫人、斯万先生、勒格朗丹先
生、古比尔夫人,以及其他地位同我的姨妈相当,彼此又“很合得来”的殷实富户送礼,她
认为这本来就是富人们光采奕奕、与众不同的生活中司空见惯的规矩;他们打猎,举行舞
会,彼此串门作客,她都笑吟吟地打心眼儿里钦佩。但是,如果我的姨妈的慷慨的受益者,
不过是弗朗索瓦丝称之为“同我一样、甚至还不如我”的人,是那些她最瞧不起,而且不称
她为“弗朗索瓦丝太太”,不承认自己“不如她”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每当她看到我的
姨妈不顾她的劝告一意孤行地把钱白扔给(至少她这么认为)那些受之有愧的下人,她就觉
得我的姨妈待她未免太薄,跟她想象中欧拉莉所得到的大笔大笔好处相比,主人给她的东西
也太少了。据她设想,欧拉莉单凭每次来访所得到的赏钱,若想置份家当,贡布雷附近没有
一处庄园她不能轻易买下的。事实上,欧拉莉对弗朗索瓦丝的巨额私房钱也作了同样的估
计。平常欧拉莉一走,弗朗索瓦丝就不怀好意地估算她的赏钱总数。她既恨她又怕她;她在
时,她认为自己不能不陪“笑脸”。她一走,她便立即恢复常态。的确,那时她决不直呼其
名提到她,而是嚷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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